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密语之零,寞璃之殇 作者:全芷言 文案 预言说,她将引起五族的战争,致生灵涂炭; 预言说,她将弑父囚母,众叛亲离; 预言说,她终将孤独凄惨地死去。 她说,我不相信预言。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哲离,丰净 ┃ 配角:灵奕,明源,宫尺策,宫执策,涣然,蔚缭 ┃ 其它: ================== ☆、寞璃城   寞璃城有很多名字,死亡之城,亡魂之域。这是一个令所有人恐惧的地方,有活人、死人、还有半死不活的人,因而即使在白天,这里也会给人阴森的感觉。这是一个骗子、叛徒汇集的地方,在这里的都是一些无处可去的被族人遗忘的人。这里的白昼和夜晚不很分明,这是一座不夜城,因而很容易让人忘记了昼夜的更替,忘记时光荏苒。传说进了这座城市,就再也出不去,即使有一天死了,灵魂也会留在这里,不得安息,所以你在这座城市里不会知道你身边停留的是人还是鬼魂。   没有人会喜欢这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后,我竟然不再觉得寒冷。   这里没有地位、等级、族群之分,没有人在乎外来者的身份,无论是人还是魂都是自由的个体。这里没有可悲的预言,没有人会因为预言将你孤立,因为每个人都是被孤立的。   也许我天生就该是这里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我注定命绝于此,事实上我愿意永远留在这里。   从今天起,不会有人再知道我是谁,过去的种种我都要忘记,我要做回我本来的样子,做一个残忍自私任性的女子。   从我进城的那一刻起,他们就都望着我,带着惊愕的眼神,我听见他们交头接耳的声音。   她是神族的人。   她的穿着像个有钱人家的小姐。   为什么一个体面的神族小姐会出现在这里?   我冷冷地扫了一眼他们,不理会任何一种声音。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走在街上,任由他人旁观,任由他人讨论。有一些人开始围过来,他们满脸堆笑,不是谄媚,不是□□,那是一种狡黠的笑容,我知道他们的背后都有一个隐藏的意图。   我将灵力注入指尖,打算等他们靠近就用上。   你应该累了,很需要客栈。一个中年男人笑着说。   你可以来我这边,我这边环境最好。他介绍说。   你应该会在寞璃城呆很长时间,需要很多钱,我这边的物美价廉,最划算。一个大胡子挤过来说。   还有一些其他人,他们七嘴八舌地推荐着,有些是关于自己的客栈,有些是关于朋友的客栈。   我一直往后退着,避免他们碰到我。透过人群,我看到有个少女经过。   我选择她。我指着她,对其他人说。   她停下来,望着我。   我只是一个小帮工而已。她看了我好一会儿说。   你在哪家客栈?我想挤出一些笑容,可是我做不到,我只能尽量使我的语气听起来友好一些。   择忧。她轻轻答道。   我决定住在择忧客栈。我对其他人说。他们扫兴地散去了。只有一个男子还留在那里,他有着严峻的面孔,脸色惨白的可怕。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选择这家客栈。他说。   我冷笑一下。   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没有关系。我傲慢地回答。   那祝你住的愉快。他似笑非笑地说。   愉快跟我没有关系。我轻声说。他已经离开。   我这才发现刚刚那个少女一直在盯着我看。   小姐,你真的要住在我们客栈吗?那个少女问。   我现在才看到她的五官,脸有些圆,显得微微有些胖,长长的眼睫毛修饰着她大而明亮的眼睛,很配她一副不谙世事的表情。   我不是什么小姐,你可以叫我哲离,那是我的名字。我轻声说。   我叫诀眉。她友好的笑着说。   跟我来这边吧。她在前面领着我。   刚才那个人是谁啊?在路上,我忍不住问。   他不是好人。她停下来,忍不住望望四周,然后靠近我的耳边。   他是吸血鬼,你要千万小心,已经很多条生命毁在他的手上啦。她轻声说。   我点点头。   不过你能选择我们客栈真是太明智了,我们客栈的老板可厉害了,她一定可以保护你的。诀眉自豪地说。   我不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了。我在心里说。   我们老板是这个寞璃城最美的人。她望着我,突然脸微微的红了。   当然,现在我就不会这么说了。她笑着说。   这里的人都在进城时留下了一样东西,他们都想从旁人那里找回来,所以所有人都在争客人。一阵沉默后,诀眉说。   你留下了什么,告诉我们老板,她一定会帮你找回来的。诀眉说。   我不需要找回任何东西。我笑了笑,对她说。   这不可能。她的声音突然大起来。   没有人可以不留下任何东西就进入亡魂之城。她说。   我拥有的都留在了神族的落央城,已经没有东西可以给别人了。我不以为意地说。   不过我也没能打破这儿的规矩,我确实给了它们一样东西,不过那样东西我不想要回来。我说。   你给的是什么?诀眉好奇地问。   我在进寞璃城的时候,看守城门的恶灵挡住了我的路,那是一条长着两个脑袋的巨蟒,它一个脑袋是红色的,一个脑袋是蓝色的。我站在它面前时,它的两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   红色脑袋说:想要进入此城,必须留给我们一样东西。   蓝色脑袋说:如果你不留给我们一样,我们会吃掉你。   虽然我不打算给你们任何东西,不过如果你们一定想要,我可以将我的朋友介绍给你们。我望着他们,不以为然地说。   朋友?所以你要付出自己的友情?蓝脑袋笑着问。   不是,我只是介绍它给你们认识而已。我解释道。   它是一只鹰,它的名字叫迦喽茶。我说。   鹰?它们四目相对,然后一齐鄙视地望着我。   你觉得我们会怕你的那只鹰朋友吗?它们的嘴角露出嘲弄的微笑。   它有两个脑袋,体型没有你们大,却也是巨兽。我慢条斯理地说。   这不可能。红脑袋叫道,可是我看出来眼神闪过的一丝恐惧。   很有可能,你们必须相信。我平静地说。   它出生在落央城密语林里的一棵紫竹上盛开的蓝花里,当然,在它出生时,它的体型和一般的鹰兽差不多大。我说。   落央城?你是神族的人红脑袋问。   我曾经是。我低下头,轻声说。   可惜你没有带它来。蓝脑袋狡黠地笑着说。   我不需要带着它,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叫它过来。我高傲地说。   你们想试试吗?想象一下,它的利爪会轻易地撕开你们的皮肉,取出你们的内胆。我向它们描绘着那血肉模糊的场景,引领它们想象自己死去的惨状。   它们面面相觑,我读到了它们的不安。   不管怎样,你必须留下一样东西,才可进城。红色脑袋犹豫了一下,说。它望着蓝脑袋,想从那边得到一些鼓励,可是它失望了,因为蓝脑袋的不安还没有完全散去。我笑了。   你笑什么?红脑袋。   我已经给你们留了一样东西了。我笑着说。   什么?什么时候给的?它们同时问,困惑不已。   就在刚才,我给你们的是恐惧。我一字一顿冷冷地说。城门已经打开,然后我在它们愤怒而无奈的目光下走进了寞璃城。   你给的是什么?诀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想。   恐惧,我给的是恐惧。我轻声答道。   她望着我,看了许久,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其实我没有告诉你,进入这城的还有一种人,他们留下一样东西是为了找到另一样东西。诀眉看着我说。   你一定是后一种,你想要找什么?她问。   如果一定要问我要找什么,我会说我要找冷漠与遗忘。我可以做到冷漠,可是我忘不了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我在心里想着。马车一直在向前奔驰,我没有透过车窗看外面的风景,对我而言,那些风景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我们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诀眉说。   我木木地下了马车,抬起头,我发现我已经置身于一片金黄色的森林外延,这片森林像极了精灵族的灵境森林,不过没有那么广阔。   我们客栈就在树林后面。诀眉笑着说。   几分钟后,客栈就立在了我的眼前。   客栈的前面的草地中间有个正在濒临枯竭的喷泉,喷泉的一边有两张石桌,另一边有个秋千。客栈的石墙上爬满了绿色的青藤,上面开着大朵的白花。门前两边的栅栏里面,红色的玫瑰和白色的芍药开得正艳。   这像一个家,而不是客栈。我的这种感觉让我自己都无法接受。   欢迎你。我一进去,美艳动人的老板娘已经在客厅等候我了。   在我看到她的那一霎,我觉得她很眼熟,可是我不记得我在哪儿见过她。而她看我的表情,证实她跟我有一样的想法。   你好,我叫哲离。我向她介绍说。   我叫闵馨。她微微一笑,温柔地说。   眉儿,你带客人去二楼休息吧。闵馨吩咐诀眉说。   在我转身时,我突然想起来为什么她那么眼熟了,她很像我的母亲。我转过身去,惊讶地发现她也一直在看着我。   有什么事吗?她笑着问。   我摇摇头。    ☆、影像   我睡不着,太多太多的影像爬进了我的脑海,它们纠缠着我。我强力忍住,但是我做不到,我还是哭出来了。我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揪着自己的头发试图将那些悲伤的场景赶出我脑海。   我想睡着,我不想思考,更不想回忆。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我只知道远处的喧哗声已经停止,周围静的只剩下我的哭泣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轻轻的敲门声。   你还好吗?一个活泼的女声在门外问。   我没有回答,我的眼泪突然止住了,我不再哭泣,只是在发着轻轻的颤音。我很感激她帮我止住了哭泣,但是我也希望她可以自己走掉。   过了许久,我还是可以听到门外的呼吸声,她似乎没有打算离开。   我可以进来吗?许久后,那个女声轻声问。   我不知道她要在门外站多久。   如果你不开门,我是不会离开的,我可以等到你出来。那个女声调皮地说。   其实我只是想看看新来的室友怎么样而已,我们这边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我是说自涣然来这里后已经多年没有来新人了。我很想和你交朋友。她说。   我犹豫了一下,打开房门,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她是个精灵,有着银色的头发和浅蓝色的眼眸,我不能理解的是她头发的发尖处那一段竟然是蓝色的。她看出了我的困惑。   在我的翅膀被取下的时候,它们就变成了这样。季熙望望自己的头发,笑着说。   我不想交朋友,所以不要来打扰我。我冷冷说完便打算关门,却被她阻止了。   但是你看起来很难过。她关切地说。   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无关。我说。   我只是关心你而已。她说。关心?我冷笑,寞璃城还有人相互关心吗?   无论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你得不到,因为我一无所有。我不客气地说。她看了我好一会儿。   我叫季熙,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就住在你隔壁。她轻声说。   如果实在睡不着,可以问老板娘要些草药,有助于睡眠的。她说完就离开了。而我重新关上了门。   我哭不出来,于是看了一个晚上的月亮,还好这里的夜晚比较短,很快天就亮了。   我下楼时,才发现这里住的人并不少。   那个叫季熙的女孩笑着朝我招手,她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冷漠的美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她冷漠的表情,还有那头红色的长发,那双美丽的紫眸。   哲离,这是涣然。季熙冲我热情地介绍。   我昨天对她的态度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因为此刻,她正在为我介绍这里的美食。   哲离。诀眉惊喜的声音传来。她一看到我,便将一大堆吃的推到了我的面前。   她们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在心里嘀咕。   小心点,你们的热情可能会让我们的新朋友不舒服。闵馨出现在我身后。   自从昨天我知道她和我的母亲相似之后,我对她的印象已经不那么好了。   我不吃这些的东西,请问有花露和蜂蜜吗?给我一些就好了。我轻声说。   当然有,寞璃城很少有神族的人,竟然我们这里有了一位,那肯定也要好好准备一下。闵馨和蔼地笑着说,她递给了我一瓶花露,是雏菊的花露,我闻了一下,我不喜欢那股味道,于是将它放在了桌上,没有动。   有些事情我想问你,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闵馨顿了一会儿,友好地问。   对不起,我不方便,我要整理东西。我冷冷地回答。我意识到自己找了一个很蹩脚的理由,我根本没有带任何的行李,根本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我唯一需要整理的就是我的记忆,我的思绪,我的怨恨与悲伤。   我可以叫诀眉帮你,我不会耽误你太多的时间。闵馨说。   我说过了,我不方便,我也不需要别人帮忙。只要不要有人来烦我就好了。我没好气地说。   你看上去是个贵族小姐,怎么会这么没有礼貌呢?诀眉轻声抱怨说。   我瞪着她。   我告诉过你了,我不是什么小姐,不要那么叫我。还有,我有没有礼貌,不需要你来教训。我毫不客气地说。   你不要忘了,是我领你来这里的,我们老板给了你住的地方。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感恩吗?诀眉不高兴地说。   我为什么要感激你?从我踏入寞璃城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冷冷地回击。   而你们,你们竟然和我一样被流放至此,你们也不会是善类。我嘲笑地看着她们。   看的出来,我的话似乎惹毛了一些人。   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一直在努力做一个好人。一个大个子掀翻了桌子。   你以为有人会相信吗?我冷笑着说。   你会惹毛她们的。季熙拉拉我的袖子,在我耳边轻声说。   不要装出一副善良,为我考虑的样子,我不需要。我大声地说道,季熙羞得脸都红了。   你说的没有错,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一旁一直沉默的涣然说话了,她说完抬起头来望着我。   你不想和我们成为朋友,也不该和我们成为敌人吧?她看着我,问道。她长得很美,只是眼睛太过冷漠,那双眼睛望向我时,我感到有一阵冰霜打在了身上,冷冷的。   我望着周围,除了季熙和诀眉,所有的客人都一脸敌意地望着我。   你没有你的模样那样讨人喜欢。在我上楼时,闵馨在我耳边轻声说。   让他们离我远点,那我就保证不拆了你的房子。我在她耳边回敬道。   坏脾气无法赶走压在你心里的哀伤。她笑着说。   我可以听见你的哭泣声。她说。   我没有理她,径自回了房间,我几天都没有再下楼,只是缩在自己的角落里,痛苦地难以忍受。   季熙并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远离我。几天后,她又开始过来敲我的门。   书院又要招人了,你要去吗?她轻声问。   我们要在这里住很久,没有工作你就没有钱支付食宿费用了。她说。她的话提醒了我,我没有带任何东西出来,我甚至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我打开门,她手里捧着几套做工很精致的衣服。   涣然叫我带过来给你的,她虽然冷漠,可是人还是很好的。季熙笑着冲我眨眨眼,说。   我放她进来。   你需要梳洗一下,我在外面等你。她放下衣服,便走了。   我依然活着,我要活多久呢?我还能活多久?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问。   我们会帮助你的。季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   不管你多么难过,不管你有多少哀伤,我们都会帮助你忘记。季熙说。   我可以忘记吗?我在心里问。   我真的可以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此刻眼睛有点涩。   打开房子的大门,我轻轻走了出去。我出去了后才发现我进入了一片竹林。笔直而挺拔的竹子屹立在我的面前,我可以听到风与竹干合奏的乐曲,我可以看到那些发黄的竹叶漫天飞舞,我可以闻到竹林里明源种的百花的香味。   姐姐。俊美的明源,一袭轻便的骑马装,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的眼睛闪着灵动的光芒,他的笑容温柔纯净。   明源。我在心里叫着他的名字,我朝他扑过去,我抱着他,开心地笑着。   然后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滴在了我的头发上。   抬起头,我看到明源空洞的双眼,乌黑的血正从他眼角流出。   我的手沾满了他的血,我的心被刺痛,我尖叫起来。   我坐起来时,我的手上还沾着血,我一直盯着它们,一直到血的痕迹彻底消失。   你怎么样啊?季熙看着我,关切地问。   我望着她,本来想要摆脱她的关心的,可是我的头晕极了,浑身都没有力气。   我倒在了她的身上,感觉她的手碰到了我的脉搏。她突然收回了手。   你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她惊讶地问。   我想回答她,可是我没有力气说话,似乎我所有的力气都在这几天用完了。   我很累,眼皮很重,可是我不想睡觉,一入睡,梦境就会出现,一遍又一遍地折磨我。   你让我没有了选择,我该怎么向精灵族交代,我要怎么向神族交代。外公的话伴着他手里的鞭子,一鞭一鞭地打在我的身上。我感觉不到痛,只能听到鞭子的响声。   现在,我就给你们一个交代。我对外公说。   我手里的剑掉在了地上,上面沾满了血,我摊开双手,血划过我的指尖,滴落在白色的百合花上。我站在花海中,眼看着白色的百合花红的如燃烧的火,点燃在精灵族的山谷。   抬起头,闵馨的脸出现在天空中,天空的颜色渐渐变深,最后变成了白色,只有闵馨的脸至始至终都在上面。   你终于醒了。她舒出一口气,笑着说。   为什么你会同时被精灵族、魔族、神族的灵力所伤?闵馨困惑地问。   因为我太讨人厌的原因吧。我冷笑着说。   我会死吗?我轻声问。   你可以告诉我,我不怕,也不担心。我说。   这就是你一直强力用自己的灵力压制身上的伤的原因吗?因为你不怕死?闵馨问。   很多人都害怕死亡,所以你该为自己还活着而高兴。涣然冷冰冰地说。   那是因为他们不是我。我在心里想着。    ☆、择忧   我在床上躺了几天,也许是因为闵馨的草药的缘故,我的梦开始渐渐少了。只是,每次想到那些我已经失去的,心还是会痛的厉害。   来到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失去了会让自己心痛的东西。闵馨说。   那么你失去了什么?我问。   失去了原本就得不到的一切。闵馨说。   开始很痛,渐渐的,几百年就那么过去了,也就不那么痛了。闵馨说。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够忍受几百年,或许我该感到庆幸,我活不了那么长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你就觉得很亲切,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似的。闵馨望着我,温和地说。   我却不喜欢你。我在心里说。   为什么叫择忧?忧伤也可以选择吗?我问。   当然。她看着我疑惑的表情,认真地说,忧伤有很多种,每个人的忧伤都不一样,有来自爱情、亲情、友情,来源不同,所受伤害也不同。她看着我,脸上满是怜悯。   不过你没有选择,因为你拥有了所有的忧伤。闵馨说。   你很会治病。我说。   作为一个精灵,治病是第一个要学的灵力。她说。   你是精灵?我吃惊地问。我见过的精灵的头发都是银色的,就像季熙的头发,可是她的头发却是棕色的。   在寞璃城呆久了,有时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外人进来更是不可能分得清了。闵馨笑着说。   喝点粥吧,我是用月季花、百合花、金银花的花瓣和蜂蜜熬成的,你应该会喜欢的。诀眉进来了。   我很高兴,我可以不用再和闵馨聊天。因为看着她,我总觉得坐在我床头的是我的母亲,而事实上我的母亲从来没有照顾过我。   我想问你一件事,你来自神族,那么你有听说过神族的柔珊公主吗?闵馨突然问。   我手里的汤匙猛地掉在了地上。   我不认识。我深吸一口气,回答。   她是一位公主,你作为神族的人,难道一点都不知道她吗?她轻声问。   我跟她没有任何交集。我冷冷地说。   倒是你,你怎么会问起神族的公主呢?我困惑地望着她,反问道。   哲离,你怎么又这么没礼貌地对老板说话?诀眉不解地说。   我累了,想要休息。我冷冷地说。   可是你还没有开始吃。诀眉望着我,说。她看向闵馨,闵馨朝她点点头,她只好将粥端走了。   等一下。我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闵馨,我将我脖子上的项链取了下来,递给她。从她惊愕的表情中,我可以看出来,她知道那条项链的价值。   我想这条项链应该足够抵涣然的衣服和我需要付给你的房租及伙食费了。我轻声说。   在神族,你一定身份非常尊贵。闵馨说。   我说过,我累了。我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痛,还是痛,我根本无法入眠。   我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深夜,直到万物皆近,我才偷偷地溜出来。   我坐在秋千上,独自一人。   在我看来,寞璃城的夜晚比落央城的要美。天空看上去很高,月亮看上去很亮,星星闪烁着美丽的光辉。寞璃城的空气闻起来很舒服。所有人都说落央城是仙境,没有春夏秋冬的交替,永远温和怡然,鲜花总是不断盛开,森林永远茂盛。虽然天空不是那么澄澈,总是浅浅的蓝色,但是阳光洒在身上温暖却不会燥热。落央城是完美的地方,完美到让人讨厌,因为总是让我觉得我配不上那样美丽的地方。   你似乎很喜欢寞璃城?闵馨就像幽灵一样,总是出现在我周围。   这里是自由的。我说。   我也喜欢这里,这里无论你是精灵,还是狼人,无论是神族,还是魔族,无论你是吸血族,还是冥族,只要彼此相爱,就可以在一起。就像你说的,你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闵馨说。   我听过一个故事,讲一位精灵爱上了守护她的狼人,结局很不好,他们都死去了。不过虽然结局不好,可是他们终究在一起了。我轻声说。   明知不会幸福,还是终究在一起了。我忍不住嘲弄这样的感情。   他们竟然相爱,怎么会不幸福呢?闵馨面无表情地问。   一个抛弃自己的女儿和丈夫的女人会幸福吗?我问她。   闵馨沉默了。   你失去了什么,觉得痛苦?看着她沉默,我觉得很不舒服,于是问。   我不记得了。她说。   在进来的时候,我将我的记忆给了看守城门的魔帝。所以,我没有那些悲伤的回忆。闵馨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问你柔珊公主的事情,我只记得这个名字,寞璃城外的人名。闵馨说。   为什么我不将自己的记忆给魔帝呢?为什么要独自承受那么多记忆?我忍不住问自己。   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吗?就当可怜我这个没有记忆的老太婆。闵馨说。   我忍不住笑了,她看上去和母亲年龄一般大,怎么会是老太婆。   柔珊公主嫁给了一个神族的平民,她被剥夺了继承权,可是生活的很幸福。我说。我告诉她,只是希望她不要来烦我。   我知道她想从我这里找回她遗失的东西,我不喜欢被利用,如果可以,我希望她可以远离我。   她看上去很是欣慰,我不知道神族的公主关精灵什么事,我也不想知道。   我看向周围,我发现站在客栈外面的绿荫长廊上,我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整个房子前面的风景,我一直觉得很眼熟,现在我知道了,这不就是落央城王宫周围的布局吗?   密语林、風逐森林。   我望着風逐森林,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可以看到左脸戴着面具的灵奕正从森林深处走出来,他的笑容温暖如阳光,似乎可以融化千年的寒冰。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又站在了森林深处,俊美的尺策跑向我,在路过我身旁的时候,还故意撞了我一下。漂亮的如同女孩的明源捧着盛开的鲜花走向我,他温柔地呼唤着我。   公主,我们回去吧。梦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甜美中带着一丝俏皮。   想要喝酒吗?季熙的声音将我从想象中唤回,此刻她举着手里的酒杯笑着问我。我冲她点点头,她开心不已,还将涣然拉了出来。   我记得你了。我对涣然说。   在雾月国的时候,你救过我的命。我望着她,轻声说。   你来的时候,我就在想那个时候的你和现在的你真的是同一个人吗?涣然冷冰冰地说。   现在,我开始相信你们是同一人了。涣然说。我冲她微微一笑。   为什么你的翅膀掉了,你还这么开心?我困惑不解地望着季熙问。   不知道,可能是最近太穷了,发烧发的。季熙毫不在意地说。看着她那样子,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在意的东西。   你这么不开心是因为什么?你拥有一切,不是吗?季熙笑着问。   一切。我冷笑。   一切是指什么?我问。   美丽的容颜,强大的灵力,出身贵族,还有很长的生命。她在细数那些让我痛苦的东西,也许我的痛苦来的太明显,她收敛了笑容。   难道这些还会让你痛苦吗?她问。   有这些不会痛苦,爱才会让人痛苦。涣然说。她立在风中,略显苍白的脸,任由风轻抚她飞舞的红色卷发。   我爱的人不爱我,不但嘲笑我的爱情,还为此折磨我,差点杀死我。涣然面无表情地说,然后走过来饮下一杯苦酒。   我爱的人娶了我最爱的妹妹。季熙做了一个调皮的表情,眼眶里泪水却要掉下来了。她们一齐望向我,我猛地喝了一大口,被狠狠地呛到了。   丰净杀了我最爱的人。我说。然后眼泪掉了下来,我又喝了一大口,然后笑了。   可是多悲哀,他杀了对我最好的人,我竟然替他顶罪。我说。迷糊中不知道喝了多少,只听见关门声,然后门外传来季熙的声音。   原来他爱的人杀了最爱他的人。她说。   我想反驳,可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闵馨想知道我的故事,只是我的故事,我该从何处讲述呢?    ☆、初遇如昔   在神族王宫的外延的左边,有一片茂密的竹林,名为密语林,据说每一个神族女人怀孕时,就会有竹笋破土而出。当竹笋长成了竹子,小孩就会出生。所以,每个神族的人都有一棵属于自己的竹子,竹子象征着他们的生命。其实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个无稽之谈,神族的人可以活上千年,而竹林里的竹子,我从不相信它们有几百年那么老。不过,我相不相信并不重要,因为我们的大祭司相信,那就足够了。大祭司不仅相信竹林与神族的兴衰息息相关,更相信异象会带来的灾祸。   当我母亲怀孕时,神族的竹林里长出了奇怪的竹笋,一开始,人们并没有发现它有何不同,直到外壳褪去,竹笋成为竹子,人们才知道不同在哪儿。其实竹子的外观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它的颜色并不是纯正的竹青色,而是很纯很纯的紫色。它试图躲藏在青翠的竹林里,可是它的颜色太过显眼。   竹林里的竹子从未开花,可是我母亲怀我的第二年,那棵紫色的竹子的枝干上开出了一朵很大很大的蓝色的花。一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鹰兽在上面筑巢,产下一个蛋后便离世了。鹰兽在神族很平常,它们像鹰,只是它们体型要比一般的鹰要大许多,因而被称为鹰兽,为了区别于凡人的鹰,神族的人也这么称呼它们。它们数量稀少,只有少量的神族贵族才能拥有,作为宠物、坐骑、保镖。蓝花里面的雏鹰与我在同一天出世,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是联系在一起的。   据说我出生的那一天,神族的神殿里琉璃灵珠一直躁动,大祭司请求对我的命运占卜,他看到了关于我的预言。于是在我出生时,大祭司带着一大批人闯了进来,要将我带走。外公对大祭司的无礼很恼火,舅舅和父亲挡在前面试图阻止他们。可是大祭司说:灵珠带给了神族新的预言,这个孩子是邪恶的化身,她会带来无数的战争,她会弑父囚母。神族与魔族的战争,必须用她祭祀方可终结。舅舅和父亲犹豫了一下,让开了路,只有外公还是抱着我。我看着抱着我的外公,神族的王,甜甜地笑着。   你怕死吗?他轻轻问。   他将我的脸转向大祭司,我鄙夷地看着他手里的长剑。   外公将我的脸转向自己,我看着这个满脸胡子,一脸沧桑的人。外公的眼睛在对我说话。   如果有谁可以救你,那么你叫他的名字吧!外公的眼睛在说。   于是我叫了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名字。   迦喽茶!   咆哮声从竹林传来,外公笑了。   好,我就把她献给我们的战友,鹰兽。外公说。   迦喽茶从竹林第一次飞出,出现在众人面前。人们第一次看到它,诞生于蓝花之中,比任何一只雏鹰都要大,更不寻常的是它长着两个脑袋。它直奔我而来,将我抓走。   也许,这是另一种祭祀方式。当时,大祭司对惊魂甫定的众人说。   那是怪物,不是鹰兽,它有两个脑袋。大祭司身旁的麟秉说。   就算是怪物,可是它还小,只要是鹰类,我们神族就能驯服,我相信我们的国王会做到的。大祭司望着外公,面无表情地说。   外公只是望着远方的竹林,没有说任何的话。   神族与魔族的战争很快以神族的胜利魔族的主帅在战场上失踪而告终,于是不再有人关心那个一出生就被鹰怪带走的女婴是生是死。   蓝花的花瓣被捣坏了,可是花蕊还在。外公是在那里找到我的,当时,我正靠在迦喽茶柔软的羽毛里香香地睡着,仿佛所有的事都与我无关。   外公为我取名,哲离。   从那一天起,我的生命再也离不开那片竹林。   外公为我修葺了竹林里已经搁置的君竹轩,作为抚养我的地方。他还为我找了一个最慈祥的姆妈,胖胖的已经五十多岁的青柠。她是世界上最慈爱,最有耐心的人,只是因为肥胖的缘故,动作有些迟缓,而她还是一个凡人。   那时的我只是一个小孩,对她的印象只是一张慈爱的笑脸。我对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记忆,只是她的脸曾经出现在我的梦中,伴着我安然入眠。在梦中,小小的我总是喜欢围着她奔跑。在梦中,我总是无忧无虑地放声大笑。她的名字是后来外公告诉我的。   这个故事也是外公作为睡前故事讲给我听的,我听的时候,还不知道故事里的女婴是我,更不知道,外公将预言的一部分隐藏起来了。   凡人的寿命有限,在我十五岁的时候,青柠离开人世。   之所以偶尔会梦见她,也许是因为在我孤独而漫长的生命里,有那么一个我不记得的人曾经那么深地爱过我。就冲这一点,她至少该出现在我的回忆里。   外公有五个孩子,四个女儿,一个儿子。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他将我交给了他最小的女儿,夕婼,也就是我的小阿姨。那时她是外公唯一一个没有成亲的女儿,她也是外公最疼爱的女儿,外公将我交给她抚养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她我是谁。只是说我是他在竹林里发现的孩子,我的名字叫哲离。夕婼一直以为我不过是个被丢弃的贱民的孩子,对我很苛刻。   我最初的记忆就是关于夕婼的,第一次挨揍时,我瞪着她,哭得很大声。我只想将外公唤过来,我以为他可以保护我,可是他没有来。我因为哭得大声,所以受到了更严重的惩罚。   只有柔弱、无助的人,才会这样哭。她说。   我很害怕,害怕那些不知会何时降临的巴掌,害怕她修长白皙的会拧人的手指头,我不明白看上去那么美的手指会做出那么恶毒的事情。   只有她睡着时,我才会感到些许的安心。   深夜降临时,我总是会听见细细的歌声,很轻很轻。   我以为那是我的幻觉,有一天晚上,我终于找到了歌声的由来。在一朵百合花中,我找到了如昔。   她盘着腿,坐在花蕊上,轻声唱着我听不懂的歌谣。   看到我,她吓的躲到了花瓣中间。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探出脑袋来,望着我。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轻声安慰她说。   她似乎鼓了很大的勇气才出来见我。   她只有夕婼的中指大小,却是一个人的模样。   当她出来时,她是飞着的。   我将手里的灯提的高些,才看清楚,她长着一对蜻蜓的翅膀。   我叫哲离。我笑着介绍自己。   我叫如昔。她说。   我听见你在哭,你被欺负了吗?过了好一会儿,她问。   我低下头,沉默不语。   不要难过,等你长大了,就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如昔安慰我说。   真的吗?我望着她。可是我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我惆怅不已。   到时你会有很多朋友,他们会陪着你,帮助你。如昔说。   我无法想象她构筑的世界,不过那个美好的世界,让我很向往。    ☆、他们是我的朋友吗   小姨家有一扇很大很重的门,我时常望着它,想象着外面的世界。终于有一天我不用想象了,我可以出去直接看。那一次,仆人忘记了关门,而我就在花园里面玩跳格子,所有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我蹑手蹑脚地躲到了门后,在确认没有人后,才放心地跑出去。屋外的空气清新极了,它们进入我的肺时,我感觉我可以飞翔。一切都是那么怡人,那么美好。   我一直向前走去,走到了森林里。   有一群和我一样大小的孩子在那里玩。我以为他们就是如昔所说的我的朋友,于是很开心地跑了过去。   其他的孩子突然散开了,只有中间一个孩子蹲在地上。   不知道是谁拿布蒙住了他的眼睛,看不见的他一定很难受吧。我走向他,我听见他正在数数,没有想太多,我好心地解开了他眼睛上的布。他瞪着我,虽然他长的很好看,可是他的眼睛却很凶,就和小姨的一样。   你输了,尺策。一个小孩突然跑出来,笑着叫道。   我奇怪地看着那个快乐的男孩,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男孩凶巴巴地将我推到了地上。我的手撞在了地上的碎石上,磨出了血。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个叫尺策的男孩凶巴巴地问。   她是个女孩,没准她喜欢你,想和你一起玩。一个看上去比尺策大的男孩笑着说。   住嘴,斐浅。尺策看起来很生气。   你叫尺策吗?我叫哲离。我望着他,试图和他友好相处。   我才不会在乎一个贱民叫什么,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贵族才能呆的地方吗?尺策一脸鄙夷地看着我,说。   没准她是和我们一样的贵族呢?一个女孩说。   我惊喜地望着她,以为她会友好些,谁知道她只是傲慢地从我身边走过,还特意撞了我一下,   我差点再次摔倒。   你的父母亲是谁?一个声音在我身后温柔地问。   我转身,便看到了一张温和的笑脸,他比我见过的那些男子好看太多。他和那个叫尺策的男孩有点像,不过比他大,也比他友好的多。   我叫执策,是上将军麟秉的儿子,尺策的哥哥。他说,他的声音很好听。已经是成人的执策看上去并不像尺策的哥哥,倒像是父亲。   堤吟是大祭司的女儿,斐浅、苒浅是大将军原傲的儿子。他指着之前说话的那三位告诉我。   我一下子有些局促起来,我根本不知道他说的爸爸妈妈指的是什么,我从来没有听外公或者小姨提过我的父母亲。我只知道小姨的名字,我听过外公叫她。   夕婼。我轻声答道。   骗子。其他小孩中有人大声叫道。   她根本就没有结婚,怎么会有小孩。尺策嘲弄地看着我说。所有人都责备地望着我。什么叫骗子?我轻声问。我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我是他们的仇人一样。   骗子就是你的名字。尺策猛的抓住了我。   我不是,我叫哲离。我着急地解释,可是他们围着我,他们不停地嘲笑着我,我怎么也无法阻止他们停下来,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们终于被执策逼着散开了,只有尺策还在我跟前。   你哭什么?尺策凶凶地问。   我很生气,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好啊,你敢打上将军的儿子。那个叫堤吟的女孩站在执策身后叫道。   我看到他们再次向我围来,害怕地逃跑了,他们在身后追着我,很快追到了我。我哆嗦地望着他们,不知道他们会对我做什么。   他们将我推倒在一滩湿泥里,我的裙子,脸上,手上,全部都是脏脏的泥巴。如果被小姨发现我这副模样,我又要挨打了。一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哆嗦起来。   你现在还敢推我吗?尺策以一个胜利者的口吻,问我。   我怨恨地瞪着他。   如果你跟我道歉,我会原谅你的。他说。   我瞪着他。   我为什么要跟你道歉?是你先推我。我说。   尺策,够了,你已经惩罚过她了,就让她走吧。执策的手搭在他弟弟的肩膀上,说。   尺策想了一会儿,终于答应让我走。   我在他们的嘲笑声中,狼狈地爬起来,飞快地跑开了。   我永远都不想要朋友了。我对自己说。   我很快发现,刚刚胡乱跑,我已经迷路了。   我不知道我绕了多久,才走出了森林,来到一家大院外面。当天渐渐黑时,我的心已经害怕到了极致,因为我知道当我回到家,会面对什么样的状况。我蜷缩在墙角,很累,很困,我靠在墙角,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感觉我到了一个满是光明的屋子里面,躺在软软的床上,屋顶吊着闪闪发光的水晶,它们在闪耀,在伴奏,一个胖胖的笑脸在我耳边轻轻地哼唱着动人的歌谣。   姆妈。我轻轻唤她,笑得格外甜美。   我被一盏灯的光芒照醒了,我还在墙角。一个和颜悦色的老人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在冲我微笑。   是个小女孩,老爷。他侧过身去,望着他的主人。   在他侧过身去时,我看到了他的主人,一个相貌英俊,看上去却很冷漠的人。   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吗?那个男主人问。   不知道,从来没有见过。老人回答。   把她赶走。那个主人的声音比我身上的湿衣服还让我寒冷。   她应该是迷路了,要不要给她点吃的,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老人想了想问。   她肯定被别家的孩子欺负了,她的衣服还是湿的。老人说。   那至少说明,她并不是身份显赫的人家的孩子,所以不值得让她跨进公主府。那个男主人说。他说完,便径自进去了。   我可怜的孩子,你来错了地方,这家人并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如果你要想有个过夜的地方,你可以朝着街径自走,走到街道的尽头就是上将军府,上将军夫人是个大好人,她一定会收留你的。老人轻声说。   上将军是叫麟秉吗?我轻声问。   他点点头。   就是他的儿子尺策将我推进泥巴里面的。我轻声说。他吃了一惊。   可是孩子,你不能在门外呆一夜啊。他怜悯地说。他仔细考虑了一下,似乎有了主意。   你等我一下。他轻声说。他说完,进了大门,大门很快冷冷地关上了。   我等了好一会儿后,他重又出来了。他领着我围着那栋大宅转了好一会儿后,才来到一扇小门。   容云,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孩子。他将我领进去,轻声说。   一张慈祥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在灯光下,如画一般。   我任由她替我梳洗,替我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她的手有些粗糙,却很温柔。   真是一个可爱漂亮的孩子。我听见她称赞道。她看着我,竟然看呆了,我用小手在她面前晃了好一会儿,才将她唤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她慈爱地笑着问。   哲离。我轻声答道。   哲离,听着,如果我的主人是个温和善良的人,那么他可以帮你,可是他不是。所以我只能留你在这里过夜,然后你明天可以自己去找回家的路。你知道了吗?她问。   我点点头。   我才不要那个冷漠的人帮我,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不要见他。我在心里想着。   对于明天,我没有任何主意。   我要怎么回家?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一直到如昔出现在我眼前。   睡吧,哲离,我会带你回家的。她轻声说。   我忍不住笑了。然后安然睡去。   我梦见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没有人,只有我,还有眼前美丽的带着浓郁芳香的三色堇。我伸出手,试图采摘下一朵,我真的碰到了它们,可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掉落在地上。我听见轻微的笑音响在身后,回过头,我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一大一小,一男一女。我很想看清楚他们的脸,很想知道魔族的人长的什么样子,可是眼皮很疲倦,我无法睁开眼继续看他们。 ☆、监视   逃不过的惩罚如约而至,我的小腿上布满了一道道红印。   我躺在床上,想着这样的生活将在何时结束。   以前我以为外面的生活会有所不同,后来我才发现,外面和这里是一样的。   如昔说那些不是我的朋友,她才是我的朋友。   她说这些话时,我望着她,我第一次发现她是那么弱小,于是我告诉自己,我要和强的人成为朋友,我要让今天欺负我的人付出代价。   如昔被我的样子吓到了。   哲离,请不要做和他们一样的人。她请求道。   我本来不想答应,可是她那般希冀地望着我,于是我妥协了。   因为手上有伤,所以我没有拿稳汤匙。   我不记得我打了你的手掌。夕婼说。   是被一个男孩推的,他叫尺策。我说。   尺策?她看上去有些吃惊。   上将军的小儿子。我补充说。   这个我知道。她不耐烦地打断我。   他为什么推你?他问。   我不知道,好像是因为我使得他输了比赛,所以他很生气。我说。   你被推倒在湿地,所以衣服也脏了?她问。   不是,我那时只是手受伤了,后来我推了他,他生气了,将我丢到了湿地里。我说。   你怎么敢推他?她竟然笑了,让我困惑的是她的语气丝毫没有责备,反而带着一丝丝赞许。   然后呢?她问。   我迷路了,跑到了一个很大的宅子外面,睡着了。他们冷漠的男主人要赶我走,但是他们的仆人叫容云的收留了我一夜。我说。   你说的是柔珊公主的府邸。夕婼说。   他们两夫妻的冷漠无情是出了名的,因为害怕预言,连自己刚出生的女儿都可以丢掉,又怎么会在乎你的死活。夕婼冷冷地说。   所以是容云送你回来的?她问。   不是,她只是给我指了路,我自己找到回家的路的。我说。如昔提醒过我,不要跟外人提起她,夕婼也是外人之一。   夕婼因为我说了一个家字而突然大发雷霆。   你怎么敢把这称为家,这从来都不是你的家,你没有家,也没有家人,不要妄想这儿会是你的家。她生气地叫嚣着,我则陷入了无限的懊恼中。我因为说错话,被罚一天不准吃东西,只准呆在屋子里,哪儿也不准去。   每个人都有父亲母亲吗?我问如昔。   那当然。如昔爽快地答道。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母亲,你说他们还活着吗?我望着她,忧伤地问。   我不知道,你想她们吗?如昔陷入了沉思,问我。我想了想,摇摇头。   为什么?如果你的父母还在这里,夕婼就不会欺负你了。如昔不解地望着我。   你为什么不想他们呢?她问。   想他们,会对我的处境有什么改变吗?我反问。   我宁愿他们已经去世,而不是他们将我狠心抛弃了,那样我会觉得稍微好受些。我说。如昔若有所思。   如昔,你的爸爸妈妈还在吗?我轻声问。   我是妖精,是由山林间的灵气汇聚而成的,我的母亲是大自然。她笑着说。   你真好,这意味着你永远不会被抛弃。我羡慕地说。   哲离,我愿意成为你的朋友。如昔说。   我知道。我冲她笑了。   真希望我可以像你一样飞翔,我一定要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找一个不会有伤害的地方。我趴在窗前,对如昔说。尽管我不喜欢外面的世界,可是我更不喜欢被关在这里。   你是说像那些天空中的飞鸟一样?如昔指着天空,问。   我随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到百鸟保持着奇怪的阵型,一齐飞向了密语林。为什么它们会想来落央城呢?如果是我,我一定会远离这座王宫,远离这个王城,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你可以出去。三天后,夕婼对我说。   可是你必须帮我监视将军府,我想知道里面的人的情况。她说。只要可以出去,我不在乎条件是什么,我欢欣雀跃地跑出了宫。   上次从森林里面出来天已经快黑了,我根本没有走到闹市区,所以根本不知道集市上竟有那么多人,那么繁华。他们摆弄着各种稀奇好玩的东西,开心地吆喝着。如昔就躲在我的脖领里面,我的耳边充斥着她惊喜的叫声。   真希望可以不回去。我笑着说。   可是他们对我并不友好,只要我靠近,他们就会赶我走。不过那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是因为我是孩子。   真希望可以快点长大。我在心里想着。   我没有忘记去监视上将军一家,我知道我无法从大门进去,所以我选择爬到围墙上去。他们一家人正准备吃饭,仆人们在准备食物,尺策、执策正恭恭敬敬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一位冷峻、气度不凡的男子入座后,一家人开始吃起来。我看到一个很美的女人在不停地为三人添着水果,盛着花瓣粥,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她在对尺策说着什么,尺策乖乖地点点头,像个听话乖巧的孩子一般。   那就是有父母的感觉吗?我在心里想着。   他们都在笑,他们那样开心,似乎没有任何事可以叨扰他们。   吃完饭后,他们开始各自活动,尺策在他母亲怀中,他母亲在他身上比划着。   她在做什么?我问。   在量尺寸,应该是要为他做衣服。如昔回答。   不是有仆人吗?为什么要自己做?我困惑不解地问。   据说母亲做的衣服是世上最舒服的。如昔笑着回答我,她突然收了声,望着我。   我突然很不舒服,妒忌像一团烈火在心中熊熊燃烧。我讨厌尺策,非常讨厌他。   他们怎么样?夕婼不动声色地问我。   他们看上去很快乐,很幸福。我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幸福。夕婼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她像自言自语,可是她瞪着我的眼神告诉我,她在问我。   我也很奇怪,他怎么可以那么幸福。我冷冷地回答,对尺策的妒忌已经在我的心中扎了根。   你也恨他?夕婼困惑地望着我,她的手抓的我肩膀硬生生地疼。   我还没有回答,她已经的手掌已经打在了我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我依然奉命去监视将军府,每次回来汇报,我都会挨揍。   我看到的场景都一样,但我每次汇报的内容都会有所偏差,我小心地编织谎言,因为如果被发现,我还是会被处罚。   我告诉夕婼将军夫人在默默哭泣,好像是因为将军心里有人。我好奇地问夕婼,人的心里还可以住人吗?   将军不是有很多人吗?为什么将军夫人觉得难过?我不解地问夕婼。我依然记得当时夕婼疯狂的笑声,她开心地不得了。   我没有的幸福,她也不配得到。夕婼说。我不解地望着她,我不喜欢尺策,可我并不想他和我一样不快乐,我嫉妒他拥有的家庭,可我不需要让他变得和我一样无家可归。   一想到那位幸福的夫人哭,我都会觉得难受,还好那只是我编织的谎言。   只是我不懂,是怎样的恨,让夕婼可以这么快乐地享受别人的眼泪呢?    ☆、被抓   终于有一天,我被将军抓住了。   我注意你很久了,你从哪儿来?麟秉将军望着我问,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他怀里拼命挣扎。   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从上面掉下来,摔断脖子的。麟秉瞪着我说。   怎么啦?他的夫人闻声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抓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她躲在围墙上。将军说。   那太危险了,她受伤了吗?夫人关切地拉住我的手,她的脸靠的很近,她呼吸的气息都飘到了我的脸上。   你有没有受伤?她温柔地问。我望着她,她的眼中充满了慈爱和和善。   你不会说话?她轻声问。   我没有受伤,夫人。我轻声说。我用夕婼向外公行礼的方式向她行礼。   她却笑了。   这是不对的。她说。   这是公主的行礼方式,你从哪儿学来的?她笑着问。我的脸突然红了,我本来是想表达对她的尊敬,她却在笑我用错了礼。我推开了她的手。   你生气了吗,我的孩子?她笑着问。   我有什么权利生气呢,我高贵的夫人。我反问到。   我不过是个父母不详且无家可归的贱民,而您,却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我冷冷地说。   孩子,这样说话很不礼貌。她说,她的声音依然那么温柔,当我抬起头看向她时,她的眼中竟然没有半点怒气。   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是一个孤儿,没有人会教我礼貌。我说。   你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如果礼貌些,性子好些,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她的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她的眼中满是真诚。   我差一点就答应了,可是尺策出现了,于是我拒绝了。   时间还早,被抓到了就不能再呆在这里,可我又不愿意回去。我正不知道该去往何处时,抬起头,我发现天空中的飞鸟摆出很奇怪的队形。   它们似乎被什么吸引了,正旋转去往一个地方。   我已经不止一次发现这样的情景了,每次看到它们我都忍不住嫉妒它们,它们有翅膀,可以飞向任何它们想去的地方。   此刻它们飞向何处了呢?我心里想着。   我忍不住跟着它们,去了它们飞向的地方。   那是一片很深很深的竹林,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竹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很眼熟。可是我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来过。   竹林深处,似乎有一种魔力在吸引我向它靠近,等我真正靠近它的时候,我才发现吸引我的是犹幽塔。传说专门关穷凶极恶之徒的监牢,奇怪的是,当我站在塔下时,我才发现这么重要的监狱竟然没有看守,没有狱卒,一个都没有。   百鸟汇聚的地方,最吸引我的是那只白色的猫头鹰,它一直静静地站在窗前,高傲地望着百鸟,仿佛它们是来向它朝贺的。   你不应该进去。如昔在我的耳边轻声说。   这里看起来很安全。我轻声说。   看似安全的地方往往会有陷阱,不安全。如昔小小的手放在了我的皮肤上。我从诱惑中回过神来,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迈向塔的台阶。   回到夕婼的住处已经很晚了,夕婼很生气。我告诉了夕婼我被抓住的情况,起初她很生气我向夫人行礼的事情,但听到我说我惹怒了夫人时,她又高兴起来。   你做的很对。她说。我没有告诉她夫人要教我礼节的事情,我知道她听了以后是不会高兴的。   您知道犹幽塔吗?我想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   不要告诉我,你去了那里。夕婼瞪着我,眼睛似乎马上就要冒出火来。   我看到很多鸟在那里汇聚。我轻声说。   那个地方关着一个恶魔,不要靠近,小心被他迷惑。夕婼冷冷地提醒我。   我想起了如昔的话,轻轻点点头。   恶魔?恶魔是什么样子的呢?难道比夕婼还恐怖吗?我在心里想着。   我像往常一样走在街上时,头突然被石头打中了。很快,头上就起了一个大包。尺策就在我身后,和先前那帮在森林里大大小小的孩子一起。   你敢在我家围墙上偷看。尺策面带愠色地瞪着我说。   你还对我的母亲很不礼貌。尺策说。   打她。在尺策的煽动下,他们围攻着我,我只有四处躲避。在每条巷子里躲来躲去。他们则像疯子一般在四处追捕我。   正在我无计可施时,一只手将我拉到了一个小笼子里。我刚要说话,他却捂住了我的嘴巴。他们路过,没有看见我的踪影,便朝其他方向去了。   当那个男孩将罩着我们的笼子去掉时,我才看清他的样子,那是一个容貌很清秀的男孩,只是瘦瘦的,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   我妹妹很快就会知道你在这里,我们必须马上走。他说完,便拉住我跑开了,一直跑到一个小湖边。在这里,刚好可以看到犹幽塔的全貌。   水会隔开占卜术,我妹妹他们就找不到我们在哪儿了。他一边喘着气一边说。   你说妹妹,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吗?我吃了一惊,望着他,冷冷地问。他看上去有些慌张。   我是听他们说要对付一个女孩,本来想来通知你的,可是我又不认识你,不知道你的样子,所以只好跟着他们见机行事。他解释说。   真的吗?你会这么好心?我看着他,我才不相信他。   我叫亦臻。他笑着自我介绍。我没有理他,我不想跟那群人打交道,自然不想和他们的亲人有什么交集。就算他没想伤害我,可是他是伤害我的人的哥哥。   我已经没事了,你可以走了。我说完便准备离开。   你做了什么得罪尺策?他追上来问。   你去问他呗。我没好气地说。   他们做什么都不会叫我,也不理我。他停下来,说。他看上去又难过又委屈。   我转身望着他,他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像一块笔直的木头。我刚要说话,却发现尺策他们已经追上来了。   我就说嘛,亦臻一定会带她来有水的地方。那个叫堤吟的女孩得意地说。尺策已经走向我。    ☆、秘密住处   我被他逼到了湖边,我的手拉住了一旁的杨柳枝使自己不会掉到湖里。   你想干什么?我问尺策,我的身子悬在半空中,我有些害怕。   我要你向我的母亲道歉。尺策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尺策,她会掉下去的。一旁的亦臻着急叫道,他被其他孩子挡住了,根本无法靠近我。   你道不道歉?尺策瞪着我,问。他完全没有把亦臻放在眼里。   你身为上将军的儿子,竟然欺负一个女孩子,你不觉得害臊吗?我瞪着他,叫道。   我一会儿把你推下去,看你还嘴硬。尺策冷冷地说,而且看样子他已经打算那么做了。   我道歉,我道歉。我连忙说,他像一个胜利的将军一般笑了。   拉我上去吧。我轻声请求道,将我的手递给他。   我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眼泪已经盈满眼眶。他望着我,眼神很奇怪,看上去呆头呆脑的,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只是在看着我。   求求你了,拉我上去吧。我含着泪,轻声说。他终于回过神来,将手伸给我。我紧紧拉住他的手,已经不再可怜巴巴,泪满盈眶,而是得意地看着他。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上当,开始挣扎着要抽回手去。   我死也不会道歉的。我一边大叫道,一边用力拉住他,我们一起掉入了湖里。   你疯了。落水前,我听见尺策叫道。我已经顾不得他了,我根本不会游泳。   我接连呛了好几口水了,嗓子疼的要命。我没有呼救,只是在扑腾,我知道就算叫救命,也不会有人来救我的。   正当我放弃挣扎时,我听见鹰的叫声,然后有手抓住了我的肩膀,将我从水里拉了出来。我被放在了地上,急促的着地使的我吐了起来。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上将军正抱着他的儿子。   尺策。他着急地呼唤着儿子的名字。有那么一刻,我以为我杀死了尺策,我从来没有那么恐惧过。直到尺策有了反应将水吐出来,我才放下悬着的心。紧张的上将军终于松下一口气,然后望着我。   而我则望着救我出来的恩人,那是一只巨大的鹰。此刻它就立在我的身旁,望着我。   谢谢你。我对它说,然后我看到它身后白色的猫头鹰轻轻飞过。   你没事吧?麟秉在我身旁,轻声问。我回过头冲他笑了。   我没事。我说。   你们怎么会掉到水里的?他问。   尺策哥哥是为了救我才掉下去的,将军。我今天才知道为什么我外公总说虎父无犬子了。我笑着说。   将军望着尺策,带着自豪的微笑,其他人已经跑光了,只有堤吟和亦臻还在。   不是这样的,明明是她…堤吟想要解释,却被亦臻打断了。   尺策一直是个见义勇为的少年,得将军真传。亦臻对麟秉说,然后礼貌地行礼后,拉着他那还想要说话的妹妹离开了。   以后碰到这种事要找大人帮忙,不要逞强。将军轻声责备道。   尺策只是瞪着我,我则得意地望着他。   将军将我们一齐带回了府,夫人温柔地擦干了我的头发,帮我换了衣裳。她很快发现我头上的包和身上的淤青,便问我怎么回事。   被疯子用石头砸的。我解释说。我没有意识到尺策会在门外偷听。   你才是疯子。他嘀咕着。夫人望着我们,笑而不语。我则被他吓了一大跳。   将军留我吃饭,餐桌上,他大大夸奖了尺策,说他是一个小小男子汉。不过他也再三叮嘱,不要再做这么力不能及又危险的事。   吃过饭,我要自己回家,将军和夫人本来要送我的,可我一想到夕婼与他们的过节,便拒绝了。于是他们要尺策送我,我们两同时反对,作为妥协,执策送我回家。   你为什么不告诉父亲真相?路上,执策问我。   难道你要我告诉他,他的儿子欺负一个女孩,反被女孩戏弄,掉进水里吗?我笑了笑,问。   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将军会不高兴,而我也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了。我说。   谢谢你,没有说出真相。执策感激地说。我望着他,我突然很羡慕尺策,有这样好的一位哥哥。   不过我相信,就算你没有拉他入湖,为了救你,他也会跳下去的。执策说,对他的话,我并不相信,因为我不相信尺策有那么好。   等到了屋外,我停下来,我不能让旁人看到执策,那样夕婼就会知道执策送我回来的事情。   你住在这里?执策惊讶地望着夕婼的住宅,我不知道他在惊讶什么,不过我很快意识到如果他将这里描述给将军和夫人听,我就不能去将军府了。想到每天又要和夕婼相对,挨罚,我就无比苦恼。   不要告诉别人我住在这里,好不好?我哀求道。   为什么?他不解地问。我没有解释,只是一遍一遍地求他,最终他答应了,我终于松下一口气,开心地笑了。   包括将军和夫人哦。我提醒他,他点点头,然后望着我住的地方上空的牌匾。芜蘅殿。   我省略了前面和后面,只是告诉夕婼我将尺策拉进了湖里,差点造成他的死亡。   你真是疯了。她责备道,可是她并没有惩罚我,我知道她很高兴我那么做了。   我的日子好过了一些,不过我偶尔也会担心,因为我不知道如果她知道我在骗她,我会有怎样的结局。   转眼,我在夕婼身边已经呆了五年,我已经知道她什么日子会不开心。每一年的六月的月中,她总是会疯了一样,对什么都看不顺眼。她会对任何一个她身边的人发脾气,在我来的第三年,我就已经知道这一天我要回避她。这个日子,在我挨了两顿揍后被我牢牢记住了。在我余生的每一年,我都十分讨厌这一天。   夕婼不开心的这一天,却是麟秉将军和他夫人格外开心的一天。他们盛装打扮去出游,他们的轿子经过我身旁时,我看到执策和尺策,那让我有些担心碰到他们。我可不希望从一个魔掌落入另一个魔掌。   谨慎起见,我去了郊外,虽然无聊,可是在那里我可以和如昔说话。   我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惩罚,原因是夕婼找我时,没有找到我。   她狠狠地揍了我一顿。   在她已经停下来之后,我依然觉得还会有更多的惩罚。我跑向竹林深处,跑向犹幽塔,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在我跑到塔底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丝毫力气了。   我靠在墙上,终于觉得安心了。   当猫头鹰的叫声传来时,我才意识到我竟然处在黑夜深处,恐惧瞬间袭击了我。   犹幽塔的灯突然点亮了,我听到了很好听的歌声。当歌声响起时,那只白色的猫头鹰飞到了我的身边。   我沉浸在了他的歌声里,原来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好听的声音,原来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动听的歌声。那些美丽的童话,忧伤的结局,动人的情谊。歌声在我耳边响起时,我感觉身体上的疼痛也在慢慢离我而去。   这些歌叫什么名字?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忍不住问。我没有想到他竟然可以听见我的声音。   我不记得了,你想替它取名字吗?他问。我摇摇头。   为什么要取名字呢?名字总会限制歌曲的美。我说。   可以给我讲讲这里的故事吗?我满怀期待地问。   哲离,你怎么会在这里?如昔的声音传来,灯瞬间熄灭了。只有如昔手中细微的灯还在亮着。   我不敢回去,夕婼发了很大的火。我轻声说。   我看看。如昔走向我,我伸出手给她看,却发现我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伤痕了。我惊喜地看着这些变化,可是如昔看上去不但不开心反而很担心。   那个唱歌的男孩是谁?我轻声问。   没有谁唱歌啊。如昔不高兴地说。   那个关在塔里的人呢?他是谁?我嘟了嘟嘴,问。   他是一个会给你带来灾难的人,答应我,永远不要上去见他。如昔在我耳边,悄悄地说。   我虽然答应了她,可是我始终无法忘记那些歌声,即便是在梦中,我依然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惊险   你一个人在吗?我正在湖边发呆时,执策的声音从身后猛地传来。我转过身,便看到他友好的笑容。   和我们一起玩吧。执策说。   我正在犹豫,一个很举止不一般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看上去有些腼腆的女人。等她们走近,我才发现她们两个都是极美的女子。   翟雁公主、紫炎公主。执策朝她们行礼。原来她们竟然是公主。难怪她们可以穿那么漂亮的衣服,戴那么漂亮的首饰。   这个是谁?翟雁公主望着我问,她在冲我温柔地微笑。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你很熟悉。她朝我伸过手,想要碰我,可我躲开了,我不想她碰我。因为她看上去和夕婼有些相像。   我叫哲离。我冷冷地说。   你为什么不去和尺策他们玩呢?翟雁有些尴尬地将手放下来,笑着问。   还是让她和我们一起吧。紫炎轻声说,她的声音太小,我真佩服跟她一起的翟雁公主,如果是我,我才不喜欢说话这么小声的人,听着累得慌。   我不想和他们一起,也不想和尺策一起,这让我有些为难。   最后,在她们的要求下,我去了尺策他们那边,和他们玩捉迷藏。   我没有想到我和尺策会躲在同一棵树后面,想跑开时,要捉我们的人已经数完了数,我只好停住了。   我哥哥要我对你友好一点。尺策轻声说。   你对他说什么了,搞的他数落我。他责备地瞪着我,说。   他说我撒谎不值得父亲骄傲。见我不理他,尺策接着说。   我什么都没有说。我轻声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父亲是你拉我下水的?他问。   你觉得你父亲会为他的儿子欺负一个女孩而骄傲吗?我冷笑着问。   如果你想你父亲为你骄傲,那么从现在开始,做可以让他骄傲的孩子吧。我冷冷地说。   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教训我。尺策生气地叫道,我对那狗屁游戏没有了兴致,准备走开。   站住。尺策在身后叫道。   你是在认输吗?他着急地问。   我才不在乎输赢呢。我说。他更生气了,冲上来拉住我,一群人已经围住了我。   如果你是男子汉,就自己抓住我,不要老是找一大帮人帮你。我说。   你是说凭我抓不住你他看着我,嘲弄地笑了。我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我知道我必须开始跑了。   如果你抓住我,我就任你欺负,怎么样?我决定赌一把,反正就算我输了,我也不打算履行赌约的。   好。他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约定数三下开始跑,可是在数到三之前,我狠狠地推了尺策一把,然后飞快地朝街道方向跑去。   我要跑到哪儿去呢?我不能回去,我又无处可躲。我没有思考的时间,我只能跑,没命地跑,因为尺策就在我身后气急败坏地追着。   我依稀听到执策在叫我,也听见公主着急的声音。   外公要回来了,她会惊扰到圣驾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执策以飞快的速度赶到我面前,想要抓住我,却被一只从天而降的巨兽挡住了,一下子没了踪影。我以为那是将军家的鹰,可当我定眼一看时,才发现他竟然有两个脑袋。我吓了一跳,跑的更快了。   我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经排在了两边,当我发现时,我已经在路的中央了。两匹马正朝我急骋而来。我已经吓傻了,一动也不能动。   哲离。我听见执策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巨鹰突然而至,击向马的脖子,受惊的马在我面前猛地停了,马背上的人被翻到在地。而那鹰此刻就立在我的身旁,像保护自己的孩子一般岿然不动。   大胆,你敢冒犯王子。一名侍卫模样的人从地上爬起来,朝我一边走来,一边拔剑。   那个他口中的王子此刻正怒冲冲地望着巨鹰。   巨鹰的两个脑袋同时警告着侍卫,不让他靠近我。   迦楼茶,你疯了吗?王子瞪着我眼前的巨鹰。   一会儿见到了王,我一定要他斩了你。王子凶巴巴地说。   迦楼茶朝他回敬了一个更凶的样子,他吓地不再说话,只是怒气冲冲地瞪着我。   翟刚,你怎么敢在街上这样骑马?你会伤到别人的。翟雁公主他们已经到了我的身边。   你差点就撞到这个女孩了。翟雁走近我,瞪着翟刚。   那又怎么样,谁叫他父母不看好她的。翟刚不以为然地说。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声音从翟刚身后缓缓传来。   父亲。我听见紫炎公主愉快地叫道,她的声音终于大了些,可以教人听清了。   翟刚刚才差点撞到了一个女孩。紫炎说。   你好像漏掉了是那个女孩自己跑到马下的,还有迦楼茶竟然不顾自己的主人,袭击我,将我从马背上摔下来,她们都应该受罚。翟刚高傲地说。   她为什么要跑到你的马下?迦楼茶根本不认识她,怎么会为了保护她而伤你?紫炎称之为父亲的那个男子问。当我看到他时,我不由得呆了,他看上去和外公好像,简直就是外公的青年版。   这位是我的父亲君玄王子,他会保护你的。紫炎笑着在我耳边悄悄说。   有人在追她,一定是这样的。迦楼茶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不认主人,随便攻击我。翟刚说。他望向赶过来的尺策一行人,此刻站在一旁的尺策眼中充满了惊慌。   有人在追你吗?王子问,他的声音是那么温和。   我认识你。我呆呆地说。他笑了。   是吗?你见过我,很正常啊。他说。   我没有见过你,可是去觉得你看起来很亲切。我轻声说。他更开心了。   少套近乎,快回答王子的话。那个保护翟刚的侍卫吼道。   没有人追我,王子。我认真地回答到。   我只记得我当时在玩,翟刚王子的马就突然冲了过来。我说。   你这个撒谎精。翟刚气急败坏地叫道。   你是说一个小女孩在诬陷你吗?如果她真的敢这样,我一定重重地罚她。可是你,在大街上将马骑得飞快,不顾他人安危,这查明后也得受罚。王子严肃地说。   迦楼茶伤我,这是千真万确的事。翟刚说。   可是你看上去很好,并没有受伤。我接过他的话,说道。   你够了。他生气地叫道。我没有想过他会对我动手,他袭向我的灵力在距离我只有半寸之遥时,被一股力量推走了。那股力量来自执策。迦楼茶生气地扑向了翟刚,翟刚惊慌地躲闪着,大叫救命。我本来看得很欢,可是王子的大声呵斥将我的注意力引向他。我感觉到一股力量汇集到了他的掌心,他准备攻击迦楼茶,我想都没有想就扑向他的手臂,强大的力量将一旁不远处的墙都击打出了巨大的裂缝。   迦楼茶,住手。与此同时,我叫了出来。令我惊讶地是它真的停了下来,飞到我的身边。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我。   我抬起头望着头顶上空的两只鹰脑袋,它们也同时望向我。我觉得很久以前它就是我的朋友了。   我叫哲离。我笑着冲它介绍自己。它用微笑回应了我。   我就说迦楼茶疯了吧,它竟然对一个陌生的女孩臣服。翟刚说。   我们得带上这个女孩,不然迦楼茶不会和我们一起回去的。紫炎轻声对他的父亲说。她望向我,带着温柔的笑容。   我不会就这样算了的。头发凌乱狼狈不堪的翟刚气急败坏地说。   王的队伍已经朝我们靠近,所有人都退到了一边,我预感到不妙,便准备开溜。   你想溜到哪儿去?翟刚揪住我,像拎一只猫一样把我拎了回来。   怎么?害怕?他望着我,得意地笑着。   我再怎么挣扎也没用了,因为王的轿撵已经停下了。    ☆、公主   我们被一齐带入了宫中,翟刚向王叙述了经过,我因为冲撞了王子,被要求跪在地上,听凭发落。   王,根据法典,一个贱民冲撞贵族,是要受杖刑的。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我略微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个声音主人的侧脸。是他,那个冷漠地赶我走的人,柔珊公主的驸马。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对这个小女孩施以杖刑?高高在上的王,面无表情地问。   不仅是对他,还有迦楼茶那个野性难驯的孽畜。翟刚接过话来说。   王,请手下留情。将军麟秉已经跪在大殿之上,哀求道。   这个女孩是我一个亲戚的女儿,她无父无母,自幼野惯了,自然缺乏教导,今天是与我小儿子嬉闹才会冲撞翟刚王子的。将军说。   既是将军的亲戚,自然不会是贱民,那也就不必按法典来了。王子君玄说。   难道要任由这么个野东西恣意妄为吗?一个严肃的男子愤怒地质问道。   这点请大驸马放心,我和夫人已经决定收养她做我们的女儿,以后一定会悉心教导,今日之事不会再犯了。麟秉谦恭地说。   我又没有错,不能再犯的是他才对。我指着翟刚,大声说道。   放肆。王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带着某种震慑力,而翟刚和他的父亲此刻正得意地望着我。   王,看来此女还不知错,只怕上将军没有办法教导她。那个冷漠的男子说。   我得罪你了吗?上次,你见死不救,要将浑身湿漉漉的我从你家门口赶走,这次你又要罚我,我们有仇吗?我生气地说。将军捂住了我的嘴巴,示意我不可再说下去。   原来是你。那个男子恍然大悟,他冷冷地笑了。   这么说来,此女一直流落街头,将军说是自己的亲戚,那么请问将军,这个女孩的父母是谁?原来家住何方?今年多大?男子问。麟秉已经慌了。   麟秉?王质疑地望着麟秉将军。   王,微臣死罪,其实微臣并不知道这个女孩的事情,但是我与这个女孩确实有缘,我的夫人也很喜欢这个孩子。如果王允许,臣愿意收她为养女,悉心教导。若教不好,臣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将军低着头,哀求着。   教导?你打算怎么教?这个孩子有什么问题?王问。   我以为他会说出一大堆,可是麟秉却词穷了。   这…其实微臣觉得她除了有些固执和倔强之外,一切都还好。将军的声音低的都快听不见了。大驸马他们都忍不住冷笑,他们嘲弄地望着我。一直严肃的王此刻却笑了。   我相信这儿的人随便编也能编出一些这孩子的毛病,事实上这孩子的确有问题,毛病也很多,不过不劳将军费心了。王说。   王,臣愿意代她受罚。麟秉将军磕着头,哀求到。   我的外孙女,我会自己教。王说着将手伸向我,那通常是外公要抱我的手势,我开心地站了起来,扑进他的怀里。   外公,你不生我的气了吗?我笑着问。   我才不会生哲儿的气。外公慈爱望着我说,刚才的严肃已经一扫而光。   外公,你什么时候当了国王的?我望着他,忍不住好奇地问。   很早以前就是了,我不想当的,累的慌。外公一脸不乐意地说。   怎么会?我觉得外公很威风啊。我笑呵呵地说。   外公开心地笑了,然后他拉住我的手,站起来,对着下面惊愕的众人。   这位就是哲离公主,我最疼爱的外孙女,一直长在宫中,现在也是时候让你们认识她了。外公说。   下面的骚动让我惊奇,可我已经沉浸在成为公主的喜悦中了。   外公让一个叫叶临的侍卫送我回夕婼住的地方。   将军真是一个好人。我笑着说,对麟秉充满了崇拜。   将军的确是好人,不过好人背后也有高人。叶临笑着说。我被路过的侍女撞了一下,受伤的胳臂有些疼,我忍不住轻轻揉了揉。叶临看着我,没有说话,他让我等她一下,很快他就拿着一个小瓶出来了。   我的手臂上肿了一大块,不知道是不小心撞的,还是翟刚抓住我的时候留下的的。叶临拿出那个小瓶,倒了些黑乎乎地东西在手上,然后擦在了我的手臂上。   这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这是药,涂在手上,明天就消肿了。叶临说。   这是小意思,我经常受伤的,很快就好了。我冲他笑了笑,说。   竟然公主经常受伤,我就把这瓶药送给公主吧。叶临望着我,轻声说。   对了,你刚刚说高人?我怎么没有见到他身后站着很高的人?我困惑地望着他,问。   公主,贵族总是喜欢玩游戏。公主,你现在就在这个游戏中间了,所以我奉劝公主不要太相信人。叶临说。他的话听起来高深莫测,我丝毫不懂。   公主经常溜出去,执策少爷有送公主回宫吗?叶临问。   我点点头,他笑的很有深意。   我就奇怪,为什么执策少爷一定要将军保住公主。叶临说。   我望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不过执策哥哥竟然在背后帮我,这让我很开心。   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公主,自然会站在王子那边,因为他们都把公主当成贱民对待,那是他们最真实的反应。叶临说。   也不是啊,还有那个处处针对我,又要罚我的人,他可不是第一次见我。他第一次见我就很坏,他是我见过的最无情的人。可是麟秉将军就不同了,他第一次见到我,就对我很好。我说。   纯灿大人是柔珊公主的驸马,公主应该尊敬他。叶临说。   他做什么让我尊敬的事情了吗?我冷冷地问。   要让我尊敬,除非他做了什么,否则凭什么让我尊敬。我冷笑着説。叶临沉默了。   对了,你怎么知道执策哥哥要将军救我?我不解地问。   我是无意间听到的,当时将军也不懂,不过还是相信了执策少爷。执策少爷年纪轻轻就见识匪浅,将来一定大有作为。叶临微微一笑,说。   我朝他吐吐舌头,他看上去应该也成年没有多久,比执策哥哥大不了多少。   这里真美。我们走到一处地方,我忍不住赞叹到。   这里是镜水楼台。叶临说。当我站在高高的假山上时,我可以看到犹幽塔的塔尖。   传说在犹幽塔的最高层可以看到神族在落央城上空施下的城市幻影,美不胜收。叶临说。   一座监狱,为什么要设计的这么漂亮呢?我不解地问。   它最初不是监狱,而是一个宫殿。叶临说。   它是由我的曾祖父所建,其中的故事,我想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叶临说。   那里关着的到底是什么人?我轻声问。   没有人知道。叶临说。   我最终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步入了塔楼之内。   我没有看到叶临说的风景,因为我无法打开那扇房门。那个房间里锁着一个人。   我站在房间外面,一直没有说话,我在想如何开口。我的心很慌张,很乱,我不知道他们口中的恶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也许我不该说话。我在心里想着。   我叫丰净。我听见他说,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可以实现你所有的愿望。他说。   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像坏人,至少他的声音不让人讨厌。   可是我没有愿望啊。我心里想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愿望,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包括王位。他说。   如果我想要什么,告诉外公,我就能得到,不用你给。至于王位,外公说很累,所以我也不想要。我回答说。   难道你不想摆脱虐待吗?他轻声问,我吃了一惊,他在牢笼之内竟然知道我受伤的事情。   你能帮我?我忍不住问。   你为什么不告诉你外公你受虐的事情呢?他问。   我笑了。   我在等待,等待自己长大,不是要外公惩罚她,我要毁掉她,彻底毁掉,让她不能再欺负任何人。我轻声说。   他念了一句话。   记住它,什么时候,你想摆脱眼前的所受的伤害,你就念出来。他说。    ☆、回家   父亲叫我来找你,为我之前所做的事情道歉。尺策对我说,虽然他这么说,可是他看上去丝毫不觉得抱歉,反而看上去有些委屈。   你记得告诉父亲,我已经道歉了。尺策说。他的态度让我很恼火。   其实你不用道歉,我也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不是吗?我微笑着说。   尺策看向我,他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不是我追逐你,你也不会冲撞翟刚王子,你可是差点就死了呢。尺策想了想,说。   道歉,我说不出来,不过我可以为你做件事当做补偿,你说吧,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尺策正义凛然地看着我,说。   什么事都可以吗?我温柔地问。他似乎对我的语气感到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努力克制了不适感。   当然,我说话算话。尺策保证道。   竟然这样,那好吧,我的蜂蜜吃完了,你能帮我采点过来吗?我笑眯眯地问。   采集蜂蜜吗?你只想我帮你采集蜂蜜?尺策吃惊地问。   如果你不能,也没有关系的。我轻声说。   小事,你等着我,我这就去。尺策想都没有想就回答说。   在我的帮忙下,尺策穿上了斗篷,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就朝蜂巢去了。我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不一会儿,尺策的惨叫声就传来,他就被蜜蜂追赶地没头没脑地乱窜起来。他尖叫着,他的尖叫声引来最终引来了执策,他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将斗篷从尺策的身上脱下来,扔到了一边。斗篷里夹着的花瓣也散落在了地上。   这…你…满脸是包的尺策指着我,他气急败坏地,说不出话来。   现在,我原谅你了。我望着他肿胀的脸,强忍着笑意,说。   原来你是骗我的,哲离,我跟你没完。尺策挥舞着拳头朝我大叫到,很快他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的脸疼,不能做剧烈运动。我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看着他那副表情,实在是大快人心。   公主,你这次做的有点过分了。执策望着我,略显责备地说。   是尺策先惹我的,没有一点诚意的道歉,难道我要就这样原谅他吗?我才不要呢。我瞪了他一眼,撇过脸去,没好气地说。   可是尺策很可能会被毁容的。执策说。我忍不住一怔,重新望向他,他看上去很认真的样子,我突然笑不出来了。   真的吗?我轻声问。   如果是真的,公主,你要怎么补偿他呢?执策看上去很担忧,不像开玩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连忙说。   我只是想戏弄他一下,我不是故意要毁尺策的容的。我难过地说。执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猛的笑了。   公主知道害怕就好。执策说。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忍不住噘起嘴。   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尺策的。执策轻声安慰我说。   我才不担心,他这样是活该。我朝尺策说,他想要扑过来揍我,不过被他哥哥拎走了。我为自己的恶作剧得意了很久,第一次整尺策整的那么畅快。   为什么麟秉会为你求情?殿上的事很快传到了夕婼的耳中,她怒不可遏。   你是不是对他说了我?她问,我摇摇头。   我什么也没说,只有一次执策哥哥送我回来…我说。   你竟然叫那个贱人的儿子哥哥。她更生气了,她罚我跪在门前直至天亮。   你不能这么做,我是公主。我冲她叫道,她朝我扇过来一个耳光。   你也配称公主,你不过是个普通的神族人的女儿,我才是公主。她撕心裂肺地吼道。她狠狠地揍了我一顿,罚我跪在地上,可是我的腿肿的厉害,根本跪不住,只能趴在地上。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不过我已不再尖叫,因为我发现尖叫根本没有用。   天亮了,又开始变暗。   你还敢骗我吗?傍晚时分,夕婼在我身边问。   你在将军府的事我全部都知道了。夕婼瞪着我,说。   我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但是我知道我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   你想知道真相吗?我告诉你,如果我是麟秉将军,我也会选择他现在的夫人的。她那么美丽,那么温柔,善解人意,心地善良。你知道吗?将军还说要收养我,他们对我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你知道他们一家人有多么幸福吗?他们每天都笑的很开心,就算我在一旁看着,我都舍不得回来。我望着她,笑着说。   你敢拿我和珠颜那个贱人比。她气的发抖。   你和她根本没得比。我大声说。她手中的棍子重重落在了我的身上。我以为我会死去了。我只记得我昏迷前,念出了丰净教我咒语。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我昏迷前依稀看到一个戴着恐怖面具的男子,我听见他的低语声,在他的身后我看到一张美到分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小脸。小脸的主人望着我,他的红瞳与蓝瞳里深深的心疼慢慢在眼前模糊。   你很喜欢三色堇.第一次,有人在梦里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外公之外的人。我怔怔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她是在和我说话。她的笑容那么温暖,她有着一双红色的带着魅惑的眼眸。长风吹过她修长的黑色的长发,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我的兴趣。   见我没有说话,她走到了我的面前,慢慢俯下身,捡起了我掉落在地的三色堇,将它放到了我的手心里。我的手触碰到了冰冷而柔软的花瓣,我吃惊地看着它,它竟然没有从我的手上穿过去。我好奇地抬起头看着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你快要死了。她的声音很轻柔,可是却让我莫名地恐惧。   你是天神吗?我想了想问。   我现在是在天国?我问。我只记得我受了很重的伤,是夕婼打的,如果我死了,应该会在天国吧。毕竟我没有做过让天神讨厌的事情,他们应该会收留我才对。   她轻轻摇摇头。   你还没有死去。她说。   你很喜欢这里吗?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问。   我喜欢这里的三色堇,很美,如果它们可以开在神族的密语林里就好了。我惋惜地说。   有一天,你会拥有一块花园,那里会种满你最喜欢的三色堇。她微微一笑,轻声说。   真的吗?可是我连自己的宫殿都没有,怎么会有花园呢?我一喜,很快又觉得失望了。   那不过是个梦而已。   她伸出手,我竟然可以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   外公的声音从高高的天空中传来,一遍一遍,带着心疼和怜惜。   哲儿,哲儿   手心的温度消失了,花掉在了地上,外公哀伤的面容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正躺在床上,疼痛在全身蔓延。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全身的伤痛的我难以忍受。而夕婼,她已经疯了。   我想要的竟然得到了,她被彻底毁掉了。这一切来得如此之快,让我觉得恐惧,可是内心深处我还是忍不住开心。   什么样的人可以做如此恶毒的事情。我听见外公心痛地说。   外公将她关在了冷宫深处,当我病稍微好一点的时候,我就去看她了。她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她不认识任何人,却还是认识我。看到我,她畏惧地往后退去。   这里不适合你过来。叶临为我披上他的披风,轻声说。   这是我梦中的场景,我梦了很多次,我一定要看到现场版的。我在心里想着。   你不用可怜她的,她这样对你,正常人都无法忍受。叶临说。   我为什么要可怜她?我心里想着。   她还有可能出来吗?我轻声问。   她毕竟是外公最疼爱的女儿,外公多少会心疼她吧。我轻声说。   她这病应该很难好了。叶临叹了口气,说。   竟然这样,我们该走了。我轻声说。我的噩梦终于结束了。我深吸一口气,将嘴角的一丝笑意隐藏起来。   我见外公的日子多了起来,我开始发现外公时常会在镜水楼台呆呆坐上很长时间。我知道那绝不是因为那里美丽的风景。   这是谁住的地方?最终我忍不住问外公。   一个精灵住的地方。外公说,他看上去从来没有的忧伤。   她在哪儿?我好奇地问。   她爱上了一个狼人,离开了落央城。外公说。   她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可是她最终没有选择我。外公说。   我不喜欢她,任凭她是谁,她让外公难过,我都会讨厌他。   我决定送你回家。许久后,外公说。   家,家在哪儿呢?我抬起头,困惑地望着他。   临行前,我去向迦楼茶告别,它看上去和我一样的伤感。我随着车队去了我所谓的家。   很熟悉的地方,当我从马车上走下来时,一个有着倾世容颜的女子正在门外等我。   哲儿。我听见她温柔地叫我的名字。她朝我伸出双手,想要拥抱我,我却躲开了。她和夕婼的眼睛长得有些相像,那副面容总是让我害怕。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只剩下惊诧的表情。   我叫柔珊,是你的母亲。她说。我吃了一惊,原来夕婼口中那个被抛弃的女孩是我。   我望着她,她看上去很善良,可是她却做了那么恶毒的事。我有些不相信,直到她丈夫出现,我才相信夕婼的话,我很庆幸自己没有让她碰我。   哲儿。他看着我,看上去有些不自然。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家吗?我皱起了眉头。   我身边的人向他们行礼跪拜,于是在他们行礼之后,我也跪在了地上。   柔珊公主、纯灿大人。我轻声说。我无法叫他们父亲和母亲。   公主,你不用这样行礼,他们是你的父母。一旁的侍女在我耳边说。   可是我叫不出来。我说。   外公一定弄错了,她们的女儿不是死了吗?我轻声问。时间似乎凝固了,所有人都不说话。直到容云出现。   小公主,你还记得我吗?她慈祥地望着我,笑着问。我点点头,任由她拉着我,一边说话,一边朝里走去。直到车队离去的声音响起,我才意识到我上当了。   不要走。我奋力地追赶,可是他们还是走了。   我住进了陌生的地方,那个地方被称之为家。    ☆、恶魔与精灵   我是来谢谢你的,你救了我的命。我又一次走进了犹幽塔。   我不觉得现在的一切是你想要的。里面的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嘲弄的味道。   我已经成为…我本来想告诉他我是公主的事情,可是想了想之后,我决定不说。   我已经回到了我的父母身边。我轻声说。   这是每个孩子都想要的。我说。   可你不同,你想要长大,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他说。   可是要掌控自己的命运,一定要成为掌权的人,当所有人臣服于你的时候,你才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他说。   我可以帮你得到王位,让神族的人都听你的。他说,他的声音带着某种诱惑力。我走近他的牢门,透过窗户的一角,我可以看到他的手脚都被铁链束缚着,他的脸上带着一张面具,我看不到他的样子。   如果有机会,我可以救你,不过你要给我一样你的东西。我望着他,轻声说。   什么都可以。他说。   我想要你的面具。我说。他没有说话,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可以感受到面具背后的愤怒。   你只想要我的面具?他惊讶地问。   在你的眼里,我的自由只配得上我的面具?他愤怒地问。   也许我比较笨,我不知道你自由的珍贵,我觉得它只抵你的面具。我很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我只想要你的面具,我不在乎你的自由,也不想看到你的样子。我轻描淡写地说。   可我不能用移魂术,我被扣着脉门,取下面具,你势必会看到我的样子。他说。   你缺少的是智慧吧,你不会叫我转过身去吗?我不以为然地问。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似乎在强力压制自己的怒火,我终于忍不住笑了。   你是第一个敢惹我的人,你知不知道我谁?他问。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在乎,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个囚犯而已。我冷冷地说。   我可以问你,为什么想要我的面具吗?他很快平静下来,问。   因为我觉得你的面具要比很多人的脸还美。我想了想,轻声回答。   你知道吗?在我们魔族,如果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揭下面具,这意味着他必须娶这个女人。他说。   首先,我还不算女人,我只是一个小女孩;其次,如果你想我嫁给你,我绝不会嫁给你。我凑近牢门,一字一顿地说。   你知道吗?曾经有很多人想要放我出去,我有很多机会出去,他们求我给予的东西都是珍贵无比的,可是我觉得那些东西远远比不上我的自由,所以我拒绝了。可你却只想要我的面具。为了报答你对我的羞辱,我要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他望着我说。   我听见塔下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连忙准备离开。   记住,你答应过要放了我,给我自由的。那个男子说。   首先,我是女孩,不需要守承诺,其次,我刚才说的是如果有机会,等到机会到了再说吧。我说。   不管怎样,谢谢你救我。我说完便离开了。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开心过,原来戏弄人可以这么好玩。   他到底长的什么样呢?恶魔一样的人是什么样的?虽然说不想看到他的脸,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好奇。   我是笑着跑进深深的森林里的,森林里光线很暗,还有些阴冷,让我很不喜欢。可是有某种气息吸引着我。   我进入的时候,明明看到一个黑影,忍不住尖叫起来。而我的尖叫声似乎吓着了他,他迅速消失不见了。我找了很久,叫了很久,始终没有人出现。正当我失望地准备离开时,那个男孩出现了。他骑在飞马上,满头的银发印入我的眼帘,他背后的巨大的蝴蝶翅膀一扇一扇的。   你是谁?你怎么会有翅膀?我看得有些呆了,问。   我叫灵奕,是精灵,精灵都有翅膀的。他笑着说。他的声音是我听过的最温和最友善的,像纯净的溪水一样叮咚敲打着心房。   我盯着他,他的脸上有一块很大的胎记,使他看起来丑极了。他有着一双浅蓝色的眼瞳,就像落央城的天空,他的五官极为精致,如果不是那块胎记,他该会是个多么英俊的男孩啊。   你害怕吗?见我一直盯着他,不说话,他轻声问。   怕什么?我不解地问。   你的胎记吗?我问。他点点头。其实我心里是有些害怕的,可我不想让他以为我是个胆小的人。   那没有什么可怕的。我说。   他很困难地下了马,那匹马似乎有些不大听话。   我今天第一次得到这匹马,就和它出来了。他解释说。那是一匹毛发梳理的很顺畅的漂亮的飞马,我看着它时,忍不住痴痴地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可以有一匹。   等你35岁成年后,你会有机会得到一只鹰的。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现在只想要一匹马。我在心里想着。   神族的人只有身份显赫的贵族才可以拥有鹰兽作为坐骑,就像吸血族的狼,魔族的麒麟,冥族的火龙一样。他说。   我惊讶于他知道的东西。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我奇怪地问。   在书上看到的。他笑着说。   那你有没有在书上看到有关穿一袭黑衣,带着恐怖的面具,来无影去无踪的人啊?我问。我才不相信他会知道。   你是说你刚才在追的人吗?他问。   他们是夜行者,据说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传递消息,找寻遗失的人。他说。   我突然觉得羞愧极了,在他面前,我显得太过于无知,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些,也没有人和我说起过这些。我想他对自己的优势一定很得意吧,就跟尺策一样,知道一点小事也可以高傲的要死。可我望着他的时候,他看起来一脸平静,没有一点架子。   他们的模样有些怕人,你说的恐怖的面具其实就是他们的脸,你不该找他们,免得被吓着。他好心地提醒我。   我才不怕呢,你不是也很丑吗?当我说出口,我立马后悔了,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可是他并没有生气。   在我们35岁时,便变成成年人的样子,是美是丑要35岁以后才能知道。他轻声说。我吃惊地望着他。   也就是说我有可能会变成一个丑八怪?我不由得担心起来。   其实外表并不重要,心善才是最要紧的。他安慰我说。   我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心里只剩下担忧。   你在咒我吗?我生气地朝他叫道,不等他说话,我就跑掉了。    ☆、亦臻,陪伴   在茂密的竹林里,有一颗紫色的竹子,亦臻说那颗竹子代表着我。   我开始迷上了去竹林里,只要看到那颗专属于我的竹子,我就会很开心。   有一天,在我的紫竹旁长出了一颗新芽,很可爱,很柔弱,我每天都很殷勤地照顾他,呵护他。我觉得很开心,有一条生命因为我而好好活着。那是的我,并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第一次发现你如此在乎。亦臻说。   谁说我在乎它,它不过是一颗竹子而已。我反驳说。   确切来说,它不过是颗嫩芽。我说。   他笑了,有一种不属于他的老成,他像一个小老头,而不像一个只比我长十岁的小男孩。   我被雷电惊醒了,被大雨冲洗过的地方,嫩芽将不复存在。我着急地跳下床,冲向竹林。亦臻已经站在那儿了。   它怎么样?我着急地问。他呆呆地看着我,一脸哀伤,我连忙推开他。它还在,雨对它并没有什么影响,它更高了,全身黑乎乎的,头顶尖尖的。   我开心之余发现自己上当了,而亦臻第一次笑的像个孩子一样。我才意识到,我们不过是孩子而已。   你看起来像落汤鸭子。我笑着说。   你也一样。他回敬到。   不过公主淋湿了,却依旧很好看。他补充说。   我们都没有回家,大雨很快就过去了,雨后的竹林里弥漫着竹叶的清香,我喜欢被这种清香包围。   我们真傻,竹叶那么密集,会保护好竹笋宝宝的。亦臻说。我笑了,不知道这一棵是绿竹还是紫竹?   我喜欢听风吹竹叶的声音,我喜欢听风吹过竹竿带来的和风铃一般的声音。我说。我们背靠着紫竹,我看不到亦臻的模样。   这就是你逃进竹林的原因吗?亦臻问。我不喜欢逃这个字,我才没有逃跑,我的心里隐隐的有股怒火。   你知道你可以和执策少爷他们一起的,他们不会再排斥你了。亦臻说。   我不喜欢。我生气地说。   真希望日子可以过的快点,我可以快点长大。我说。   等你长大了,你想做什么?亦臻问。   你先说。我略带命令的口吻。   我想做大祭司,像父亲一样。他说。   你的父亲不是好人。我生气地叫道。   你胡说。他着急地站起来,反驳。他竟然敢反驳我,我很生气,可是我尽量在克制,只是慢慢站到他面前。   我才没有胡说,他一直在钳制我外公的权力,他还预言我会弑父囚母,还说我会引起五国的战争。他逼得我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害我饱受折磨,难道他不是坏人吗?我问。   如果有一天我当了王,我一定会杀了他。我握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说。他急了,生气地推了我一把,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我疼的厉害,恨得直咬牙。   公主,你没事吧?他一下子慌了,连忙过来扶我。我毫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拼尽全力,却被他躲开了。我更加生气了。   公主。他还要来扶我。   滚开!我冲他大声咆哮道,他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儿,不知所措。我站起来,想狠狠地冲他发一通脾气,但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浑身都很难受,即便是软软的床,也不能改变我全身酸楚的境况。头痛的要命,喉咙也不舒服。   侍女见我醒了,立马去通告了。外公很快过来了。   难受吧,活该。外公一见我,就生气地说。我扯着他的衣袖,嘟着嘴。   还难受吗?他问,语气温柔多了。我点点头。   好难受。我用嘶哑的声音说。   这个大祭司是怎么教的儿子,竟然带着公主大晚上去淋雨,我一定要重重地罚他。外公的声音带着愤怒。   可是王,是亦臻将公主背回来的,那孩子也还病着。容云在一旁忍不住插话。   那又怎样,哲儿都这样了,难道他还不该受罚吗?外公一见有人帮腔,更加生气。我本来想帮亦臻说情的,可是想到他推我的那一把,我便什么也没有说。   我在房里呆了几天就又活泼乱跳了,亦臻一听说我没事就过来看我。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长大后想干什么呢?再见面时,亦臻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不以为然地说。   可我已经告诉你我的愿望了啊。他说。   那又怎样,我又没说要和你交换愿望。对他的话,我嗤之以鼻。   公主是在耍赖。他说,可是他看上去并没有生气。这倒让我气着了,我宁愿他气的直跺脚,让我可以出出气。   公主,你不要生气了。亦臻看着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我想打人,你想能让我打你吗?我生气地问亦臻。   如果打人可以让你消气,那你就打我好了。他平静地说。   你说真的?我半信半疑地问,他点点头。   不还手我问。   他依旧点点头,我用力地扇出一巴掌,他闭上眼睛,我的巴掌在他脸边停住了,许久,他睁开眼睛看着我,我的手还停留在他脸边。   你怎么不打下去?他困惑地问。我放下手。   因为你闭上了眼睛。我说。   那我不闭了。他认真地说。我扬起手,愤怒地打向他,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怯意。我的手在碰到他的脸之前又停住了,他疑惑地望着我。   你很害怕吗?我不带任何感情地问。   我…他吞吞吐吐的。我生气地再次扇过去,这次,他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看着我。我犹豫了一下,那一巴掌还是没有打下去。我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算了,还是不打了。我说。   为什么?我保证不躲了。他忙跑向我身旁说。   我不敢打你。我看着他。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怕有一天,你会被我打跑。我说。   那你还生气吗?他看着我,傻乎乎地问。我摇摇头,他开心地笑了。   竹笋又长高了。亦臻说。我看见眼前的竹笋,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公主很快就会有一个弟弟了。他说。我倒抽一口凉气。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我看到的,他很漂亮,就和公主一样。他说。   公主这么爱护这棵竹笋,也一定会很爱小王子吧。他说。   这有什么关联吗?我木木地问。   每一个神族的人都可以在竹林里找到专属于自己的那一棵,紫竹是公主的,紫竹旁边的这一棵是小王子的。他在不停地说,我却早已陷入了惊慌和愤怒中。我觉得自己被骗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一个弟弟?他将夺走所有不属于我的东西,父母之爱,平坦的命运。   我再也不想来这里了。我轻声说,然后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雪   亦臻是对的,没过多久,我的弟弟就出世了。那是一个很漂亮的男孩子,我看到笑颜逐开的父母,我看到那些谄媚的前来道贺的人们。   可怜的孩子,那个圣洁的如同天使一般的孩子竟被一群恶魔簇拥着。我仿佛听见了他的求救声,我没有理会他,转身走。我想如果他不是我弟弟,我一定会很爱他,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救他,可惜…   你没事吧?我听到声音,于是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然后我看到灵奕和他的飞马就在眼前。   他的笑容阳光而温暖,看到那笑容,感觉心中的阴霾都消失了。   我的母亲刚刚生了一个儿子。我轻声说。   你有弟弟了,应该高兴才对。他不解地望着我。   我现在发现,那些原来我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以后也不可能再得到了。我说。   我记得你说你想要一匹马?灵奕变了话题。   你愿意和我一起骑着它去一个地方吗?他问。我望着他,还在犹豫。   莫非你不敢?他笑着问。   我瞪了他一眼,然后怒气冲冲地准备骑上那匹飞马,可是它拒绝了。灵奕从身后抱着我,然后轻巧地跃上去。   那是我第一次跨足精灵族的地界,他们的世界一片洁白,如同他们的皮肤和他们的头发。   现在是冬季,所以整个世界一片洁白。灵奕说。   当我进去的时候,天空正飘落着一片一片白色羽毛,美的难以言喻。奇怪的是,那些羽毛竟然无法飘到人的身上。   这个叫白雪。灵奕对我介绍说。   精灵族有两个季节,冬天和春天。如果你在春天过来,你会看到百花齐放的情景,花期很长,整个精灵族的地界都成了花海。灵奕说。   我伸出手去,想要接住白雪,可是它们依然没有落到我的手上。   你衣着单薄,如果露在外面,会被冻伤的。灵奕关切地说。   我不怕受伤,我想碰到它们。我固执地说。他打开了为我设的结界。   那些美丽的洁白无瑕的白雪落在了我的手上,我在惊喜的同时,领略到了寒冷刺骨的疼痛。寒风残暴地袭来,我全身的皮肤在一瞬间变得麻木。   我蹲在地上,忍不住笑起来。这么多年,心里的感觉终于被触碰到了,是这样的寒冷。   不要管我,让我呆在这里。在灵奕试图为我开起结界时,我坚决地阻止了他。   哲离。我听见灵奕轻声叫我。我抬起望向他,他的脸在我的眼前慢慢模糊。   灵奕将他的披风套在我的身上,他握着我的手,轻轻揉搓着。   会冻伤的。他轻声说。   已经冻伤了。我冲他甜美一笑,不以为然地说。当我看到他发自肺腑心疼的眼神时,温暖也随之在全身蔓延。   一定是披风的作用。我对自己说。   我上次戏弄了你,你生我的气吗?我问。他没有回答。   你被关了多久了?我问那个人。   应该有二十多年了。许久后,他轻声回答。二十多年,那么漫长的岁月,他竟然毫不在意,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烦躁的情绪,仿佛那二十多年不过是一阵随风漂散的云烟。   魔族是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我轻声问。   那是我的家乡,我怎么可能忘得了呢。他说。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落央城,我绝对会忘掉它,因为它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是值得我记住的。我说。   你今天很伤感。他说。   我今天看到了我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风景,我看到了白雪,洁白无瑕,异常寒冷。可是,我又觉得很温暖。我说。   你很矛盾。他轻声说。   魔族的冬天也有雪吗?我问。   当然有,不过我不喜欢雪,看似纯洁,可是当它融化时,你会发现,它其实很污浊,纯净不过是假象。我讨厌被欺骗。他说。   与雪相比,我更喜欢日出和日落,魔族的日出和日落都是很美的。他接着说。   不过不管它们有多美,都是不真实的,不真实的东西,转瞬即逝。他说。   什么是真实的呢?我忍不住问。   你,我。他说。   我想要离开这里,如果我救了你,你可以让我离开这里吗?我问。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找到你的父母了吗?你说过,那是你想要的。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他们根本不需要我,他们有孩子了,那个孩子一出生就拥有了我想要的一切。我说。   以后,他会夺走更多,我怕我会嫉妒他。我说。   你不是说你只要我的面具吗?他问。   我改变主意了,不可以吗?我不以为然地说。   你不过是个囚徒,如果想要自由,需要什么条件,得我说了算。我高傲地说。我听到了他的笑声,虽然很轻,可是我感觉他笑了。我望着他,突然非常想知道他的样子,想知道他笑起来的样子。   那一天,我梦见我站在夕阳下,美丽的晚霞是天空的薄衫,飘在我的眼前。它看上去离我很近很近,它在诱惑着我去触碰它。我朝它伸出手去,在我以为我就要碰到它的时候,我听到耳旁传来浅浅的笑音。很陌生,又很熟悉。我感觉我的身边站了一个人,虽然看不到他的样子,可是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存在,我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很熟悉。   是犹幽塔里的那个人。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梦突然醒了。    ☆、风波   我也可以学习占星术和幻术了。亦臻兴高采烈地跑来和我说。他开心的样子让我很不高兴,这意味着他的力量将会变强,而我依旧会是一个没用的的女孩。   正在沉默时,突然头被重重砸了一下,头皮疼的发麻,有液体从我的额头上流了下来,等我看到时,我才知道自己流血了。   我听见了笑声,然后又有几个石子投向了我,砸在我的脚上,胳膊上。亦臻连忙挡在了我的面前。我怨恨地看着领头的尺策。   公主,我们快跑吧。亦臻轻声说。我不喜欢总是逃跑。   我不,要跑你自己跑,我就不信他们可以把我这个公主怎么样。我固执地看着他。他无奈地留下来,他长的比我高,所以大部分的石子都被他承受了。他痛苦的忍着疼,一个石子正中他的额头,我看到血从他的额头流了下来。我看到眼泪在他眼中闪烁,却没有流下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躲开,为什么不让石子砸在我身上。除了觉得他傻以外,我没有想太多,内心深处,我知道尺策又赢了。   他欺负我,而我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石子突然在我们周围停了下来,像那天无法飘到我身上的白雪一样。   灵奕从空中缓缓落下,如同降临凡间的天神一般。   灵奕哥哥。我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开心,我几乎是飞奔向他的。   你受伤了。他看着我,温柔地说。   我没事。我摇摇头。我看到他动了动手指,尺策砸向我们的石子瞬间回到了自己主人的身上,他们痛的哇哇大叫。我笑的更加开心。   玩够了,就住手吧。执策的声音传来,阻止了恼羞成怒的尺策进一步行动。   哥,这个精灵竟然对我们用幻术。尺策说。   精灵不该在没有接受邀请的时候,出现在我们的地界上。执策看着灵奕,严肃地说。灵奕自知理亏,没有反驳。   是我邀请灵奕哥哥过来陪我玩的。我连忙说。   公主,你是没有权力这么做的,必须王的邀请才可以。执策说。我为我的无知羞红了脸。   我不管,反正我要灵奕在这里陪着我。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公主,耍无赖是没有用的。执策走到我的身边,在我耳边轻声说。   你们冒犯了公主,公主不会计较,今日你们也没见过精灵,明白吗?执策望着尺策那帮人,严肃地说。他们沉默地点点头。   容云为我上药的时候,我疼的不停尖叫。   谁让你打架来着,活该。她生气地说,可是她的眼睛一直心疼地看着我,她不断咒骂着尺策他们。我开心极了,活泼地跳着去找亦臻。亦臻在大厅里的一条长椅上躺着,任由一个胖大叔给他上药。他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伤的地方很多。一看到我,他连忙羞愧地去拿衣服遮住自己,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伤口,疼的哇哇直叫。   傻瓜。我笑着骂道。   亦臻是为了救你而受伤的,怎么也该说一句谢谢。那个胖大叔不满地说。   是他自己不跑的,是他笨,怎么能怪我。我辩解说。胖大叔被我堵的说不出话。   是公主你不肯跑。亦臻小声地说。   我不跑是因为我知道有人会来救我的。我固执地说,对他此刻的出卖我感到很不满。   可是救你的是亦臻。容云提醒我。我噘着嘴,将眼睛瞥向一边。   童照,去帮他们做点好吃的吧。我听见容云对那个胖大叔说,他听话地去了。   我慢慢踱到亦臻身边。   疼吗?我问。   不疼。他乐呵呵地答道。   我在他的伤口上掐了一下,他疼地跳了起来。   可是我看你好像疼的快哭了。我望着他,强力忍住笑说。   我没有。他固执地望着我,大声叫道。容云瞪了我一眼,我装作无辜的样子,不理她。明源的哭声传来,她叹息了一声,便去照顾明源去了。   我要去找外公,让他允许灵奕哥哥进入我们的地界。我对亦臻说。他自告奋勇要陪我一起去。   我偷偷带着亦臻进了王宫,外公不在,我们就在他的宫殿里玩着。我只是走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我吓了一跳,忙跑进去了。我看到尺策惊慌失措的表情。他似乎被吓坏了。地上,外公最心爱的花瓶已经成了碎片。执策出现在我身边。   是亦臻打碎花瓶的。执策说。   不是我,不要相信他的话。躲在柱子后面的亦臻想我投来求救的眼神。   是,是亦臻。尺策忙回答说。   哲离,你说呢?执策看着我,他的眼神很平静。我很奇怪,为什么他可以那样说谎。   这是怎么回事?值班的副队长叶庭听到了声音,进来问。   亦臻打碎了王最爱的花瓶。尺策说。   你胡说,我没有,公主可以作证的。亦臻看向我。执策也在看着我,他们都在等我的答案。   我突然很怨恨,为什么亦臻要和我一起进宫呢?宫里有那么多未知的事情可能发生,难道他不知道吗?   公主,我不想尺策受伤。我听见执策对我说,虽然他的嘴唇没有动。我却真的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在使用幻术。   难道公主要我求你吗?他说。尽管我不想承认,可是我真的不忍心让亦臻受伤。   叶庭看着我们。   我看还是请王来明断吧。他说。我们被带到了外公的面前。   是谁带这个孩子来王宫的?外公看着亦臻,一脸嫌恶。   是我。我轻声答道。   是你闯的祸?外公看着我,严厉地说。我抬起头看到外公不耐烦的表情,他看上去很不高兴。   是亦臻打破花瓶的。尺策说。   外公又没有问你话。我瞪着他,大叫道。   你懂不懂礼数。外公凶巴巴地说。我看向他。   只不过是一个花瓶而已,是我打碎的。我说。   你一点都不知道错,对不对?我看该好好打你几板子,让你尝尝厉害。外公瞪着我。   我固执地看着他。   来人。外公凶凶的声音吓坏了我。我知道他是认真的,怕得什么都忘了。   王,不要打公主,花瓶的确是我打碎的。亦臻跪了下来,哀求到。   你是要哭了吗?外公不耐烦地看着他,他看上去柔弱极了,我真希望外公打他几板子,他真活该。   外公,你快要把他吓哭了。我轻声说,我噘着嘴,食指对着食指,一脸无助地看着外公。外公看着我,憋了好一会儿后,他终于笑了出来。   他是大祭司的儿子。我接着说。   是庶子。外公强调说。   那也是儿子啊。我说。   难道这样我就不能罚他了?外公看着我问。他看上去已经不凶了,我小心翼翼地踱到外公的脚下,抱着他的腿。   可是花瓶是我打碎的,该罚的是我。我仰着头对外公轻声说。   公主不必为亦臻说情,我们都看见了。执策严肃地说。外公冷冷看了他们兄弟一眼。   算了,只是一个花瓶而已。外公对叶庭说。   外公,是谁惹你生气了?等到一切平息后,我问外公。   这个王位惹我生气。他笑着答道。   我可以帮你吗?我仰着头问。   当然可以,哲离要快快长大,做个幸福的人。外公慈爱地说。   我想要学习幻术,我不想要被保护,我想要自己保护自己。我对丰净说。   你总有一天是可以学习神族的幻术的。丰净平静地说。   魔族的幻术和神族的幻术,到底哪一个更强?我轻声问。   应该是神族的,不然你也不会被囚禁在这里了。我想了想说。   有的人虽然贵为公主,却不被重视,被像平民一样对待,遭人鄙夷。即便是这样,公主还是公主,改变不了。幻术就跟人的身份一样,即便使用幻术的那个人被囚禁,强大的依旧是强大。他说。   如果你想知道哪家的幻术强,只有试过才知道。他说。   那你愿意教我吗?我轻声问。   不愿意。他慵懒地答道。   你不是想自由吗?那就教我幻术。如果我没有强大的幻术,是打不开你身上的结界的,这你很清楚。我说。   你不觉得自己想要的太多了吗?他冷冷地问。   想好你究竟想要什么,再来找我吧。他说完便不再理我。    ☆、受伤   你闯祸了。一觉醒来,发现母亲就在床边,冷冷地看着我。   作为公主应该有公主的样子,不要乱跑。她絮絮叨叨地说着。   容云,你虽然是我的奶娘,但如果你再不好好管教哲儿,我随时会解雇你。母亲望着容云严厉地说。   是,公主。容云应诺着。   根本不是容妈妈的错,是哲离自己的错,哲离想去哪儿,容妈妈怎么管的了呢。我说。   够了,什么时候你才能想过真正的公主一样。母亲呵斥我,我气鼓鼓地看着前方。   把你的架子收起来,没有公主的样子,公主的架子倒不小。母亲严厉的眼神让我有些后怕,我不服气地闭嘴了。   没有谁会相信我是公主的。我对着镜子说。   如果你有公主的样子,别人会相信的。容云一边梳理我的头发,一边说。   问题是你想学吗?那些礼数。容云问。   学了又怎么样,母亲也学了,不照样让人看不起,不被尊敬。我说。   就因为她不是正室所生吗?我有些生气,为母亲,也为自己。   但至少你是正室所生,是名正言顺,国王当众宣布的公主。容云说。   如果我真的是名正言顺的公主,为什么尺策他们敢欺负我,却没有人说?如果我真的是名正言顺的公主,为什么我被丢在深宫之中遭人虐待也没有人帮我?如果我真的是名正言顺的公主,为什么我一出生就被遗弃父亲都不反对?我反驳道。   容云停了下来,她将我的身子转过去,对着她。   所以你更要告诉他们你的身份。如果你可以成为一国的王后,到时没有人会比你高贵了。容云说。   我要怎么做?怎样才能让人觉得我像个公主?我轻声问。笑容在容云的脸上荡漾开来。   我打算叫亦臻和我一块儿走的时候,突然一声甜甜的声音传来。   哥哥,你陪我一起玩好不好?我转身便看见堤吟一脸纯真的笑容,她正用她迷人的大眼睛看着亦臻。我知道她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   亦臻已经答应陪我玩了,你去找宫尺策他们吧。我狠狠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她一副受惊吓的表情,怯怯地满怀期待地望着亦臻。   真会装。我在心里想着。   哥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经有约了。堤吟失望地低下头,看上去很难过。她默默地离开了。   我准备拉着亦臻走时,他磨磨蹭蹭地,弄的我心烦极了。   你干吗?我不耐烦地问。   我…我肚子疼…他一脸难受的模样。我知道他是装的,不过我没有拆穿他,反而温和地笑了笑。   那我送你去看大夫。我尽量显得温和而善良一些,声音甜美一些。   不然就该送你回去休息吧。他忙点头。   他的速度突然快了,我的心里却在发笑。我将他带到了童照面前。   童伯伯,亦臻生病了,你好好照顾他,不可以有事。我一字一顿地叮嘱道。   我看到童照惊诧的表情。   公主,原来你也会和颜悦色哦,女孩子,就该这样啊。他乐呵呵地说,我看到亦臻羞愧的表情。   他哪儿也不能去,只能在这里静养,你好好看护,他要是不见了,我可是要罚你们的哦。我轻声说。   公主!亦臻猛地坐起来。   你病了,好好躺着,休息。我冷冷地笑着说。童照已经认识到发生了什么,闪到一边去了。   我只是想和我妹妹一起玩而已,她很少叫我哥哥的。他竟然还敢反驳我。   如果有一天,小王子对你提出这要求,你也会答应的。他说。   我才不会答应那个流着口水到处跑的娃娃和他一起玩呢。我在心里想着。   我说了,你哪儿也不准去。我蛮横地说。   你不能控制我,那是我的自由。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我呆住了,不敢相信那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好啊,那你走吧。不过永远也不要再回来。我松了口,对他说。   他竟然真的丢下我,去找他的妹妹了。   我跑进了森林深处,尽管跑的气喘吁吁,可是心里的怨恨却丝毫未见。我大声尖叫起来,我听见翅膀煽动的声音,我知道那些飞鸟在逃离。我忍不住又多叫了几声。   你这么漂亮,没想到叫声这么恐怖。灵奕从森林中走了出来,还带着他的飞马。   你干吗老是呆在森林深处?你忘了吗?执策说你不能越过地界。我有些羞愧,没好气地问。   可能是为了听你恐怖的尖叫声吧。他笑着说。   你在嘲弄我吗?你这个丑八怪,你凭什么嘲弄我。我冲他大叫到。   如果骂我丑八怪可以让你好受些,那你就接着骂吧。骂完了,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温和地说。他为什么不生我的气?我为什么觉得更气了?我大骂起来,不断骂着丑八怪,他一直带着笑容,最后我骂累了,才停下来,他则递给我一个水壶。我们坐在地上,背靠着躺下了的飞马的肚子上。我跟他讲了发生的事情,不忘将亦臻渲染成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他的要去并不过份,只是想和妹妹在一起玩。我想他一定很爱他的妹妹,盼望了好久。你说他平时很懦弱,可他却在今天反驳你,这就表明他对他妹妹的感情了。他说。我不喜欢他这样说,还是站在亦臻的立场上的。他看着我气鼓鼓的样子,竟然笑了,难道他就从来不生气的吗?   但是作为朋友,他不该不顾你的感受的,毕竟他妹妹有很多玩伴,而你只有他一个。他说。我愣了一下,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有一股暖流在我身体里游走。   不管怎样,你不该纠结在过去中,即便那事发生在上一秒,你也不该记住,那样才会快乐。就像你叫我丑八怪,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他说。我听了之后,忍不住笑了,再看他时,他却不见了。   树上的风景很好,你想上来吗?他在高高的树枝上,看着我说。在我回答前,他轻轻飘落到我的面前,一袭白衣的他宛如容云讲的童话里的仙子一样。   你可以教我吗?我忍不住轻声问。   我还不可以学神族的幻术,你可以教我精灵族的幻术吗?我满怀期待地问。他摇摇头,坚定地拒绝了我。   我可以带你上去。他说。   我自己也可以上去。我没有拉他伸出的手,气呼呼地跑到树干旁,开始奋力往上爬。我费了好大劲才爬上去,手都磨破了,可是我却莫名地很开心,忘掉了所有的疲劳和疼痛,挑衅地看着早就落到树上的他。他看着我,笑得有点傻气。   你笑起来真好看,你应该多笑笑的。他说。   太阳要下山了。我还沉浸在在他的夸奖中时,他已经望向了远方。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的太阳,那么美的云,风温柔地梳理着我的长发,亲干了我脸上的汗水。我从来不知道身边有这么美好的风景。   这就是日落,丰净口中的日落。我望向犹幽塔,我想我们神族的日落一定比魔族的日落更美的。   当太阳落下,天渐渐暗下来时,他再次朝我伸出了手。   现在让我带你下去吧。他笑着说。   下去就更容易了。我不以为然地说。我抱着树干往下滑,我想的太容易了,我的手被粗糙的树皮划伤了,我尖叫一声松开了手,他慌忙来接时,已经来不及了。我直直摔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侵袭了全身。他惊慌起来,我想说我没事,可是痛的说不出话来。   你没事吧?他颤抖着声音问。   我冲他笑笑,摇摇头,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容云和童照在着急地叫着我的名字,飞马开始不安起来,似乎在催促他快走,我冲他眨眨眼睛,示意他快走。   哲离,你千万不可以有事。他跳上马时,一直担忧地望着我,我看见他们离开,飞向高高的天空,他们雪白的身影在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中美极了。    ☆、背叛   我冷漠而坚决地拒绝了亦臻回来,是他自己要走的,怎么还可以回来,我才不会接受呢。他一脸委屈,却不再吱声。童照说他一定又被欺负了,可是我却冷笑以对。他活该。   你不该拒绝的,他是你唯一的朋友,你也是他唯一的朋友。容云劝我。   你还因为他受了伤,现在还躺着。容云说。   他才不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也不是因为他而受伤的。我反驳到。从容云的眼神中,我看出她并不相信我,可她没有说出来。从树上摔下来使我的腿骨折了,我躺在床上,哪儿也不能去。   你到底怎么受伤的?还伤这么严重。容云忍不住问。   我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我不以为然地说。   从树上摔了下来?你竟然去爬树,你可是公主啊。容云惊讶地看着我。   那有什么办法,我也想飞上去呢,可是你们不教我幻术啊。我轻声嘀咕着。   你怎么会爬树的?容云想了想,问。我对这个问题已经有些腻烦了,便不回答。任由她的数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了,便告诉她我决定原谅亦臻了。她一听,立马乐了,数落也停止了,忙去找亦臻来陪我。我并没有理亦臻,而是自顾自地看书。我想了解灵奕所知道的一切,我不想在他面前想过傻瓜一样。亦臻似乎有心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不时地走动,有时还会靠过来问我在看什么。我斜了他一眼,并不回答,他只好耸拉着脑袋在一旁看着。看着他的样子,我有种惩罚他的快感,但又有一些不忍。最终我下定决心准备真的和他和解时,他已经提出告辞。我有些失望,却也没有拒绝,我可不要让他以为我把他看得很重要。   亦臻第二天没有来,我躺在床上看有关夜行者的书,据说他们是一个种族,族人个个样子很丑陋,可是却天性善良。人们害怕他们突出的獠牙,深陷的眼珠,把他们赶入了幽深的森林。但他们没有因此心生怨恨,反而常常帮助其他族类找寻失散的人,希望有一天可以感动世人来接受他们。后来,因为长时间的被误会,被排挤,最终有一大部分夜行者选择不再顺从,他们投靠了魔族,只有一小部分还在努力地坚守着原来的善良本性。看完他们的故事,心里老觉得很不舒服,我有些可怜他们,第一次觉得有人可怜,我对自己的这种感觉很不习惯。我的心猛地跳动异常,开始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渐渐地我的呼吸开始急促,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体里抽离出去了。父亲正好路过,透过窗户看着我。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快死了呢?他冷冷地说。我本想嘲讽他一番,可是我说不出话来。容云进来了,看着我惊慌地尖叫起来。   你谋害她了吗?她大声质问。   我的孩子。她抱着我,紧紧地,不知所措。   快点找人来帮忙啊。她冲父亲吼道。我突然觉得她好勇敢,竟然敢命令自己的男主人。   你好放肆,你忘了你不过是个仆人。父亲高高昂着头,生气地说。   如果她今天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向王交代?容云瞪着他,问。我看到父亲不情愿又不得不乖乖服从的样子,莫名地想笑。   我来看看吧。他说。   你会什么,快去找人来。容云冲他吼道,他急忙出去,她突然看向了我的梳妆台。   为什么这里会有血玉?她问。   有人在对哲儿施咒。父亲转过身,惊愕地说。   是你吗?容云望着他,冷冷地问。   如果是我,她现在已经死了。父亲回答。我已经无力再听下去了,晕倒在容云温暖的怀里。   迷糊中,我听见风吹动风衣的声音,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风吹了进来。朦胧中我看到一袭黑衣,他整个身子都被黑衣包裹了起来。他慢慢向我走来,我却看不清他的样子。   夜行者。我低声呢喃。我看到四叶草散发着异样的光芒,血玉已经和符咒一起裂成了碎片。我的呼吸开始平静,所有的不适感已经全部消散。   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第二天醒来,我的腿竟然一夜之间莫名地好了。我起了床,站在窗前呼吸着新鲜怡然的空气。   容云抱着明源来到我面前,她惊讶地望着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我笑着扑到她的怀里,撒着娇。   姐姐。一旁的明源傻乎乎望着我,乐呵呵地叫道。   明源,你会说话啦。容云开心地不得了。   你看你弟弟多可爱。她说。明源的确又漂亮又可爱,看他的样子根本分不清他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忍不住伸出手去逗他,他紧紧抓住我的手,笑着。   姐姐。他只会说这两个字,我怀疑那只是我们误解了他的意思,那只是他的呓语而已。   我昨天见到夜行者了。我迫不及待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灵奕。   我知道,我还托他带离一份礼物给你。他笑着说。   这就是我可以这么快走路的原因吧。我冲他笑笑说,见他一直盯着我看,我又不好意思再继续笑下去了,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以前见过夜行者,可是我忘了发生了什么事了。我轻声说。   既然忘了,又何必再想起来呢。他笑着说。阳光在他的脸上闪烁,我不由得看呆了。   有人要杀我。我突然想起来。   你知道所以才会派夜行者去救我的,是吗?我轻声问。   其实我只是让他帮忙送药,至于你受咒的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他说。   血玉是亦臻放的。他说。我愣住了,有一种莫名的痛,我找不到源头,那让我很难受。   我想伤害你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为了满足她妹妹的小小要求,他以为那是一份礼物。灵奕说。   可是他并没有说要送给我,他是悄悄放的。我说。   你这样说是想帮他骗我吗?我冷冷地问。   被人背叛,会很痛苦吧?他轻声问。   我才不会感到痛苦。我说。   可是你脸上的表情不是这样说的。他说。我真希望我可以压抑自己心中的怒火,我以为我压制得住,可是最后我还是没有做到。   你住口。我疯了一般叫道,然后猛地推了他一把。他只是动了动,没有任何损伤。我尖叫着打他,他一直站着,没有躲。我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我怎么会流泪的呢?我才不要为了一个要杀我的人流泪呢?   好受些了吗?他轻声问。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然后他突然朝我做了一个鬼脸,我不由得笑了。我们都笑了。他脸上的光芒一直存在,那是阳光的模样。   什么时候我可以像你一样,笑的这么好看?我在心里轻声问。   你教我精灵族的幻术好不好?我不想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说。他还是拒绝了我。   亦臻被外公关进了监牢里,以此来说明亦臻所犯的错误有多大。不过因为我没有大碍,所以对亦臻的处罚并不重,只是罚他呆十五天。容云偷偷地递给我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吃的,要我给他送去。   他对我下咒,你还要我去给他送吃的?我惊讶地望着容云。   我绝不相信亦臻会伤害你,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你现在也没事了,就不要和他计较了。容云说。   你应该知道亦臻作为庶子,一直是不受重视的,他父亲是不会管他的,他和他哥哥、妹妹的感情并不好。此刻,他需要你。容云说。   他毕竟曾经是你最好的朋友,他曾经为了护着你而受伤,你不能因为这一次他的失误就否定他对你所做的一切吧。容云温和地说。   听话,我的孩子。她说,她的表情平静而和蔼,像看一个孩子般地看着我,我很不喜欢那眼神,我不想被一次又一次告知我还是个孩子。我接过了她的篮子,纠结了一番后,拎着它走了。我的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去看亦臻。   我站在牢房之中,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亦臻的牢门外还摆着一盘没有动过的杏仁糕。   也许他并不需要我来送吃的。我心里想着,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被绊了一下,篮子摔在了地上。   哟,糕点,水果,摔坏了就不好吃了。童照拾起来篮子,笑呵呵地递过来。他是来送饭给犯人的。   亦臻真是幸福,竟然有公主亲自送吃的过来。童照故意说的很大声。亦臻听到了声音,欣喜地凑到牢门口。   公主。我听见他叫我,但是我没有动。   你最爱吃的杏仁糕,我一点都没有动,我知道公主不喜欢和别人分东西。亦臻说。   我勉强原谅了他,很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当我看到他时,我不由得呆了,亦臻,他已经是成人了。那个陪着我的,柔弱的男孩子不复存在了。    ☆、婚礼   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个你把他当做好朋友的人,有一天他在你的面前却成了一个陌生人。我问丰净。他没有回答。   亦臻是我的朋友,可是他突然变成了成人,变成了另一个人。我说。他还是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睡着了?为什么不理我?我不耐烦地问。   我对你这些女孩子心思,不感兴趣。他慵懒地说。我扫了一眼,我上次送给他的杏仁糕他一点都没有动。   你干嘛去?他问。   你不是嫌我烦吗?我走了,再也不来见你了。我没好气地说。   我们都会从小孩长成大人,你也不例外,难道你不希望自己快点长大吗?他在我身后问。我停了下来。   长大不过是变了一张脸而已,其他的都没有变。他说。   等我成人后,我会变成容云他们希望的那样,成为一个好人吗?我问。   你想成为好人吗?他轻声问。   如果你觉得开心,又何必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他说。那正是我的想法,我才不要被人束缚呢。   你不喜欢杏仁糕吗?顿了一会儿后,我忍不住问。   你们神族喜欢甜点和水果,我是魔族的,我喜欢肉和酒。丰净说。   肉?我惊讶地望着他。   肥美的兔子,矫健的鹿,新鲜的鱼,等等,我们都很喜欢。就是对你们的鲜花、水果和甜点,实在喜欢不上来。丰净摇摇头,说。   我伸出手,将糕点端了出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将盘子和糕点一起扔掉了,他不喜欢,我也没有必要留着。我不经意间看到了那只白色的猫头鹰,它一直望着我,像在监视一般,我忍不住想要将它一箭射下来。如果我可以,我一定将它射下来,烤成美味送给丰净。   落央城的街道上挂满了红色的灯笼,一片热闹的景象,还没有到翟刚的婚礼,却已经在提前庆祝了。   翟刚将要娶的女孩叫婉言,据说是一个绝色女子,我见过很多美丽的女子,我的母亲柔珊,我的小姨夕婼,我的姐姐紫炎和翟雁,她们都拥有绝美的容颜。这个叫婉言的是否会比她们还美?   我挤到人群的最前面,叶临紧张在我身后跟着,其实他完全不用紧张,没有人会理会我的。   一袭绝美的长裙,长长的裙摆在她身后拖的老长,花瓣从天空飘落,轻盈地装点着她的发发髻。她的确很美,不过她一直低垂着眼眸,像一只木偶一般呆呆地朝前走去。她突然望向了我,她的眼睛很大,却空洞无物。   你觉得她美吗?我抬起头望着一旁的叶临,轻声问。   很美啊,比紫炎、翟雁两位公主还美。一旁的男子迫不及待地回答到。   她一点生气都没有,像个木偶一样,看上去没有任何的感情,这样也算美吗?我接着问叶临。   小公主,你该回宫了。叶临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他不让我再向前走了。我求了外公很久,他才允许我离开王宫来城门口看新娘子,他担心人太多,我会走散,特意叫了叶临来保护我。其实我知道叶临是来监视我的,外公只怕我会在翟刚的婚礼上出岔子。   那位姐姐一点都不快乐,结婚不该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吗?周围的人都很快乐,可是她却不快乐,这不是很不正常吗?马背上,我轻声问叶临。   很多事情,并不是由是否快乐所决定的。叶临平静地回答到。   如果你不爱一个人,那么婚姻会限制你的自由,像枷锁一样,那样你会快乐吗?叶临问。   你是说那个姐姐不爱翟刚王子?我抬头望着他,轻声问。   王赐婚,没有人可以拒绝。叶临说。   你是说外公不管这个婉言是否爱翟刚,就逼她嫁给翟刚?我惊愕地问。叶临停了下来,我一怔,再次抬起头,看着他。   公主,你不该这样说话,王会生气。叶临认真地说。我低下头。   听说这位王妃的父亲是戍边将军,他怎么会情愿将女儿嫁到落央城这么遥远的地方?我轻声问。   这是一种恩赐,将军会感激万分,公主觉得是回到神族的国都好还是嫁到异国他乡要好?叶临问。   公主一直呆在落央城,肯定不知道那些驻扎在边关的神族之人的痛苦的,如果没有王的诏令,永生永世都不得回到落央城。不仅他们不可以,他们的后裔也不可以。叶临说。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同情。   如果真是这样,那个女孩为什么会不高兴呢?我问。不过我很快想到她嫁的是翟刚,任何人一个人嫁给他都不会觉得开心吧。不过,她在边塞,怎么会就知道翟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的心中有无数的困惑。   距离典礼还有一段时间,我在王宫里随意走着,我没有想过会遇到婉言,她就呆呆站着走廊上,不过看上去并不是在看风景。   如果你想看风景,我可以带你去更好的地方。我找了个借口,打破沉默。她回过神来看着我,那是怎样的眼神,虽然不再空洞,却让我忍不住心惊。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哀怨那么忧伤的眼神。   我好想在人群里看到过你。她轻声说。我勉强笑笑。   你看到我了吗?我问。她微微点点头。   你很难让人不注意到。她说。   我记得你身边好像有个男子。她说。   是啊,那是…我哥哥,叶临。我想了想,轻声说。   不要打扰王妃,哪儿来的哪儿去吧。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看上去是她的侍女。她看上去很神气的样子。   侍卫的妹妹,一定是侍女吧,我家小姐一路上滴水未尽,你去倒杯水来。那个侍女指挥着我,说。   我愣住了,我根本不知道花露是在哪儿取的,都是其他的人送到我的面前的。   如果王妃不介意,这是我刚刚取来的花露,王妃可以先用。叶临的声音传来,解了我的困境。   那个侍女连忙取了过去,打开瓶盖,闻了闻,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妹妹,不要打扰王妃清静。叶临望着我,一脸深意,我知道他一定听到我说的话了,不再说话。   花露没了,只能再去拿一次了。叶临在我耳边,轻声说。我望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我们真的不管吗?那位姐姐看上去很忧伤。我轻声说。   不是渴了吗?还是赶紧回你的座位上呆着吧。叶临说。   我的旁边坐着明源,他老是姐姐叫个不停,又不会说其他话,很烦的。我没好气地说。   但是王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他可是想着多看看你的。叶临说。   不行,我要先喝花露。我固执地说。   我以为我可以偷偷溜进典礼的会场,外公一眼就看到了我,看上去有些生气。   小公主还没有换衣服。他说。我只是想偷一会儿懒,没想到外公竟然发现了。   王,其实这一身衣服穿着公主身上也不输礼服的。执策连忙说。   外公无奈地摇摇头,随手取下他的妃子身上的两串珍珠手链,将它们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外公,你抢东西。我笑嘻嘻地说。外公凶巴巴地瞪了我一眼,可是我知道,在这样喜庆的日子,他才不会真正生气的。   我听到瓶子掉落的声音,瞬间让嘈杂声消停了。所有人一齐望向了那个肇事者,是婉言的侍女,她惊慌失措地看着我。我冲她微微一笑,她吓的就跑进了内室。   外公,什么时候开始?我好饿。我冲着外公撒着娇,轻声说。   姐姐,饿。明源在容云的怀中,笑咪咪地跟着说。我回过头瞪了他一眼,他不但不怕,还笑的更欢了。外公已经不理我,乐呵呵地去抱他了,我嫉妒地嘟着嘴看着他们。    ☆、那些悲伤的过往   即便隔的那么远,依然可以感觉的到那个男人身上的血腥味。婉言眼中的深情那么明显,她心疼地望着他,脸上满是无奈。   我只想将这枚胸针送给你。那个男人望着婉言,微笑着说。   卓意,卓意。婉言望着他,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跑向了他,他们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紧紧相拥。周围传来议论的声音,可是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根本不理会其他人的议论和目光。   我不能嫁给你,我已经有爱的人了。婉言望着翟刚,一字一顿地说。   我看到翟刚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隋迹将军?外公呼唤将军的声音异常冷漠。   他已经跪在了地上,哆嗦着。   父亲并不知道此事,所有的错都是婉言的,请王降罪婉言一人即可。婉言跪到外公面前,含着泪轻声说。翟刚的眼中就要蹦出火来。   婚礼继续,将这位不速之客赶出去。外公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后,轻声说。   婉言哭起来,她绝望地拉着卓意,不肯松手。   神族这么多女子,为什么必须是婉言呢?卓意望着外公,满怀怨恨地问。   王,高高在上尊贵的王,如果今天在这里的是你疼爱的公主,你还会如此绝情吗?卓意问。   将这个男子拉出去,马上处死。外公瞪着他们,冷冷地说。   不要啊,我嫁,我嫁,只要不要伤害卓意,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婉言连忙说。痛苦的眼泪从她的脸庞滑落。   婉言,你不用委屈自己,再也没有人可以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了。卓意望着婉言,温柔地说。我惊讶地看着血从他的胸口流出,伴着婉言绝望的哭喊。   容云将我抱在了怀里,遮住我的眼睛,可是我已经看到了,血染的胸口。我听到了笑声,忍不住从容云的怀中挣扎出来。   她在笑,有人死了,她却在笑,我困惑地看着她,她的眼泪从眼角流下来。她的眼神带着怨恨,她望着周围的人,周围的人都是一脸的冷漠和不屑。   最终她望向了外公和我,她眼中的怨恨消失了,只剩下嘲弄。   王,您一定很爱这位可爱的小公主吧?她冷笑着轻声问。   我希望您最爱的小公主有一天可以像我一样深深爱着某个男人。她直直望着外公,轻声说。她看向了我。   我可爱的小公主,你是这样的无瑕,这么的纯真,我希望预言可以实现,我希望你可以爱上那个魔族的王,他会摧毁你的无瑕和纯真,到时你就会知道爱是什么,你就会感受到这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她说。我望着她,她的声音化作了咒语漂浮在我头顶的上空,周围的一切在一瞬间变成了空白,她明明已经说完了话,可是她的声音还在我脑海里,像回音一样不停地响着。外公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我听见他命令侍卫将她囚禁起来,永远囚禁。   所有我想要的,只有你,只有你而已。婉言伏在自己爱人的耳边,轻声说。她吻了吻自己的爱人的脸,侍卫还没有到她的身边,她已经割开了自己的喉咙,她心满意足地趴在自己爱人的身上,睁大眼睛看着我。血液在他们的身体周围蔓延。   我呆呆地看着她,直到外公叫叶临送我和容云回去,我任由容云牵着,那个场景在我的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我一直没有说话,等到走出王宫的时候,有股恐惧猛的揪住了我,我才反应过来,我奋力朝前方拼命地跑去,我想要逃开,不要被那股恐惧抓住。执策挡在了我的面前,我奋力地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手,我的全身都在哆嗦,怎么都无法停下来。他不得不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我想说话,可是他示意我安静下来。   哲离,不要害怕,有我在,谁都无法伤害你。他在我的耳边轻声说。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尽管还是无法忘记刚才的场景,心却安稳了不少。   执策。翟雁的声音从执策的身后传来,当执策松开我的时候,我看到了翟雁眼中的异样。   公主,小公主被吓到了,我先送她回家了。我听见执策对翟雁说。   有叶临还不够吗?翟雁望着执策,轻声问。   不等执策回答,翟雁已经走向了我,她蹲在我的面前,直直看着我。   姐姐。我轻声唤她。   我也觉得害怕,哲离可以把执策让给姐姐吗?她微微一笑,轻声问。我看向执策,执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执策哥哥,叶临会将我送回家的。我微微一笑,轻声说。执策眼神怪异地望着我,许久后才轻轻点点头。   我不明白为什么婉言和卓意会死,我不明白让他们那么痛苦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   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明白,这让我无比地苦恼。   是爱情。容云解答了我的疑惑。   姆妈有喜欢过的人吗?我忍不住轻声问容云。   她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我快要放弃追求答案的时候,她说话了。   喜欢过一个人,那时还太年轻,追逐的太多,想要的太多,现在都快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发生的事情了。容云微微一笑,说。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我问。   很甜很甜,甜到嘴里心里都是苦涩,那种苦涩就像你误食的苦栗子一样。姆妈说,她的声音不再温和,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里面。很久以后,我再次回想起来,才知道那种异样是什么,是酸涩、苦楚,也是哀伤,虽然极浅,却依然可以被察觉。   遇见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吗?我问。容云笑了,脸上带着些许的羞涩。   我依然记得那是一个柳絮飘飞的季节,刚刚成年的我,在湖畔开心地追逐着飘落的柳絮,像追逐世上最美的蝴蝶一般。他从森林走出来,看着我,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那么俊美的男子,连太阳都在眷顾他,所有的光芒都围着他。与他相比,我的周围是那样的黯淡无光。我望着他,心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呼吸不畅。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他是我的未婚夫。凤凰在他的头顶盘旋,似乎在守卫着他,不让他被他人夺走似的。   你是容云?他笑着问我。   你长的真好看。他说。他的声音,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直直地进入我的心房,敲打着我停止跳动的心。   你打算不和我说话吗?我可是你的未婚夫,是那个会守护你一生的人哦。他说着,露出了略带调皮的笑容。   我哥哥交代过我,你和其他女孩不一样,他说如果我敢欺负你,他会扒了我的皮的。他说。我叫路容云。我轻声告诉他。   至少我可以确定你不是哑巴了,而且你的声音也很好听。他笑着说。   容云叙述的时候,嘴角带着少女的羞怯的笑意,几百年过去了,想到过去她竟然依然觉得甜蜜。那一定是很深很深的感情吧,也许比婉言他们的还要深的多。   哲离,如果得不到,不要强求。容云说。   求而不得,伤了自己,也会伤了他人。她说。她说自己忘了,可是她眼中却还是带着忧伤,有些伤好了,看似没有留下伤疤,却不知道,伤痕已经深入骨髓。本来以为没事,可是它却总是在某个瞬间突然发作,你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痛?   我应该听她的话,可是当我看向高高的塔顶,我还是忘记了容云的忠告。   听说那个塔以前是一座宫殿,里面住的是某位公主吗?我轻声问。   那是王的弟弟帝亚王子的宫殿,他在几百年前去世了,和他最心爱的妻子一起。容云说。   王当时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爱的王子,王和他弟弟的感情非常好。因为帝亚王子的死,王还发动了对冥族的战争,当时冥族的护卫将军是有名的战神神荼。虽然王赢了那场战争,最终也得到了王位,可是那场战争死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我的父亲和哥哥。容云说,不经意地她流下了眼泪。   是冥族的人杀死了外公的弟弟吗?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忍不住问。   因为帝亚王子爱的女人是战神的夫人,小王子去寻找凤凰的时候遇到了她,他们相爱了,私奔回到了神族。容云说。   姆妈这么好,为什么没有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呢?我好奇地问童照。   容云没有告诉你,她的未婚夫帝亚王子已经去世了吗?童照轻声问。我惊愕地看着他,连忙摇摇头。   那时她还是贵族小姐,是当时的七大将军之一的路罡将军的小女儿,本来就要成为王妃的,可是谁知道小王子出去了一趟,竟然带了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回来,还娶了她做妻子。那个美人是冥族的公主,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送嫁的团队。我见过他们一次,宛如天神般的一对璧人,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太阳都要嫉妒的散失光芒。童照笑着说。他突然收起了笑容。   如果不是当时的大王子嫉妒他们,将他们送回冥族,他们就不会双双赴死,也许你现在还能看到他们呢。童照惋惜地说。   冥族和神族的战争死了太多的人,也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容云的父兄就是死在那场战争中的,容云的哥哥路容怀和当时的帝俈王子还是好朋友呢?容云父兄死后,她就孤苦无依了,我想这也是为什么王要容云照顾柔珊公主的原因吧。童照说。   到底有多少苦涩的故事是我所不知晓的呢?我在心里想着。    ☆、戏弄,求婚   我哥哥似乎很喜欢你,很希望我们可以和好。我正在享受森林的宁静时,尺策那讨厌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样好了,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戏弄那个精灵,你就是我们其中的一员。他说。   我才不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可是我依然装出惊喜的样子。   真的吗?我问。尺策得意地笑了。   真的,只要你朝他那丑陋的脸上吐一口口水,我们就是朋友了。尺策说。   太好了。我冲他开心地说。   可是,执策哥哥说没有邀请,精灵是不允许过来的。我苦恼地说。   我可以邀请他过来,其他人绝不会说出去的。他说。   尺策哥哥,你真好。我拉住他的手,温柔地甜甜地笑着说。他没有挣开我,我知道他对我亲昵的动作很反感,他的脸红起来。   你够了没有,还不放开尺策。堤吟看上去很生气。   灵奕开心地朝我跑过来,像往常一样。   对不起,公主和我们约好了,她没空。尺策突然出现,笑着说。   他说的是真的吗?灵奕看着我,问。我呆呆地站着,没有说话。   为什么你没有自知之明?照照镜子吧,你的胎记为你增色不少。尺策说。所有人都在笑,灵奕的脸红起来,他呆在原地,显得有些局促。   我下次再来找你吧。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着我说。   不用了,公主以后都不会见你了。尺策一脸得意。   公主,你不是还有礼物要送给他吗?他看着我,不断给我示意。   哲离?灵奕叫着我的名字。我没有答话,一直在等。   公主,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尺策像个胜利者一般看着我。我看看他,然后听话地走向灵奕。   灵奕哥哥,我喜欢你。我说完,踮起脚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没有什么比看到尺策惊愕、失望、生气汇集的脸更让我开心了。   你确定你喜欢这个丑八怪,为了他,你确定要放弃和我和好的机会?他带着不屑的笑容,问。   他不是丑八怪,他是世上最好的精灵。我说。   我感受到一种报复的快感,那让我无比快乐。   原来哲离公主的眼光是这样的,喜欢蟾蜍一般的丑八怪。堤吟大叫起来,其他人则在起哄。   你有多好看?你能比我好看吗?我瞪着她,一字一顿地问。   你不可能永远这么好看,成年后的那张脸才是你的脸。我看得出她在掩饰自己的愤怒。   灵奕哥哥也会不一样,他不会永远都是这副样子的。我不以为然地说。   他永远都会是丑八怪。尺策恶狠狠地说。   那又怎样?我会成为世上最美的人,到时我就嫁给他,就算他是一个丑八怪,也会娶最美的人,而你,就算你到时长成一个倾国倾城的美男子,你也娶不到世上最美的女人。我望着他,冷笑着说。   他瞪着我,像看一个仇人一般,我却回报他最甜美的笑容。   也是,像你这样出身的人的确也只配做丑八怪的妻子。他冷冷地说。我拉住灵奕的手,不在乎他继续说什么了。   天知道我多想大声尖叫,我想告诉全世界,我终于赢了尺策一次,我成功地捉弄了他。   灵奕马上就要成年了,他看上去很紧张,我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可以让他紧张不安的事。   如果我还是这副模样,该怎么办?他担忧地说。我忍不住笑了。   灵奕哥哥,你不是说人美不重要,心善才重要吗?我问。   他第一次没有因为我笑而微笑,他看上去忧心忡忡。   我以前不在乎,现在忍不住在乎了。他轻声说。   灵奕哥哥,你这么好,一定会变成世界上最英俊的人。我拉住他的手,轻声安慰他。   我热切期盼着见到灵奕成人时的模样,可是他一直没有再来见我。我忍受不了这样的等待,决定去精灵族的地界找他。   我在边界找到了他,他坐在一个石头上,长发遮住了他的脸,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意识到我来了,抬起头,我在他眼中没有看到惊喜,只有失落。   我走近他,站在他面前,抬起手将遮住他脸的头发撩开,他连忙躲闪。   已经成人的灵奕此刻是大人的模样,他身材修长挺拔,他的五官极其精致,只是脸上的胎记依然没有消失。我忍不住为他难过,他不该忍受这样的面容,精灵有漫长的生命,这张脸永远没有机会改变了。   灵奕哥哥,即便你用长发遮住了你的脸,还是免不了会被嘲笑;就像我,无论我多努力去学习那些礼仪,我始终不是一位高贵的公主,不会被尊敬。我轻声说。   灵奕哥哥,其实你不必用头发遮住你的脸。沉默了一会儿后,我说。   你的容颜要比很多人美呢。我说。   你骗人。他轻声叫道,可是我分明看到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丝微笑,不过瞬间就消失了。   我没有骗你,我并不赞同你说的心善才是最美的。但是,你在我心中,是英俊的如同仙子一般的存在。我轻声说。   真的吗?他轻声问。我认真地点点头。   他将头发扎起来,露出了整张脸,两边的脸差异很大。   现在呢?他微微一笑,问。我用手捧着他的脸,依然点点头。我的手轻轻放下来时,灵奕却突然握住了它。   哲离,等你长大了,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你愿意成为我的王后吗?他突然问。   王后?我愣住了,吃惊地看着他。   我是精灵王最疼爱的儿子,是未来精灵族王位的继承人,也许你成为不了高贵的公主,可是我保证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王后的。他焦急地望着我。   灵奕哥哥,我现在还没有成人,也许我会成为一个很丑的女子呢。我轻声说。   我不会在意你有多丑,我只想你快乐的生活。他说。   你愿意成为我,这样的我的妻子吗?他问。   见我没有回答,他放开了我的手。   只是…嫁给这样的我,出去见人会让你觉得难堪吧。他担忧地说。   如果觉得难堪,可以戴上精致的面具。我说,有些心不在焉。   像那个人那样。我心里想着。   灵奕抬起头,望向我,他看上去还是不开心。   我现在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的原因只有一个。我说,他困惑地看着我。   我还没有成人,现在这样向我求婚,灵奕哥哥,你不觉得恨奇怪吗?我问。我的脸烫的厉害,灵奕终于笑了。   灵奕哥哥,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你都会成为人人爱戴的君王的。我说。    ☆、节日   我喜欢节日,每年这个时候,礼花的声音总是会响个不停,整个落央城的星空都被美丽的烟花装饰。我喜欢这个节日,因为每年这个时候,王宫都会有聚会,夕婼总是会把我留在家,自己去参加,我得以自由。   今年是我第一次参加聚会,我尽量用容云教我的礼节,想着让大家喜欢我。   我没有想到夕婼也会出现,她像个孩子般由侍女领着,乖巧地坐在那里。一看到我,她突然惊恐地缩到了侍女的怀中。   弩游一见到夕婼,就忍不住惋惜。   可惜,这么年轻竟要忍受这样的罪。他说。然后,他转向了我。   你对这可怜人做了什么?她竟这般害怕你。弩游问。   一个孩子可以做什么?外公很严厉地纠正他。   父王,你这么说可就不能让人信服,夕婼公主疯的晚上,就只有哲离一个人在场,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不是很奇怪吗?弩游笑着问。   哲儿受了惊吓,忘记发生的事,很正常,她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君玄插过话来说。   大人都疯了,小孩却没有疯。弩游冷笑着。我的手快要把桌布扯破了,容云教的礼节在被我慢慢忘记。   有完没完,疯一个还不够吗?还不够你开心的吗?外公发怒了。   哲儿怎么可能逼疯她呢?她既不懂幻术,年纪也小,怀疑到她身上,我真是怀疑你的智商。外公说。   父王息怒,儿臣只是认为可能是魔族的人闯入王宫,逼疯了小妹,只为了保护他们未来的王后。弩游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们都很清楚,预言说过这个孩子一定会成为魔族的王后,带给我们毁灭的。弩游说。   我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冷冷一笑。   如果真是那样,大姨父可要小心了。我轻蔑地看着他。   难道你不怕也逼那些保护我的魔族逼疯吗?他们可是很会折磨人的。我说。外公和舅舅都笑起来。弩游瞪着我,我知道他心里在诅咒我。   我的好哲儿,你说的真好。外公的笑容温和极了。   外公,你为什么这么偏袒一个庶出女人的女儿呢?我听见翟刚粗声粗气地说。他已经是成人了,长得又高又壮。   巨大的声响传来,我感觉桌子上的盘子都要跳起来了。   是谁教你这么没有礼貌的,大人说话几时轮到你来插嘴。外公咆哮的声音传来。   上梁不正下梁歪。外公说,我感觉到弩游在强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他阻止了翟刚继续动口。他们一起瞪着我,我则得意地偷笑,我真是太喜欢这样的聚会了。   没有人知道夕婼是怎么疯的,他们曾经问过我,他们以为我知道,在我解释了两次没人相信之后,我便不再解释。其实我也一直很想知道她是怎么疯的,我更想知道她那一晚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她自那以后就很怕我,我很想知道真相是什么。如果我知道,我就可以对弩游和翟刚施以同样的刑罚,我才不会像容云希望的那样做个善良的人呢,我一定会让他们很痛苦的。   竟然他们无法像对待公主那样对待我,那就让他们像恐惧预言那样恐惧我。我在心里想着。   我不要当魔族人的妻子。回到家,我就大声对容云说。她看着我,一脸困惑。   弩游说我会嫁给魔族的王,还说这是预言。我说。   容云笑了。   他们一定长的很恐怖,像夜行者一样。我说。   我倒是听说魔族的每一位王都长的十分英俊,他们会娶最美的女子,生最漂亮的孩子。容云说。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他们怎么会是魔族呢?我问。   之所以说他们是魔,那是因为他们残忍自私,他们喜欢侵略,喜欢给人们带来灾难和痛苦。容云说。   所以他们都是坏人,而我注定要嫁给这样的坏人头子吗?我难过地问。   每一个种族都会有好人,也有坏人,没有哪个种族是完全纯净的。容云毫不在意地笑着说。   至于预言,公主完全不必理会,预言早就被鉴定了,那是假的。容云说。我吃惊地看着她。   在你出生后没有多久,魔族已经兵败,而你的外公绝不会把你嫁到魔族去的。容云说。   他们的王呢?我轻声问。   那不需要你担心。容云说。   他们的王活着,预言还是可以实现的,我还是要嫁给他。我轻声说。一想到我竟然要嫁给夜行者那样的人,我就无比伤心。   相信我,预言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容云捧着我的脸,温柔地说。   你不能保证。我还是很忧伤。她心疼地看着我,眼泪正在顺着我的脸颊流下来。   我希望我永远不要长大,如果我长大后要嫁给一个那样恶毒的人,我宁愿死去。我哭着说。   不要说这样的话。容云心慌意乱地将我抱在她的怀里。   魔王已经被俘虏了,被你外公囚禁了,他的周围都布满了结界,他被锁着,没有人知道他在那里,他永远都别想出来,更别想娶你。容云说。   你保证吗?我忍住眼泪问。   我保证,我保证他一直都在那里,他永远也出不去。容云轻声说。我笑了。   我相信她的话,放心地躺在她的怀里,任由她帮我理清每一缕头发。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被囚禁在普通的地方,我想起了那个犹幽塔上的人,面具应该是为了遮住他丑陋的容颜吧。可是他的声音,那么好听,那么诱人,我实在无法将他的的声音和夜行者的容颜联想到一起。    ☆、心动   那张面具下到底隐藏着一张怎么样的脸呢?我在心里想着。   一定很丑吧,如果好看为什么要藏在面具下面?我告诉自己。我真的太好奇那张脸了,于是我偷偷起床披上斗篷,拎着灯一个人走进了漆黑的森林里。   我蹑手蹑脚地走了上去,他果真睡着了,他的呼吸声很轻柔。我悄悄地打开了锁,推开门,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的心快要跳出来了,我的手因为紧张而哆嗦地不听使唤。   如果很恐怖怎么办?我问自己。我想起了那些夜行者的脸,我在犹豫要不要放弃。   你是胆小鬼吗?我仿佛听到了他的嘲弄声,如果他知道我不敢看他的脸,一定会这么说吧。我憋着一口气,轻轻揭去了他的面具。   我吃惊地看着他,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俊朗的脸,他一点不像传言中的那样,我一直以为魔族的王就算不丑也该凶神恶煞,可是他不是。我的脸突然烫的厉害,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发烧了。   他比尺策俊美,比执策刚毅,比外公威严,如果他要微笑,笑容应该会比灵奕的笑容还要阳光吧。我正呆呆地想着的时候,我的手已经不受控制地伸出去就要抚摸到他的脸。他突然睁开了他宛如晨星一般明亮的红色双眸,盯着我。我被他眼神中的佞色吓的坐在了地上,尖叫声在夜色中格外响亮,我连忙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我看着他,顾不得去捡我的提灯,拼命往后爬着退去,一直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才停下来。   你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他冷冷地看着我问。当他坐起来的时候,他的整张脸都显现在我的眼前,在夜色中他的轮廓那么鲜明。   你不是不想看到我的脸吗?为什么偷偷来看?他接着问。   我直直看着他,忘记了说话。   我长的这么恐怖吗?你吓的都说不出话来了。他接着问。   我想要回去了。我想了想,轻声说。   你不是已经在门口了吗?走出去就是了。他轻声说。我望了一眼在他面前的灯,他看着那盏灯。   我不会把它送到你的手上的,要拿你自己来拿。他说完,就躺下闭上了迷人的眼睛。   我又等了一会儿,见他一直没有睁开眼睛,想着他应该睡了,才鼓起勇气飞快去捡起我的提灯,然后一口气跑下了塔。   我喜欢在晚上时,独自一人趴在窗前看天空。最初喜欢看,并不是为了那些星星点点的星星,而是为了看灵奕。他告诉我,我发现他的白马每天都会在天上飞,美极了,我很喜欢。我喜欢飞的感觉,在上次灵奕带我去了精灵族之后,我就迷上了这种飞的感觉。我还没有到学习幻术的时候,所以我与一个凡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灵奕发现我在偷看,有一天,他飞到我的面前,问我想不想和他一起飞。我当时很开心,可是当我看到他得意的笑容时,突然很嫉妒他,所以我坚定地拒绝了。   有一天,我也可以飞翔的,我一定会比他飞的更高,更快,更远。我对自己说。   我发誓不再看灵奕和他的飞马,可是我依然喜欢看天空,因为我迷上了星星。星星多快乐啊,在高高的地方,永远不会被凡尘打扰。   灵奕知道后,突然有些忧伤。   当一个人迷上星星时,他便会变得忧伤,可是我不喜欢你忧伤,我希望你一直快乐下去。他说。   我笑了。   灵奕哥哥,有你我就会很快乐的,而且会一直快乐下去。我说。   你要保证一直让我快乐,不可以离开我,让我觉得悲伤。我说。他的脸竟然红了,他奋力地点点头。   灵奕哥哥成年后,我就很少看到他的身影在天空中飞过了。   有一天,当我望着天空的星星的时候,丰净的脸竟然出现在了天空中,即便我知道那是假的,我却依然迷失在了他的笑容中。我从来没有看到他笑过,一切都是我的想象而已。    ☆、受辱   这是一场空前盛大的聚会,不仅所有的神族的王室成员都在,精灵族的王室成员也在,还有那些在刚刚成人的神族的人员。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舞会,我的心无比紧张。   整个舞会最耀眼的莫过于莫娴和墨雪两位公主,那是我第一次见她们,我的二姨和我的表姐。听说我的二姨夫战死在神族和魔族的战争之中,外公对她们一直带着歉疚,给了她们最无上的荣耀、财富,她们尊贵无比。   当我用容云教我礼仪向她行礼时,莫娴公主只是高高地昂着头,没有看我一眼。我的表姐墨雪则给了我最大的善意。   你长的真好看。她笑着说。我抬起头看着她,事实上,她才是真的好看,她看上去比我的母亲还要美。   你的胸针别歪了。她轻声说,她半蹲着,耐心地帮我调整好。   看,现在好多了。她笑着说。她看上去就像一个仙子一般。   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王室成员围着外公坐着,成一个大圈,其他人则围成一个一个的小圈,我惊讶地发现竟然没有的我的位子。   我再三确认,没人理会我的存在,我着急地四处奔走。   你不觉得应该把她带走吗?我听见莫娴问我的母亲。   这样的场合,她是不该出现的,如果精灵族的王子知道情况,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很清楚。莫娴说完,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精灵族很清楚预言的事。莫娴说。母亲望着我,她在考虑莫娴的话,而外公听说了后,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外公,我也是公主,为什么我不能呆在您的身边?我难过地问。我不懂,我真的受不了,我尽量使每个人喜欢我,我尽力讨好她们,为什么他们还是不喜欢我。我更难过地是,我一直以为最疼爱我的外公也不帮我。   哲儿,这个晚会很重要,你可不可以先离开?外公为难地说。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王族都可以留下,而我不可以?我埋怨地问。   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外公生气地拉住我的手,试图将我拉出去。   我不出去,我不出去。我挣扎着大叫起来。   既然这位小公主想要留下,为什么不让她留下呢?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人,我抬起头看着他,他有着和灵奕一样美丽的深蓝色的眼睛,只是他非常的英俊。   所有的王子和公主都在。他说。   他望着我,带着和善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他问。   她不是公主,博伦王子,她不过是个被收养的人儿。一旁的大祭司恭敬地说。   我不是被收养的,我叫哲离,今年25岁,我是公主柔珊的女儿,我不是收养的,我真的是公主。我大声地说。   25岁?柔珊公主的女儿?我看到博伦王子身后的夫妇对视了一下,严厉地看着我。   这时,父亲走了过来,他狠狠给我一个耳光。   胡闹什么?毁了所有人的雅兴。他怒瞪着双眼,凶巴巴地说。我看着他,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可我就是公主,就是你的女儿,你敢说不是吗?我望着他,哭着说,他尴尬地看看四周,我不理会这些,因为我真的是公主。我看向盛装打扮的母亲。   我是你的女儿啊,难道不是吗?我轻声问。   不要哭。墨雪从背后将我轻轻抱入怀中,轻声说。   我望向她。   姐姐,你相信我的,是吗?我轻声问。她心疼地点点头。   她就是那个预言中的孩子吗?博伦身后的妇人问。   她不是,她不是我的女儿。我听见母亲说。所有人都看向她,她一脸平静地看着我。   侍卫,把这个野丫头带出去。莫娴命令道。   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所有人都看向我,一脸鄙夷,那个妇人不再严厉地瞪着我。我向外公求救,他却将脸偏向一旁。   不好意思,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孩子。外公笑着对那个妇人的丈夫说。   没关系,帝俈,我们马上就是自己人了。其他人还没有来,乱子已经解除了,不是吗?那个男人说。他们笑着寒暄起来。   侍卫拉着我,将我扔了出去。我的膝盖磕破了,鲜血直流,我的眼泪还在不争气地掉下来。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哲离,她可是公主。紫炎望着那些侍卫,生气地说。   尺策出现在我眼前,在我最羞耻的时候,他还有那群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不是公主吗?怎么会被扔出来?尺策和那群孩子一齐望着我,嘲笑我。第一次我没有反驳,我的手握紧了拳头,我没有看到任何人,我的眼睛中只有他。我站起来,狠狠地给了他一拳,然后像逃离一般飞快地跑了,将他愤怒的表情抛诸脑后。   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犹幽塔底,才停下来。   他的笑声从高高塔上传来,很轻很轻。   我走到他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看来你受了委屈。他说。   所以我才会来这里。我望着他,我已经不再那么难过了。   宫廷里的宴会一定很盛大,你为什么不去凑热闹?他问。   我打碎了茶杯,被打了一顿,赶出来了。我轻声说。   所以,你是一个宫女?他轻声问。我点点头。   你的国王已经很仁慈了,如果是我,破坏了这样的宴会,我一定会斩了你。他冷冷地说。   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很不幸,所以我要来看看你,看看魔族的王沦为阶下囚,我就觉得我的不幸根本不算什么了。我笑着说。   嘴皮子沾光永远不算赢。他说。愤怒又一次侵袭了我。   如果我是你,我会想着如何让自己变得强大,如何可以让那些取笑我欺负我的人害怕我。他说。他的话正入了我的心怀,我努力将自己的怒火压了下去。   你愿意教我魔族的幻术吗?我想了想,轻声问。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反问道。   也许我不需要你教我。我高傲地扬起头说。   如果这是激将法的话,修为还不够。他冷冷地说。   这不是激将法。我说完,就离开了他。我不一定要他教的,我可以找一个在意我的人教我。    ☆、迦喽茶   我摸索着走进了黑暗的森林里,从来没有在那么深的黑暗里走那么长时间,走那么远。我害怕极了,我的身体一片冰凉。   夜里的森林那么安静,安静地很不自然。我在黑暗中绊到了什么东西,重重摔在了地上,脚一阵疼痛,看来是扭伤了。我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我的哭声在森里里很响亮又很阴沉,让我害怕地停了下来。我不知道前面有什么,我不知道自己要到哪儿去,我只知道此刻我累了。我抱着腿,蜷缩在我摔倒的地方,我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害怕地四处张望。不远处,两双绿色的眼睛正在看着我,它们在朝着我慢慢靠近,那声音也离我越来越近。我在心里一遍一遍暗暗乞求,让它们不要过来,可是无济于事,它们一步一步靠近我。   离我远点。终于,我忍不住大声地朝它们叫道。我听见它们愤怒的回应,它们的声音在黑暗中突兀而阴森。我吓的不停往后退去,它们加快了速度,我的手在慌乱中抓到了一根树枝。   好比什么都没有的好。我心里想着,我紧张地望着它们,等待着。   你吓着她了,迦楼茶。一个细小却响亮的声音说,我吓了一跳,声音就在我的耳边。我感觉有个小小的飞行的生物在我身边,她念了一句咒语,一个小小的光圈出现在我的面前,并越来越亮,光圈虽小却可以照亮眼前的这一片黑暗。我看清了她,那是一个很小很小的人,上半身是人的样子,不过看上去有些苍老,下半身是蜻蜓的尾巴,背后长着蜻蜓的翅膀。   我放松下来。   我叫哲离。我轻声说。   我知道,如昔告诉过我。她浅浅一笑,轻声答道。   你知道如昔,她在哪儿?我连忙问。她低下了头,看上去有些忧伤。   我们是妖精,由山林间的灵气汇聚而生。我们不像你们有着漫长的生命,我们的生命是很短暂的,我们会老去,慢慢化作一缕青烟。如昔是花精,生命比我还要短。她难过地说。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原来如昔已经永远离开了我,而我们竟然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她用她小小的手碰碰我的下巴。   不要忧伤,我亲爱的公主,死亡不过是生命的开始。她笑着说。   我叫如若,是长在树叶之中的妖精。末了,她自我介绍说。   你也会很快离开的,是吗?我轻声问。   那没有什么可以难过的,哲离,以后你就会明白,人的生命太过漫长并不是什么好事,你会体验到更多的痛苦,更多的无奈,有时会感到深深的寂寞。她说。我不明白她的话,可是一想到如昔在某个地方孤独地死去,哀伤还是不可避免。   这是迦楼茶。她飞向了那两只兽身边,我终于看清了,我看到的两双眼睛是属于迦楼茶的,它长着两个脑袋。我扔掉了手里的树枝。   不用害怕,迦楼茶不会伤害你的。如若轻声说。   我不害怕,我认识它,它曾经救过我的命。我轻声说。她惊讶地看着我。   我一瘸一拐地走向它,想要去抚摸它,它却咆哮着往后退去。我被它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不敢再靠近。   对不起,哲离,迦楼茶之前受过伤,所以现在脾气不是很好,而且不爱理人。如若抱歉地对我说。   迦楼茶,她是你的主人,你应该认得她才对。如若对它说,此刻它傲慢地抬起头,似乎觉得我太胆小了,不够格做它的主人。   她受伤了,需要你的帮助。如若看看我,又看向迦楼茶,轻声说。   你能爬上去吗?如若问。我看看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不情愿地点点头。我强忍着痛奋力地爬上迦楼茶的背。   去望欲川,那里的泉水对疗伤有奇效。如若说。迦楼茶长啸一声,飞向云霄。我设想过很过飞翔的场景,可是这次却让我心生恐惧,它飞的很不稳定,我在高空中吓得不得了。我看见迦楼茶的一只头转过来,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我心里憋着气,一边瞪着它,一边紧紧抓住它劲下的毛。它依旧在变换飞行的姿态,像在炫耀,又像在向我示威。我的手紧张地发抖。   如果害怕就叫出来。如若在我的耳边轻声说,此刻她正死死拽着我左侧的衣领。我没有理她,只是死死忍住没有出声,尽力表现得不害怕。我看到它的两只脑袋不时回过头来望我的表情,我冲它高傲地笑笑。好一会儿后,它觉得没趣,便变乖了,飞的稳当起来,而我的嘴唇已经咬破了,血滴下来,我开始笑了,我刚刚打了一场胜仗。我松开了刚刚害颤抖这时已经平静的手,我的身体向地面坠去,以最快的速度。   快去接住她。如若尖锐的尖叫声从高空中传来,我听见迦楼茶惊颤的叫声。我笑了,我发现我并不害怕死亡。但我不愿意死去,不愿意就这样死去,在我可以看清地面时,我开始奋力想要留在天空之中,身体下降的速度慢了很多,但仍在往下。我看向迦楼茶,它已经往回飞向我,不知道它能否接住我。我冷笑一下,闭上了眼睛。有人抱住了我,我靠在了温暖的肩膀上。睁开眼,灵奕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周围瞬间明亮了。   他抱着我,缓缓落在地面上,带着惊魂普定的表情。   你没事吧?他轻声问。   他的长发凌乱了,他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我。一片树叶从空中落下,落到了他的头发上,他完全没有理会。   告诉我你没有事。他紧张地看着我,拉住我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你受伤了?他着急地看着我。   只是脚扭伤了。我轻声说。   有人打了你。他抚摸着我的脸,说。我将脸撇过去一旁,迦楼茶和如若已经落地,此刻它正凶巴巴地看着我。   收起你傲慢的眼神,不然就滚开。我冷冷地说。它生气地看着我。   我不需要你,如果当初我欠你一条命,现在你已经要走了,因为我刚刚差点就死掉了。我说。   公主,你没事吧?如若惊慌地问。   我不需要这样的坐骑。它凭什么那么高傲,我才是它的主人。我还没有发泄完自己心中的怒火。眼泪突然流了下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鄙夷我,我忍住眼泪后才发现他们都沉默了。   它不想的,只不过这已成了它保护自己的方式。如若有些忧伤地说。我愣住了。   它跟你一样,饱受屈辱,没有朋友。如若说。我吃惊地看向它,看到了它哀怨的眼神,我有些后悔自己的话了,低下头,默不作声。   让我看看你的脚吧。灵奕打破了沉寂。   你行吗?如若不相信地看着他。   小心点,公主的脚…如若担心地看着。   只是轻伤而已。他一边检查我的脚,一边说,他的动作很轻,我只觉得轻微的痛,不知是真痛还是心理作用。   不要再叫我公主了,我其实不算什么公主,以后你们叫哲离就好了。我望着如若轻声说。   这种药效果很好,明天你的脚就会好了。灵奕哥哥掏出来一个小瓶子,轻声说。   迷露,这是精灵族皇族才会有的东西。如若看了一眼,说。   难道你是一位王子?如若惊讶地望着他。   灵奕哥哥是精灵王子。我笑着对她说。   我看向迦楼茶,带着满脸的歉疚之情。   对不起。我说。它看上去心情好多了,我伸手招它过来,它听话地过来了,任由我抚摸着它的羽毛。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朋友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轻声说,它开心地叫着,算是回应我。   太好了,你们本来就是好朋友,现在终于可以回到从前了。如若笑着说。   你怎么没去王宫?所有的王子和公主都在那儿。我轻声问,迦楼茶也附和地叫着。   也许我也不算什么王子。他浅浅地笑着说。如若困惑地望着他,他抬起头,撩开了头发。如若吓的钻进了我的衣领,然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对,连忙出来说着对不起。   灵奕并不介意。   没有关系,我没吓着你吧?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吧?灵奕温和地笑着问。   如若点点她的小脑袋,然后又拼命地摇头。   灵奕哥哥,我说过…我想要安慰他,被他打断了。   只要哲离不介意,我不会在乎任何人对我外貌的看法。灵奕笑着说。   如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灵奕哥哥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告诉她,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从天空中跳下来?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时,灵奕哥哥责备的说道。   我被他们赶出来了,我被他们从舞会中赶出来,我的母亲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不是她的女儿。我不会再去舞会了,我永远都不会再去。我轻声说。灵奕哥哥心疼地抱着我,已经是大人的他抱着我就像抱着孩子一样。   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让自己有危险。他叮嘱我。   你还想学精灵族的幻术吗?他轻声问,看得出来,他在努力下定决心。我终于等到他问我,可是我不想勉强他,更不想他后悔。   我不想学了,我很快就可以学神族的幻术了,我会好好努力的。到时,我们可以比试,看看到底是神族的幻术厉害还是精灵族的幻术厉害。我笑着说。   在那之前,好好收着这个,不要再受伤了。灵奕将整瓶迷露递给我,笑着说。    ☆、条件   你要怎样才会教我幻术?我再次来到了犹幽塔,我问里面的那个人。   你不是不想学吗?他嘲弄地问。   你会教我吗?我不理会他的嘲弄,我只想变得强大。   我乐意教你,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他说。   你要我做的事情,是破坏精灵族和神族的联姻吗?我轻声问。他望着我,虽然看不到他的情绪,却可以猜到他在冷笑。   你虽然年纪尚轻,不过也不笨。他笑着说。   这次联姻,很有可能是墨雪姐姐和博伦王子,他们看上去很般配。我轻声说。   看事物是不能只看表面的,不然你会失败。他冷冷地说。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叶临时,他说的话,这句话是他说的那一番话的概括。   知道怎么做吗?他问。   如果不知道,我建议你可以先去找找线索,注意好好观察,了解了解他们的生活。他轻声说。   以后对其他事情或者人,你都要学会观察,只要你注意观察,你就会知道很多事情很多人并不是他们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丰净说。对他的话,我还了解地不是很清楚。   哲离,你回来了。外公一看到我,就开心地叫道。   你也太不听话了,那么多人,你不会看人脸色的吗?他责备地说。   还疼吗?他望着我的脸,轻声问,我脸上的肿块已经消了。   我向他认真地行礼。   我没事了,王,谢谢您的关心。我轻声说。他们惊讶地看着我。   你在叫我什么?外公瞪着我,不敢相信地问。   您是神族高高在上的王,难道我叫错了吗?我微微一笑,问。   你不过是个孩子,为什么会像她们一样重视这些虚无的头衔?公主不过是一个身份,有那么重要吗?外公生气地问。他是真的生气了,眉头都皱在了一起,眼睛里放着凶光,好像下一刻他就要吞噬我一样。   哲儿,跟我回家吧。母亲在我身后,轻声说。   不用了,那不是我的家。我轻声说。   你又犯什么神经啊,昨天胡闹地还不够吗?父亲凶巴巴地吼道。   行了,你昨天还没有打够了,一个孩子,你有必要下那么重的手么?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吗?外公恼怒地说。看样子他已经准备将怒火转移了。   她不听话,您是看到了的。父亲小心翼翼地反驳说。   够了,不要太过分了。外公打断了他的话。外公看向我,我并不担心他会杀我,无论他多么凶。我们就这样静静对视着,一直到外公眼中的怒火慢慢熄灭。   哲儿就先留在宫中吧。外公说。母亲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那我们先回去了。她说。   我看着他们离开,没有任何的反应。   先去休息吧。外公看着我,气还没有完全消。   我不打算住在宫里。我说。外公瞪着我,这一次我没有看他。许久后,他叹了口气。   下次我会给你单独办一个更盛大的聚会,不过我不能保证你是公主的身份。他说。   那对我已经不重要了,我并不想做公主,王族从今以后也与我无关。我平静地说。   注意你的语气,不要得寸进尺。外公的怒火再次点燃。   我望着他,突然笑了,他愣了一下,忍不住朝我叹息。   你得呆在这里,这是我的命令。最终外公说。   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迦楼茶会受伤独自呆在森林里面吗?我离开的时候,忍不住问。   翟刚说会好好照顾它的,他想要迦楼茶作为他的坐骑,我答应了。外公说。   它现在是我的了,王,您同意吗?我轻声问。   想要什么,就拿什么。外公朝我挥挥手说。   墨雪和莫娴也住在宫中,在联姻达成之前,她们暂时不会回自己的封地。   墨雪和莫娴像连体婴一般,一直呆在一起,我根本无法找到机会打探消息。   哲离。我正在苦恼的时候,紫炎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父亲说你现在住在宫里,原来是真的。紫炎开心地说。   她邀请我去看剑术比赛,我本来很不想去,可是听到说墨雪也会去,就跟过去了。   剑术比赛是侍卫进阶的平台,所以很精彩的。紫炎兴奋地说。   第一场是叶临对阵大将军原傲之子原斐浅,很精彩的哦。紫炎在我旁边轻声说。   叶临的剑术可以用卓绝来形容,没有丝毫的破绽,可是却被原斐浅打败了。打败他的不是原斐浅的剑术,而是原斐浅暗中用了幻术。   君玄王子竟然没有发现,宣布原斐浅获胜,晋升为副队长,叶临仍然停留在原职。   这是不公平的。我忍不住站起来,反驳说。紫炎本来要拉住我的,可惜晚了一步。   他作弊,他用了幻术,舅舅,难道你没有看到吗?我不顾紫炎的拉扯,径自说。   宫廷的禁卫军选拔,要的是优秀的人才,赢了就是优秀的,输了就一文不值。一旁的原傲冷冷地说。   竟然是比试剑术,就该只比试剑术,幻术可以另外比试啊。我忍不住说。将军笑了。   公主是想要叶临和小儿比试幻术吗?将军问。   不敢吗?我挑衅地看着他。   我望着叶临。   叶临,你不用担心,舅舅是公正的,你拿出你的实力来。我轻声说。所有人都笑了,叶临的脸色出奇地难看。   叶临根本不会幻术。舅舅望着我,轻声说。我愣住了。   看来公主对这场比赛知之甚少,还请安静地观战,不要发表评论了。将军望着我,嘲弄地笑着。   还有,弱者没有资格要求公平。将军望着我说。   叶临身份太低,是不允许修炼幻术的。紫炎拉着发愣的我坐下,在我耳边说。   叶临的剑术除了执策,估计没有人可以打败他了。紫炎说,她的脸上显现出一丝红晕。其他人还在笑话我,我已经坐不住,起身离开了。   在花园里,我还是为自己的无知羞愧不已,真是想找个缝钻进去。   我看到墨雪一脸忧伤地走了出来,她没有注意到我,我跟在她身后,一直到了一个我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我那时才发现王宫深处,竟然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扶桑树。   如果神木有灵,请保佑墨雪心爱之人平平安安。我看到墨雪跪在地上,虔诚地祷告着。   她突然意识到我的存在,转身惊讶地看着我。   姐姐。我轻声唤道。   她朝我伸出手,让我陪她一起祈祷,我乖巧地呆在她身旁。   姐姐会嫁给博伦王子吗?许久后,我轻声问。   哲儿为什么这么想?墨雪轻声问。   因为姐姐这么美,王子那么英俊,很配。我笑呵呵地说。   是吗?墨雪脸上的阴霾没有散去,反而更重了。   姐姐不喜欢王子吗?我忍不住问。   哲儿,你还小。墨雪轻声说。   我们的世界地位很重要,身份很重要,追名逐利的时候,人们往往很难定下心,去真正了解一个人,也很难没有目的地去关心一个人,更难地是在一个人面前完全卸下伪装。墨雪忧虑地说。   如果我不是一个公主,如果我长的很丑陋,那么还会有人喜欢我,尊敬我吗?墨雪问。   我不觉得丑有什么,我也不觉得公主的身份重要。我轻声说,墨雪笑了。   哲儿,只有你会为那些下层的侍卫说话,我见过很多次选拔,大家都看到了,却没有人说出来。我见过很多被不公平对待的人和事,所有人都唯唯诺诺地顺从,只有你不愿意顺从。墨雪说。   也许是因为你这么勇敢,所以外公才喜欢你。你比他们真实。墨雪说。   姐姐,你找到那个人了吗?我抬起头,轻声问。   那个了解你关心你,你可以在他面前卸下伪装的人,你一定找到了,所以才会这么难过吧?我问。   哲儿小小年纪,却很聪明。墨雪笑着说。   他是我的愿望,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和他在一起,无忧无虑地生活。墨雪憧憬地说。   所有我想要的,只有你,只有你而已。我想起了婉言临死前悲伤的话,跟现在何其相似。   你为什么不跟阿姨和外公说呢?我问。   我在母亲面前苦苦哀求,可是没有用,她不仅没有考虑我的感受,还差点杀了他。墨雪忧伤地说。   我在宫外见到了那个男子,他长的很普通,他一直守在宫外,等待着墨雪的消息,更让人惊愕的是他竟然是一个凡人。    ☆、囚禁   叶临,他们这样对你,你不觉得不公平吗?我轻声问。   难道将军的儿子就要永远是将军吗?我问。   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执策那样事事做到最好,公主难道觉得这个落央城会有很多个执策吗?叶临面无表情地问。   叶临,你是不是只听外公的话?我问他。   所有人都要听王的话,我只是最卑微级别的侍卫,要听很多人的话。叶临说。   你说我可以成为神族的王吗?我轻声问。他惊讶地看着我。   外公会把王位给我吗?我接着问。   公主,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他问,我想从他的眼神中找到一丝心慌,可是我失望了,他的眼神很平静,仿佛早就知道我会这么问似的。   因为你的出身,所以无论你多么努力,你的能力多强,你都是一个普通的侍卫。而我,无论我多么努力,我都是一个普通神族人的女儿。但是,我们还是有希望的,不是吗?我问。   公主前面有王子,君玄、翟刚、明源,还有几位公主。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说。   所以如果我想要王位,就必须跨过他们。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夕婼公主已经疯了,你的母亲的继承权早就排在了后面。莫娴公主,她背后没有任何的势力支撑,如果她唯一的女儿墨雪公主嫁给了凡人,继承权就会被剥夺。紫炎公主对王位没有兴趣,翟雁公主虽然有能力,可是弩游大人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有机会登上王位的。其实,在你前面也就是三个王子而已。叶临轻声说。   如果我可以嫁给执策哥哥,那么我就可以获得麟秉将军的支持了,对吗?我轻声问。   叶临没有回答。   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我轻声问。他一直望着我,许久后,他跪在了我的面前。   如果公主愿意,我愿意做你的侍卫。他轻声说。   我要你做我的朋友。我笑着说。   你愿意吗?我问。   等我学习幻术的时候,我也会教你,有一点他们说的是对的,弱者没有资格要求公平,叶临,光有剑术是不够的。我轻声说。   可是神族的制度是这样的。叶临说。   神族的制度不会一直一样的。我平静地说。   你们应该听公主的话,要知道哲离公主可是王最爱的公主。翟刚冷冷地说。两个为难我的侍卫让我们进去了。我没有想到翟刚竟然会帮我。   长话短说,如果你可以说服她的话,最好快点。晚了,我就无法带你们出去了。我说。   他点点头,连忙进去了。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叶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   你大概是这个宫里最大胆的公主了。他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不怕后果吗?他问。   如果墨雪姐姐爱这个人,那么所谓的后果就不存在了。我轻声说。   你竟然告诉我他的存在,又告诉我博伦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该知道我会这么做的。我轻声说。   不一定由你做,这些消息都是大祭司的人调查出来的,他们会采取行动的。我告诉你,你可以直接等待结果啊。叶临说。   你没有靠山,这样做结果会怎样,你想过吗?他问。   一旦今天的事情被知道,外公要追究的是墨雪姐姐和莫娴公主,一下子失去两个亲人,外公绝不会再想失去我。我说。   那两个侍卫会说出去的。叶临说。   翟刚也有份,他父亲不会让我们出事的。我轻声说。   翟刚对一切都不知情,最差的情况也只是他想对自己的表妹友好一点,谁知道出了乱子。叶临说。   可是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小孩有坏心眼的。我说。他蓦然笑了。   公主的确聪明。他说。   不管怎样,你不该为了一时意气,自己动手去除掉墨雪和莫娴两位公主,如果墨雪无法和精灵王子联姻,那么联姻的就是翟雁。这会增强弩游大驸马和翟刚王子的实力。叶临说。   大祭司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我轻声说。叶临又笑了。   的确,大祭司好不容易让各方势力平衡,他绝无可能轻易放弃自己掌控的局面。叶临说。   紫炎公主是王储之女,大祭司也不会让她和王子的联姻达成,紫炎、翟雁公主都不会去联姻,如果一定要联姻,就只有哲离公主了。叶临望着我。   其实我蛮喜欢精灵族的,那里的风景很美。我轻声说。   公主,你真的甘心嫁给博伦王子吗?叶临问。   精灵族不止博伦一个王子,我要嫁也是嫁给那个会成为国王的王子,灵奕。我想了想说。   但是公主不是想要成为神族的王吗?叶临的情绪有了些许波动,我想起了我们一个月以前的那次对话。   其实我并不想成为王,我希望明源成为王。我说。   我想精灵族那边的人应该不会知道你在这边的身份,如果你跟我一起去精灵族的话,你就可以发挥自己原本的实力。我望着他,轻声说。   他们出来了。叶临望着前方,说。   墨雪和博伦未能达成联姻,她和一个凡人私奔了,离开了落央城。那是外公最生气的一次。他褫夺了莫娴和墨雪公主的头衔,并下令墨雪永远都不得进入落央城。他要求全面调查此事,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那时的我,一直吓的不敢睡觉,我从来没有那么恐惧过。可我不得不陪在外公身边,因为只有我可以逗笑他。   那两个侍卫被带到了外公面前,他们吓的大气也不敢出。   只有小公主带过陌生人过来。他们在外公面前哆哆嗦嗦地说。   外公瞪着我,我吓的跪倒在地。   哲离公主还是个孩子,她怎么能够带人进来?早已经身为侍卫领队的执策严肃地问。   你们作为王宫的守卫人员,应该不会轻易放人进来的。执策说,他就站在我的身边。   陷害公主,拉出去,处死。外公冷漠地说。我吃惊地看着他,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要处死谁的话,一开始我以为那是开玩笑的。   翟刚王子,是他让我们放公主进去的。一个侍卫说。   陷害公主还不够,还要陷害王子。弩游在一旁气愤地说。   叶庭,你还愣着干什么?斩了他们。外公冷冷地说。   公主,救我们啊。他们望着我,尖声叫道。我的心从来没有的惊慌,我设想过很多的后果,最好的是外公放弃追查,不再追究,最坏想着外公会打他们的板子,会打的皮开肉绽。   我已经顾不得了,我想救他们。执策的手轻轻放在我的肩膀上,用力地按住了我。我抬起头望着他,他只是严肃地看着那两个被拖出去的人。外公甩甩衣袖,留下我们在大殿上。   他们的声音消失在宫门之外,我已经跪倒在地,浑身发冷。执策抱着我,轻轻揉搓着我的胳膊。   没事了。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可是我依然觉得寒冷。   他们是因为我死的。我从齿缝中吐出几个字。   他们不是因为你而死的。他说。   你不是一向处事公正的吗?你为什么要骗人呢?我望着他,难过地问。   有两个人,我会例外,一个是尺策,一个是你。他说。   他们不是因为你而死的。他一字一顿地说,然后望向了冷笑着的得意的弩游和翟刚。   我跪在扶桑树下,一遍又一遍祈祷着。   你在干什么?亦臻的声音传来,我没有理他,只是继续祈祷着。   可以告诉我吗?他接着问,声音很轻。   你不是会占卜吗?为什么你不知道我在祈祷什么?我没好气地问。   你会成为一个很美丽的女子的。他想了想说。   你还会成为王后,预言说你会和魔族的王成亲,你会成为他的王后。他轻声说。   我才不要嫁给那个残忍的魔族的王,不要去那个遥远而陌生的国度。   我可以成为精灵族的王后吗?我轻声问。   那会导致死亡。许久后,他轻轻地说。我鄙夷地看着他。   你以后会成为大祭司吧,占卜这么准。我嘲弄地看着他,他低下头,看上去很受伤。我知道他是庶子,前面有钦风,后面有最受宠爱的妹妹堤吟,他怎么也不能成为大祭司的。我有些后悔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可我不打算向他道歉。   在我面前,你不用低着头。我说。他抬起双眼看着我,我盯着他,仔细打量着,他的脸竟然红了。   你长的蛮好看的嘛,不当大祭司真是可惜了。我对他说,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等我长大了,如果我有机会成为王,你就有机会成为大祭司了。我冷笑着说,他惊诧地看着我。   可是你知道我不可能成为王的。我接着说。   王很疼你,也许…他想了想,说。   我也不想成为王。我打断他的话。   王不过是大祭司和大将军的傀儡而已。我说。   如果有一天公主可以成为王,就下一道旨意,大祭司不得成婚,大祭司的位子不得世袭,且不要他们干涉朝政。他说。我惊讶地看着他,他笑了。   如果公主可以成为王,我愿意做第一人。他说。   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要走了,再见。我轻声说。   公主,你会忘了亦臻吗?亦臻在我身后问。   当你再次看到我的时候,你也会忘了我现在的样子。我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对他说。   神族的人没有王的准许都不能再靠近密语林,因为外公在那里设了结界,我、容云、童照、梦兮、如若、迦楼茶住在君竹轩。   离开的那天,有两个人为我流下了眼泪,一个是我的弟弟明源,另一个是紫炎。    ☆、成年   明天我就要成年了,我担忧得不得了,无法入睡。容云和梦兮都陪在我的身边,她们看上去比我还紧张。   公主,不要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等你睡醒了,就好了。梦兮说。   我才不害怕呢。我嘟着嘴,在心里想着。   梦兮,你那个时候好像哭着不肯睡吧,生怕自己会变丑。容云望着她,叹息了一声说。   我哪有。梦兮不服气地反驳着。   她只比我大一岁,我们都还记得去年的事,已经笑话她很多次,不过似乎笑话再多次都是不够的。   你们在这里看着,哲离怎么睡呢?如若跳出来,责备道。   你不是也在?梦兮不以为然地说。   迦楼茶从窗外伸进来它的两个脑袋,同时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是关心哲离啊,想知道她到底会变成什么样的美人啊。如若不服气地说。   是啊,我也想知道哲离会不会比柔珊公主更漂亮。梦兮满脸期待的模样。   你们真是太吵了。厨房那边,童照的声音很大,远远地传来。   咦,童伯伯,你在做饭吗?梦兮惊讶地回应道。   睡不着,又不知道干什么,只好给你们做点心当明天的早餐啦。他笑呵呵地说。   反正睡不着,要不讲故事吧。如若提议道。大家相互对视了一下,都表示同意。   我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睡的,我只知道当我起床的时候,梦兮和容云相互靠着睡在了地板上,迦楼茶睁着四只眼睛,在窗户上站着睡着了,如若就躺在它其中一只脑袋上,摆了个大字,睡姿十分不雅。   走出房间的时候,童照的呼噜声从厨房那边传来,惊天动地。   竹林中的空气非常清新,我贪婪地呼吸着,开心地不得了。   我望着犹幽塔,那里是曾经让我好奇让我心安的地方,此刻却又是让我觉得紧张、兴奋的地方。   丰净已经在里面关了三十多年了,我不由得为他感到可惜,外面有那么多美丽的风景,可是他却看不到。我听说他被关进去的时候刚成年没有多久,应该会有很多事情想去做吧,可是却被监狱阻隔了。想到这里,我就很想可以快点给他自由。   我飞快地跑到了楼顶,站在了他的牢门前面。我背靠在门上,心跳的飞快,我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跑得太快。我只知道如果不是我拼命捂住胸口,它就要跳出来了。   竟然来了,就进来吧。平静的没有任何涟漪的声音传来。我深吸一口气,面对着他。   我叫哲离。我对他说。   我叫丰净。他说。   你认出我来了吗?我忍不住问。   只有你一个人会来这里,不是吗?他问。   你不是想要我的面具吗?作为你成人的礼物,我现在就送给你。他轻声说。   我轻轻念了他教我的咒语,锁就像绸带一样自己开了。我走了进去,又一次我站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时光在这一刻静止了,我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他的轻轻的呼吸声。   我轻轻靠近他,揭下了他的面具,我的手不争气地哆嗦着。我感觉自己停止了呼吸,我告诉过自己不要看他的脸,可是我没能做到。这张脸还是和当初的一模一样,还是我记忆中的那张脸。   他在我发呆的那一刻冷冷地笑了,然后冷不防地吻向了我的唇。我很快反应过来,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他却笑得更欢了。他的笑容不是我相像中的那样阳光,永远透着一丝阴鸷的狡黠。   成人后的第一次接吻,这才是我要送你的礼物。他说。   你不要想自由了。我生气地叫道,然后拿着面具转身离开。看着牢门,我略施咒语,它们就自己用力地关上,锁结实地落上了。我应该很生气,非常生气才对,可是我没有感受到怒气,这让我无法忍受。   公主,你怎么跑这么快啊!童照的声音在楼下传来,他气喘吁吁的。   我吃了一惊,连忙往楼下走去。当我低下头去看他时,他正扶着墙喘着气,手里不停地摇着手帕扇风。   他抬起头看着我,见我没有在顶楼,就放心了些。   公主,快下来。他冲我说道。   为什么?我笑着问。   那里危险。他喘匀了气后,说。   可是我不怕啊。我笑着说,然后抬起脚准备继续向上爬去。   你这样子,被那个魔头看到就不得了了。他惊慌地叫道。我不肯听他的。   公主,你不要乱来啊,我会告诉王的。他生气地说。我望着他,他扭过头去,看上去很认真的样子。   童伯伯…我跑到他身边,亲昵地叫道,他强硬的态度瞬间溶掉了。   这次我不说,下次被我逮到了,我一定告诉国王。他说。   永远不会有下一次的。我忍不住笑了,在心里想着。   公主,你要好好运动运动了,才爬了这么点楼梯,你的脸红成什么样了啊。童照大声说。我连忙摸着自己的脸,很烫。   你也没有气喘啊,脸怎么会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他不解地问。   头是有点疼,回去用冷水洗把脸就好了。我轻声说。   回到君竹轩前,我在他身后,对他施展了幻术,然后他就忘记了一切。梦兮站在我们对面,此刻正笑着望着我。   除了梦兮之外,没有人知道我在偷偷修炼魔族的幻术,连容云都不知道。每次我试炼结束,她就会把我留下的痕迹偷偷抹掉,这样已经持续了十年。    ☆、舞会   三十五岁那一年,外公举办了一个比十年前更盛大的宴会。邀请了所有成人的未婚的精灵族和神族人参加。外公说那是一次不分贵族和普通人的宴会,也是相当于一场相亲会。   如果哲离看上了哪家的少爷,就告诉我,我会替哲离赐婚的。外公说。   但是哲离,你一定要记住,你是公主,你要嫁的一定得是贵族和王族。外公说。   十年内,除了外公,我再也没有见过其他君竹轩以外的人。   我叫梦兮。我对来接我们回宫的人说,然后我请出了梦兮。   这是公主哲离。我冲那些看呆了的人,轻声说。梦兮在他们的簇拥下,上了马车,我顺从地跟在后面。   公主,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梦兮小声抱怨道。   梦兮是不喜欢今天的这身衣服吗?我问。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梦兮笑着说。   那是不喜欢香水的味道?我问。   很喜欢。她说。   那你在抱怨什么呢?我不以为然地问。   要找个贵族嫁出去哦。我在梦兮的耳边说,她一下子竟然羞红了脸。   你可是公主,还是女孩子,怎么说话这么不知羞啊。梦兮抱怨说,不过笑的特别甜美。   我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出场,缓缓走入人群。   哲离,你怎么这副打扮?美丽的紫炎朝我扑过来问。   我是紫炎姐姐。她见我一脸漠然地望着她,连忙说。   公主。我连忙向她行礼,我叫梦兮,是哲离公主的侍女。我冲她笑了笑,轻声说。   梦兮从我身后走了出来,准备进入会场,她看上去战战兢兢的。   不要紧张,公主,这是你的姐姐,她会照顾你的。我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   紫炎笑了。   哲儿,我是你的紫炎姐姐。紫炎和颜悦色地望着梦兮说。梦兮瞪着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直到紫炎将手伸出来,领着她进入会场。我跟在她们身后,听紫炎介绍各个人给梦兮认识。   尺策有着神族最英俊的面孔,看样子成年后的他已经成了很多女孩心仪的对象,那些女孩围在他的身边,听他说着话。我望着他,突然觉得很可惜,我觉得只有灵奕才配有那么俊美的容颜。他的目光望向了我,我才注意到自己看了太久,他冲我露出得意而高傲的笑容。   美丽的公主,可以请你跳舞吗?陆陆续续地有人走上前,邀请我。   我不是公主,公主在那边。我笑着对他们说。可是他们依然不肯放弃。   我想和我喜欢的人先跳舞。我对他们说。   他们一个一个都来问我,然后尴尬地退下了。我一直摇头,直到只剩下尺策和执策。我望向他们,他们有些困惑,有些犹豫,尺策没有看我,执策慢慢走了过来。我向他恭敬地行礼。   你在做什么?执策走到我的面前,轻声问。   执策将军,我只是一个宫女,我能做什么?我不以为然地问。   为什么要穿侍女的衣服,哲离?他轻声问。我抿着嘴笑着,没有回答。   可以吗?好一会儿后,他朝我伸出手来,温和地问。我望着他,甜甜地笑了。   当然愿意啊,执策哥哥。我笑着说。可是我很快就看到了紫炎忧郁的表情,她原本一直满怀期待地望着执策,此刻只剩下失落。我还看到尺策手里的杯子已经碎了,他趁人没有发现,偷偷扔掉了,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执策哥哥,我愿意和你跳第二支舞,第一支,你去邀请紫炎姐姐吧。我轻声说。   回过头看了一眼紫炎,他冲我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好疼啊。我抚摸着额头,望着他,开心地笑了。   我一步一步径直走向尺策,在他面前等待着,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投向了他。   我们都长大了。我对他说,他看着我,想说什么却没有说。我惊讶地看着他,准备失望地离开之时,我听到尺策的声音。   可以请你跳舞吗?他问。我回过头看向他,他将手伸给我。我将手伸给他,在他快要握住我的手时,我突然抽回了手。他诧异地看着我。   10年前,你不屑于那位公主,今天,你却想着邀请一个侍女跳舞。我望着他,故意放低声音冷冷地说。   你竟然宁愿要一个侍女,都不要公主,真是可怜。我瞪着他,轻声说。   你不是侍女,你是哲离,是公主。他说。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况且我现在的确是侍女。我说。他尴尬而愤怒地望着我。我很想大笑,可是我拼命忍着,忍的很辛苦。   叶临走到我面前时,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大笑起来。   你对哲离做了什么?我听到执策不高兴地责备尺策。他们竟然以为我受了委屈,以为我在哭泣,他们在背后窃窃私语,一致谴责着尺策这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人。   我什么也没有做?尺策生气地叫道。可是他无法降低人群中的愤怒。我听着他们说的话,笑的更欢了,差点岔了气。   我真想飞快地跑进犹幽塔,跑到最高处,我想告诉丰净我今天的作为。想到这里,我突然笑不出来了,我想到他是如何占我便宜,心里突然很不舒服。而且,我为什么要告诉他我的事情啊?   公主,你终于笑够了吗?叶临冷冷地问。   我抬起头,惊讶地望着他。   我是梦兮,你叫错了。我固执地说。   你知道哪儿出卖了你吗?你的眼睛。叶临说。尺策无法再忍受舞会里的指责,先行离开了,我为我的恶作剧得意的不得了。   对不起,这盘杏仁糕是为哲离公主准备的,如果你要吃,请吃其他的。我听见执策对那个准备去拿杏仁糕的男子说。   这么大一盘,全是公主的?那个男子吃惊地问。   其实我们神族的美食很多,你可以品尝其他的。执策笑着说。然后他将食物端到了我的面前。   十年不见,你变得快乐很多。执策说。   这十年,你一定过的很好。执策欣慰地望着我,轻声说。我点点头。   一个侍卫着急地走到了执策面前,跟他耳语了几句,执策的脸上立刻变了。   你必须快点去和梦兮把衣服换回来。执策看着我,严肃地说。   怎么?只有公主才配和你跳舞吗?我不高兴地问。   国王马上就会过来,你不会想要他发现你这样折腾吧?执策轻声说。   可是外公说过,他不会干涉这一次舞会啊。我不解地问。   相信我,在我发现你和梦兮调换身份的时候,我就叫侍卫去望风了,这是他们反馈回来的消息。执策认真地看着我。   去吧,找紫炎公主帮忙,就能快点弄好。执策说。   梦兮已经被侍卫从人群中带了过来,她慌张的不得了。   公主,我的小命要断送在你手上了。她着急地在我耳边低声说。   外公进来的时候,刚好是执策俯下身邀请我跳舞的时候。我朝他行礼后,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我们都装作不知道外公的存在,因为他明显示意其他人不要打扰正在跳舞的众人。我们跟着音乐翩翩起舞,本来我有些紧张,因为我的舞步有些生疏,我很怕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丑,可是在执策的领舞下,我竟然没有出一丁点错。   谢谢你,执策哥哥。我冲他笑了笑,轻声说。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我可能会出错,到时又糗大了。我说。   如果你想跳舞跳的好一点,就需要多练习,我很乐意做你的舞伴。他说。曲子已经结束,外公的掌声也随之响起。   哲离,十年了,你终于有公主的样子了。外公走到我们面前,轻声对我说。他望着执策,眼神里对他满是赞许。   公主。离开舞会的时候,亦臻的声音响在了身后。我转过身,就看到他温和的笑容。   你终于像你希望的那样长成了倾国倾城的美人。他说。   你从来都没有来看过我。我轻声说。   你也没有来邀请我跳舞,我还以为你没有认出我呢。我笑着说。   舞会不适合我,我的舞技太烂了。他说。   我们竟然无话可说了,以前我在他面前可以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现在却觉得尴尬无比。   公主累了,我要送她回去了。叶临解了我的围。   执策将军真是细心,体贴入微。回去的路上,梦兮笑呵呵地说。   是的,他的确在公主身上花了不少功夫。叶临回答到。   如果不是执策将军,今天公主那些任性的行为就被逮到了。梦兮说。   执策将军是不是喜欢公主啊?梦兮问。   他不仅仅是喜欢我。我笑着对她说,她困惑地望着我。   还有什么?她问。我和叶临相视一笑,都没有再答话。我们都很清楚,自麟秉将军在大殿上保护我之后,宫家再一次引起了王的注意。   公主…梦兮噘着嘴,望着我。   他还很关心我,关心我身边的人。我轻声答道。   公主真幸福。梦兮开心地说。    ☆、神族的幻术   我开始学习神族的幻术,尺策他们早已经学了很久了,所以他们可以轻易操纵幻术,我又一次成为了弱者,任他们欺凌的弱者。   有时我会忍不住想要用魔族的幻术与他们抗衡,可是我不是傻瓜,我知道自己必须好好隐藏。即使是在运用神族的幻术时,我也要小心翼翼,因为教我们幻术的是大祭司。如果被他察觉到我体内魔族的灵力,我知道自己的下场会如何。   我总是在大祭司教我们幻术的时候逃离森林,因为我很累,我需要睡觉补充体力。我不习惯天黑的时候睡太长时间,我喜欢在最闪亮的星空下走进黑暗的森林深处,练习自己所学的幻术。   我喜欢黑暗,黑暗可以隐藏秘密,比如那个和我一起练习幻术的人,他就在黑暗深处隐藏着,连梦兮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从森林深处采摘自己最喜欢的花,在清晨的时候来到外公的宫殿外,将它们插在花瓶里,放在他的门口。我不会在意,外公是否醒来,他的房间是否有人。事实上,自从我出生以后,他就已经禁止他的妃子在他宫中留宿,只为了防止我偷偷溜进去。   大祭司根本不在乎我是否会幻术,事实上我越不努力对他越有利,他越满意。   但是外公还是知道了我逃掉幻术课去睡觉的事情,他大发雷霆。   你为什么会在白天睡觉?他问。   因为晚上睡不着,我就会到森林深处,我要在清晨来临之时采摘最新鲜的花朵。我说。   我不喜欢花。他说。   可是我喜欢。我说。   这就够了。我说。   外公看了我很久,然后问。   哲儿,你那么喜欢黑夜吗?他问。   不是,我喜欢阳光,所以我愿意在光明的怀抱里睡觉,这个你不会懂的。我说。   我曾经也是孩子,可是我从来没有像你这样过。他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您还记得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吗?我傲慢地问。   可我知道你在做任何一个王室小孩都不会做的事。他生气地冲我吼道。   你真是太放肆了,你敢顶撞我,你知不知道我可能会很生气。他说。我盯着他的脸,一直盯着,然后笑了。   外公生气的样子蛮好玩的。我说。   放肆,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外公很生气地问。   外公,我不怕你。我离开时,回头望着他,说。   我没有叫你走,你敢走。他瞪着我,我很害怕,可是我不想认输,那不是我的风格。   外公,你可以杀了我,或者你当初不要救我,如果可以让你不生气,我愿意死去。我面对着他说。   我看到外公的脸上布满了哀伤,那使他看上去很苍老。我很不喜欢,相比之下,我喜欢看他生气的样子,那样看上去更威严一些。   许久后,他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不能像其他人那样听话呢?他问。   因为我不会因为那样而快乐。我说。   你为什么不能为别人着想一下呢?他问。   他们为什么不能都为我着想?我问。   你一直都在惹别人不开心。他说。   那是因为我不开心的话,我也不希望别人比我开心。我说。   哲儿,有一天这个王位可能是你的,只要你做个好孩子。外公说。   外公,好孩子是得不到糖的,我以前尝试过。事实上,我不想当王,我也不想像其他人那样害怕失去爵位。有一天,我也许会离开落央城,去很远的地方。我轻声说。   你打算去哪儿?外公嘲弄地问。   我不知道,预言不是说我会成为魔族的王后吗?我笑了笑,说。   外公惊愕地看着我。   神族的人都没有忘记预言,难道你觉得我能够忘记吗?我轻声反问到。   我一出生就是诅咒,无论怎么做,我都不会获得大家的认可,获得父母的爱,获得朋友的友情。无论外公您怎么努力想要掩饰这一切,事实都不会改变。我轻声说。   外公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抓住了我。   魔族的王已经不复存在,预言也不再存在,我不会让预言变成现实的。外公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在我一次一次被尺策和堤吟所施的幻术打败之后,外公终于忍不住找了人单独教我幻术,我的幻术老师一个是尺策的母亲珠颜,另一个就是我的姆妈容云。   即便是这样,到了试炼的时候,我还是输的一败涂地,他们不得不承认我的资质实在太差。   也许你更适合修炼魔族的幻术。丰净冷笑着说。   我轻轻扣动手指,在他眼前,展现了一招神族的幻术。   看上去很不错。他愣了一下,狡黠地笑着说。   可惜你不能使用幻术,不然我们可以比试一下,看看到底哪一种幻术更强。我笑着说。   你简直让我刮目相看。丰净说。   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实力?他问。   叶临说过,不要让自己的敌人了解自己的实力,这样他才不会防备我们。我说。   你给自己找了一个好老师。丰净说。   我找的都是好的,你是这样,叶临是这样,珠颜和容云亦是如此。我说。   如果我一下子就打败了堤吟,那么珠颜的能力势必会被大祭司嫉恨,他一定会对付麟秉将军一家人,那可不是我想要看到的。我说。   你在乎那个将军?他不动声色地问。   他是执策和尺策的父亲,他对我很好。我轻声说。   尺策呢?他问。   光靠神族的幻术,我无法打败他。我说。   有其他人看到你的这一面吗?黑暗、冷酷、处处算计。丰净问。   除了你和叶临,没有了。我说。   叶临?看来这个人对你很重要。丰净说。   他太聪明了,没有什么可以瞒住他,所以我干脆不隐瞒了。我说。   地位卑微却很聪明,你很会找帮手。他说。   他不是帮手,他是我的朋友。我说。   聪明。他点点头,赞许地说。    ☆、礼物   我听见很好听的的箫声从森林深处传来,连忙骑着迦楼茶飞去,是执策吹响的箫声。当我到达时,我看到一大堆星星点点的东西围绕在他身旁,很美。那些小东西都是上半身是人,下半身长着蜻蜓的尾巴,他们有着蜻蜓的翅膀,和如若一样,不过他们的尾端在发光。他们是一群妖精,可自由地飞向他们想去的地方。   他们是长在草间的妖精。如若在我的耳边,轻声说。   我忍不住走进了他们的世界,执策说那些生灵认识我,很喜欢我。   我也喜欢你们啊?我笑着冲他们打招呼。   自由自在,多美好。我说。   原来你喜欢自由。尺策的声音从身后冷冷地传来。   祝我们的公主幸福。离开的时候,那个叫若兰的妖精对我说。   我笑了,谢谢。   只有不幸福的公主才会要这样的祝福。尺策说。   执策瞪着自己的弟弟,尺策也望着执策,他们似乎在暗暗较量着什么。   森林里的妖精是有灵性的,他们都喜欢纯真善良的人。执策说。尺策嗤之以鼻。   世间万物,飞禽走兽,都是有灵性的,他们喜欢的是投缘的。我轻声说。如若在我的衣领里打着瞌睡。   这兄弟俩是在争风吃醋吗?如若轻声问。   尺策讨厌我,他只是讨厌他哥哥老是站在我这边,是尺策在和我争风吃醋。我在心里想着。   不管执策有怎样的目的,我还是爱上了他,像爱一个哥哥那样爱他。而尺策,看样子我们要永远相对立了。   我告诉了丰净执策的箫声有多好听,如何吸引我飞过去。   你知道吗?所有的精灵都飞出来听他吹箫,他们围绕在他的身边,那场景是在太美了。我说。丰净一直没有说话。   执策哥哥是世上最好的人,他总是在我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保护我,就像…我想起了灵奕,这么多年了,他竟然再也没有出现,他似乎一点也不关心我的状况。   难道他不想再见到我吗?竟然他不想见我,我也不要去见他。我在心里堵着气。   你这么喜欢他的箫声,干嘛不缠着他,老来找我。丰净冷嘲热讽地说。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太忙了,哪像你一样闲着。我不以为然地说。   我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丰净生气地说。   关我什么事?你不要能赖就赖好吧?是你打了败仗才被抓到这儿来的。我望着他,我也生气了。   丰净气呼呼的,不过他生气的样子让他看上去有些小孩子气,蛮可爱的。我见他那副样子,也就不生气了,反而有点想要笑。   算了,我知道你被关了这么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大人大量不会跟你计较的。我想了想说。他撇过脸去,没有理我。   你唱歌那么好听,应该也会乐器的吧?我问。他还是没有理我。   你够了,本公…本宫女已经很委曲求全地不生你的气了,你一个囚犯,不要蹬鼻子上脸。我生气地说。他依然没有理我。   我再也不来见你了。我生气地朝他叫道,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下了楼。   什么人嘛。我在心里咒骂着。   虽然我下定了决心不再去见他,可是我还要和他学习幻术的,不能半途而废。没过多久,我就去见他了。   给你。他递给我一支笛子。   你怎么做到的?我惊喜地问。   他望了望一旁白色的猫头鹰。   它找来的材料,以前用灵力化成利刃做笛子要快很多,这些凡人工具都不好用。他说。我这才发现有很多失败的成品在那里放着。   我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它不值钱,却让我开心地停不下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开心。   你会吹笛子吗?我笑着问。   他朝我点点头。我相信他吹的笛子也会引来精灵的。   我不会吹笛子,你可以吹给我听吗?我轻声问。   我不能。他直接拒绝了我,我失望地看着他。   如果有一天我自由了,我可以教你怎么吹。我听见他轻声说。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支笛子的来历,我将它放进了一个很精致的盒子里珍藏着。梦兮一直以为那里面放着很名贵的东西,她要的很多东西,我都有给,但是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她见都没有见过。   这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动。我对她说。她很清楚我的脾气,没有去动过那个盒子。    ☆、求婚   成人之后的第二年,我终于忍不住去找灵奕了,竟然他不肯来见我,我就去见他好了。   当我到了森林深处,到达神族与精灵族地界的分割线时,我惊讶地发现,那里多了一座木头建成的房子,房子的大小和形状都跟君竹轩很像。迦楼茶似乎了解了我的心意,它轻轻地将我放在地上,蹑手蹑脚地跟在我的身后。   灵奕此刻正伏在栏杆上望着森林深处,深思着。我轻轻走向他,尽量抑制激动的心情。他意识到有人在身后,转过身来望着我,我背过身去,掩面假装哭泣。   灵奕哥哥,你是不是忘记哲离了?我一边哭一边问。   他吃了一惊。   你是不是也嫌弃哲离?我接着问。他望着我。   哲离,你怎么会这么说呢?我一直很想见你,可是我打不开结界,进不去。灵奕慌忙走到我面前,轻声说。一阵沉默之后,他接着说话了。   而且,我想着哲离成人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大美人,会有很多男孩围在哲离身边,保护你。他说。   看着他局促不安的样子,躲在面具后面的我快要笑出声来。   你知不知道,他们又把我从舞会上赶出来了,因为我太丑了。我哭着说。   灵奕同情地望着我,眼神忧郁,他看上去是那么难过,我突然内疚起来。   无论哲离变成什么样,在我心中都是最好的。他说。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可以保护你永远不受伤害。他望着我,忧伤地问。   我真希望,可以代替你承受所有的耻辱和伤害。他说。我的内疚更深了,连忙揭下了面具。   灵奕哥哥,你不要难过,没有人欺负我,我刚刚是骗你,我逗你玩的。我连忙说。他看向我,惊讶地看着我。   你知道吗?我在成人舞会上把尺策捉弄了一顿,谁让他老是欺负我来着。我笑着说。他更加惊讶地看着我。   灵奕哥哥,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受伤,我就会很开心了。我说。他一直奇怪地看着我,呆呆的,没有说话。   真的吗?许久后,他轻声问。我用力地点点头。他却更加哀伤了,眉毛紧蹙,像怎么也解不开的结。   父王要将王位传给我,我要学习处理国事,以后便不能常来这里了。他说。我有些失落,但还是很为他高兴的。   这是好事啊,灵奕哥哥一定会成为一个很伟大的王。我笑着说。   他看向我,看了好一会儿。   哲离,你想来精灵族这边生活吗?他问。   我吃了一惊,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想起了我还是小女孩的时候,我们的对话,突然觉得从来没有的慌张。   那天的太阳很温和,我在温和的阳光投下的阴影里望向天空,在这里,我看不到犹幽塔,更看不到里面的人,可是我却很明显地感受到他的存在,他的呼吸,他的嘴唇似乎就在我的唇边。   这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想到他呢?我的脸在发烫,觉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   哲离?你还记得我们…灵奕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还不想这么快离开外公,他老人家会…会难过的。我轻声说。   我明白了。他长叹一口气,说。   对不起。我抱歉地说。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拒绝,我拒绝的下一秒我就开始无比后悔了。   他是要向我求婚,如果我嫁给他就是未来的王后了,我到底在想什么,那可是王后啊?我真想拍自己的脑袋,我后悔死了,奇怪的是,心情并没有觉得沉重。   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如果他知道灵奕向我求婚而我拒绝了,会笑话我吧?我在心里问。   那关我什么事啊。我对自己说。   你没事吧?灵奕问。我冲他甜甜地笑了。   我没事啊,我只是听说,精灵族的天空和神族的天空是不一样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说。   这十年里,你过的快乐吗?灵奕问。   很快乐,迦楼茶长的更大了,如果不是如若要求它减肥,现在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个大胖子了,估计飞都飞不动。梦兮调皮捣蛋,又比较笨,经常被我捉弄,她每一天要生无数次气,还总是为一些小事大惊小怪,但是一到第二天,她就会什么都忘了。姆妈是最辛苦的,因为她以前只是照顾我和明源,到了君竹轩以后,她要照顾所有人,她每天都会扯着嗓子教训我们,还处罚我们。可是她每次又会因为心疼我们而放弃处罚。童照做的食物是最好吃的,他每天乐呵呵的,因为他的食物总是会被吃光光。他不知道,有些我们没有吃,就给了那些妖精,拿过去分给小动物们了。我简明扼要地说着,那些时光的记忆在我的脑海里闪现。   还有…我突然停下了,丰净是我不能够告诉别人的秘密,我差点就说出来了。   还有什么?灵奕微笑着问。   下一次有机会,我就把所有好玩的事情,告诉你,好吗?我笑着说。   你变了,哲离。灵奕说。   我以前每次见你,你都是一个受了伤的小女孩,将自己孤独地放逐在寒冷的原野,你虽然会笑,可是眼中却是忧伤和怨恨。可是现在的你看上去好快乐。灵奕说,我收起了笑容,因为此刻的灵奕看上去那么忧伤。我试图抚平他蹙起的眉。   难道我快乐,灵奕哥哥不开心吗?我轻声问。   灵奕哥哥,你不开心的话,我也不会开心的。我轻声说。他看上去并没有好受些。   我希望你快乐,我希望你是因为我而快乐,这样说,会不会很自私?他轻声问。   公主,你在想什么?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扭头,就看见童照的肥肥的慈祥的脸。   今天,灵奕哥哥好像想向我求婚。我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前方。   这真是好事啊,不过他是谁啊?没有听过啊?童照愉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他是精灵族的王子。我说。   你说的是那个灵奕,那个灵奕?因为优秀且受尊敬、爱戴而出名的灵奕王子?童照容光焕发地问。   不过王一定舍不得,他肯定希望你可以嫁给神族的贵族,离他近一点的。童照想了想,接着说。   我拒绝了。我轻声说。   拒绝?童照吃了一惊,嘴巴都成了O型。我点点头。   我明明很喜欢灵奕哥哥,小时候就想嫁给他,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拒绝。我说。   我望向天空,神族的夜空总像裹了一层纱,一切都是模糊的,模糊的月,模糊的云,还有那模糊的飞越天空的生物。   丰净说过:每个种族的夜空都不一样。精灵族的夜空,很纯净,深蓝的天空,挂着皎洁的月,那月光也是纯净而柔和的;吸血族的夜空,夜的颜色太深,月太亮,月亮和夜空似乎是相互分离的,月亮看起来很突兀,月光下的城堡阴森而恐怖;冥族的夜空,黑暗,黑暗,除了黑暗便是黑暗,它有月亮,不过那个月亮总是很害怕地躲着,你永远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出来什么时候躲起来。为此,冥族造了最高的塔,在塔顶放了七颗夜明珠,摆成北斗七星形状,使得冥族的夜有了星光,星光取代了月光。   丰净说:不管其他地方夜空有多美,他始终喜欢魔族的夜空。月很晶莹,照亮了天空,即使在黑夜之中你仍然可以看清白色的云。月似乎总是出不全,它总是被云托着,高高在上却又很温和。魔族的天空总是布满了星星,它们似乎离人很近,你会误以为自己可以在星空下和它们说话。   我听到他描述的时候,很想可以去外面看看其他世界的夜空。    ☆、项链   这是什么啊?我看着外公递给我的盒子,轻声问。   一件特别的东西。外公神秘地笑着说。   外公,你不是送给过我一把紫竹剑吗?那是世上最特别的东西了,明明是剑,那么锋利,却打磨出紫竹的纹路,看上去像是竹子做的。我冲他笑了笑说。   我打开了那个盒子,那是一条项链。   外公,我有很多首饰了。我扫了一眼,冲他说。不过我很快就说不出话来了,那条项链与我以往的都不一样。链子是秘银所致,链子上刻着纤细的月亮花,吊坠六芒星,白金制成的六芒星,中间镶着一颗蓝宝石。   好漂亮。我忍不住赞叹到。   这是他们采集月光切割打磨制成的,它具有很强的灵性,是神族独一无二的项链。外公对我说。   作为你的成人礼,这份礼物可以吧?外公笑呵呵地问。   谢谢外公。我用熟练的礼仪向他致谢,他满意地点点头。   公主,太漂亮了。梦兮看着我的项链,赞叹道。   一定要多做几套衣服,来配这条美丽的项链。梦兮说,看她的样子,她已经在脑海构思那些衣服的样式了。   紫炎和翟雁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梦兮连忙向她们行礼。   哲儿,你的项链好漂亮啊。紫炎跑上前来赞叹到。翟雁看着我,眼睛都要瞪出血来,她看上去很生气,她没有理我们,直接跑进了内殿。   紫炎困惑地看着她,然后像恍然大悟一般。   难道这条项链就是翟雁姐姐说的那条?紫炎惊愕地看着我问,我压根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糟糕了,姐姐不会去和外公吵闹吧?紫炎一惊,连忙拉着我往内殿跑去。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哲离的?外公,您以前不是这样的。翟雁姐姐的声音传来。   独一无二的剑是给哲离的,独一无二的项链又是给哲离,外公,您不觉得自己太偏心了吗?哲离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疼爱?你明明不喜欢柔珊阿姨,为什么偏偏对哲离这么好?翟雁忧伤地问。   哲离没有做任何事,我所做的都是对她的补偿,为你们剥夺她一切的补偿。外公冷冷地回答。   外公,难道你还要把执策许配给哲离吗?翟雁悲怆的声音传来,我的心有一瞬慌了,同时我看到紫炎的身体莫名地抽搐了一下。   哲离刚刚成年,我还不打算让她这么早结婚。外公的声音不带丝毫的感情。   外公,让我和执策结婚吧?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你知道的。翟雁说。外公突然生气了。   你作为一个公主,竟然不知道羞耻,来向我请求赐婚吗?外公生气地问。   只要外公同意,我不在乎旁人怎么看我。翟雁说。   我不会赐婚的。外公冷冷地说。他们看到了我和紫炎,翟雁望向我的眼神中带着怨恨,但更多的是忧伤。   你拥有想要的一切,难道连执策也不能放过吗?翟雁走到我的身边,在我的耳边轻声问。   外公,竟然姐姐喜欢执策哥哥,为什么不成全他们呢?我走向外公,轻声说。   哲儿…外公慈祥地看着我。   哲儿总是想起婉言姐姐的脸,哲儿不想婉言姐姐的悲剧再次发生。我对外公说。他沉思了片刻。   执策,是贵族中最优秀的青年,他有多难得,你知道吗?外公问。   执策哥哥是最好的,这个哲儿一直都知道。可是外公,如果执策哥哥不喜欢我,嫁给他,我也不会快乐啊。我微微一笑,轻声说。   我不会赐婚的,如果你想嫁给执策,就让弩游和宫麟秉谈吧。许久后,外公对翟雁说。   只要他们同意,我没有意见。外公说。翟雁欣喜的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紫炎的手绢在手中打着结,她自始至终没有说话。我以为翟雁会开心一点,可是她看向我的时候,眼中的怨恨更深了。   他只是把你当妹妹,他喜欢的是我。离开的时候,翟雁冷冷地对我说。   公主,你真的要把执策让给翟雁公主吗?容云从梦兮那里听到了内殿发生的事情,来到我身边,不解地问。   根本不存在我让不让的问题,现在的主动权在执策哥哥手上,如果他喜欢翟雁姐姐,那我可以留住他吗?我望着容云,轻声说。容云的脸上显现出欣慰的笑容。   你这样做是对的,公主长大了,懂得为他人考虑了呢。容云笑眯眯地说。   外公为什么不喜欢母亲?我轻声问。容云收起了笑容。   我想知道,镜水楼台的主人是不是就是母亲的娘亲?我望着她,问。容云叹了口气,点点头。   因为外婆伤害了外公,所以外公不喜欢母亲,对吗?其实母亲和我一样,也是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爱的,对吗?我问。   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容云回答前,母亲的声音就冷冷传来。可是通过容云的表情,我已经知道了答案。母亲似乎很不高兴提到了过去的事情,她看我的眼神更加的冷漠。   我恨那个女人,她伤害了外公,伤害了母亲。在我入睡前,我对容云说。容云惊愕地看着我,也许我眼中的仇恨吓到了她,她直直望着我。   我还要说,可是她掐住了我的下巴,捂住了我的嘴。   不要恨任何人,我的小公主,仇恨会毁掉你的敌人,也会毁掉你拥有的一切。她望着我,一字一顿严肃地说。我看着她,她的眼中沉淀了太多的哀伤。见我平静下来,她松开了手。   我曾经也很恨一个女人,她夺走了我的爱人。我想要报复她,所以当我知道她的秘密后,我毫不犹豫地利用了那个秘密。她被送回了她原本属于的地方,像我希望的那样,最终离开人世。最终我什么也没有得到,我爱的人死了,连累着我的父亲和哥哥,还有那些跟随父亲的人一起死去。我最好的朋友,待我如兄长的男人知道真相后,怎么也不肯原谅我。我失去了那些在乎我也被我在乎的人。容云轻声说。   小公主,王是爱你的母亲的,可是他不能爱柔珊公主,因为柔珊公主是馨妃的女儿,看到她会使自己心痛。王之所以这么爱你,是因为你的身上沉积着他对三个人的爱,馨妃、柔珊和你。容云说。   因为这份深沉的爱,你可以拥有世上所有的珍宝。容云抚摸着我脖子上的项链,轻声说。   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外公可以将这份爱分给母亲。我说。   这样,当我可以离开的时候,我就不会有不舍之情。我在心里想着。容云不知道,她还朝我露出笑容。   我走出君竹轩,我的脚尖轻轻踮在一片竹叶上,抬头仰望着天空,星空那么忧伤,眼泪模糊了它们的视线。清风吹来,带来阵阵寒意。   你会飘走吗?执策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很轻很轻,轻到听不清情绪。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轻轻落在地面上,然后问。   有点心烦,有点不安,所以出来走走。他朝我微微一笑,说。   执策哥哥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吗?我不解地问。他点点头。   我将手伸给他,他困惑不解地看着我,但还是将手递给了我。我带着他飞向高高的竹梢,他不习惯,一下子没有站稳,差点摔了,只好紧紧抓住我。我扶住他,示意他看向星空。   天上的星星太过忧伤,与他们一比,自己的忧伤就没有那么多了。我说。执策笑而不语。   这样想着,你会觉得好受些吗?我问。他摇摇头。   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一切不安都已经消失。他望着我,说。   我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他说。星空下,他的眼神那么深邃,却又那么清澈,可以看到里面的波光。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样完美的男子,相貌英俊,能力卓群,又讲究正直公平。一想到翟雁会和他在一起,我竟然有些不忍。   执策哥哥。在他离开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困惑地看着我。   你真的要娶翟雁公主吗?我轻声问。他望着我,带着异样的神情,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该这样干涉他的生活。   我只是觉得翟雁公主可能不太适合你。我盯着自己的脚尖,犹豫了一下,轻声说。    ☆、出行   因为麟秉将军拒绝了弩游的结亲提议,外公将翟雁赐婚给了大祭司之子钦风。我望向翟雁,从她的脸上,我读不到任何的情绪,可是我知道她一定是很不开心的。   那么喜欢他吗?喜欢到可以背叛我们的姐妹之情。离开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翟雁问紫炎。我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事,我也不想知道,正准备躲开她们的时候,翟雁叫住了我。   你又赢了,果真,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她说。我没有理她,径自往前走着。   他拒绝了我,我作为一个公主,向他表白,可是他竟然拒绝了我。翟雁在身后说,声音中带着愤怒。   姐姐,不要这样大声说,影响不好。紫炎小声地阻止她,可是她根本不理会紫炎的好意。   以前我觉得翟雁和执策是般配的,可是后来,我越来越发现,她根本配不上执策。我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我知道,我很开心这样的结局。当我背对着她们的时候,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笑意。   回君竹轩的路上,我遇到了一群小孩,几个小孩在围着一个小男孩,他们将各种羽毛扔到他的身上。几乎是出于惯性,我动了灵力,为他布下结界,将那些羽毛腾空扬起,使它们远离那个小男孩。   各色的羽毛在空中飞舞飘摇,别有一番景致,那些小孩都惊讶地看呆了。   在我收回灵力之前,他们站的位置的楼上泼下来一桶水,其他小孩都淋湿了,惊讶地到处乱窜,只有那个小男孩还傻傻地望着结界外飞舞的羽毛。   我将灵力收回时,发现他正在直直地望着我。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男孩子,他的微笑如月光一样温柔且皎洁。   好漂亮,好可爱的孩子啊。梦兮惊叹的声音传来。   我好饿。如若似乎已经睡醒了,从我的衣领里钻出她的脑袋,打了个哈欠,轻声说。   我们走吧。我轻声说,可是梦兮已经走向了那个小男孩。   你长的好可爱啊,你知道吗?你是我们公主第一个救的人哦。梦兮说。   他跑到了我的面前,高高扬起他的小脑袋,冲我甜甜地笑着。   谢谢你,姐姐。他说。我轻轻摇摇头。   你这么可爱,那些小孩为什么要欺负你啊?梦兮追过来,不解地问。   他们没有欺负我,他们在帮我实现梦想。他笑着说,他的眼睛一直不曾离开我。   我想飞,飞到落央城以外的地方去,可是我没有翅膀,他们说他们可以为我造一双翅膀。他天真地说。   姐姐,你去过落央城以外的地方吗?他问我。我不由得一怔。   你有那么强大的坐骑,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他问。我抬头望着天空中盘旋在我周围的迦楼茶,我一直想着离开落央城,可是我竟然从来没有想过我可以飞出落央城去看看。   哇,小小年纪,很有前途哦,问你话的是我,你却老是盯着公主,小色鬼一个呢。梦兮站到我身后,望着他,做了一个鬼脸说。   小色鬼是什么?他困惑地问。   你该回家了。我轻声说。   姐姐,你可以带我飞出落央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他问,他看上去无比的期待。   我摇摇头,他失望地低下了头。   今天不行,明天吧,明天清晨,如果你能够到这里的话,我就带你飞出落央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轻声说。他开心地欢呼起来,他快乐的样子让如若都看呆了,忘记了饥饿。   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一种很熟悉很亲近的感觉,我看着他,竟不由自主地想要保护他,对他的要求也不忍拒绝。   看来我们公主的练习明天又要旷掉了,这次该找个什么借口呢?如若托着腮帮子,苦恼地说。   还有一个下午加晚上的时间想呢,怕什么。梦兮不以为然地说。她们一齐望向我,眼中带着埋怨。我只是看向一旁,反正找借口的事情一直是由她们负责的,跟我没有多大关系。   准备好了吗?我轻声问那个男孩,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依然可以看出他的紧张。   迦楼茶脾气有点坏,一般不让人靠近的,不过它最多吓唬吓唬你绝不会伤害你,所以不用害怕。我轻声说。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迦楼茶在他向它问好的那一刻就接受了他,这让我省心的同时更让我惊讶。   姐姐,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呢?那个男孩问我。   因为我不希望我们去的地方有人记得我。我轻声说。从空中俯瞰落央城,第一次发现它是那么雄壮,却又不失秀美。落央城被群山环绕,绵延了几千里。   也是在空中,我才发现,原来森林深处的黑森林中间位置有一条分界线,分隔的是精灵族和神族的地界。我也是在这时才发现,分界线两边的森林颜色竟然有些不同。   他一开始有些害怕,当看到天空下的景色时,瞬间就不记得害怕的事了。   迦楼茶有些累了,将我们放在了落央城外最近的一个城市的郊区。   姐姐,我们快点进去吧。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兴奋地往进城的方向跑去。我惊讶地望着他,连忙挣脱开来,他不解地望着我。   我会跟着你,保护你的。我轻声说。   为了以防万一,我将如若藏进了他的头发里。   这个城市叫凛飏城,不同于神族的气候一年四季怡人,它有些寒冷。我在他的身上布下结界,以免他被冻伤。当我们进城的时候,很多人都忍不住回过头来看我身边的男孩,他们的眼神中透着惊讶。   我想吃这个。他说。   这个是糖葫芦,很好吃的。那个卖东西的人说。此刻那个男孩望着我,眼睛里满是期待。   我没有钱。我轻声说,他失望地低下头,可是却没有办法。   没有关系的,姐姐,能够出来玩,已经很好了。他很快仰起头,笑着说。   穿的这么好,会没有钱?那个卖东西的不相信地看着我。   这里跟落央城实在太不一样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人流涌动,推推搡搡到处都是。我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以免他被人推开。   姐姐,我们是出来玩的,如果这样东躲躲西躲躲,就不好玩了。我们应该融入他们的世界。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上去像个小大人。   公主,一个小孩子都比你勇敢哦。如若偷偷地笑着说。   我瞪了她一眼。   我们得找个地方换钱,不然今天得饿肚子了。我说。   找地方换钱,可以去典当行,小姐,你的面具这么精致,都可以值很多钱。那个卖糖葫芦的竟然跟在我们身后,这个时候凑过来,笑着说。   你方便给我们带路吗?我望着他,问。   当然可以。他笑嘻嘻地说。   我用我的一只耳环换了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发现那个典当行里有一个很精致的盒子。   小姐喜欢吗?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老板见我盯着那个盒子看,就将它拿了出来。   姐姐,是精灵族的图腾。那个男孩惊呼道。   小少爷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不错,这是精灵族的图腾,已经超过了时间,来典当的人应该不会来赎它。照理拥有这块玉佩的人身份应该很显赫,可惜嫁了个穷小子。老板惋惜地说。我的心一惊。   喜欢吗?我轻声问他。   可是姐姐,我们没有钱。他嘟着嘴说。   我会明天过来付钱。我对老板说,老板乐的合不拢嘴。   我给你留着。他说。   我买下了那个卖糖葫芦的人所有的糖葫芦,他乐的屁颠屁颠地。   我可以带你们去最好的饭店吃饭,还保证你们不被宰。他说。   姐姐,我们把糖葫芦分给那些小朋友吃好不好?男孩问我。   我惊讶于他的口吻,他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竟然叫其他人小朋友。不过在我同意前,他已经乐呵呵地去做了。如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差点因为他跑的太快,掉了出来,她此刻朝我投来抱怨的眼神。   一队人马突然从远处急促地跑来,热闹地市场上顿时鸡飞狗跳。   那些士兵粗鲁地推搡着路上的行人,行人均一脸惊恐,纷纷躲避。小孩和妇人的哭声绵延不绝。   小姐,你们快点进店躲躲,这些人又来找麻烦了。那个卖糖葫芦的说。   他们是强盗吗?我轻声问。一眨眼,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们是官府的人。典当铺的老板说。   他们经常这样吗?我问。   一言难尽。老板说。   我准备去找那个男孩,但是他们已经在我前面了。当他们碰到那个男孩身上的结界时,结界将他们弹开了,飞到老远的地方。   男孩受了惊吓,呆在一旁。在那些士兵面向他时,我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哪里来的丫头和小子,敢挡你大爷的路。领头的士兵嚣张跋扈,此刻他正狠狠地瞪着我。   大爷,不要生气,这是我的远方亲戚,从外地来的,不懂规矩。典当铺的老板见状连忙出来为我们解围。他偷偷地塞给那个领头的士兵一些钱,领头的那人看上去比较满意,态度好一 些了,此刻他正瞅着我。   你这模样,竟然还有这样的亲戚。他摸着下巴,色眯眯地打量着我。   不许看我姐姐。那个男孩竟然挡在我的前面,他看上去还很生气,我看着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姐姐?弟弟都这么漂亮,看来姐姐一定更美。那个人色眯眯地望着我,推开了想要阻止的典当铺的老板。   这是神族的地域,你们经常都是这么张扬的吗?我冷冷地问。   你们管事的人呢?我问。   我可以带你去见原少将军,他见到你一定会很满意的。那个领头的人说。   你应该带他来见我。我望着他,冷冷地说。   他冷冷一笑,示意其他人围了过来。在我动手前,他们的领头人已经来了。   我来见你了,这位小姐。一个声音说,他明明是个无赖,却书生气十足。   不如揭下面具,大家找个地方聊聊天啊。他说,他轻轻动了动食指,便破了我布下的结界,小男孩冷的发抖。我连忙继续布下结界,他似乎铁了心要和我一较高下。   小姐应该很清楚,作为神族,私自离开落央城的后果,不用我来说明吧。他冷笑着说。   把你抓回去交给国王,也许他会饶过我。我望着他,平静地说。   我太过大意,他的灵力远在我之上,我布下的结界已经反弹到了我身上。   姐姐。男孩跑到我的身边,扶着我,关心地问。   小姐可以留在这里,我保证绝不亏待你。对面的人说。   我是大将军原傲的侄子原杰。我的身份在神族中可谓是显赫家族,跟了我你绝不会吃亏的。他说。   现在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吧。他笑着朝我走来。   小心,我会是你的恶梦。我盯着他,冷笑着说。   迦楼茶在空中咆哮,声声入耳,原杰的手下开始害怕起来。   将军,她是神族的…   贵族。原杰接过了他的手下的话,他的表情没有改变,可是他的蓝瞳变得凝重。   拥有鹰兽的人不多,如此巨大的鹰兽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望着我,似乎在猜测我的身份。   不管你是谁,今天的事情,大家都当没有发生过,怎么样?他皮笑肉不笑地说。   如果我不答应呢?我冷冷地问。   如果你不答应,你身边的这个小孩就要被冻死了。他说。   公主,我们打不过他的,你的灵力与他相比实在太弱了。如若在耳边轻声说。   我准备离开,迦楼茶在我的呼唤下,一跃而下来接我。   天啊,这是什么。它有两个脑袋。我听到人群中议论纷纷。   正当我抱起小男孩飞上迦楼茶的背上时,一支冷箭射向了迦楼茶。   我连忙布下结界,箭已经刺了进来,幸运的是迦楼茶的一只嘴巴接住了箭。   还好叫你减肥了,不然这次就麻烦了。如若伸出头来说,她很快又缩了回去。   秋灏,你赶来了。原杰看着那个身穿银色铠甲的男子,笑着说,他望着我,准备射出第二只箭。我连忙跳到迦楼茶身上,迦楼茶的翅膀扫过他们,将他们掀翻在地,然后带着我们飞向天空。我听到迦楼茶一声异样的叫声,我四周看了看,没有找到它受伤的地方。   我们在凛飏城外的小村落里坠落了,我这才发现迦楼茶的腿被射中了,翅膀也被射伤。我抱着那个男孩,虽然缓冲了坠落的力度,但是我的背和腿还是受了伤,剧烈的疼痛开始蔓延。    ☆、杀人   公主,我们会死在这里吗?如若轻声问,她的声音中满是恐惧。   我不知道,那个叫原杰的比我年长很多,他修炼幻术的时间比我长,灵力在我之上。我轻声说。   姐姐不用太担心,就算他修炼的时间长,不代表他就优秀。离开落央城的神族贵族都是因为在试炼中不合格才被放逐的,这样至少说明了一点,那个人的资质不高,并不是非常强大的。那个小男孩插进话来说。   你怎么知道这些?我忍不住问。   我在书上看到的。他笑着说。   这一点他倒是说对了,如果他的灵力够强大,以公主的实力怎么可能只受了这么点轻伤。如若终于放松下来,说。   就算是这样,迦楼茶受了伤,我们暂时回不到落央城。我担忧地说。   他们不知道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他主动过来的,看那个人的样子,他应该是凛飏城的城主,其他人或许一般,但是城主的灵力可不能小觑。我从来没有在如若的面前露出我的实力,我每次试炼都不及格,如若认为我灵力差也是理所当然。这些,我都没有对他们说出来。   还有那个叫秋灏的,他的箭术很厉害的样子。我说。   他应该不会幻术,没有感觉到灵力的存在。我想了想,刚才的状况,如果那个男子会幻术,那么迦楼茶的腿和翅膀早就被废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如若问。   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迦楼茶的伤好了就可以回去了。我轻声说。   我会回到凛飏城去,找那个当铺的老板,问他那枚玉佩主人的情况。如果我没有猜错,那应该是墨雪姐姐的,找到了她,也许她会帮助我们。我说。   迦楼茶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它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我们得为它疗伤。如若提醒到。   我并不会包扎伤口,我们也没有药草,我只好先用我和男孩的手绢包住伤口。天气越来越冷,我扶着迦楼茶,走了很久之后,我们才在靠近森林的位置找到一个树洞。我为大家打开结界。   我听到那个男孩肚子咕咕的叫声,他虽然饿了,可是却没有说。   夜晚会更冷吧。如若说。   我们要找药,还要找吃的。我说。   如若准备去找人帮忙,可是我只听到尖叫声,有那户人家的,也有如若的。她慌慌张张地飞了回来。   那些凡人太可怕了,嗓门好大。如若紧张地说。很明显,她没有得到帮助。   我叹了口气,只好自己去敲门。他们都呆呆地看着我,半天都没有说话。   我朋友受伤了,我需要帮助。我轻声说。他们家的男主人决定跟我去看看,但他一看到迦楼茶,就吓的逃跑了。   随后就有一群人拿着棒子过来了。   妖怪,两个脑袋的。领头的人说。   迦楼茶一脸生气的瞪着它们,如若连忙安慰着他,免得他做出伤害他们的事。   我揭开了我的面具,望着他们,他们终于冷静下来,他们呆呆看着我,带着奇怪的表情。   这是我的朋友,它不是怪物,是神兽。我轻声说。   我们遇到了点麻烦,你们可以帮我们吗?如若飞过来,问。   妖怪。一个人反应过来,高高举着扫帚朝如若扫过来,恐惧地叫道。如若被吓了回来。   她不是。我连忙挡在她的前面。   你是街上的那位小姐吗?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叫道。   汤博,你不会认识这么美的小姐吧?一位看上去年长的人士说。   村长,我认识的,她是好人,她今天买了我全部的糖葫芦。他说。有几个孩子认出了我身边的小男孩。   他们慢慢散去,留下那个叫汤博的帮助我们。   现在是冬季,晚上会很冷,不介意的话可以去我家凑合一晚。他笑着说。汤博家只有一个小妹妹,叫汤扬。   有她陪着男孩聊天,男孩可以暂时忘记饥饿的事情。我心里想着。   包扎好了伤口后,就要准备吃的了,迦楼茶不吃素,我只好去为它打猎。等到所有的问题都解决后,已经是很晚了。   姐姐,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那个男孩在入睡前,跑到我的身边,对我说。我忍不住笑了。   我第一次和人打了一架,迦楼茶还受了伤,那个叫原杰的一定在搜捕我们。这么晚还没有回家,这个男孩的家人还有容云他们一定会很担心我们。而明天,如果我们被找到了,后果很难想象。   糟糕的一天,他却说是他最开心的一天,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我心里想着。   因为今天姐姐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真实地陪在我的身边。他接着说。我望着他,他一直微笑着,可是他的眼神中却闪烁着泪光。多么熟悉的眼睛,多么熟悉的嘴角,可是我却不记得我到底在哪儿见过他。   去睡吧。我轻声说。   我站在房外,这里的夜晚一片漆黑,屋外什么都看不清楚。   一支箭突然穿过了我的耳边,插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我惊讶地望向箭的来源。   你应该藏远一点的,还有竟然选择藏起来,也该换掉你这身贵重的衣服。他冷冷地说。   你伤了迦楼茶,我不可以就这样放过你。我说着便汇聚灵力成刃。他的速度和反应能力,让我惊讶,我竟然没有攻击到他。   我以为哲离公主会讲究公平,不会使用幻术。他轻声说。   你知道我是谁?我惊讶地看着他。   不仅我知道,原杰也知道了。我想落央城一定也有人知道公主不见了的事情。他说。   他们很快就会来,所以你最好叫醒你的朋友,跟我走。他说。我吃惊地望着他。   我将男孩抱在怀里,如若就睡在我的衣领里,迦楼茶虽然不大乐意,也只好跟在我们后面,磨磨蹭蹭地走了。   火光照亮了黑夜,人群的咆哮声从远处传来。   我们必须分开,迦楼茶的伤太重,会阻挠你们的。秋灏说。   我不会离开迦楼茶的。我望着他,固执地说。   我会保护它的,相信我。秋灏轻声说。我看着他,他看上去很真诚,我答应了他的计划。   我没有想到森林里竟然隐藏着高手,他们下手的时候竟然步步是杀招。   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怎么敢对我动手?我一边防御着,一边问。   利刃直接刺向了那个男孩,我想都没有想,直接挡了过去。一道突然而至的灵力挡住了利刃,冷峻的执策站在我的面前。   公主,你没事吧?执策轻声问,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他对面的敌人。   你们先走,我来挡住他们。执策说。   如若就在我的前面,为我指路,直到她被抓住,被原杰握在手上。   原杰,你要做什么?我生气地吼道。   他冷笑着看着我,如若的尖叫声传来,我紧张地看着他。   不要,不要伤害她,我保证,我不会把这里的事情告诉我外公。我连忙说。   太迟了,小公主,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更不该碰到这一切。他冷笑着说。   你想怎么样?我问,我可以清楚听到自己声音中的慌张。原杰望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灵力在他的掌间汇聚。   再见了,哲离。如若望着我,轻声说,她的笑颜在夜色中刺痛了我的眼睛。我连忙用用幻术袭向原杰,他轻轻化解了。在我的尖叫声中,如若在他的手中化为了金色的粉末。我呆呆地看着她飘落在地上,消失在黎明前夕的夜晚。   现在该轮到你们了。原杰看着我,冷冷地说。我瞪着他,我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掐进了我的肉里。我将男孩放下来,他担忧地望着我。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不要告诉任何人你今天看到的一切。我低下头,对那个小男孩说。他睁大眼睛望着我,然后默默点点头。我站起来,转过身面对着原杰。   我一直都很想试试。我轻声说。   试什么?原杰望着我,嘴角上扬,问。   我想试试魔族的幻术和神族的幻术,到底哪一个更厉害。我冷冷地瞪着他,我双手交叉,将灵力全部汇集在交叉点。他惊讶地看着我,这场战斗变得有趣起来。和我想的一样,他的幻术真的挺强,可是还不够强。   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打败我,他们说过你的灵力…原杰睁大了双眼看着我。   他们骗了你,准确的说是我骗了他们。我冷冷地说。   你…你竟然会魔族的幻术?他倒下的那一刻还不敢相信地望着我。   神族的人修炼魔族的幻术,一定不会被原谅的。原杰咬牙切齿地说。   第一,我会被原谅,因为我叫哲离;第二,没有人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冷冷地说。灵力汇集的利刃划破了他的喉咙,当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脖子流出时,我的手还在哆嗦,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当男孩的声音响起时,我的手已经停止了颤抖,我的心竟然从来没有的平静。   姐姐,他已经死了吗?他问。我回头望着他,他的平静让我惊讶。   你害怕吗?我轻声问。他仰着头看着我,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死了。我轻声回答,然后转过去看着那具失去了生命的躯体,没有任何感觉。   我来晚了吗?博伦的声音传来。他看向地上的尸体,然后看向我。   也许不晚。他说。   有谁能猜到,神族的小公主竟然会魔族的幻术。博伦望着我,露出狡黠的笑容。    ☆、墨雪的幸福   他们看起来很高兴。我站在高高的屋顶,望着正欢欣雀跃的人潮。   原杰在这边的统治太过残暴,是你解决了他们的问题,明秋灏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他一定会把这里管理的很好的。执策在我身边平静地说。   你知道那些要杀我和那个男孩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吗?我轻声问。   肯定是不想你们回去的人。执策说。   原傲派来的人吗?我问。   或许是,或许是大祭司,也可能是弩游,都有可能。执策说。   你不该擅自离开落央城的,你的灵力不够强大,出了问题该怎么办?执策略带责备地说。   你觉得远处是什么样的?我问。   跟这里一样,是另一个城市。执策回答我。   我们要在这里呆两天,迦楼茶的伤还没有好。不过你不用担心,落央城那边,父亲会打点好一切的。执策说。   那个男孩,他是什么人?那些人不仅仅要杀我,更想杀了他。我望着执策,困惑地问。   其实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么漂亮的面孔,那么熟悉的眼眸,因为太过熟悉,所以竟然不知道为什么熟悉。   他的眼睛跟我的很像。我轻声说。   你已经猜到了。执策轻声说。   我想确定一下。我直直地望着他。   我听说你的朋友去世了,我很抱歉。执策说。   如若比如昔要好,至少我们说了再见,如昔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我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可是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很柔弱,所以我忍住了眼泪。   你是怎么杀死他的?执策突然问。   现场很乱,可是我看到出来,现场绝不是只有一种幻术。执策说。   有人救了我们。我轻声说。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人吗?执策问。   我的朋友去世了,我想安静地怀念她。我望着执策,轻声说。他点点头,可是他眼里的疑云还是没有消失。   我一进去,迦楼茶就起身望着我,见到我没事,他很高兴地凑到了我的面前。它望着我,它在找如若。   如若离开我们了。我靠在它身上,轻声说。   他瞬间沉默了,眼泪从他的四只眼睛中流了出来,它的脑袋靠在我的脑袋上,嘴里发出喑哑的声音。   如果我之前学了精灵族的幻术,我就可以替你疗伤,那样我们就可以及时离开这里了。我轻声说。   这是我的错。我说。   我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要不我就让自己强大,要不我就要让治愈的能力变得强大。我在心里告诉自己。   博伦为我掩盖了所有的痕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忍不住问他,他笑而不语。   十多年没有见,他完全不再是那个我在舞会上见到的人了。此刻的他虽然依旧年轻英俊,可是眼神却变得沧桑起来。   他一直守护在墨雪的身边,那让我很不解,我承认墨雪很美,可是像他这样的男子,要找到更美的女子,不是不可能。他想要结婚的话,更不需要担心,他有那么多的情妇,随便一个都愿意为他献出一生。   我将我的困惑提了出来,他苦笑一下。   试想一下,脱离了王子的身份,脱离了这俊美的皮囊,有谁会爱这皮囊下的灵魂呢?他问。我不明白他的话,但是当我看到他忧伤的面容时,我却不由得想起这一切是因为我。   墨雪过的很清苦,但是她看上去很幸福,她的笑容写在了脸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我第一次去墨雪姐姐家时,正赶上姐夫从外面回来。   这是我逮到的小黄莺,有它们陪着你,你就不会觉得孤独了。那个男子憨憨地笑着说。   等我们吃完饭时,墨雪就陪着我走在乡间的路上,漆黑的夜里,墨雪手中的灯格外明亮。   好漂亮啊。我忍不住赞叹到。   喜欢吗?我也喜欢,我还记得有一次,他为了逗我开心,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地做着灯笼,当灯点亮时,整个夜空一片明亮。墨雪姐姐幸福地笑着说。   这有什么好幸福的呢?如果喜欢,就去买好了,总会有很多人愿意做。我在心里想着。   我们回到家时,鸟笼已经做好了,他还贴心地做了一个罩子,以免小鸟被寒风冻伤。   因为他是大夫,所以他的心地很善良。墨雪说。   博伦很好,可是我已经有爱人了。墨雪说。   离开的时候,我将我身上所有的钱留给了墨雪,她发现后坚决地拒绝。   我过的很好,不需要支助。她说。   这是我的生活费,我以后可能会经常过来。我笑着对她说。   我们回家的时候,正赶上下雪。美丽的雪花在天际飞舞,我看得不想离开。临别之际,我看到姐夫脱下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墨雪的身上,墨雪幸福的笑容挂在脸上,那一刻我竟然不觉得凡人的冬天寒冷。   后来我才知道,每一次姐夫回家,都会给姐姐带礼物,漂亮的鲜花,可爱的小兔子,美丽的蝴蝶,奇特的石头,等等。   我不明白,他怎么可以记得住这些,因为他每天要上山采药,要出诊,应该会很忙,可是他从来都不会忘记对妻子的心意。   我很爱墨雪,可是我绝对做不到。博伦远远地看着他们,他告诉我。   你一直都守护着墨雪姐姐,她知道吗?我问。   博伦摇摇头。   你知道吗?你跟他们说的不一样。他们说你是一个花花公子,你欺骗女人的感情且毫不犹豫地伤害她们。可是你对墨雪姐姐,如此深情。我望着他,轻声说。   每个人都会遇到那么一个人,他接受你的灵魂,他会让你变得完整。博伦说。   可是墨雪姐姐并没有接受你。我说。   所以这会是我一生的遗憾。生命如此漫长,我希望可以陪伴她走完。博伦说。   我告诉了墨雪,博伦的事情和博伦的话。   我已经做出了选择,而且我不会后悔,永远不会。博伦他看到的只是我的表面,仅此而已。墨雪说。   也许是因为他没有机会,他们没有机会了解彼此,而剥夺这样机会的那个人就是我。我在心里想着。    ☆、成为城主   我跪在大殿之上,等待着对我的裁决。   哲离公主私自离开落央城,还差点害的明源王子丢掉了性命,这件事绝不可以姑息。大祭司冷冷地说。   王,我认为同样不可以姑息的那些追杀哲离公主和明源王子的人。麟秉将军义正言辞地说。   这些已经查明了,是原杰想要杀人灭口才做的行动。弩游说。   他们竟然有能力从执策的手上逃脱,可见一定不简单。凛飏城并没有多少神族的人,就算有,因为试炼不合格被逐出去的人灵力强不到哪儿去。我想这件事,一定另有高人。麟秉将军说。   这件事可以等查清再说,我们现在讨论的是怎么处罚哲离公主的事情。弩游回答到。   公主尚年轻,王子年幼,姐姐带弟弟出去玩,实属平常,不应该过分苛责。麟秉说。   几个人在宫殿内争执不休,我都快听不下去了。   其实,这是我们的家事,我觉得应该由家里人自己处理。君玄王子终于忍不住,插进话来。   哲离姐弟两偷跑出去玩,他们的父母会管教,更何况,两个人都平安回来了。君玄说。   王,明源王子可是王位的继承人之一,他的生命安全可不是开玩笑的,他的生命关系到神族的未来和命运。大祭司说。外公一直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此刻他突然望向了我。   你为什么要去凛飏城?外公轻声问。   我没有回答。   你觉得那儿怎么样?外公接着问。   很好啊,那里的凡人很友善,且与世无争,只是苦于被原杰压迫。那里的空气清新,风景很优美,那里冬天还会有美丽的雪花。我笑着回答。外公竟然笑了。   你喜欢吗?外公轻声问。   我喜欢没有了原杰的凛飏城。我回答。   很好,那我就将凛飏城赐给你。外公说。宫殿里顿时炸开了。   王,公主犯错,应该受罚,怎么能还有赏赐。大祭司坚决反对。   如果大家都这样,那以后神族还怎么发展?弩游问。   所谓惩罚应该是因人而异,哲离这么年轻,一定很想出去玩,我将凛飏城交给她管理,这么大的责任压在她身上,还不是惩罚吗?还是说,大祭司觉得我应该多罚一座城给她?外公望着大祭司,严厉地问。   王的处罚公正合理。麟秉将军已经率先跪下,接受了。我木木地呆在那里。   哲离救了你们的王位继承人,除掉了神族的败类,也该赏赐点什么。外公接着说。   我就把凛飏城任命人才和管理事务全权交由你管理吧。外公说。   王,请三思而后行。弩游他们跪在地上,想要外公收回成命。   哲儿,你有没有偷偷出去其他的地方游玩啊?外公不悦地扫了他们一眼,然后望着我问。大祭司他们突然停止的反对,一齐望向我。   我摇摇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执策提醒我接受。   我无法忘记墨雪姐姐、博伦和姐夫凌方,我无法忘记姐姐的笑容。   公主,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一支笛子了。梦兮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丰净送给我的笛子。   我不是说过,你不准碰我的东西吗?我生气地瞪着梦兮,她连忙道歉。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时候自己开心的模样了,那让我突然觉得无比恐惧,难道我会和墨雪姐姐一样吗?   我可以和墨雪姐姐一样吗?丰净会像凌方对姐姐一样对我好吗?我忍不住问自己,我的心乱了。   我很快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凌方与墨雪是彼此相爱的,可是丰净和我,我们不过是相互合作的关系,他教我幻术,我给他自由。   有一天,他会回暮殇国,做他的王,而我会留在落央城,做我的哲离公主,做凛飏城的城主。   这不过是一个插曲,竟然被我拿来如此比较,我很佩服自己的想象力。   我永远不会爱上丰净,我是公主,而他不过是个囚徒而已。我一遍一遍地提醒着自己。   要嫁,就要嫁给灵奕这样的王子或者执策这样的将军。我对自己说。   我很快享受到了做管理者的负担,那就是什么都要管,即便我将所有的权力都给了明秋灏,他完全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做事,可是他还是有很多事情要问我。虽然我觉得有些累,可是我也充分享受到了我的自由,我可以随时离开落央城,而没有人会管我去哪儿。   我迷恋在空中飞翔的感觉,那让我想到了很多年前的期盼,那让我觉得自由。   有一天,我找到了一个远离凛飏城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山谷,我找到那里的时候正值百花盛开,草长莺飞的季节。那里人烟稀少,远离烟火。当我站在山谷里,我感受到自由而清新的空气。   你喜欢这里吗?我问迦楼茶。它赞许地回答了我。   我们在这里建一个忘忧谷,永远生活在这里,好不好?我轻声问。   它点点头。   等我履行了承诺,我们就和梦兮、童照、容云一起过来。我说。   我要将我们那十年的快乐时光永远延续下去。我在心里想着。   我突然看到一朵鲜花上有只蝴蝶的翅膀很特别,当我靠近仔细看时,我才发现那是一只妖精,她有着人的身体,她的翅膀的形状像两片桃花,她睁大着眼睛看着我,带着些许怯懦。   你是神族的人?她望着我,轻声问。她的声音柔美极了,连迦楼茶都忍不住靠近来看她。   我叫哲离。我冲她笑笑,轻声说。她的外貌和如昔的一模一样。   她张开她的翅膀,从花蕊中出来,飞到空中,望着我。   我叫旋儿,我是一只花仙子。她轻声说。   那个男孩是跟你一起的吗?她指着我身后的高处,问。我回过头去,麟秉将军家的鹰兽已经飞向了天空之中。   执策哥哥是跟着我来的吗?我轻声嘀咕道。   他在你前面到的,而且我见过他多次。旋儿笑着轻声说。   他长的很好看,他和你一样很喜欢这里哦。旋儿笑着说。   我望着那个人远去的背影,什么也没有说。   这是什么?我忍不住问尺策。   这个在凡间叫做秋千,可以带你飞起来的。尺策轻声回答。   你坐上去试试?他提议说。我担心他整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坐上去。   原来我们的哲离公主也有害怕的时候啊。尺策嘲弄地笑着说。我瞪了他一眼,硬着头皮坐了上去。   那悬在空中的椅子突然动起来,我连忙抓住一旁的铁链子,紧张地看着尺策。他见状,坐到我的身边,秋千在他幻术的指引下越荡越高,我忍不住闭上眼抓住了他的手。惬意的风吹拂着我们的长发,我可以感受到自己在空中飞翔,真的很好玩,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害怕。睁开眼,天空在我的视线内旋转,时高时低。我喜欢这种感觉,天地旋转颠倒的感觉。   好玩吗?尺策的笑颜在阳光格外清澈。我冲他笑着点点头。   我就觉得你应该会很喜欢。尺策笑着说。   所以,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我轻声问。秋千慢慢停了下来,我冷不防地被尺策推了下来。   你错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么好玩的秋千只有我有,你只有羡慕的份。尺策冷笑着说。我瞪着他,在他最高傲的时候将他一起拖了下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得意地看着一脸窘迫的他。    ☆、试炼   每一次试炼,都意味着一个阶段的学习的结束,而这一次试炼,我的对手竟然是尺策。   公主,你惨了。梦兮一边帮我捶背,一边幸灾乐祸地说。   尺策少爷的灵力是最强的,他幻术的天赋连大祭司都赞叹呢。梦兮说。   哲离,要不你跟他说说好话,让他手下留情。旋儿在我耳边提议道。   估计悬,公主和尺策少爷水火不容,要他手下留情,算了吧。梦兮皱着眉头地说。迦楼茶已经在准备战斗,它两只脑袋的眼睛都冒着火星。   迦楼茶,这次你帮不上忙,试炼是不能作弊的。旋儿飞到它面前说。   公主,这一次真的很危险。梦兮望着我,看上去有些担忧。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觉得担心。容云难得一脸轻松地说。   我们困惑地望着她。   难道你真的没有发现,尺策对你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了吗?容云问。   自从你将他送森林背出来以后,他就没有再为难过你了,不是吗?容云望着我,问。我依稀记得有那么一回事,不过那时我们还没有成年,我记不清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其实危险没有什么不好,危险也意味着机会。我在心里想着。   我没有想到尺策第三式会将灵力增加到最强,也许他只是想快点结束试炼,对我而言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只是一个纰漏,我的防护被尺策的第一层灵力破坏了,他的灵力完全冲击到了我的身上。   公主。我听到叶临惊慌失措的叫声。我被一股重力推的远远的,我只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要碎了,疼痛在全身蔓延。   带我去见灵奕。我在叶临耳边,轻声说。   迦楼茶从天而降,叶临抱着我跳上了迦楼茶身上。   等我醒来的时候,灵奕正着急地看着我,看到我醒来,他终于忍不住舒出一口气。   你终于醒了。他跪在我的身边,轻声说。   我想说话,他却阻止了我。   我决定教你精灵族的幻术。他轻声说。   可是你之前不是不同意吗?我看了一眼一旁的迦楼茶,望着他问。   我不同意是因为精灵族的幻术是不能教给精灵族以外的人的,与你相比,规则又算的了什么。灵奕说。   叶临已经把你的情况告诉我了,今天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不是吗?他担忧地问。   精灵族的防御术是最强的,我先教你这个,之后再教其他的。发动攻击前,要先学会保护自己。他说。   看着灵奕担忧的样子,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卑鄙。   你对灵奕说了什么?我问叶临。   我只是告诉他,你太晚才学神族的幻术,已经被他们落下了。任何一个神族的人都可以打败你,让你受伤。今天的事情以后还会陆陆续续发生。叶临轻描淡写地说。   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呢?过了一会儿后,叶临问。我点点头。   为了学习精灵族的幻术,公主竟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值得吗?叶临问。   不是没事了吗?我不以为然地说。   下次请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差点都吓岔气了。叶临半开玩笑地说。我没有理他。   我是差一点,不过有人是真的岔气了。好一会儿后,叶临叹息了一下说。   当我回到你们试炼的地方时,尺策少爷还呆在原地,望着你留下的血迹,一脸惊愕。我回去的时候,他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她死了吗?叶临说。他一边说一边注视着我。   我呸,他才死了呢。我生气地叫道。   你先别忙着生气,有一件事你听了一定会很高兴,他听到你没事的消息后竟然流下了眼泪。他应该是第一个为你流眼泪的男孩吧?叶临望着我,问。   明源是第一个。我平静地说。我突然反应过来叶临说的话,然后忍不住笑起来。叶临困惑地看着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想到尺策会这么胆小,竟然害怕成这样,太夸张了吧。试炼而已,就算我真的死了,外公也不会罚的很严重吧。我望着叶临,笑着说。   公主,你真的不懂吗?叶临看着我,哭笑不得地问。   懂啊,尺策是个胆小鬼。我笑着说。   我还是不能释怀自己欺骗灵奕的事情,只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的心平静下来。   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你知不知道你在打扰我的宁静。他轻声问。   你不得不忍受了,因为这里是雾月国,我是神族的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不以为然地说。   我相信神族一定有很多地方,比监狱要好玩的多。他说。   可我就是喜欢来这里啊,你能把我怎么样呢?我望着他,对他的无可奈何感到无比的得意。   你要快点学会幻术,才能打破结界,给我自由。他对我说。我收起了笑容,背靠着门坐下来。   如果我给了他自由,他是不是就会永远离开雾月国呢?我心想着。他英俊的面容又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   真想可以常常看到那张脸。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才不要看他呢?有什么好看的?   干嘛去?他叫住我,问。   学幻术啊,你不想要自由啦。我没好气地说。我以为他还要说什么,可是他没有说。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说服灵奕教我幻术的吗?我很想问他,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才得到的机会,他会知道吗?他会关心吗?我没有问出口,事实上他是否关心于我而言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希望,你可以快点给我自由。他说。我听了,忍不住笑自己。   他只关心自由,这有什么错?我们的交易就是如此,幻术换自由,他已经做到了他许诺的,只剩下我兑现诺言了。我的心感受到了苦涩,第一次,那是苦栗子的味道,不是在嘴巴里,是在心里。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彼岸城。我对他说。   神族与冥族的边缘之城,你们下一次的试炼地吗?他愣了一下,问。   你要小心冥族的人。他想了想,轻声说。   冥族的人很可怕吗?我饶有兴趣地问。   我有位朋友在那里,他是个很可怕的人,如果遇到他,记得躲远一点。当然,最好的办法是不要遇到他。他说。   去那里的人不止我一个,而且彼岸城的风珏将军是神族的七大将军之一,有他的保护,是不会有问题的。我轻声说。    ☆、容渊澈   我们到达彼岸城时,正值月桂花盛开的季节,整座城市的街道上都沉浸在桂花的香味中。等到大家分开熟悉环境的时候,我才肆无忌惮地在花香中兴奋地手舞足蹈。   尺策站在一旁,带着微笑,我以为他会嘲笑我的失礼,可是他只是朝我鞠躬,向我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我虽然对他的行为表示困惑,可是当我看到他眼中愉快的神采时,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兴奋。我将手交到他的手心,当我们跳舞的时候,我感觉那些桂花的香味偷偷钻进了我的衣袖。尺策的手轻轻搂着我的腰,他专注地看着我。   似乎只有此刻,我们彼此才如此近距离地看彼此,我可以看到他深蓝色的眼眸,他挺拔的鼻梁,白皙的皮肤,温柔的嘴角。他真的很俊,难怪会有第一美男子之称。   尺策哥哥。堤吟的呼唤打断了我们,尺策的手松了,我瞬间掉在了地上。他竟然丝毫不觉得歉意,只是得意地望着我。   你不觉得你已经对我入迷了吗?他问。坐在地上,我气的咬牙切齿,却对他无可奈何。   我们很快得到了试炼的任务,那就是将彼岸城里冥族的奸细找出来,将那些被送往冥族的俘虏解救出来。   我只记得风珏要我们互相合作,忘记了我和堤吟之间的恩怨,所以当她指给我回彼岸城的路时,我完全没有怀疑。   我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一直向前走去,一路上,人烟越来越少,我渐渐迷路了。   我听到森林深处传来溪水的声音,在我走入森林前,那匹跟着我的马突然发狂,抛下我,跑开了。我需要水,于是,我朝着水流声来源的地方走去。   我很快站在水源的上流。   痛苦的尖叫声从下面传来,一股强大的灵力涌现,周围的草木在我眼前瞬间枯死。   我小心地探出头去看那个造成这种状况的罪魁祸首。   我眼睁睁看着那个男的跳入了潭水中,不见了踪影。   我没有想那么多,从上面轻轻跃下。我在水中寻找着那个男子,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闭上了眼睛,我拼命游向他,在我就要抓住他的时候,他突然睁开了他的双眼,紫色的眼瞳在水中散发着异样的光芒。我被吓了一跳,吸了一大口水,我连忙回到岸上,水呛的我半天没有缓过神来。他的脑袋慢慢从水中露了出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你是谁?他问,眼中有些怒意。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他上身的衣服已经落下,露出了他坚实的肌肉。   我连忙遮住眼睛。   我不是谁?我就是一路过的。我轻声说。   你看到了?他问。我一怔,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把你的面具揭下来。他带着命令的口吻冷冷地说。   不可以。我连忙反对。   这是命令。他的声音更加冷漠,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   我还是不愿意,管他什么命令不命令的,只想着快点躲开,他已经来到我面前,抓住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刚刚呛水,眼睛还是湿湿的,于是他看到了我眼角流出的泪水,他伸出的手停住了,呆呆地看着我。   我只是想揭下你的面具而已,有必要哭吗?他困惑地问。   你揭啊,你揭啊!我朝他愤怒地吼道。   嘲笑吧,尽管嘲笑吧,是的,我永远不会有你们这样美丽的容颜,可是这不是我的错啊。我只是不想听见尖叫声,我只想将我的尊严留在面具之后,这样都不可以吗?我瞪着他,忧伤地问。   我不是故意的。他愣了一会儿后,轻声说。   我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他又到了我的面前,我不知道他还想干什么,偷偷准备着随时动手。我确信他的灵力不低,硬碰硬我未必能赢,只能想办法偷袭。   还说不是故意的,就这么想看我的丑样子吗?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绅士风度啊,欺负女孩子,很光彩吗?我抽泣着,轻声问。因为已经无法流出眼泪,我不得不低下头,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委屈一些。   你不是冥族的人吧?你现在在冥族的地界,我可以送你出去。他说。我一愣,忍不住抬起头看着他,第一次发现紫色的眼瞳也可以如此清澈。   你的面具太吸引人注意了,最好将脸遮住。他说着将他的斗篷披在了我的身上,他还裸露着上半身,见我一直躲闪,他终于意识到了,连忙去找他的衣服。他从我眼前离开后,我看到面前的野草莓,有两颗躲在枯死的叶子下幸存了。我回过头望望他,他还没有注意到。   你刚才在叫什么?走在路上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没有回答,我也不打算再细问。   我只是觉得难过,想要发泄一下而已。好一会儿后,他轻声说。   我想起了丰净的话,忍不住笑了,这就是他说的可怕的冥族人吗?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样难过,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呢?我轻声说。   你帮我?他望着我,一副怀疑的表情。   难道你觉得丑女人就一无是处吗?我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去擦眼泪。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连忙说。   你帮不了我的。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说。   我喜欢一个女孩,可是她永远不可能属于我。他难过地说。   如果可以,真希望不要遇到她,我也就不会这么难受了。他说。   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为什么说她永远不可能属于你呢?我不以为然地问。   她是我哥哥最爱的女人。他说。   马上就到边界了,你不要再迷路了,来冥族是很危险的。他嘱咐我说。我还没有来得及回应,他猛的将我拉住,蹲了下来,我的额头和他的头撞在了一起,很痛。   一个冷面男子骑在雪狼背上,领着一队人往前走去,队伍中间是哭哭啼啼的凡人。只是刮过了一阵轻风,那个男子棕瞳中突然显现出杀气,他朝我袭来,身旁的男子迅速挡在了前面。   以凌,是我。他轻声说。   小王子?那个叫以凌的冷面男子收起了剑,然后看向王子身后的我。   你是冥族的小王子?我惊讶地看着我前面的男子。   他回过头来,望着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如阳光一样洒在了周围。   我叫容渊澈。他轻声说。我实在不敢相信,冥族的人竟然也会有那么温暖的笑容。   你是谁?以凌瞪着我问。   她是我的侍女。容渊澈连忙解释说。   就算是侍女,也有名字吧。以凌眼中的杀气丝毫不减,直直地望着我。   我叫…小净。我想了想,说。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并不相信,可是容渊澈挡在我的面前,他也无可奈何。   神族的人已经来了,小王子,要小心点才好。以凌冷冷地说。   特别是会骗人的美人。以凌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   我将面具揭下来,他们都忍不住吃了一惊,每个人脸上都显现出嘲弄的笑容。容渊澈想要阻止,却没有来得及,他歉疚地看着我。   我望着他那副模样,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是冥族的人。   我只能再找机会送你走了。容渊澈悄悄对我说,我没有意见,我还要救那些凡人的。   当我对着溪水看到自己的脸时,忍不住大笑起来,我从来没有看到自己这副模样,难怪那些人会嘲弄地看着我。   我捂着脸,笑的停不下来。   别哭了。容渊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愣了一下,没有放下手,只是笑的更欢了。   虽然长得不好看,可是你有很多别人比不上的地方。比如你的眼睛,那么蓝那么漂亮;你的头发那么柔软顺滑,你的声音那么婉转悦耳。他在我的身后,安慰我说。   我在水底看到你的第一眼,你的眼神就吸引了我。他说。   我比你爱的那个女子还好吗?我狡黠地一笑问。   她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我从来没有见过比她还好看的女孩。他说。我戴上了面具,回过头看着他。   要不我帮你追求那个女孩吧,算是报答你救我。我望着他说。他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说过她是我哥哥的女人,我绝不会和我哥哥抢女人的。他说,忧愁慢慢爬上了他的脸。   竟然不得不放下,那就该开心点,如果你老是愁眉苦脸,爱情会跑掉的。我冲他眨眨眼睛,笑着说。   你到底是谁?容渊澈一离开,以凌就站在了我的眼前。   我说了,我叫小净。我不以为然地说。他冷冷一笑,然后抓过我的手。   侍女的手会如此白嫩细滑?他冷冷地问。我连忙抽回了我的手。   我保养的好,不行吗?再说,侍女就要做粗活吗?我没好气地问。   我在他要动手前,阻止了他。   你小心哦,要知道,你的容渊澈王子对我关怀备至,如果发现你欺负我,你没有好果子吃的。我得意洋洋地说。他靠近我,瞪大眼睛望着我。   你小心点,不要被我逮到做不利于冥族的事情,否则,我就挖出你这双纯净的蓝眼睛。他恶狠狠地说。   我已经看到了他身后返回来的容渊澈,连忙委屈地拼命点头。   你在做什么?容渊澈生气的声音传来,他很快将我拉到身后。   王子,他要挖出我的眼睛。我躲在容渊澈身后,怯懦地说,因为惊吓,我全身都在哆嗦。以凌瞪着我,我看到他眼中的怒火,可是他不得不压抑住,因为他要顾及眼前的王子。我朝他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生气却无可奈何的样子,真是太让人开心了。    ☆、生日   我接过容渊澈手中的鲜花,一簇一簇的红花,鲜艳欲滴。   只有神族的人才喜欢食花。容渊澈看着一脸惊喜的我,轻声说。我愣了一下,偷偷塞了一小朵花瓣入口,没有说话。   神族的蓝瞳,神族的喜好,不要告诉我,你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容渊澈说。我望向他,他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的不悦,他一如往常一样温和,这让我很放心。   神族的人都拥有着惊世美貌,很少有你这样的。他接着说。   所以,我才希望做一个普通人啊,凡人就算再丑也不过百年,可是我却要丑几百年,感觉很不公平。我嘟着嘴,轻声说。   你想做凡人?他问。我点点头。   生命太过漫长,痛苦也会漫长。我告诉他说。   我曾经见过一个女孩,那是世上最美好最纯真最善良的,她和你一样想要做凡人。容渊澈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她是冥族的人?我问出口就后悔了,感觉自己问了一个很傻很傻的问题。   她不是,她是一个凡人,是我的哥哥蔚缭喜欢的女人,也是我哥哥蔚缭永远的伤痛。容渊澈说。   我不解地看着他。   她死了,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可是她就是死了。最重要的是她到死都爱着大哥冥桀。容渊澈说。我忍不住凝眉,我突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容渊澈的时候,他提到的那个女孩。   你喜欢的那个女孩不是喜欢你的哥哥吗?我困惑不解地问。   所以她注定会痛苦,哥哥永远不会爱上她的,哥哥所有的爱都给了那个凡人。他说。他的脸上满是心疼,这让我有些不舒服。   这是她的选择。我试图安慰他,可是却找不到安慰他的话,所以只好闭嘴,继续吃我的东西。   小净,你会爱上神族以外的人吗?容渊澈突然望着我问。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有一种错觉,他望着我的时候,眼神中竟然闪过某种希冀。   我不知道。我低下头,轻声回答。   我曾经见过一个神族的女孩,她该是最美的女人。他没有揪住这个问题不放,而是转移了话题。神族最美的是柔珊公主,他见到的一定是我的母亲吧。   她是冥桀爱的女人,可是她离开了,她改变了我和冥桀。容渊澈说。   他的眼睛里闪耀着异样的光芒,那一刻,我的心有了一丝悸动,我突然很想了解一下我的母亲,了解她的过去。我很想知道,没有母亲和父亲疼爱的她是否曾经受过伤,她是否爱过纯灿以外的人。我更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她放弃了我,真的是因为那个预言吗?她真的相信我会弑父囚母吗?   你相信预言吗?容渊澈突然问,我回过神来看着他。   预言说我会因为神族的公主被囚禁两百年。容渊澈说。   公主?我吃惊地望着他。   我们之所以在边界,就是因为听说这次神族试炼的人中有一位公主。要打破预言,我必须将那位公主抓起来。容渊澈说。   你打算对她做什么?我不动声色地问。   你是神族的人,你应该知道你们的公主是哪一位吧?容渊澈望着我,平静地问。   我听说哲离公主是神族最美的,比她的母亲柔珊公主还要美。他说。   她那么美,你忍心伤害她吗?我轻声问。   人都是自私的,为了保护自己,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呢?容渊澈说。他叹息的声音揪住了我的心。是吗?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母亲才会丢下我吗?   我对容渊澈说:天上的星星是爱着月亮的,所以它们才会围绕月亮,陪伴着月亮。   说完后,我望着他。   你相信我吗?我问。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我对容渊澈说:即便黑夜再暗也会有光明的存在,你信吗?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让我很清楚,冥族的夜可以黑暗到什么地步,可是容渊澈还是点头表示相信。   我对他说了很多话,他都说相信,无论我说的是什么,无论我说的有多么离谱。   最后我对容渊澈说:他们说我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他望着我,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他望了许久,一直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浅笑着看着他,我知道我的脸看上去是什么样子。   我相信。他最终说。我大笑起来。   然后我说: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一出生就被抛弃,一出现就会被厌弃,没有人疼我,没有人爱我。   小净,你不需要他们来爱你。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温柔的让我有些不习惯。   我很快想到,如果有人叫丰净小净,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生日快乐,王子。我站在容渊澈面前,朝他恭敬地行礼。他惊愕地看着我,在我的示意下,他转身看向了身后。   一千盏孔明灯慢慢升向空中,每一盏都带着一个祝福。   你是怎么做到的?容渊澈直直地盯着天空,问,我来了这里一个月,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孩子般纯真的笑容。   你有那么多俘虏,要他们做点事,有什么难的。我微微一笑,说。   谢谢你,小净。容渊澈将视线转到我的身上,轻声说。   我希望这一千个祝福都可以实现,第一个已经实现了。我轻声说。   是什么?他饶有兴趣地问。   我希望王子可以有孩子般纯净的笑容。我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他笑的更开心了。   我的第二个祝福,是王子永远带着这个笑容,生活下去。那些冥族的忧伤可以远离王子。我对他说。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问。   因为你对我好啊。我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说。谁能想到这样一位尊贵的王子会帮自己的侍女去找鲜花和水果,会陪着一个丑女静静地欣赏房外的雨,会为她做唱歌的风铃。   容渊澈看向我,他看的出神了。   桂花从天空飘落,将它的香味奉献给了这块冥族的土地。容渊澈的眼光再次望向空中,我则看向了牢笼所在的地方。   我认识你。牢笼中的风珏望着我,似笑非笑地说。这话一如他第一次看到我时所说。   如果没有他,我怕很难说服那些凡人合作,也无法给容渊澈这么大的惊喜。   此刻,我感觉风珏也望向了我,只是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个王子爱上你,你该怎么办?前一夜,风珏问。   那我就留下来,让他放走你们所有人。我冲他微微一笑,轻声说。   你不怕冥族的人吗?风珏惊愕了片刻,问。   你认识我,应该知道他们不会对我怎样。容渊澈是个很善良的男孩,他绝不会勉强我,更不会待我不好。我望着他,不以为然地说。   我认识你,可是我又不认识你。风珏说。   我和我的母亲长的很像,可是我不是我的母亲,我和她从来都不同。我平静地说。他沉默了,忧伤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因为速度太快,我差点以为那是我的错觉,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好吗?许久后,他用一种极轻的声音问。   我没有回答他,准备离开。   我会保护你,像保护自己的女儿一样。我听见他在我身后说。   我转过身来望着他,嘲弄地笑了。   你是不是爱我的母亲?我问。他没有回答,可是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那一定不是一个美好的故事。   你不能保护我,你不能疼爱我,你只能服从我,记住你的身份,记着我的身份。我对他说。   你在想什么?容渊澈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唤回,我抬起头看着他,笑着摇摇头。   你这么好,我怕我舍不得放你离开。容渊澈微笑着说。我望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不过我们竟然是朋友了,我就该尊重你的选择,帮助你实现你的愿望,让你可以回到你来的地方。容渊澈说。他真的很好很好,看着他,我会不解为什么总有人拼命将冥族和神族的人分别开来。   我会尽快找时间送你和那些凡人离开。容渊澈保证说。我抬头望向天空,孔明灯越来越高,慢慢融入了星空,化作了美丽的星星。    ☆、梦境   我听到很美很美的歌声,于是悄悄从床上溜下来,提着夜灯去寻找歌声的来源。冥族的夜是纯粹的黑,一点点的亮光都会很明显,所以当星星布满天空时,一切都撒上了银白色的光,我可以依稀辨别出那些场景的实景。我慢慢朝声音靠近,当我发现声音来源时,那竟然是一种美丽的花,花竟然会唱歌。它是那么美,那么可爱,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它。我突然听到了猫头鹰的叫声,在这银白色的夜晚格外阴森突兀,我吓得收回了手,抬起头,白色的猫头鹰就站在一旁的树梢上,它的绿眼睛在夜色中发着光芒。   你爱上她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声音来自山坡下,我好奇地躲在一颗树后面,偷偷地看着。   一个男子背对着我,他的背影颀长,长长的头发自然地披在背后,我看不清他的脸,却感受到了他浑身散发出的冷意。   你说过的,你不会爱上任何人的,可是现在你却爱上了一个没有纯正的冥族血统的女人,她那么卑微,根本配不上你的。那个美人说着,就要往他身上靠。   硕颜,你喝醉了。他毫不犹豫地躲开了,冷冷地说,那个美人差点摔倒在地,可是他一动也不动,丝毫没有准备去扶的样子,似乎根本不在意。   我真希望我是喝醉了,真希望这一切不过是我想象出来的。那个叫硕颜的女人苦笑一下说。   我比她先遇到你,我比她更爱你,我的血统比她纯净,我帮你做事比她时间长,为什么你不选择我?女孩问。晶莹的眼泪在月光下闪闪发光。我听到身后传来异样的响声,猫头鹰的叫声急切地传来,那个背对着我的男子突然朝我转过身来,巨大的灵力朝我袭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来不及躲闪。惨叫声从我身后传来,我惊愕地转过身来,那美丽的花已经被砍掉了脑袋,掉在了地上。   原来它会走路,动作还很轻盈,我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它在靠近我。   这是一种会吃人的花。在我意识到之前,那个男人已经到了我的面前,他的声音让我再次吓到了。他轻轻搂住了我,免得我摔倒。抬起头,我看到了他明亮的双眸。   这花都不会挑食的,这么丑也下的了口。那个美人冷笑着说。我瞪着她,刚刚本来觉得她有些可怜的,现在觉得她无比讨厌了。   美又怎么样?丑又怎么样?你这么美,不照样被抛弃吗?我忍不住还击说。   你…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让我觉得特别舒服。   就该让她被吃掉。她恶狠狠地说。   可惜现在说这话,晚了。我朝她调皮地眨眨眼睛,得意地说。她竟然朝我袭来,我连忙躲闪,那个男人似乎并不打算帮我,只是冷眼旁观。   杀人啦,杀人啦。我一边躲,一边大叫,希望把容渊澈叫过来救我。   强大的幻术朝我袭来,她似乎已经玩腻了,想要结束这场闹剧。我回过头望着她,将灵力注入指尖,准备反击,幻术在我的眼前被挡住了。   我吃惊回过头去,一个绝色美人冷冷地立在风中,她的红色的卷发在夜色中格外美艳。我吃惊地看着她,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美的女人。   你没事吧?她的声音异常冷漠,让人忍不住一颤。   我摇摇头。她意识到我在看她,于是也看向了我,即便我们相隔甚远,我却能感受到她眼中的寒冷。她和那个男的一样,冰冷冰冷的。   你不该到处乱跑的。她说,声音很轻柔,却没有半点温柔和温暖。   你认识这个丑八怪?那个叫硕颜的女人问。   不认识。红头发的绝色美人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帮她?硕颜不高兴地说。   小净,你没事吧?容渊澈的声音传来,他跑向我,一脸的担忧。   哥。我听见容渊澈朝着黑夜深处轻声唤道。   那个先前冷眼旁观的男子从树荫下慢慢飘到我们眼前。我只是看了他一眼,连忙低下头来,他的眼睛像可以看穿人的心思。   我是来给你祝福生日的。那个男子轻声说。容渊澈点点头,他很快看到了那个红发女子,呆呆地看着她,眼睛在诉说着愁绪。我一怔,难道她就是容渊澈喜欢的女人?   你先回去睡觉吧。容渊澈拉住发呆的我,在我耳边温和地说。   王子是被打击了吗?难不成改变了审美的品味,现在喜欢这种类型了。硕颜冷冷地嘲弄到。我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猛的睁开了眼睛,我感觉到我的房间里有其他人的气息。   四周冰冷的空气,告诉我那个人是容渊澈的哥哥。   很少有人可以感知到我的存在。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冰冷,他慢慢走向我。   你最好不要不自量力,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在我准备调动灵力时,他说,虽然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是我分明从他的口吻中听到了嘲弄的笑意。   你想做什么?我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他说。   帮忙?我皱了皱眉头。   你做得到的。他说。我刚要拒绝,一股强大的灵力猛地袭击了我,我只感受到一股剧烈的疼痛,便失去了意识。   夜空,那么黑暗那么深沉,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深处。   我走在街道上,感受着异国的夜市,心底无比的惬意。霓虹灯的彩光在天地间摇曳,时不时绕过我的脚下,我顺着它来去的地方望去,怎么也不敢相信光也可以如此活泼。   一股纷杂响在街道的另一端,即便隔着几条街,几堵墙,却依然看到了那个在奋力奔跑的女孩,她红色的长发在风中招摇。她的身后,几扇人影飞快地闪动着。   我从黑暗中伸出手,躲过了她的袭击,将她拖到了黑暗的巷子里。   黑暗无法阻挡他们。她冷冰冰地说。   我二话不说将她的外衣脱了下来,将自己的头包住。   为什么帮我?她拉住我,面无表情地问。   因为你救了我啊,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换我救你。我没好气地说完,飞快地跑向另一边。   我的速度比往常要快很多,可是那些紧跟其后的黑衣人速度太快,很快他们就围住了我。   我将外衣放下来。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我冲他们微微一笑,说。他们都有苍白的面孔,如墨一般深邃的眼神,清秀的外貌,他们腥红的嘴唇在夜空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们似乎并不在意我的话,此刻,他们眼神中流露的是贪婪。   你的血液真香。当我听到这句话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我大概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   吸血鬼。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明明是在冥族的地界,冥族竟然有吸血鬼,而且看上去还不少。   我不确定我的灵力能否除掉这么多吸血鬼,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被捉的时候,他从天而降出现在我的身旁。   他将我拥在怀中,灵力在我们的周身向外蔓延,所到之处,无人生还。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厉害的幻术,那么霸道那么绝情,没有给任何人活路。一旦确认自己没有危险了,我就挣脱了他的怀抱,我转过身,就看到了一脸漠然的他站在我眼前,即便他戴着面具,我依然认出了他。   这是梦,我已经可以确定,不然丰净怎么会出现在我眼前?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那让我有种我认错人的错觉。   丰净。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我试探性地叫了出来。   你认识我?他愣了一下,问。   我趁他不备的时候,偷袭了他,将他的面具揭了下来。   你不是说了要把面具送给我吗?为什么又拿走了?我看着那张熟悉的俊美的容颜,微微一笑,问。   他看着我,眼神异常冷漠。   你看那边?我无视他的冷漠指着一边,心慌地叫道。在他偏过头去看的时候,我踮起脚,飞快地凑向他的侧脸,在他的脸上印上我的唇印。   反正这是我的梦,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心里想着。他惊诧地转过脸来,我不知道他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他什么都来不及做,他在我的眼前被漆黑的夜溶化了。   全身没有丝毫的力气,骨头酥软的像是无骨一般。   你醒了吗?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我差点背过气去,他竟然还在我的房间里面。   你偷袭我。我突然想到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情,火冒三丈地叫道。   我没有杀掉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他不以为然地说。   我试图坐起来,可是我无能为力。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瞪着他问。   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他轻声说。   我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他说的那番话,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紫色的眼瞳越来越深,慢慢变成了漆黑的夜。   我的脚踩在了柔软的草地上,阳光扫除了黑暗遗留在我心中的阴霾,我在和煦的风中悠闲地散着步。   有东西轻轻擦过我的脸庞,我伸出手,小小的红色的花朵呆在我的手心里,暖暖的。   这是无忧花,漂亮吗?一个温柔的声音问我。我看向那个说话的人,不经意间,我的面前就站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她的笑容极浅,可是眼神中溢满了温柔。   我顺着她眼神的示意,抬起头,鲜红在我头顶的阳光下摇曳,花香伴着风飘入我的鼻腔。   听莘,你死到那里去了?一个冷漠而残佞的声音传来。听莘的表情突然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尺策的妻子   是你?你怎么会和他在一块儿?堤吟吃惊地问,看到我和我看到她一样惊讶。   你怎么会被抓了?我吃惊地问。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害人精。尺策说什么都要来找你,被抓了,我想救他,结果害的自己也逃不掉了。她没好气地说,她似乎忘记了我落入这步田地,都拜她所赐。   你怎么这副鬼样子?她嘲弄地看着我问道。一想到她陷害我,害我迷路来到冥族的地界,出不去,我就无比恼火。   你认识她?容渊澈惊讶地看着我,问。我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怎么啦?容渊澈心疼地看着我,轻声问。   你该不会喜欢她这个丑样子吧?堤吟惊讶地叫道。   你给我闭嘴。容渊澈愤怒地朝堤吟吼道,我微微抬起头,偷偷朝她得意一笑。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却只能无可奈何。   你这是什么审美观,难道你不觉得她很丑吗?堤吟冷笑着地问道。   不准你说她丑,她的脸上有胎记,可是她心地善良,眼睛很美,声音也很好听,这些都是你比不上的。容渊澈一口气说道。   你如果再不去救尺策的话,他就要被他们打死了。堤吟没有兴趣听他夸奖我,冷冷地看着我说。   我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连忙跑出去,尺策被吊在阳光下,看样子身上已经挨了不少鞭子了。   你快放他下来。我着急地对容渊澈说。   你很在乎他吗?容渊澈看着我,轻声问。我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摇摇头。   哥哥正在审讯他们,想从他们口中知道些神族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容渊澈说。我连忙拉住他。   他是我的丈夫。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当我说出口时,我都被自己惊到了。尺策听到了我的声音,抬起头,惊愕地看着我。   你的丈夫?容渊澈一听,大惊失色。   你胡说,他才不是你的丈夫。堤吟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叫道。我瞪了她一眼,突然有了一个坏主意。   我跟他感情不深,因为我长的丑,他就跟刚才这个小丫头每天眉来眼去,我一时接受不了,就跑了。然后,就在河边遇到你了,遇到你是我最幸福最快乐的事情了。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对容渊澈胡诌到。   原来是这样,他是个负心汉,竟然伤害小净的心。容渊澈生气地瞪着尺策,好像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一般。   小净?尺策和堤吟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虽然他是负心汉,可是我好歹爱过他啊,看着他这样,还是忍不住有点心疼,容渊澈哥哥,你说小净是不是很没用啊?我忧伤地看着容渊澈,问。   小净,没事的,以后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难过的。容渊澈轻声安慰我说。   真的吗?那你现在放了他们好吗?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问。   你真的想要我放了他们吗?一个阴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听就知道不好对付。   哥哥,你来的正好,他们是小净的朋友,你能不能…容渊澈连忙对自己的哥哥说,可是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我有个更好的主意可以帮你的朋友。那个声音说。一想到这个声音的主人那锐利的双眼,我就不敢回过头去看他。   哥哥有什么好主意?容渊澈连忙问。   这个女人这么喜欢勾引人家的丈夫,我现在就找人好好调教调教她,让她再也不愿意想男女之事。那个声音狡黠地说。   哥哥的意思是要…容渊澈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反对。我不明白他们在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可以帮忙教训一下堤吟,还是不错的。   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救她。尺策凶巴巴地瞪着我,心急地说。   我朝他嘟嘟嘴,他越凶,我越不理他。   堤吟的尖叫声传来,我连忙转过身来,我看到有两个人在拉着堤吟,脸上带着色眯眯的表情,我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不要乱来啊,你。我朝着那个下命令的人,惊慌地叫道。   小净,这是在帮你出气。容渊澈拉住我,轻声说。   你不要伤害她,如果你伤害她,尺策不会原谅我的,他不原谅我,就不会和我分开,那我一辈子就毁了。你不知道神族的规矩,要丈夫和妻子协商分开,将文件交给王后批阅后,才能算分手的。如果他生气了,永远不放过我了,怎么办?我抽泣着,万分担忧地说。   哥哥,还是不要了,这样对女孩子不好。容渊澈连忙对那个男的说。   将她关起来,等我通知。那个男的冷冷望着我,对他的手下说。   看样子,那两个人很不情愿地松开了堤吟,我望向堤吟,本以为她会感激我,谁知道她竟然满脸怨恨地看着我。   堤吟找准了机会,朝我泼来一盆水,我连忙躲在一旁,将脸遮住。我身上的水似乎没有想象的多,我将手放下来的时候,才看到挡在我面前的那个男子。   蔚缭王子。周围的人惊呼到。我伸出脑袋,望着吓的脸色发白的堤吟,她应该已经看到这个蔚缭冷酷的眼神了。真是胆小鬼,才一个眼神就吓的脸发白了。   她可不是什么丑八怪,也不是什么小净,她是神族的公主,是最美的女人,你们都被她骗了。堤吟朝蔚缭和容渊澈叫道。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正当我准备逃跑的时候,我听到蔚缭的声音,他的手紧紧拉住了我。   我知道。蔚缭冷冷的声音传来。我惊讶地看着他。   知道你哪儿露馅了吗?你身上草莓的味道太重,将脸涂成这么可笑的红色,你不觉得很好笑吗?蔚缭看着我,我以为他在开玩笑,却不想他的表情冷冰冰的,看上去很严肃。我尴尬地朝他笑笑,他却一直都不笑,我只好将笑容收了起来,然后尽可能地低下头不去看他。只看他一眼,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惹的主,他跟那个丰净一样,仿佛只是一眼就可以看到你心里所想的事情。   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丫头了。蔚缭面无表情地说。   看见他,我就想到那个晚上做的那些梦,梦醒后濒临死亡的痛觉,心里慌张不已。   可是哥哥,小净是…是我喜欢的女孩。容渊澈说,他的脸憋的通红,我已经被他的话吓住了。   你不是喜欢…。我已经愣住了,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小净,我…我真的喜欢你。容渊澈说。我困惑地看着他,他不敢看我,眼角却在偷偷朝我使眼色。   你不能喜欢她,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尺策的声音恰当地传来,我从来没有哪一次像此刻这样这么不高兴听到他的声音。   你不能喜欢她,因为她是你得不到的女人。蔚缭面无表情地说。    ☆、听莘   还是那个阴鸷的声音,让人不由得觉得一阵战栗。我终于看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当我看到他的真容时,我不由得吃了一惊。那个人的脸和容渊澈惊人地相似,如果不是他看上去过于阴冷凶狠,我会以为那就是容渊澈。   澈王子。温柔清甜的声音传来,我看到那个男子的脸上显现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   听莘出现在他的身后,她低下头去不敢看容渊澈,她的余光望向了我,温柔而恬静。如果不是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我会觉得那幅场景里两个靓丽的身影美丽如画。   只是那个阴鸷的人,真的是容渊澈吗?躲在柱子后面的我,在心里想着。   只是一瞬间,我站在阳光下,听莘就站在了我的眼前,不过有东西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她并没有看我。   顺着她望向的方向,我看到一个倾国倾城的男子正站在阳台上望着她微笑。听莘低下头,露出了羞涩而幸福的微笑。我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对有情人,然后突然想起了容渊澈给我讲过的故事。   他们的情义看上去是那么明显,为什么最后竟然没有在一起?   天空的云层急卷而去,白昼瞬间变成了黑夜,我站在满街的红灯下面,竟然找不到那棵美丽的无忧树。   漫天的礼花,洋洋洒洒,将这个安静的夜装点的格外明媚。   一席白色新娘服的听莘站在我的面前,她的长发在风中飘零,美的倾国倾城。她那么忧伤,以至于我忘了惊讶,此刻她竟然拿着剑对着我。   你为什么要出现?如果你不出现,我就不会如此痛苦?她说。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为了自保,我只能调动自己的灵力。她的剑并没有刺向我,而是靠向了自己的脖子。鲜血,从她苍白的脖颈喷涌而出,在这红色的夜景下显得格外静谧突兀而又诡异。   你在做什么?清冷却很好听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夜色湮没了我眼前的一切。躺在床上,我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甚至无法睁开我的眼睛。即便不睁开眼,我也知道说话的是那个红发紫瞳的美人。   她死了吗?她问。从她的声音中我听不到任何情绪。   出去。蔚缭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如果她死了,我也许会为她报仇。女人的话让我的心猛的一怔,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毕竟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   你有那个能力吗?蔚缭问,只是声音中却听不到不屑。   我会拼尽全力。女人说。声音依旧冷漠,不带一丝感情。   梦灵之力,是可以改变过去和未来的。你想改变过去吗?蔚缭的声音带着某种诱惑。   过去的已经发生,未来我希望自己走。女人说。   你会离开我吗?沉默了一会儿后,蔚缭问。周围很安静,他们都在沉默。   我可以离开吗?女人缓缓地问。   你无法离开,终其一生你都将被束缚在我身边,那咒语已经成为毒药融入你的血肉,除非你想痛不欲生、魂飞魄散,否则你只得听我的话。蔚缭的声音依旧冰冷。   她看上去很虚弱,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如果她死了,梦灵也就消失了,不是吗?女人说。   我有些不安起来,我很清楚那个女人口中的她指的就是我。   我不知道蔚缭对我做了什么,可是我很真切地感受到我的生命在慢慢流逝。   那个就是诅咒之毒吗?我紧紧盯着眼前的看上去有些奇怪的东西,在心里想着。   那个就是会限制她自由的东西。我想着。我没有思考太多,我拿起那个像瓶子又不像瓶子的东西,将里面的东西上的咒语稍微更改了一下。虽然还是会让她痛苦,可是至少不会致命了。   我趁着没有人发现,偷偷溜走了。   在我离开的时候,我发现她正困惑地看着我,我朝她偷偷笑了一下,没有解释。   如果这不是梦该多好,那样她就不用手毒药的折磨,也许很多年以后,她还会记得我呢。我这样想着时,眼前的宫殿已经变了模样。   容渊澈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在他转身看我时,我突然想起他不是那个我见到的容渊澈,连忙躲了起来。   我伸出手,接住从天而降的雨滴,这明明是一个梦,在我的梦境里,我竟然可以感受到雨滴的冰冷。   你是谁?容渊澈的声音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我望着他,他的脸阴沉的可怕。   我认识你。我看了他一会儿后,轻声说。   我认识的是另一个人,他叫容渊澈,是冥族的王子,他很温柔,会经常微笑。我说。   你跟那个听莘一样,擅长用美人计。容渊澈轻轻哼了一声,冷冷地说。   这个世上有什么好笑的事情吗?容渊澈问。   即便是最黑暗的夜也会有光明,你相信吗?我想了想,问。他笑了,带着嘲弄的表情。   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躲在这里?他不耐烦地问。   我没有躲,你是在我的梦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当我从梦中醒来,你就又会变成那个爱笑的容渊澈了。我告诉他。   小净。天空中突然传来容渊澈的声音,我困惑地望着天空,又望望眼前的人,他一直看着我,带着不解的眼神。那个声音还是从天空中不停地传来,我的头突然很晕,眼皮很重。再睁眼,眼前已经没有了容渊澈的影子,我又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无忧花盛开的地方,一个女孩就躺在无忧树上。我顺着那无形的台阶慢慢走上去,走到她的面前,当我靠近她时,她猛然睁开了她的眼眸,我的脸就那样倒影在了听莘的眼中。我们都还来不及反应,无忧树裂开了,分成两半消失在风中,她带着惊愕和恐惧坠入了空白了空间。我没能及时抓住她,眼睁睁看着她掉了下去。一双手突然伸了出来,再定眼看时,听莘已经到了一个男人的怀抱。   听莘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眼睛一眨也不眨。   是那个长着一张倾城容颜的人。   他抬起头,我下意识地背过身去,当我背过身去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又变了样子。   我被蔚缭着迷的表情吓到了,他竟然在看着某个方向微笑,那么温柔,一点不像我见到的那个样子。很好奇他到底在看什么,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蓝色的星光下,听莘翩翩起舞,整个世界宛如只有她一个人存在。   你在做什么?容渊澈冷漠的声音传来,我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我的旁边。   其实,你笑起来是很好看的。我看了他好一会儿后,惋惜地说。他困惑地看着我,伸出手想要触碰到我,可是他的手摸空了。   我困惑地看着他,朝他伸出手,剧烈的疼痛从心脏处传来,眼前的一切化为了深不见底的黑暗。   无论发生什么,都请记得要保持笑容。黑暗中,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睁开眼,一双翠绿的眼睛正盯着我,我吓了一跳,却无力动弹。   等我看清它的时候,才发现是一只白色的猫头鹰,和丰净的那只很像。再仔细看时,分明就是丰净那只,我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在这里。   梦中的那股剧痛已经消失了,心脏处暖暖的,好像被注入了一些动力似的。    ☆、逃离   你找死吗?不想离开这里,是要成为某个将军的女人吗?很明显,那位王子感兴趣的是我,不是你。我瞪着堤吟,对她的想法觉得很可笑。   哲离说的对,我们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离开冥族的地域。尺策附和我说。   而且我们必须分开走,风珏将军,你带尺策少爷和堤吟小姐先走,我断后吧。反正,就算我被抓了,容渊澈会保护我的,而且我好歹是公主,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我对风珏说。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我绝不能再让你落入他们手中。尺策坚决反对。我冷冷一笑。   还是算了吧,你要是和我在一块,堤吟是不会走的,她要是跟我在一块,随时可能陷害我。我没好气地说。虽然不愿意,可是我还是和尺策他们吵了起来。   要不然我和公主一块,尺策少爷就保护堤吟小姐和大家赶紧走吧。最后,风珏冷冷地打断了我们的争吵。   我在尺策反对前赞成了风珏的建议。   我没有想到冥族的人那么快追上了我们,如果不是风珏替我挡了突袭而来的幻术,我就被伤到了。   丑丫头,你还是乖乖跟我回去吧,你是逃不掉的。硕颜讨厌的声音传来,我瞪着她,我四处巡视,寻找着她的同伴。   抓住你,只需要我一个人就可以了。硕颜得意地说。   风珏被其他人困住了,他着急地想要过来帮我,可是却被越缠越紧。   如果你不想被伤着,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硕颜说。   束手就擒,那可不是我的风格。我微微一笑,说。我望着她,她只有一个人对付我,没有帮手。高傲的女人都是那么大意,所以当她败在我的手上时,她的眼睛快要瞪了出来。   我当着她的面,擦去了脸上的红印,然后冷冷看着她惊讶的表情。   我不是丑丫头,我是神族的王最宠爱的公主,我叫哲离。我一字一顿地说。   如果你们不想她死掉,就马上散开。我望着那群还在和风珏缠斗的人,冷冷地说。   我们都是杀手,他们才不会在乎我的死活。硕颜冷漠地说。   竟然这样,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冷笑着说。硕颜的脖子上被我划了一道口子,那群人中立马有人停手了,以凌望着我们,他眼中的担忧根本藏不住。我忍不住得意地笑了。   还是有人在乎你这个美人的嘛。我笑着说。   我早就知道你不简单,原来你竟是一位公主。以凌望着我,冷冷地说。   风珏从人群中突围出来,很快站到了我的身边。   他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被身后的人重创了,回过头,红色的长卷发,紫色的眼眸,美丽倾城的面容,冷漠的表情,她似乎从来都不会变。   硕颜在我出神的一瞬间挣脱开来,我和风珏又回到了包围圈之中。   公主,你走吧,再过不远就到神族的地界,到时你就安全了。风珏在我的身旁,轻声说。   我是神族的公主,我有责任保护神族的子民,不管他是凡人还是神族的贵族与平民。我平静地回答。风珏苦笑,我知道他的意思,我的幻术在神族中是垫底的。我已经打定主意用魔族的幻术了。   不愧是蔚缭王子的手下,如果不是硕颜大意,我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地打败她的,他们随便一个人的幻术都比我强。   小公主。风珏还在挣扎着帮我,可是他很快就失去了抵抗的力量。   我望着他们,他们还是投鼠忌器的,不敢伤我,竟然他们不敢,我就有机会。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没用了,抓个女孩,这么多人还不够吗?蔚缭的声音冷冷传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错了。他们的幻术瞬间变得强大,我在一瞬间败了,口中有一股很强的腥味,我擦擦嘴角,才知道自己已经流血了。   他们在向我靠近,我忍不住往后退去,一直到有人从身后抱住了我,将周围的幻术冲破。抬起头,我看到了熟悉的戴着面具的脸。   你是打算和我作对吗?我听见我身边的人冷冷地问。我以为他是在和我说的,却听到了蔚缭的回答。   我的猜测没有错。蔚缭冷笑着说。他阻止了还要行动的手下。   反正这群人是容渊澈王子放走的,我们不需要这么卖力的追捕,如果追回了他们,容渊澈王子的心血就白费了。蔚缭对他们说。   等他们走远后,我才放松下来。   你怎么出来的?我拉住丰净,开心地问。我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他在冒汗,我揭开他的面具,才发现他的脸色异常地白。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他轻声说。我有很多迷惑,可是我知道,我没有时间问了。   他扛起风珏,我跟在他身后,在我们迈入神族的地界时,风珏从他的肩膀掉下来,他在我眼前,消失了。   丰净,丰净…我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我感觉有什么从我的身体里抽出去了,很难受。   你在哪儿?我轻声无力地问,眼泪瞬间从脸上滑落。   哲离,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执策关切的声音响起,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他的脸消失在黑暗之中。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边城,正躺在舒适的床上。   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尺策关心的样子,让我觉得很不习惯。   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了吗?我没好气地问,然后坐了起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异样,尴尬地站在了一旁。   我们什么时候回落央城啊?我轻声问。我很想知道丰净怎么样了?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你的伤还没好,先好好休息吧。尺策说。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事情要问我,我不由得一慌,思量着怎么解释我和风珏会出现在边界,我们是怎么逃脱的。   你…你为什么会说你是我的妻子?他犹豫了一下,轻声问。   我一听,长舒一口气,笑了。   我故意气堤吟的。我不以为然地说。   夫妻关系怎么能拿来开玩笑呢?尺策莫名地生气。   什么夫妻?我还没有来得及反驳,执策就出现门口。   你没事吧?执策温柔地问。   我倒是没什么事,不过风珏将军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我不好意思地回答到。   我刚刚来的时候,问过大夫了,他没有生命危险,只需要静养几个月。执策轻声安慰我说。   执策哥哥,我没事了,你带我回落央城好不好?外公一定很担心的。我拉住执策的手,朝他甜美地笑着,轻声请求到。   我把迦楼茶带来了,它在外面等着,随时可以送你回去。执策的笑容温和极了,这样的他比神族美男子之称的尺策看起来要顺眼的多。   执策哥哥,你最好了。我笑着抱着他,真希望可以快点去犹幽塔,看看那个人。   你的伤不要紧吗?我差点忘了尺策的存在了,连忙松开了手,此刻他的脸色很难看。   没有关系,我会照顾公主的,尺策,你终于长大了,你救人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落央城,父亲知道了很欣慰。执策轻轻拍拍自己弟弟的肩膀,赞许地说。   我去收拾东西,我们现在走吧。尺策冷冷地说。   尺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公主和神族的人,值得嘉奖。外公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满意地说。   执策,作为大哥,你这个榜样做的很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侍卫长了。外公对执策说。   执策哥哥,恭喜你。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当外公笑眯眯的怪异眼神朝我看来时,我才意识到我在大殿上大呼小叫是很不符合公主应守的礼仪的,于是乖乖地低下头。   叶临早就说过,执策无论是幻术和剑术都是数一数二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年轻,他早就成为总领了吧。外公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找理由让执策的职位往上升。   明明是弟弟的功劳,却奖赏了哥哥,王还真是不公平呢?在大殿外,弩游似笑非笑地说。   尺策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不管是谁,麟秉将军都会很开心的,因为外公一直都说麟秉将军的儿子是最像宫将军的。我冷冷地回敬到。   要我说,外公还应该奖赏麟秉将军,因为麟秉将军为神族教了两个人才出来。我说。   公主抬爱了,麟秉何德何能,王不仅不怪罪父亲,还重用两个没用的不肖子,麟秉已经感恩万分,还敢要什么赏赐。麟秉将军笑呵呵地说。    ☆、爱慕   他还在那里吗?我忍不住暗暗担心,一有机会,我就偷偷溜了出去,向犹幽塔走去。   我小心翼翼地走向他所在的地方,却一直在外面不敢进去。直到我鼓起勇气,看向房间里面,发现他还在那里的时候,才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会出现在冥族的地界的?我轻声问。   他没有回答,我等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走了进去。地上还残留着血迹,他受伤了,那个人真的是他,他是怎么做到的?我的心中有很多困惑。   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我来到了他的身边,我犹豫了一下,揭开了他脸上的面具,他的脸就跟当时一样苍白。他的呼吸很微弱,我开始心慌起来。   丰净,丰净,你怎么样?我轻轻抱起他,问。   我将自己的灵力慢慢注入他的体内,许久后,他终于有了意识。   你的灵力本来就不强,如果继续给我,你下面的试炼就过不了。他轻声说。我开心地凑到他的眼前,他只是冷冷望着我。   你真是笨,学了魔族的幻术,学了神族和精灵族的幻术,灵力还是这么弱。他说。我本想狠狠推他一把的,可是我怕他会晕倒,所以我的手只是轻轻捶了捶他。   是分身术,其实就是将灵魂暂时从身体里放出去,不过因为你们神族的长老布下的结界,限制了我的力量。不然,我的分身是可以带你离开那里的。他轻声解释说。   我望着他,他是傻瓜吗?竟然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救我。   你不要多想,你是我离开这里唯一的机会,希望你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他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我心中的困惑解决了不少,我冲他笑笑。   记住了,不用提醒我,等我可以打开结界,我就会放你出去的。我向他郑重地保证说。   你现在觉得有没有好一点?我轻声问。他看上去脸色已经没有那么白了,红瞳也变得越来越有神。   其实这不算什么?如果不是我在结界内调动灵力困难,我早就好了。他不以为然地说。   谢谢你救了我。我犹豫了一下,轻声说。   那个容渊澈王子对你真的很好,竟然可以冒险放过你们。丰净说。我背靠在门上,容渊澈的笑容展现在脑海。   你不会爱上他了吧?他嘲弄地笑着问。   嘘。容渊澈示意我不要出声,我困惑地看着他。   我是来送你们离开的。他轻声说。   哥哥已经有很多女人了,我不希望连你也要被关在他的黑暗塔里。容渊澈说。   那尺策他们呢?我连忙问。他面色突然变得凝重。   你还是很喜欢他,是不是?他轻声问。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就像我的哥哥一样。我对容渊澈说。   小净,虽然我们相处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可是这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从来没有人给过我生日的惊喜,冥族的人都把生死看淡,所以悲欢离合都无法再打动人心了。是你告诉我,人生该快乐地生活,我们才认识,你却已经了解我的喜好。谢谢你,带给我灰暗的生活这样一段光明。容渊澈微笑着说。我望着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说,只好冲他温和地笑笑。   容渊澈送我们走了很远,一直到他不得不停下来,准备回去。   小净。我听见他突然在身后叫我的名字。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他轻声问。我一怔,望着他,他的笑容消失了,保持了那么久笑脸终究被悲伤代替。   哲离,我叫做哲离。我对他说。他再次朝我展开微笑。   哲离,下一次,可以让我看看你本来的样子吗?他问。   我知道,如果我不是冥族的人,或许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和你的模样。可是很遗憾,我是冥族的王子。他说。我停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他,他笑着,笑的很辛苦。   动听的歌声将我从回忆中唤回,当我回过神来时,眼泪已经从眼角掉落下来。   你经常唱这首歌。我轻声说。   这首歌讲的是龙族的王子爱上深海中人鱼帝国里的美人鱼,可是预言说他们的结合会害的两个种族灭亡。为了改变宿命,王子决定发动战争,杀死自己的爱人。战争惨烈,无数的生灵化为乌有,王子一直没有任何感觉。直到他杀死自己爱人,发现他的爱人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最终被痛苦撕裂。他轻声说。   在他爱人死在他的怀里时,当他失去自由的时候,他对着自己的孩子唱了这首歌。他的声音竟然一直没有任何的波澜。   你会不会觉得这个王子很残忍?他问。我摇摇头。   残忍的是预言,自认为预知了所有的事情,而不顾一切改变别人的命运。我轻声说。   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做吗?他问。   如果我是一个国王,我也许也会这么做,因为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种族自己的国家要重要。我轻声说。   如果我只是一个王子,我会带我的爱人离开。我说。   如果你是个公主,你会爱上这样的王子吗?他问。   我不会爱上成为囚徒的王子。但是如果只是王子,我会,因为我想要成为王后。我轻声说。一个囚徒怎么可以配公主呢?我鄙夷地说。   公主很了不起吗?他突然莫名地生气了。   公主没有什么了不起,可是公主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平静地说。   比如我和你,我可以选择,而你不行,这就决定了我们的地位有所差别。我望着他,我从来不知道我可以冷漠地说话。   而公主,公主可以选择的余地比你更多。我想了想,说。   很美的歌,很动人的故事,可是只是一首歌曲而已。   我又要回到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了,外公他希望可以知道我在哪儿在做些什么,用他的话说他要防止我恣意妄为。我告诉他。   恭喜你,你和我一样要成为囚徒了。他冷冷地说。   我拿了你的面具,自然会按照约定,给你自由。我已经在学精灵族的幻术了,等我有能力打破你身上锁链的结界时,我就会放你出去了。我望着他说。   不要再在我的面前为别的男人掉眼泪,再被我发现我就…他还没有说完,我就打断了他。   你就怎样?在你得到自由前,你不过是个可怜的囚徒而已。我冷冷地说。    ☆、选择谁   我想很快王就会为你选定驸马的人选了。叶临说,我吃了一惊。   这么快吗?我轻声问。   公主想要嫁给谁呢?灵奕王子和执策将军对公主都很好,公主会选择谁?叶临望着我,轻声问。   嫁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会很幸福的,灵奕王子身份高贵,为人谦和,善良温柔,他对待生命一视同仁不分贵贱;执策将军英俊潇洒,灵力超群,正直果敢,他追求尊严和荣耀,据我所知他是唯一一个不靠幻术成为侍卫长的人。他说。   外公会帮我选择吧。我轻声说。   你不打算自己选吗?叶临问。   我不知道该选择谁?灵奕哥哥和执策哥哥都对我很好,我喜欢他们,甚至有时忍不住依赖他们,我甚至幻想他们是我的哥哥。我轻声说。   哥哥?公主不爱他们吗?叶临惊愕地问。   爱啊,很爱,如果他们难过我一定也会很难过,如果我失去他们肯定会伤心欲绝的。我说。   我说的是爱情,公主对他们有心动的感觉吗?那种呼吸突然停止,那种魂牵梦萦的感觉,那种快乐而又焦虑、不知所措的感觉。他问。我突然想到那张面具背后的脸,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很多次,我都会梦到他和我一起站在阳光下,我梦到他冰冷的脸上带着温暖的微笑。   我为自己想到的觉得无比羞耻。   那个人是谁呢?叶临问。   我不知道,对他们我都有那种感觉。我轻声说。叶临看着我,我没有看他。   我呢?他面无表情地问。   我听见杯子落地的声音,梦兮就在门外,我们竟然不知道她一直在听着。梦兮看上去有些惊慌失措,她连忙去捡碎片。   小心。我还没有叫出来,她已经被划伤了。她吮着自己的手指,看上去无比忧伤。   我去给公主换一杯茶来。她轻声说。   我喜欢叶临,所以叶临才会成为我的朋友。我望着梦兮,微笑着说。她努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我却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读到了浅浅的笑意。   这就是爱吗?我问叶临。叶临一脸严肃地看向梦兮远去的背影。   她会受伤的。叶临说。   为什么我是你的朋友而不是哥哥呢?叶临饶有兴趣的问。   因为叶临会在我笑的像傻瓜一样之前告诉我不幸的消息,叶临会在我寒冷时告诉我更寒冷的事实。我笑着说。   执策和灵奕都对我太好,在残忍来临前,他们挡在了前面,而不是像你一样和我一起面对。我说。   叶临笑了,他对我的答案很满意。   我不想做公主的哥哥,因为我没有那么强大,但是作为朋友,就只要尽力而为就好了。叶临说。   你有爱的人吗?为什么不能接受梦兮?我忍不住问。叶临突然收起了笑容,忧伤布满了他的脸。   我可以帮你吗?我忍不住轻声问。他摇摇头。   公主帮不了我。他说。   你喜欢的不会是墨雪公主,难道你喜欢的是翟雁公主或者紫炎公主?我吃惊地问。   她不是公主,她和我一样不过是个普通的神族。他轻声说。   那怎么会不能在一起,我可以…我说。   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他说。我吃惊地看着他。   我想要道歉,可是他却没有心思听下去,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了。   原来有人动情了。叶临走后,我望着梦兮,忍不住笑道。梦兮的脸红的像熟透的桃子一般。   你隐藏的好深啊,竟然不告诉我。我笑着说。梦兮却没有笑。   他拒绝我了。她轻声说。我收起了笑容。在我想着如何安慰她时,她朝我微微一笑。   没事的,公主,虽然他拒绝了我,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告诉他我喜欢他。喜欢一个人就该勇敢地说出来,不然怎么知道有没有机会在一起呢?梦兮看上去并不介意。如果我跟一个人表白被拒绝,我一定会羞愧死。   这是什么啊?我望着尺策手中的花,轻声问。   我新发现的花,很香,你闻闻。他递到我的面前,轻声说。   我接过来,的确很香,香味很特别,我竟从来没有发现过这样的花。   这种花来自雪山之上,幽魄蓝莲。尺策说。   这么美的花,连神族都不会有是吗?我轻声问。   无法存活。尺策轻声回答。我不高兴地嘟着嘴。   如果可以学会精灵族的幻水成冰,就可以将它们保存起来,可以一直放在那里,当成最精致的艺术品。我叹了口气,轻声说。   哲离,你真的很喜欢它吗?尺策望着我问。我轻轻点点头。   总有一天,它会作为艺术品摆在你的桌上,你可以每天都看到它。尺策对我说。   这是送给我的吗?我问。   当然不是。尺策将我手中的花夺走了,说。   只是让你羡慕一下罢了。尺策高傲地仰着头说。我将花重新抢回来,将它们塞进了嘴里。   很好吃,谢谢啦。我得意地笑着说。堤吟出现在了我们身后,正在生气地看着我们。   为了报答你的好意,我决定送你一件礼物。我对尺策说,我轻轻吻了他,我本来是要吻他的嘴唇的,可是我最后只是吻了他的脸颊。堤吟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我挑衅地看着她,再望向尺策,他已经脸红了。   他突然亲向了我的脸颊,我惊讶地看着他。   总不能被你欺负而不反击吧。他得意地看着我。我气急败坏地擦着脸,我飞快地跑向溪边,用水一遍一遍地洗着脸。   尺策,你给我记着。我瞪着他,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得意地笑着。   和我想象的一样,堤吟将她看到的告诉了外公,她得到了她应有的奖赏,外公命人打了她五十棍,原因就是她诋毁公主的名誉。   我站在她的面前,微笑着看她一瘸一拐地走向我。   你觉得外公会相信你吗?你竟然陷害国王最疼爱的孩子,难怪要受到惩罚了。我得意地说。   你不要太得意了,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真相,你竟然在光天化日下亲吻一个男孩,这样放荡的行为,也只有你哲离会做。堤吟说。她用尽了最卑劣的语言来咒骂我,我不敢相信她竟然知道那么多侮辱人的词语。   你疯了吗?被处罚的还不够,还在这里侮辱公主,被国王听到了,接下来就是鞭子了。亦臻在一旁说。他担忧地望向我,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堤吟已经闭了嘴巴,敢怒不敢言地瞪了我一眼,然后迅速离开。   你真的喜欢尺策少爷吗?忍不住吻他,一定是非常喜欢的吧。亦臻在我身旁,轻声问。   那只是恶作剧,做给堤吟看的。我还没有回答,尺策就回答到。我竟然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悄然来到我的身边。   王子在门口。梦兮对我说。   又来,我不想见他。我双手托着下巴,不耐烦地说。   这次的借口比较好,柔珊公主在训斥容云姆妈,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梦兮看着我,笑着说。   这可不是借口,一定是事实。   带他进来吧。我无可奈何地说。   算了,我去见他。我说着,连忙出去了。   是因为什么事要训斥容云姆妈啊?走在路上,我问。   不知道,我一听到母亲大声训斥,我就立马跑过来了。明源扬起脑袋笑着答道。   是因为谁的事情呢?我问。   不知道。他笑着答道。   公主看上去很生气吗?我问。   不知道。他说。   我停了下来,看着他,他则睁大他漂亮的眼睛看着我,笑的像个傻瓜一样。   她应该训斥你的姆妈才对,衣服都穿不好。我蹲下来一边帮他整理他的衣襟,一边说。他乐呵呵地看着我。   姐姐,厨房做了杏仁饼,你要不要去尝尝?他问。   不想吃。   花园里有一盆新的兰花开了,要不要去看看?他问。   不想去。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去凛飏城玩啊?他问。我抬起头看着他,他满脸都是期待。   我可以随时去,但是你不可以。我严肃地回答他,衣服已经整理好了。我撇下他,大步大步地走向母亲所在的大厅。   她们已经结束了,容云站在一旁,两个人都很严肃。   姐姐,你走的太快了。明源一边叫着一边跑了进来,差点摔倒了。我扶住他。   娘亲。明源向母亲行礼,母亲温柔地朝他伸出手,示意他过去。他笑着跑过去,依偎在母亲怀里。   明源午睡的好吗?母亲笑着问。他们是那么亲密,母亲吻着他的额头,爱怜地看着他,生怕他马上会消失似的。我不喜欢那一幕,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为什么公主会训斥你?我轻声问容云。   她只是觉得你有我和珠颜两个人教,灵力应该有所增强才对。容云叹了口气说。   就这么一点小事吗?我轻声问。   她只是关心你的情况。容云望着我,说。   关心?我从来不需要她的关心。我不以为然地说。   她是你的母亲,你不该这样说话。还有,我从来没有教过你不打招呼就离开,这样很不礼貌。她说。   她不会介意的,她有明源。我说。   她是你的母亲。容云强调说。   她是明源的母亲,她只是生了我,又没有养我,也没有保护过我,她怎么能算是我的母亲呢?我反问到。   你这样说话太过分了。容云生气地说。   这不是公主该说的话。她说。   你的灵力的确没有见长,也许是你太过懒惰了,从今天开始,你要呆在我的身边,我要看着你练习。她说。   我可是公主,你不能要求我做什么。我瞪着她,生气地说。   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不听话的孩子罢了。容云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埋怨   嫁给执策哥哥,就是尺策的大嫂了,到时他就得听我的话了。我得意地说。   公主只想要尺策听话,就要嫁给执策将军吗?梦兮惊愕地问。   只要可以教训尺策,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我不以为然地说。   公主,如果你嫁给执策将军,就要永远和他在一起了,你不后悔吗?梦兮问。   如果那样,我就可以想办法对付尺策,执策哥哥也会帮我的,因为我是他的妻子了嘛。我沉浸在自己的构想中。   公主,你现在脑袋里只剩下和尺策争斗了吗?你忘了,还有塔里的那个人,还有那个骑着飞马的王子。梦兮没好气地说。   嫁给执策哥哥,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吗?我困惑地问。   公主,你是在装傻吗?你只能嫁给一个人的。梦兮说。我终于反应过来,我竟然只想着和尺策争斗,忘记了我并不爱执策,并不想和他过一辈子。我望向犹幽塔,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他了,不知道他怎么样。   你最近很忙吗?他问,声音异常冷漠。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最近在想办法整尺策,所以没有时间来看你,也没有时间学习魔族的幻术了。我轻声说。   不过你不用担心,尺策有教我神族的幻术,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还是蛮有耐心的。等我的灵力强大之后,我就可以救你出去了。我说。他竟然发起了脾气,瞪着我。   你是觉得神族的幻术比魔族的更强大吗?他冷冷地问。他红色的眼瞳似乎要燃烧起来一般,我觉得有些害怕,往后退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是神族的人,叶临说的对,我作为神族的公主,如果幻术太弱,会更加让人轻视的。我解释说。   够了,我再也不会教你幻术,你求我,我也不教你。他冷冷地说。我一听,怒火猛地上来了,我已经这样小心翼翼地说话,他竟然得寸进尺。   竟然如此,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见面了。我说完扭头就跑。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叫尺策的?他在我身后大声地问。不知道为什么,我更加生气了。   你胡说什么?我才不喜欢尺策。我大声吼道,气呼呼地跑开了。   我再也不要见他了,这个讨厌鬼,讨厌鬼。我一遍一遍骂着他。   公主,你在骂谁啊?梦兮走上前来,似笑非笑地问。   在骂一个让人讨厌的人。我没好气地说。   公主,你的脸都气红了,到底怎么啦?梦兮问。   不要理我。我生气地说。   好心好意去看他,瞪我就算了,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坐在溪边的时候,还在生气。   到底是谁惹了我们的哲离公主,让公主这么生气?叶临站在一旁,轻声问。   明知故问。我没好气地说。   是尺策少爷吗?叶临故意问。我瞪了他一眼,他的表情突然异常严肃。   公主,你该知道有些人这可以利用,不能让他进入你的生命的吧?他问。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困惑地看着他。   王疼爱你不假,但是不代表你可以和犹幽塔上的那个人有联系。任何人都不可以和魔族挂上关系,如果被人知道你学习魔族的幻术,没有人可以保住你。叶临轻声说。   你不是也学了吗?我没好气地说。   我只希望公主记得这件事,我们时刻都可能面临死亡,公主绝不可以被犹幽塔上的那个人影响。叶临说。   我才不会喜欢他的,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你就多虑了。我说。   希望果真像你说的一样。叶临平静地说。   精灵族有一个故事,讲的是一个精灵爱上狼人。灵奕说。   狼人?我困惑地望着他。   狼人属于吸血族那边的,来自雪意国,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他们与我们是天生的敌人,就像魔族与我们一样。美丽的精灵偏偏爱上了狼人,这是不被允许的,必须受到惩罚。他们被强行分开,狼人被处死,精灵被嫁给了神族的人。灵奕说。   这样就结束了吗?我问。   十年后,那个女精灵生下了一个女儿,就在她女儿出生的那一天,那个狼人回来了,原来他当初只是身受重伤,并没有死去。女精灵不愿意再放弃自己的爱情,于是和那个狼人私奔了。灵奕说。   这是我听过的最自私的故事了,为了爱情,抛弃所有的一切,她的女儿和丈夫怎么办?如果我是她的女儿绝不会原谅他的。我说。   他们没能逃出去,都死了。灵奕说,他看上去有些伤心,可是我却没有觉得伤心,反倒内心深处,我觉得这样的结局很好。这样,那个没有母亲的女孩就不是被抛弃的,而只是失去了母亲。我没有敢告诉灵奕我的想法,因为他看上去很同情那个精灵。   爱情是自私的,如果我有一天爱上了一个女孩,却不被认可,我也许会做同样的事情。灵奕说。   抛弃你的妻子和孩子?我问。灵奕笑了。   我绝不会和一个我不爱的人结婚,更不会和她有孩子的。灵奕说。   爱上其他种族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结局吗?我问,内心忍不住担忧。   哲离是害怕自己会爱上魔族的人还是吸血族的人?灵奕望着我,笑了笑问。   你不用担心,你永远见不到这两个种族的人的,你是神族的王最疼爱的外孙女,他会不惜一切保护你。他安慰我说。   我也会。过了一会儿后,他补充到。   如果五族可以通婚就好了,这样,那个精灵就可以和她爱的人在一起,也就不会有人受伤。我轻声说。灵奕对我的想法大吃一惊。   神族竟然可以和精灵族通婚,为什么不能和魔族通婚呢?我忍不住问。   其实我们和魔族他们有什么不同,不过体内流的血不一样罢了。为什么神族的人不能嫁给魔族的人呢?我问。   因为战争带来的仇恨已经根深蒂固。灵奕说。   我把这个故事讲给丰净听,我问他神族和魔族有什么不一样。   不要再告诉别人你的这种想法。丰净冷冷地说。我被他的话有些伤到了。   你也认为神族和魔族不该通婚,两个种族的人不应该在一起?我难过地问。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一直以来,神族和精灵族总是以自己拥有高贵纯净的血统而高高在上,根本没有把其他三个种族放在眼里。丰净说。   才不是这样,是你们总是来侵犯我们,我们才会仇视你们的,如果不是你们喜欢战争,神族的人也不会讨厌你们。我反驳到。   你真的这样想?丰净看着我,轻声问。   难道不是吗?你自己就是一个例子,如果不是你发动战争,你会被关在这里吗?我大声问。   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我问。我又生气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不能和平相处绝不是一方的责任,就像我们两个,你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带着鄙夷的眼神望着我这个囚徒,我们可以和平相处吗?丰净瞪着我,生气地问。   你就是一个囚徒,我是公主,我就是高高在上。我生气地叫道。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鄙夷地望着我。   你疯了吧,想当公主想疯了。他说。他竟然不相信,我快要抓狂了,难道我不像公主吗?   我本来就是公主。我冲他叫道,他还是不相信,我生气地跑下了楼。    ☆、公主的修养   哲儿喜欢执策吗?外公问我的时候,我正在用笔随意地涂着。听到这里,我停了下来,抬起头,望着他。   哲儿已经长大了,有没有让哲儿动心的人呢?外公笑眯眯地问。   紫炎姐姐呢?我轻声问。   你比紫炎只小十几岁,我想可以让你们同时出嫁。外公说。   可是我舍不得你们嫁的太远,只可以留在我看得到的地方。外公笑着说。   执策和尺策两兄弟,都还不错,如果哲儿可以嫁给尺策,紫炎嫁给执策,那就完美了。外公说。   外公,我宁愿你杀了我。我大声反驳道。外公笑的很开心的样子。   看来哲儿比较喜欢执策。外公说。   那我就把你许配给执策好了。外公说。   外公,你也不看看执策哥哥喜不喜欢哲儿,他要是不喜欢,难道外公硬要把哲儿塞给他吗?我嘟着嘴,不高兴地说。   只要哲儿喜欢,他喜欢不喜欢根本不打紧。他敢拒绝,我就打到他同意。外公一本正经地说。   外公,是不是只要是哲离喜欢的人,您都会成全?我望着外公,轻声问。   当然,不管哲儿喜欢的是谁,外公都会成全你们的。外公看着我,慈祥地说。   如果哲儿喜欢的是个小乞丐呢?我笑着问,外公严肃地看着我。   那他倒霉了,我一定要把变成一个才华横溢,相貌堂堂的男子,然后再让他娶你。外公看着我,不紧不慢地说。我望着他,甜甜地笑了。   哇,外公,如果他变得太好,也许就不要哲离了。我嘟着嘴说。   他敢,我打的他娶你。外公认真地说。   那如果哲离喜欢的不是神族的人呢?我犹豫了一下,问。   哲儿,如果你喜欢的是凡人的话,那是不可以的。外公为难地看着我,轻声说。   要知道凡人的生命很短暂,等到他们离去,哲儿就要一个人悲伤而孤独地度过漫长的岁月,那么残忍的事情,我决不允许发生在哲儿身上。外公说。   如果我喜欢的是其他种族的人呢?不是精灵族,而是…而是吸血族的人,外公,你会不会生哲儿的气?我小心翼翼地问。外公犹豫了。   怎么会呢?只要是哲儿喜欢,我都会成全你的。外公说。我惊喜地看着他。   哪怕这样会使得我失去神族人的尊敬?大祭司他们攻击我?哪怕四大长老从圣山上出来将我从帝位上赶下来?我也要让我的外孙女幸福。外公笑呵呵地说。我收起了笑容,我无法再笑出来。   外公,哲儿不会那样做的。我搂着外公,轻声说。   外公看着我,满眼都是怜爱。   你为什么要哭泣?你是神族的王最疼爱的外孙女,为什么不能幸福地微笑呢?外公拭去我的眼泪,轻声问。   哲离只是害怕,听说感情是最不能控制的东西,哲离害怕自己无法控制,会做出伤害神族,危害外公的事情。我望着外公,难过地说。外公惊愕地看着我,他看上去很伤心。   外公,你还是不要强迫执策哥哥了,我不要强迫的婚约。我望着他,委屈的说。   好了,好了,大不了我等你先去问过他,再说赐婚的事。外公笑着说。   我?我惊讶地望着他。   对啊,哲儿去跟执策表白,如果他喜欢哲儿,那么你们就一起来告诉我,我为你们赐婚。外公说。   如果他不喜欢哲儿呢?我忍不住问。   如果他不喜欢,哲儿就过来告诉我。外公坐到我的旁边,望着我。   外公要处罚执策哥哥?我担忧地问。   他敢欺负哲儿,肯定要受罚的,就罚他娶哲儿。外公说。在我惊讶声中,他开心地笑着,执策和尺策已经进来。我不知道他们听到了多少,不过看他们的表情,应该听到了一些。我实在觉得羞愧,就先走了。   我站在犹幽塔下,手捧着从树上凋零的落叶,我盯着手中的落叶,突然从来没有的伤感,我叹了口气。   公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梦兮出现在我的身后。   公主,你不上去吗?她望了望我,接着问。   我不一定要总是上去的,上次他教我的,我还没有学会呢。我轻声说。   公主,那你今天还要去参加舞会吗?梦兮问。   去吧。我说。   我不该再去见丰净,我应该尽快将自己的灵力提升,尽快给他自由,这样,我们就两清了。我对自己说。   这一次不会再让我假扮你了吧?梦兮望着我,问。   这一次,王一定要公主选择一个做驸马的。梦兮说。我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里。   公主今天要和谁一起跳舞?执策还是尺策?梦兮接着问。   亦臻,今天和亦臻跳舞。我叹了口气,她实在太吵了,我不得不找个名字敷衍她。   这又是哪冒出来的,公主,你不要太花心了。梦兮惊讶地说。   公主,你真的好美。亦臻看着我,笑着说。   谢谢你。我冲他微微一笑,接受他的邀请和他一起步入了舞池。他似乎太过紧张了,有好几次都踩了我的脚,我保持着微笑,心里已经发了无数次的火了。   交换舞伴的时候,尺策从他手中接过了我,他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一直在笑话我。   你够了。我忍不住低声吼道。   我只是想不到我们的哲离公主今天性子这么好,竟然没有发火。尺策说。   我是公主,很有修养的。我望着他,咬着嘴唇说。   完全没有看出来。他还在笑,他竟然一直在笑话我。我望着他,狡黠地笑了笑。   尺策突然皱起了眉头,死死盯着我。   怎么啦?我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辜地看着他问。   你踩到我的脚了,还不松开。他看着我,咬牙切齿地说。   这样,哦,对不起啦。我懊恼地放开了他,等到再一次转圈的时候,我更用力地踩了他一脚。   你故意的。他瞪着我说。   你要绅士一点,大家都看着呢,如果珠颜和那些追求你的女孩子看到你这幅表情,你的形象就没有了。我冲他眨巴眨巴眼,得意地说。他望了我一眼,突然猛的抽开了脚,我的脚突然失去了平衡,差点掉进了池子里。尺策接住了我,我吓了一跳,不过终于松了口气。   你太胖了,我没有力气接住你了。他冲我狡黠地笑笑,然后放开了手,我直接掉进了水池里。   尺策,你个混蛋。我大声骂道。   所有人都围向我,我在水池里不肯再上来,太丢人了。我假装溺水,扑腾着,水呛的我好难受,我望着尺策他们,执策已经准备下水来救我。在他下来前,我已经沉入了池底,在水中,我看到尺策拼命游向我,他抓住了我,将我托出水面。我趁机狠狠踹了他一脚,然后借势浮出了水面。亦臻抓住我的手,将我从水里拉上岸。   哲离,你…尺策狼狈地瞪着我,气的不行。   谢谢你啦,尺策少爷。我冲他微微一笑,然后跟他告别,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让我在换衣服的时候怎么都无法停住笑。   公主,你再笑下去就要出毛病了。梦兮提醒我说。   你是没有看到尺策狼狈的样子,太好笑了。我一边笑一边说。   我看到了,可我丝毫不觉得好笑。梦兮无奈地说。   公主,你不是要向执策将军表白吗?梦兮突然轻声问。我只是简单告诉了她外公那天说的事,没有想到她会在此刻提出来,这瞬间浇灭我继续笑下去的欲望。   灵奕王子怎么办?王好像还不知道他的存在。梦兮说。   不知道也许是好事。我轻声说。   可是公主,灵奕王子先向你求婚的,虽然你拒绝了。如果被他知道,你要嫁给别人,他一定会很难过的。梦兮说。   公主,你到底要怎么做啊?长得美,真是负担。梦兮叹息着说。我瞪了她一眼,她就闭嘴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明源的伤心   有一个女孩,刁蛮任性,高傲自负,不懂礼数,她的缺点说上一天都说不完。如果我命你娶她,执策,你会答应吗?外公坐在高高的王座上,轻声问。我的脸瞬间滚烫,外公竟然当着我、尺策、紫炎的面,问执策这个问题。   执策望向了我,我本来焉了,此刻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执策哥哥,不要看着我,那么多缺点,绝不可能是我。我对执策摇着头说。执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哲儿,你对自己的了解太少,要不怎么说自负呢。外公望着我,看似冷漠实在满眼慈祥地说。   我答应哲离,不会逼着你娶她,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不愿意可以直接告诉我。外公见执策没有回答,便说。他望向了紫炎和尺策。   尺策和执策一样优秀,肥水不流外人田,紫炎,我想把你许配给尺策,你愿意吗?外公轻声问。   尺策,我的孙女贤良淑德,美丽温柔,娶了她,你一定不会吃亏的。外公对尺策说。   我看到紫炎隐忍的忧伤,尺策望向我,他眼中的憎恨让我不由得心惊。我望向执策,他温和地笑着,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行了,你们三个回去考虑一下,过几天来答复我。外公朝我们摆摆手,示意我们离开。   外公,为什么是他们三个考虑?我也要考虑的。我不高兴地说道。   我已经把最好的男人给了你,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外公面无表情地说。   缺点多的人,没有选择的权利。外公说。执策噗嗤笑出了声,他第一次在外公面前失态。   公主,我们今晚一定要呆在君竹轩吗?梦兮紧张兮兮地问。   只有我们两个人,很恐怖哦。梦兮望着窗外的黑夜说。   这些事情,如果被容云知道了,她一定会觉得我太多情了。我瞪着她说。   塔上的那个人呢?梦兮突然问。   差点忘了他了,公主和他在一起也很开心,他教公主幻术,他陪着公主一起长大,公主你还记得你捉弄了他多少次吗?梦兮笑着问。   我都没有捉弄成功,好吧。我忍不住反驳道。梦兮笑了。   公主,在这里苦恼也没有用的,我们回去吧。梦兮轻声说。   不回去。我望着她,坚定地说。她一脸委屈地看着我。   把迦楼茶带来吧,它至少可以望风,可以保护我们两个啊。梦兮哭丧着脸说。   我会幻术的,我可以保护你。我安慰着她。   门突然被撞开了,梦兮吓的躲到了我的身后。   我的未来大嫂呢?哲离呢?尺策的声音传来。   尺策少爷?梦兮惊愕地看着他。   公主,你为什么要招惹他,你可打不过他的啊。梦兮在我的耳边偷偷地说。他喝的很醉,他看着我,恨恨地笑着。他将手里的酒坛摔在了地上,踉踉跄跄地走近我。   新娘子是不是都很漂亮啊?嗯,大嫂。他咬牙切齿地说,然后仰头大笑。   他扑到我的身上,任凭梦兮怎么都拉不开他。   我躲着他满身的酒味。   喝醉了?对啊,我就是喝醉了,不然怎么敢来看你这个坏到骨子的女人,你有什么好?自私、任性、骄横…他自言自语地说着。   公主,你又有一个麻烦了。梦兮在我耳边偷笑着说。我瞪了她一眼,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哥怎么会想娶你这么一个女人回家,晚上做梦都会心惊胆颤的!他依然在笑。   哦,忘了告诉你,我是来和你道歉的,你是王准备指给我哥哥的人,我不应该和你跳舞,我更不该把你扔到泳池里。对不起。他说着,朝我深深鞠了一躬,他站起来,准备离开,却差点摔倒,我忍不住扶他,他突然抱住我,哭起来。   我望着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   哲离,你不要嫁给我哥,好不好?他拉住我的手,哭着问。   我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躺下,他像个孩子一般睡着了,只是一直不肯松开我的手。   现在怎么办啊?梦兮问。我向她展示我那只怎么也抽不回的手。   其实尺策少爷长的很好看啊。梦兮望着他,痴痴地说。   那赶紧拿走吧。我指指他抓住我的手,说。   公主有考虑过尺策少爷吗?梦兮轻声问。   等到明天他醒过来,我们就会吵架了,你觉得我有考虑他的必要吗?我哭笑不得地问。   怎么会?他看上去很喜欢公主。梦兮不相信地说。   他从小就欺负我,我还不了解他。我没好气地说。   那他为什么这么难过?梦兮不解地问。   因为尺策很爱他哥哥,你明天试着告诉明源,我要嫁给执策了,你看明源会不会哭。道理都是一样的。我冲梦兮解释道。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尺策的怒吼声伴随着梦兮滚落在地的声音吵醒了我。   你想毁掉我的清白,让我蒙受不白之冤,我可不想…他咆哮着。   我一边揉着已经发麻的胳膊,一边打断了他的话,我可不希望听到他说出难听的话。   梦兮还在这里呢,难道你以为我们会发生什么吗?至于别人的想法,我相信执策哥哥不会相信的。我轻声说。   是啊,他多好,嫁给他一定会很幸福的。他嘲弄地说。   我不这么认为,他是一个很好的哥哥,但是哥哥不能拿来当丈夫的。我不以为然地说。他愣住了。   你该回去了,如果晚了,也许真的会被误会,有什么后果我可不负责任的。我在他说话之前,抢先说。他连忙整理衣冠,准备回家。   哲离,你不要嫁给我哥哥,好不好?我装作他前一晚的样子,握住梦兮的手,说。   公主…梦兮强力忍住笑,责备地看着我。尺策已经呆在那里了。   那绝不是我说的话,绝不可能。他生气地说道。   如果你下次再欺负或不尊敬我的话,我就学你昨晚的样子。我得意地望着他,说。   你…把它忘掉。他气急败坏地说。   我偏不。我说。他跑过来,要抓我,我却轻巧地躲开了。   哲离…我继续学他说话的口吻说话,梦兮笑的快要岔气了。   哲离,我跟你没完。尺策的怒吼声响彻在竹林深处。直到回到家里,我还是忍不住笑。   公主,你也太调皮了。梦兮说。   你不也在笑啊,你笑的比我少吗?我不以为然地问。   尺策,他终于有把柄落在我的手上了。我在心里想着。   王子。梦兮一看到明源就笑眯眯地迎了上去,我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姐姐。明源笑着扑到了我的怀里,他手上占满了泥土,现在全擦在我身上了。   王子在干吗?梦兮问。   在种花,姐姐喜欢的。明源笑嘻嘻地答道。   等到这些花开了,姐姐就可以陪在明源身边,不再独自去黑森林里了。明源望着我,满怀希冀地说。我望着他的笑脸,忍不住回报以微笑。   王子,你要快点种哦,不然公主就看不到了。梦兮轻声说,明源困惑地看着她。   为什么?他轻声问。   因为王子要有姐夫了,公主很快就要嫁给执策将军啦。梦兮笑呵呵地说。   容云会杀了你的。我望着梦兮,悄悄地说。   真的吗?明源就会多一个哥哥了,是吗?明源兴高采烈地问。   梦兮惊讶地看着他。   不是,明源王子很快就失去姐姐了,因为公主要搬到将军府去了。梦兮说。   明源愣在了那里,他明亮的眼珠在闪动,眼泪很快流了下来。   我不要,不要姐姐嫁给执策,执策哥哥是坏人。明源大哭着叫道。   姐姐,不要离开明源。他抱着我,怎么也不肯撒手。我不得不抱着他,安慰他。   容云已经出来看是什么情况了。   姆妈,梦兮说…要把姐姐…从明源身边带走。明源哭着不清不楚地说。容云很快拿着鸡毛掸子出来了,梦兮吓得到处躲。   我一边憋着笑,一边安慰着明源。   梦兮骗你的。我说。   姐姐,没有嫁给执策哥哥吗?明源望着我,轻声问,他的眼中还含着泪珠。   我摇摇头。   我为什么会要骗明源呢?梦兮只是跟你开玩笑的。我轻声说。   明源紧紧抱着我。   姐姐,你不要离开明源,好不好?明源说。母亲出现在了一旁,她看着我们。我突然意识到,我对明源太过亲昵了,于是冷冷地将他推开了。他委屈地看着我。   你是个男孩子,不该哭鼻子。我冷冷地说。   娘亲。他叫着,跑到了母亲的怀里。我则回了自己的房间。   明源王子真是的,说哭就哭,好痛。梦兮一边揉着胳膊,一边说。   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我冷冷地说。   这不是玩笑,这是事实嘛。梦兮说。我瞪着她,她乖乖地住口了。    ☆、盗窃   我的表姐墨雪一直很想要一个孩子,我为她偷了千年玉叶草,那是外公的珍藏,据说要一千年的生长期才会成熟,每一次只长几棵。没有多久,表姐终于怀孕了,我可以看到他们夫妻幸福的笑容与日俱增。   当我蹲在她的面前,看到她在为自己的孩子做衣服的时候,她幸福的笑容深深感染了我。我竟然莫名地羡慕她这样的生活。   谢谢你,哲儿。墨雪笑着说。   外公那么生气,他真的会把这种药赐给我吗?她问。   当然,不然我怎么拿的到呢。我底气不足,但是尽量不让她看出来。   我只是不敢相信。墨雪说。   外公是很疼我们的,他只是当时太生气了,可是他还是希望我们幸福的啊。其实,外公是心疼我们才不让我们嫁给凡人的,你想想,我们有千年的生命,可是凡人,不过几十载,外公是怕我们以后会孤独而忧伤地生活而已。我冲她笑笑,轻声说。   哲离,你真好。墨雪看着我,笑了笑说。   现在他还很小,等到五六个月的时候,你就可以摸到他了。墨雪表姐摸着自己的肚子说。   真的吗?我好奇地望着她。   他会踢你哦。她笑着说。我盯着她的肚子,觉得实在太神奇了。   凡人的孩子不一样,神族的孩子要过三年才能出世,凡人的只要十个月就可以了。墨雪说。   所以神族的每一个孩子都来之不易,父母都非常珍惜。墨雪望着我,我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   还是我们仙子好,我们是灵气汇聚而成。旋儿在一旁笑着说。   是个男孩子哦。旋儿看着墨雪的肚子,开心的说。我们都笑了。   哲儿喜欢小孩吗?墨雪问。我想起了明源,那个漂亮的男孩,点点头。   这个世上如果有比明源更漂亮更善良的孩子,一定是哲离的孩子。墨雪笑着说。   可是我们的公主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旋儿飞到她的耳边,说。   如果你想说悄悄话,至少该把音量压低。我忍不住提醒她。   问问你的内心,你在乎的是谁?墨雪将手放在我心脏的位置,轻声说。   他们都不在我的心里。我望着墨雪,轻声说。   我的心太小,藏不住他们。我说。   墨雪笑而不语。   又是试炼,简直没完没了,我嘟着嘴等着大祭司说明规则。   怎么?又害怕不及格?尺策在我的耳边,嘲弄地笑着问。我瞪着他,我准备学那天晚上的事情,可是他竟然不在乎。我这才意识到,周围太多人,要是我学的话,丢脸的绝不会是他一个。   没事,这次是要我们对付的是凡人。尺策安慰我说。我惊讶地看着他。   要拿活人试炼?我惊讶地看着他。   这不是魔族、吸血族他们才会做的事情吗?我问。   我们只有不停训练才能增强灵力,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凡人。大祭司不以为然地说。规则已经宣布完毕,那些受惊吓的凡人被放了出来。大家分散开来,开始追逐。   我惊讶地发现我追逐的竟然是一个少年,以凡人的年龄来看,他应该不到十五岁。   不要杀我。在我站在他面前时,他说。   他们不是要我杀你,只是要训练我的灵力。我望着他,轻声说。   神族的人不是应该保护我们吗?他满腔怨恨地问。我吃了一惊,望着他。   我们就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你们。尺策的声音传来,他的身边躺着他的试炼员的尸体。   你走吧。我轻声说。他惊讶地看着我,望望尺策。   你真的要放我走?他问。   哲离,你疯了吗?尺策瞪着我,他就要动手了,我阻止了尺策。   如果被他们抓到,我们都会有麻烦,所以在你可以跑的时候,跑吧,不要回头。我轻声对那个人说。   难怪你的灵力老是提不高,你这样怎么可能提高。尺策生气地说。他还是要去追那个人。我不得不施展幻术与他对抗。   哲离,你的灵力…尺策惊讶地看着我。   你的试炼员呢?大祭司见我一个人回来,便问。   他掉下悬崖了,我没有办法。我的灵力不够将他的尸体带上来。我说。   你的成绩不合格。大祭司望着我,冷冷地说。我又一次因为成绩不合格被处罚。   他们和我们一样是人。我对灵奕说。   他们是凡人,如果我们要守护他们,必须不断提高我们的灵力。灵奕安慰我说。   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我问。   我们又没有杀他们,只是对他们运用各种幻术而已。灵奕说。   我们可以以此来安慰自己吗?我轻声问。   如果你不想,那从今天开始,我作为你的试炼员,我们可以试试看是神族的幻术厉害还是精灵族的幻术厉害。灵奕微微一笑,说。   你真的愿意吗?我望着他,惊喜地问。可是我很快意识到不妥。   我会伤到你的。我说。   我不觉得你的灵力可以伤到我。灵奕温和地笑着说。   即使你可以伤到我,如果可以让你不那么难过,我也愿意陪你一起。顿了一会儿,他补充到。。   我不会伤到你的,不是只有伤人才可以将灵力提高的。我想了想,抬起头对灵奕说。   你找我干嘛?如果是比试灵力,我已经知道你的实力了。尺策望着我,冷冷地说。   我要带你去个地方。我笑着说。他困惑不解地看着我,没有拒绝。我们来到了旋儿的故乡,那个美丽的山谷。   我要你帮我在这里建一些房子,如果你建好了,我就不再就那天的事情嘲笑你。我对尺策说。   我很怕你的嘲笑吗?尺策冷冷地回答。   哲离…我刚要开始学,他就答应了。   我要把这里命名为忘忧谷,我们以后要在这里生活。我对旋儿说。   是公主、尺策和旋儿吗?旋儿笑着问。   迦楼茶发出了反对的声音。   不要胡说,尺策是苦力而已。我不高兴地说。   他真可怜,要为你设计房子,为你建房子,还不能住在这里。旋儿嘟着嘴说。   我看着尺策不服气的表情,不由得开心起来。    ☆、风雨   我们忘记了人类的世界有雨和闪电,迦楼茶它们的翅膀被淋湿了,我们不得不呆在忘忧谷里。   是不是觉得怕什么来什么?我笑着问尺策。他怒气冲冲,却沉默不语。   不知道为什么,尺策越生气,我却越觉得开心。   我们的衣服都湿了,我们没有食物,它们也没有食物,我们要怎么回去。尺策说。   这只能难道你这个大少爷,却难不倒我。我得意地说。   我不仅生了火,还打来了山鸡,迦楼茶捉了一些鱼,它高兴地不得了。   你怎么会做这些?尺策站在一旁,像个愣头青一般。   我又不是高贵的公主,会做这些有什么奇怪的。我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其实我心里已经得意坏了。   谁教你的?尺策问。   你少来了,虽然你一直有被不重视,可是你从来没有做过这些,肯定有人教你的。尺策说。   这就不用你管了。我得意地说。   童照和容云将你视如珍宝,不会舍得要你做这些,你这些肯定是跟凡人学的。尺策说。我瞪着他。   现在是要你破案子吗?无聊。我不高兴地说。   那就是我猜对了。他说。他得意的样子实在太让人讨厌了。   你为什么要隐瞒你的实力?我知道他会问,他真的问了。   你明明可以通过试炼,可是你却故意不合格。他说。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大祭司发现你母亲的徒弟幻术突飞猛进,他会怎么想?我望着他,轻声问。他望着我,没有说话。   他会觉得你母亲教的好吗?不会。他会觉得你的母亲隐藏了真正的实力,他会忌惮。我说。   所以你是为了保护我们一家人?尺策问。   我只是在保护我自己而已。我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很长时间,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他们的羽毛已经干了,雨停了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许久后,尺策轻声说。   咦,不多呆一会儿吗?旋儿遗憾地说。   公主的花露已经没了,我还想帮公主收集花露呢。她说。   我可以等你。我对她说,她瞬间就开心起来。   我留下来保护你们。尺策想了想说。   我不知道旋儿收集花露的方式,她施了一道咒语,那些花露竟然汇集成了一滴滴的小水珠,从花蕊中飞出来,飞在空中。我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密布的水珠,阳光下,水珠里面似乎还有另一个世界似的,格外美丽。   尺策看起来和我一样惊讶,我们呆呆地盯着那些水滴,它们似乎有生命似的飞向旋儿抱着的小瓶子里。当那些挡在我们中间的水滴带着属于它们的光彩离开时,我们的视线对在了一起。眼光下,尺策金色的长发闪闪发光,衬的他深蓝色的眼眸格外明亮澄澈。   太多了,公主,帮帮忙。旋儿说。她指指地上的一个比她还大的瓶子。我反应过来,将瓶子捡起来,握在手中,然后那些剩下的水珠就飞了进来。   你怎么做到的?我惊喜地问。   这个是天赋。旋儿高高扬起她的脑袋,得意地说。   很神奇吧?我问尺策。   所以我才要在这里建一个忘忧谷啊。我怡人自得地说。   这里可是我先发现的。尺策呶呶嘴,看上去很不高兴。   现在,它是我的了。我不讲理地说。   一回到落央城,尺策的两个侍女就跑了过来,看样子找了他很久了。   少爷,堤吟小姐在家里等了您半天了,都快要发脾气了。其中一个说。   她们望向我,带着惊愕的表情。   这位是哲离公主。尺策向她们介绍说。   这就是那个蛮横无理的公主啊,长的还挺漂亮的嘛。另一个说。我瞪着尺策。   这是敏心,这是兰心。尺策向我介绍她们。   我望着那个叫敏心的女孩,她看上去有些畏惧我。   蛮横无理?我轻声问。   少爷说的。敏心握住尺策的手,笑呵呵地说。我望着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印象中,尺策一直不让人靠近他的,没想到这个侍女竟然可以握着他的手,可见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我站在他们身边,显得与他们热闹欢快的场景格格不入,我识趣地悄悄离开。   她们是那两个侍卫的遗孤。在我离开的时候,尺策在我身后解释说,我愣住了,回头看着她们。   父亲收留了她们。尺策轻声说。我没有说话,转过身径自离开了。   四十五岁那年,我同时打败了我的师父珠颜和容云,她们惊愕地望着我,然后开心地笑了。   精灵族的幻术与神族的幻术形成的灵力在融合,它们在渐渐变得强大。   我很快就可以给那个人自由了。我在心里想着。   我和尺策同回落央城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外公的耳中,我和尺策有约定,不可以把忘忧谷的事情告诉其他人,所以我们什么也没有说。   与此同时,精灵族的国王又来拜访外公了,他是为灵奕的婚事而来。直到他的到来,外公终于知道了灵奕的存在。   执策、尺策、灵奕,他们要将我逼疯了。   我想要离开这里,你愿意陪我一起离开吗?我问容云。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越是逃避,越会伤害他们。容云当时说。   你会陪我离开吗?我问。   什么时候?她叹了口气,轻声问。   很快。我说。   我不顾迦楼茶的抗议在雨中站了很久很久。   你在做什么?尺策赶过来,惊讶地问。   明天就要进宫了,你这样会生病的。他说,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虚弱,听不清他的声音,第一次他的声音那么轻柔,我在其中竟然听到了浅浅的担忧。   我宁愿生病,也不要当面拒绝灵奕。我在心里想着。   我终于支撑不住了,倒在了尺策的怀里。    ☆、我,要嫁给尺策   头很晕,很沉,我懒懒地躺在床上,不想动丝毫,也没有力气动丝毫。于是我就那样静静地躺着,感受着头晕目眩。   公主只是有点发烧而已,没什么大碍。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一个声音说。我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眼睛很痛,于是我连眼睛都懒得睁了。   有人进了我的房间,可能只是来看看我的,只要不靠近我,我都不会说什么。   可是他却在靠近我,我有些生气,准备怎么着都要睁开眼睛教训一下这个人。但当我闻到他身上的淡淡的青竹的香味时,我便没了睁开眼睛的想法。我不想睁开眼睛,因为我怕看到他爱怜的表情,更怕他问我为什么会在雨夜站在外面淋雨。   我知道你为什么淋雨。他轻声说。   我怔了一下,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我以为他会生气或者责备我。   如果你不想嫁给我,我绝不会勉强的。他说。   我只希望你快乐。他说。   对不起,灵奕哥哥。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从何说。   我早就知道你喜欢另一个人,虽然你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的声音终于有些异样。   我喜欢另一个人?我在心里困惑着。   尺策看上去是个很好的人。他说。   什么?尺策?他在胡说什么。我在心里反驳着。   头疼得厉害,浑身都感觉不舒服。   我想睁开眼睛,想发脾气,可是我发现原来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我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   我没有再听见他说什么,只是觉得脑袋里面全是声音,吵得我难受,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那声音来自何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股甜甜的香香的东西顺着我的喉咙流进了体内,清凉在不断赶走我身上的燥热。   姆妈,为什么要放王子进来?他和公主都是成年了,这样不合适吧。梦兮小声地说。   他要能做点什么就好了,可以让这只小狐狸死心塌地地嫁给他。容云有些恶狠狠地说。手里的毛巾很用力地擦着我的手。我觉得有些疼,有些生气起来。   姆妈小心,公主的手不是桌子,不能那么用力的。梦兮心疼地说。   你还说,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告诉我,你这个死丫头,一定要好好处罚你才是。容云气急败坏地说。   这只狐狸要能感受到痛才好呢。容云埋怨地说,更用力地擦了一下。我痛得差点叫出声来。   王子真是好人,公主都拒绝了他的求婚,可是他对公主还是一样的好。梦兮说。   不过可惜,他的脸被一块胎记毁了,不然。。。。梦兮说。   那又怎么样?他的地位,他的血统,他的人品,哪一样比这丫头差。容云愤怒地问,真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生气。   可是公主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她应该配最英俊的王子。梦兮说。   她就这模样好,除了这就什么都是坏的。容云说。   我觉得公主很好,不然为什么尺策少爷也喜欢公主呢。梦兮说。   尺策?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我不同意。尺策一听到我的提议,立刻反对。   如果你想娶堤吟或者让我嫁给你哥哥的话,你就反对吧。我轻声说。他瞪着我,我则望着他,得意我自己的办法。   这个玩笑不能开的,会有麻烦的。尺策惊慌地说。   我们又不喜欢对方,等到我们喜欢的人出现,分开就是了。我笑着说。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只好…我又打算学他那次哭的事情。   你说过不拿这个威胁我的,你到底要拿这个威胁我到什么时候?尺策生气地问。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不能确定我爱的人是谁,我又不想伤害灵奕哥哥和执策哥哥,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我说。   这个办法为什么不会伤到他们?这个办法会伤到所有的人。尺策说。   怎么会?灵奕哥哥和执策哥哥也可以仔细考虑清楚到底他们心里的人是谁,这不是很好吗?我反问到。   没有哪个公主会像你一样的。尺策气急败坏地说。   谁让你的把柄在我手上呢?我不以为然地说。   哲离,你要想清楚,我们可是在欺君。尺策冷静下来后,担忧地说。   外公最疼我了,等到他了解我的苦心,他会原谅我的。我不以为然地说。   我,要嫁给尺策。我对外公说。   你喜欢尺策?什么时候的事情?外公惊讶地看着我。   上次你们还不承认的,现在为什么要承认?外公问。   上次是上次,现在是现在。我抬起头,望着外公,嘟着嘴不以为然地说。   所以,外公,请不要将我嫁给执策,也不要将我嫁给灵奕,将我赐婚给尺策吧。我说。   你知不知道婚约大事不可以这么儿戏的?外公望着我,慈爱地问。   如果你只是在逃避,我不会同意给你们赐婚的。外公说。   我会找个借口打发灵奕王子他们回去,保证不会伤害灵奕。外公轻声说。   外公。我轻声叫着他。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想什么,我还能不清楚吗?你还年轻,分不清爱情、亲情、友情,我当然明白。外公温和地说。我忍不住抱住了他。   外公,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怎么离得开你呢?我嘟着嘴,我的眼睛很涩,眼泪就要流了下来。   外公笑了,他吻了吻的额头。   你是怎么威胁尺策同意你的想法的?他不解地问。   我哪有威胁他,是他喜欢我。我高傲地昂着头,大言不惭地说。   你们是否真心相爱,我要用时间考验的。外公笑着说。    ☆、受罚   墨雪怀孕的事情传到了落央城,我不知道是怎么传来的,外公很快发现他的药不见了。   没有谁有胆子偷我的珍藏,如果有,只有一个人。外公望着跪在地上的我,冷冷地说。   只是一棵草而已,外公,您根本不需要,墨雪姐姐才需要。她嫁给姐夫十多年,都没有孩子,她真的很想要自己的孩子,我抬起头,望着外公,轻声说。   你不仅偷偷去看她,你还为她偷药。外公怒不可遏地瞪着我,他的眼睛在冒火。   公主知不知道她的孩子会起兵造反,灭掉雾月国?大祭司在一旁,冷冷地问。   我忍不住苦笑,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外公才不准表姐怀孕。   又是预言,预言怎么可以相信?外公,难道你真的相信大祭司所说的预言吗?因为他的预言,你要除掉我们所有的人吗?我问外公。   住口,预言所说的,目前大部分都已经实现了。第一次,外公竟然没有站在我这边。   你越来越放肆,完全没有一个公主的样子。外公望着我,我看得出来,这一次我没有那么容易过关了。   外公叫人狠狠打了我十棍,当我回到家时,我已经痛的无法站起来。   我曾经我以为我可以在神族为所欲为,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我身上的疼痛提醒了我一个残忍的事实,我所拥有的完全是靠外公的一时喜恶,他随时可以夺走我的一切,公主的身份,我渴望的自由,甚至我的生命。   你知错了吗?一回到家,母亲就质问我。   我没有理她,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你应该很清楚,这是我的宫殿,所有的人都该听我的。母亲冷冷地叫住我,说。   如果你要我搬出去,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很乐意。我望着她,面无表情地说。   跪下。她瞪着我,恼怒地说。   王说的对,你太缺乏管教了,今天我就要好好管教管教你。她说。   你有什么资格管教我,难道说你生了我,我就要服从你吗?我冷冷地问。   你给我跪下。她彻底火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目光如此尖锐,她一直都是冷冷的,除了对明源温柔之外,其他人都是冷漠以待。   我跪在大厅外冰冷的地板上,冻得瑟瑟发抖。我在心里无数遍地诅咒着那个恶毒的女人。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报复,有一天我也要让她跪在更冰冷的地板上,我要让她浑身青紫,挨饿受冻。我用无数种幻想出来杀死她的场景来麻痹自己,以使自己远离痛楚。解决痛苦的唯一办法就是杀死敌人,如果杀不了她,至少在幻想中也不能让她好受。我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我只知道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我不会求饶的,永远不会。   下雨了,雨水落在地上,淅淅沥沥,那些水珠溅起,打在了我单薄的纱裙的裙摆上。风吹了起来,掠过我的发际,只是我感觉不到任何的冰冷。正在我看着雨发呆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上重了些,因为重量来的太过轻盈,我以为那是一种幻觉。直到红色的毛绒搭在了我旁边的地上,那股温暖突然包围了全身。抬起头,我便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眼角,即便是在如此昏暗的光线下,执策的容颜依然格外俊美。我突然觉得难堪,此刻的我,一定很狼狈,为什么执策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呢?我无法忍受这样的感觉,于是我扔掉了毛毯,寒冷很快赶走了身上仅存的温暖。   我不想要毛毯,我想要有人陪在我的身边,因为只有我一个人跪在地上实在太丢人了。我说。   你会生病的。执策轻声说。   那又怎样?我反问。   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我冷冷地说。   你母亲会,你姆妈会,王会。执策说。   我的母亲在我一出生就抛弃了我,她才不会在乎我。外公为了一棵草打了我十棍,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跪在这里。姆妈,就算她在乎,她又能做什么呢?我瞪着他,轻声说。   不要用这种仇恨的眼神看着世界,那会伤着你,也会伤着别人。十棍已经是最低的刑罚了,王有多疼爱你,你应该明白。再说就算这世上真的所有人都不在乎你,还有一个人永远在乎你,至少还有一个人。他说。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我还在拒绝他给我披上毛毯,直到他跪在了我的旁边。我惊呆了。   这样你可以接受吗?他问。我没有说话,至少看着他,他望向我,将毛毯的一端搭在了我的身上,另一端搭在了他自己的肩上。我没有再拒绝他。我们对望着,我突然有了温暖的感觉,这温暖来自心底。   我也要陪着姐姐一起跪。明源清脆的声音响在身后,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跪在了我的另一边。   你是不是有病啊,跪在地上很好玩吗?一会儿生病了,有你好受的。我望着他,生气地说。   姐姐,对不起,明源只是想陪姐姐去凛飏城,明源以为外公会帮明源和姐姐说的。明源娇气的声音让我更加生气。   你快点站起来,瞧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我没好气地说。   是明源告诉外公墨雪姐姐怀孕的事情,明源以为外公会开心,会让明源去看墨雪姐姐。明源说。   我瞪着他。   跪死他算了。我在心里想着。   姐姐不要生气,明源跟姐姐一起受罚就是了。他耸拉着脑袋说。   我生病了,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温暖的床上,喉咙干的要命,可是我没有力气起来。梦兮总是很了解我需要什么,她扶我起来,我喝了点露水。   我一直晕晕乎乎的,迷糊中,眼前有很多人影闪过,我太累了,无法睁开眼睛看清他们的脸。   我不停地梦见尺策在君竹轩里忧伤的面容和他在忘忧谷的笑容。我梦见温柔的灵奕骑着飞马从天空落下,他每次都心疼地看着受伤的我。我梦见执策对我的一次又一次的守护。更多的,我梦见了那个从身后抱着我,将我从冥族救出的人,我梦见他耐心地教我幻术,他一次一次化解我对他的捉弄,他吻我时候嘴角的得意的笑容。    ☆、表白   我总是要问的,我总是要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的,在我的病好了以后,我就去了犹幽塔。我第一次发现犹幽塔的楼梯是那么难上去,等我站在最高层,我禁不住不停地喘气,心跳动的异常厉害。   在我告诉你之前,你必须清楚,你是一个囚徒而已,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的身份都高过你。明白吗?我轻声问。   他点点头,算是回答。我深吸一口气,正在想着如何开口。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这种感觉很奇怪。你要知道,有很多人喜欢我,可是我对他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也许,我对你的只是一种错觉而已,你要知道,你只是一个囚徒,你什么都不是,虽然你教了我幻术,教了我很多,可是这不代表你的身份就提高了,你永远都改变不了你的身份,你知道吗?我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可是内心深处,我还是希望说出来。   我喜欢…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我说。我一定是发烧了,我的脸烫的厉害,我不敢看他的脸。我很开心自己终于说出来自己想说的话,可是下一刻我真希望我没有说出来,再下一刻我安慰自己该来的终究要来的。我紧张地期待着。   他一直望着我,没有说话,我等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困惑地抬起头,望着他。   你…你喜欢我吗?我轻声问。   我喜欢的是一位公主。许久后,他轻声说。我的心莫名地紧张,穿插着丝丝的甜意。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是吗?我轻声问。   没错,我骗了你,我是公主,我是帝俈最爱的外孙女,哲离公主。我轻声说。   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的是你呢?他说,他朝我露出了嘲弄的笑容。我吃了一惊,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你这是在拒绝我吗?我惊讶地看着丰净。   你不过是个囚徒而已,你竟然拒绝我。我生气的说。   是的,是眼前这个囚徒拒绝了你的爱情,我亲爱的哲离公主。他在笑,他在嘲弄我。   你长得美,可是却得不到人们最真心的爱。你根本没必要在我面前故作高贵,因为你并不高贵。他说。   原来我在你眼中竟然这么的不堪。我应该觉得羞耻,可是为什么心会痛呢?   你以为你在我心中是什么样,温柔、纯净善良的天使吗?他冷冷地反问到。   我爱的那位公主孤独而骄傲,忧伤而冷漠,自私又残忍。一个公主该有的品德,她一样都没有,可是爱情没有理由,爱就是爱。他说。我真傻,明知道会受伤,依然扑向他,任由他撕裂我的心。他爱的竟然是我的小姨,那个我恨透了的人。她那么狠毒,却赢得了他的爱。我在心里诅咒着他们,我不能原谅,我可以接受他不爱我,却无法接受他爱我的仇人。这不公平,我一出生就比她小,受她奴役,受她折磨,就连我不那么讨厌的人都爱她。我瞪着他,我第一次觉得他无比恶心。   我看着他,他还在对她诉着衷肠,我想到他温柔深情地看她的样子,我想到他吻她的样子。   我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羞耻,我告诉自己我不可以觉得心痛,我才不要为他心痛。   我不想听他说完,因为我听不下去,我一口气跑下了楼。   愿你这一辈子都被关在这塔里,永不得自由。我愤怒地诅咒着,可是眼泪不争气,它们还是径自流了下来。   容云就在塔外,静静地站在我的面前,没有丝毫表情。   姆妈。我呆呆地望着她,她朝我伸开双手。   我终于忍不住了,顾不得羞耻,扑到她的怀里。   我喜欢上他了。我哭着说。   执策和灵奕对我那么好,我不爱,我却爱上了一个不爱我的囚徒。我说。   我知道。容云的声音冷漠极了。   很多人都会爱上不该爱的人,只要学会放手,就不会觉得心痛了。容云在我的耳边轻声说。   他为什么爱的是夕婼,是我讨厌的人?我哭着问。   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等我哭完,容云轻声说。   我们在君竹轩门前的台阶上坐着,我浑身无力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你难过是因为你以为他爱的是夕婼?容云轻声问。我点点头。   傻孩子,如果他真的爱夕婼,夕婼变成那样,无论是不是你的错,他都会报复你的,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一直在帮助你,不是吗?容云轻声问。我吃了一惊,我怎么没有想到夕婼因为我疯了的事。   那他说的公主是谁?我困惑地问。   他爱的是神族最美的公主,他会被囚禁也是因为这位公主。容云说。我惊讶地坐了起来,望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爱的是我的母亲,他和母亲之间发生过什么?他对我假装的好是因为我和母亲很相像,全都是因为母亲。   他从来没有见过你的母亲。容云的话令我诧异。   那他怎么会爱上母亲的?我忍不住问。   魔族有一个真知球,可以预言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就跟我们的琉璃灵珠一样。在预言里,他看到了一个侧影,一个美丽的女子,她将成为他的妻子。容云说。   你的外公不仅拒绝了他求亲的要求,你的外公还将你的母亲下嫁给了一个普通的神族人。容云说。   所以,他为了她发动了一场战争?我问。容云点点头。   你的母亲当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因为这个预言,她深爱的男人死在了战场上,她不得不嫁给一个她不爱的地位低下的男人。我还记得当时你的母亲有多么难过,多么不情愿,可是她无法选择。容云说。   母亲不爱我,是因为我的出生也带着预言?我轻声问。预言毁掉了母亲的幸福,毁掉了我的生活。   好在魔族的力量已经削弱了,对我的预言应该不会实现了吧?我轻声问。容云忧伤地看着我。   魔族的力量并未削弱,他们依然强大。很多人都说他并不是王,只是一个战俘,一个国王的替代品,因为魔族的王依然活着,在遥远的地方。容云说。   你知道我最担心什么吗?他将你作为柔珊的缩影,诱惑你,伤害你,作为报复。容云望着我,担忧地说。   答应我不要放他自由,如果他自由了,你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会毫不犹豫地伤害你的。容云说。   我不会的,绝对不会。我坚定地保证说。   答应我,不要再见他,他只会带给你伤痛。容云望着我,爱怜地说。   我想起了外公,如果外公知道,我爱上了魔族的人,他该多么失望多么难过多么为难。我想起了我和外公的对话,我竟然忘了,如果我固执地喜欢塔里的这个人,会对外公造成多大的伤害。那个人,不仅会伤害我,还会利用我伤害我身边的人。    ☆、翟雁之死   翟雁姐姐是在三月怀的孕,那时候的落央城内外开满了杜鹃花,红色、白色、黄色、粉红色各种颜色,将落央城变成了花海。   大祭司非常地开心,因为他看到那是一个男孩,神族又将多一个继承人。   大家都去向翟雁道喜,可是执策却不让我去,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有解释,只是让我答应他,不管怎么样都不可以去见她。   雾月国的边境发生了战争,执策兄弟和麟秉奉命去边境镇压叛乱,并将吸血族从边境赶出去。   我会很快回来的。执策笑着对我说。   在我不在的时候,请无论如何要记住,不要闯祸。执策嘱咐道。   紫炎将自己亲手做的极乐鸟别针送给了执策,她说那可以保平安。我看着他们,我发现紫炎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关爱。   你有没有什么要交给我?尺策在一旁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问。   我将外公送给我的紫竹剑给了尺策。   也许可以帮到你,不过我希望你用不上。我对他说。   为什么?他皱着眉头。   用不上,说明你没有遇到敌人,遇不到敌人,就是安全的。我不以为然地说。他笑了,笑容如雨后阳光一样明媚。   宫氏已经很久没有领兵出征了,这一次,王不仅调配了军队给宫麟秉将军,还亲自任命了两位少将军。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在他们走后,叶临在我身旁问。   我回过头望着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和执策亲近,王看在眼里。为了让他可以配的上你,王可以选择弃用原氏,壮大宫氏的地位。叶临说。   我想执策将军胜利归来之日,就是你们结婚之时了。叶临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他的意思,我必须做好准备,准备成为执策的新娘。   我又一次去见丰净,我决定把他送给我的面具还给他,和他解除我们的约定。有些事情不一样了,这一次我没有在塔外看到白色的猫头鹰。我轻轻跑上楼去,然后我就看到了那个女孩,她蓝色的头发长长地披下来,我只是看到了她的背影,很美的背影。我看到她轻便地解开了锁,那是魔族的幻术,她进了丰净的房间。我本来想转身离开的,可是却忍不住跟了上去。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我听见一个无比柔美的声音说。我已经到了门口,我看到他们紧紧相拥。   我感觉有道闪电击中了我,让我无法动弹,直到丰净看向了我,我终于反应过来,我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等到跑到森林里,我才冷静下来,才开始思考。   我该抓住那个女的,她是魔族的人,我该把她带到外公的面前。理智告诉我。   我准备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跟了过来,她真的很美,看上去也很温柔,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的笑容没有任何的攻击性,那是甜美而清纯的。   我叫雪心。她笑着说。我讨厌她这样的,如果她挑衅,如果她高傲,那么我会毫不客气地教训她,可是她却看上去很善良。   王他经常提到你,你和他描述的一样漂亮。她说。   魔族的人不该出现在这里。我冷冷地说。   我知道,我保证没有人发现,王说你很快就会给他自由了,他相信你。雪心说。   你经常过来看他?我困惑地问。   通常是你不在的时候,我忍不住来看他,对不起,这会给你带来麻烦吗?我很小心的,没有人发现。她小心翼翼地说,似乎是在顾忌着什么。   王,他很在乎你,我希望我们可以相处的很好。她笑着说。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我却看出来她对丰净的感情,还有丰净对她的。   在我改变主意前,你走吧,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我会抓你去见我们的国王。我冷冷地说。   我的心很烦躁,也很乱,没有缘由的,他们亲热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脑海里翻腾。我找不到排解的办法,这让我无法思考,无法保持理智。   姐姐想见你。翟刚来告诉我说。   所有人都去看过她了,你却没有去。翟刚说。   她很想见你,去看看她吧。翟刚一直在絮絮叨叨,那让我更加的烦躁,为了让他可以闭嘴,我只得答应了他。   公主,你劝劝大公主,她怀着孩子,不吃东西是不行的。到了门口,一个侍女递给我一盅补品,担忧地说。   我木木地接过她手上的补品,直接走了进去。   你在这里了。翟雁望着我,笑着说。   此刻她正依靠在躺椅上,她看上去很憔悴。   见到你真好,哲离。她朝我招手,我不得不走到她的身边。   又是这些吗?她看着我手里的补品,无奈地说。   你知道吗?我常常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要是神族?为什么神族要拥有漫长的生命?她冲我笑了笑,问。我则一脸愕然地望着她。   那么漫长的生命,所有的一切都会延长,痛苦,自责,愧疚,每时每刻折磨,长长一生。她叹息了一下,轻声说。   有人说痛苦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被遗忘的,我想其他的一切也会吧。我轻声说。   痛苦才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只不过,时间的流逝让人慢慢习惯了痛苦的存在。翟雁说。   她打开了盖子,开始一口一口地吃东西。黏糊糊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看上去就没有什么胃口。   我突然想起了执策的嘱咐,连忙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我恨死这个王宫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野心,自己的小算盘,没有人在乎其他人。翟雁说。   我恨你,哲离,你总是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而我,以为自己什么都有却其实什么都没有。她望着我,轻声说。   我得到了什么?我禁不住想。   我还是先走吧。我朝她拘束地行了礼。   哲离,我要死了。她突然拉住我的手,紧张地说,她的眼睛此刻没有光彩,只有空洞的狰狞。我望着她,觉得莫名其妙。   怀孕有这么恐怖吗?我轻声问。她突然笑了,我在这一刻以为她发了疯。   对不起。她突然又收起了笑容,真诚地说。我对她这副神经质的模样实在无法忍受,便试图挣脱开她拉住我的手。   为什么说对不起?我困惑地问。   你杀了我,是你杀了我。她瞪着我,说。我看到黑色的血液从她的嘴角、眼睛流出来,那模样恐怖极了。   你放开我。我惊讶地说,然后挣开了她的手。我退的远远的,不敢靠近她。   你杀了我。她倒在了地上,还在叫着。我大声呼叫她的侍女,门猛然被推开了。   公主。她的侍女在她身边开始哭泣,翟刚和钦风出现在身后。   你做了什么?钦风瞪着我,满眼杀气地问。他快步走到自己的妻子面前,翟雁已经死去。   我什么都没有做,她突然就发疯了,我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我反驳道。   你杀了我的妻子和孩子。钦风愤怒地瞪着我,他冲向我,似乎要将我撕成碎片。翟刚阻止了他。   我们得告诉王这件事。翟刚说。钦风听不见,他满眼都是杀气,他此刻只想杀了我。   这件事得先进行调查。翟刚说。   把她给我抓起来。钦风大声地命令侍卫。   你们敢,我可是公主,我什么都没有做。我瞪着进来的人,可是他们似乎压根不关心我是什么身份,也从来不在乎,他们听从了钦风的命令走向我。    ☆、获救   我被他们从身后推倒,跪在了外公面前,膝盖因为摔在地上,硬生生地疼。外公因为过分生气,此刻手还在发抖。   我什么都没有做?她莫名其妙地就发疯,说了一大堆胡话,然后就死了。我对外公说,我突然想到了那盅补品。   一定是有人在补品里面下了毒。我连忙说。   补品没有毒,公主是被暗杀的。大祭司和大将军出现在大殿之上。   房间里只有两位公主。大祭司望着我,冷冷地说。   我都没有使用幻术,怎么暗杀她?我觉得他们很可笑。   那个门外的侍女被带了过来。   告诉王,你听到了什么?大祭司问。那个侍女被吓坏了,只知道哆嗦。   说。外公冷冷地说。   我听到大公主在叫,她说是哲离公主杀了她。那个侍女好一会儿后,才战战兢兢地说。   那是骗人的,我根本没有杀她,是翟雁姐姐一直在乱叫,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说。我连忙解释。   王,这已经很明显了。原傲义正言辞地说。   外公,我真的没有做过,他们冤枉我。我连忙说。   他们为什么要冤枉你?外公的声音从来没有的冷漠。   你为什么要去翟雁那里?我说过不许人探视的。外公说。   是翟刚说翟雁要见我,我才去的。也是她的侍女要我端那盅补品过去的。翟雁姐姐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就死了。我连忙说。   没有人相信我的话,外公,母亲,容云,他们全部都失望地看着我。   公主肯定不是故意这么做的,没有人会这么笨,直接冲过去杀人,还是杀一位公主。叶临忍不住说。   她之前不是明目张胆地陷害了墨雪吗?翟刚冷冷地说。   你在说什么?外公严肃地问。   我一直都没有说,是因为哲离是我的表妹。当初我没有想起来,现在我想起来了,是哲离将那个人带到墨雪的寝宫的,也是哲离帮助他们私奔的。翟刚说。   外公,哲离的性子您是最清楚的,她仗着您宠爱,从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一次她不是明目张胆的?翟刚说。外公瞪着我。   是真的吗?我听见外公问。   当初的那件事是我做的,可是这次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连忙说。我看到他们得意的笑容,还有外公伤心的表情。   直到呆在监牢之中,我仍然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以前觉得和夕婼住在一起是最糟糕的事情了,现在才知道以前还算是幸运的。   不用担心,公主,执策和尺策少爷很快就会回来救你的。敏心端过来我最爱吃的杏仁饼,笑着安慰我。   我们已经送过信过去了,执策将军那么在乎公主,他一定会回来的。兰心说。她劝我先吃点东西。我望着那些精致的点心,只是看着她们。   你们真以为我那么愚蠢吗?我冷冷地问。   我间接害死了你们的父亲,你们会对我这么好吗?我走到一边,捡起我刚刚因为发愣而掉在地上的书。   公主说的哪里话,尺策少爷救了我们,他对我们的恩情今生都无以为报。兰心说。   无以为报?你们很喜欢尺策,更会除掉我。我望着她们,冷冷地说。   姐姐,我们没有必要和她说那么多废话,直接动手吧。敏心已经无法假装微笑了,她对一旁的兰心说。   小心,你们两个可不是我的对手。赶紧滚吧,我不想浪费力气在你们两个人身上。我背对着她们,冷冷地说。   她们从我身后飞来的飞镖被我设下的结界挡在了外面,我轻轻扣动手指,飞镖飞回了原来的地方,我改变了飞镖的轨迹,只是伤了她们的胳膊。她们似乎不服气,回过头来再战。   我指给你们这一次机会,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不耐烦地说。兰心阻止了敏心。   这一次,她谋害翟雁公主,王不会饶过她的的,我们没有必要赔上性命。兰心说。敏心不服气,但是被拖走了。   我知道她们不会是最后一批客人,可是我没有想到钦风来的那么快。   临死之前,还有什么遗言吗?钦风问。   谋杀公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冷冷地说。   你不是也谋杀了公主吗?你还另外害了一个公主。钦风冷冷说。   翟雁不是我杀的,至于墨雪,当初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很清楚,你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我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你看上去很爱翟雁,那为什么不好好查明真相呢?你应该很清楚他们要杀的根本不是翟雁,而是你的儿子,因为他们知道杀了这个孩子,你们就会继续支持他们。你真是愚不可及,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通。我冷冷地说。   我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大祭司的儿子。我冷笑着说。   你给我闭嘴!钦风大吼道。   今天,你必须死在这里。他说。强大的杀气带着他的灵力汇聚,大祭司独有的幻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我将精灵族和神族的灵力全部召唤出来,却发现除了防守,根本没有进攻的机会。   我真是小看你了,你的灵力并不是很弱。钦风吃惊地说,复仇的火焰在他的眼中燃烧。灵力更加强大,与此同时,我发现还有一处灵力朝我袭来,竟然比钦风的更加强大。   正当那股灵力靠近我,打破我的防御结界之时,从我的身边涌出了第四股灵力。   他们被推到了一边,我差点无法站稳,我身边的男子拉住了我的手。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可是戴着面具的只有那个人。   你…我惊讶地望着他,他只是拉住我的手。我们一路飞奔,一直到森林深处。我想要挣开他的手,可是他握的更紧了。   你怎么又出来了?我惊愕地问。我的手感觉不到他手掌的力度时,我才发现他拉住我的那只手消失了,慢慢地他在我面前完全消失了,就像他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连忙飞奔到犹幽塔,他还被锁在那里,地上还留有一滩血迹。   你还能用幻术?我好奇地问。我还记得他上次伤的有多重。   如果不是强行使用,也不会受伤。他挤出一丝笑容来,说。   你现在应该去找灵奕,就目前状况来看,只有他才能保护你。他说。   大祭司虽然不会杀你,但是翟刚绝不会让你好好活着的。他说。   大祭司都派他的儿子和女儿来杀我了,估计很快又会给我使绊子。我叹了口气,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不觉得恐惧。   钦风不是大祭司派来的,大祭司很清楚翟刚父子要除掉你,他现在失去了自己的孙子,一定会给翟刚他们一个教训,这意味着他会愚蠢地放弃现在这个除掉你的机会。丰净说。   你是说,大祭司会帮我?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至少,他不会让你就这样死去。丰净说。   不过,如果他那愚蠢的儿子要杀你,他也是无法阻止的。丰净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丰净要救我,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我忘记了思考原由,只剩下活下去的渴望。   我听丰净的话,传信给灵奕,不管怎么样,只要灵奕的父母为我求情,外公一定会从轻发落的。    ☆、被逐   一见到灵奕,我就开心地朝他跑了过去,我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现在的形势,他的表情很不对劲,他看上去一点也不高兴,他望着我的时候眼中带着责备和恼怒。   我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灵奕望着我,问。   是你害了墨雪公主吗?你破坏了我哥哥的爱情。灵奕望着我,他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   你知道我哥哥有多喜欢她吗?他问。   你哥哥博伦是个花心的骗子,他骗了很多人的感情,谁能保证他对墨雪姐姐是真心的。我忍不住反驳道。   所以你是为了墨雪,而不是为了除掉一个继承人?他望着我问。   你要告诉我,你第一次见墨雪就已经做好了为她牺牲的准备,因为你知道你外公会怎么处罚那些破坏联姻的人。灵奕冷冷地说。   墨雪姐姐自己选择的,我只是给他提供了选择的机会。我说。   那么那两个被处死的侍卫呢?灵奕问。我沉默了一会儿。   他们的生命该就那样终止吗?他问。   又不是我下令处死他们的。我不以为然地说。他惊呆了。   你是有多么残忍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呆呆地说,他的愤怒全部显现在他的眼中。   你姐姐翟雁的事,也是你做的,对吗?她如果生下一个男婴,你离王位又会远一步。你那么想要那个王位吗?他望着我,冷笑着问。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我就是想要王位,我接近你也是为了你的幻术,这个答案你满意吗?我冷笑一声,然后问。   你现在知道真相了,这就是我,自私、任性、残忍,这就是我。不管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你无法改变我,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我说。   你甚至都不屑于再编造谎言来欺骗我。灵奕苦笑。   我为什么要一直讨好你呢?就因为你是王子,所以你想我怎样就要怎样吗?我问。   我已经累了,我不想再撒谎了。我说。   再多的谎言也没有用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他冷冷地说。他骑上他的飞马,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留在原地,许久之后才从愤怒中回过神来,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就算是死,我也不要他的保护。我对自己说。   我被抓了回去,跪在大殿上。   你竟然敢逃跑?外公瞪着我。   如果我不跑,你现在还能见到我吗?他们不是下毒就是谋杀,我在牢里的情况有多糟糕,你关心过吗?刚刚的怒气一下子涌了上来,当我发出来后,我才发现我发错了对象,再后悔已经太迟了。   将哲离逐出落央城,没有我的诏令,永远不许回来。我听见外公愤怒地下达了诏令。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准备离开的时候,外公问。   我只想问一句,王,你相信我吗?我回过头来看着他,轻声问。   我曾经相信过你,所以我选择杀掉两个无辜人,这一次我不想犯错了。外公严肃地说。我望着他,那个一直宠我护我的外公,原来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   再见了,王。我朝他行了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决裂   我将要永远离开落央城,我望向犹幽塔,我想要一个答案,想要问他为什么他明明不爱我却要冒险救我?等我想明白,我忍不住笑了,如果有人可以救我,我大概也会这样做吧。只要他可以给我自由,冒一下险又有何不可。   你可以离开这里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完完全全是凛飏城的主人了。母亲说。我飞快地收拾着东西,我要离开落央城了,我自由了,有点不真实,我还是不敢相信已经发生的,我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悸动,我的心在浮动,似乎要从胸口飞出来。   姐姐,你那么喜欢凛飏城吗?明源柔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是。我简短地答道。   那是属于我的地方。我说,我无法克制脸上的笑容。   难道你一点都不留念这里吗?母亲突然问。我要留念什么呢?耻辱?痛苦?还是冷漠?   我望着明源忧伤的面庞,也许我会留念他的笑脸吧,可是那笑脸常常又会勾起内心深处激荡的嫉妒。   也好,反正这里也不会有谁留念你。母亲说。   是的,就当做我出生的时候已经死去,那时你们不是已经将我遗忘了吗?从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不复存在了。我轻声说。   容云、童照和梦兮都要求陪我去,但是被我拒绝了。   那里不比落央城,那里是有四季的,寒冷的冬天来临,童照他们一定会受不了。   你要追求叶临啊,如果离他太远,只怕会失去他哦。我对梦兮说。   姆妈,你还是选择了我,对吗?可是现在我越来越担心,他们会伤害明源,请为我保护明源。我对容云说。   童伯伯,你太胖了,迦楼茶驮不动你。我对童照说。他们都含着泪水,笑了。我和他们相拥告别。   再见了,落央城,再见了,执策和尺策,再见了,灵奕,再见了,那些真正在乎我的人。   迦楼茶和旋儿已经在等着我了。   我们要去新世界啰。旋儿在迦楼茶的脑袋上开心地手舞足蹈。   我不能再见他,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让他离开。   没有人知道我又折回了落央城,我必须履行我的承诺。   大量的灵力通过我的指尖从身体里面被抽走,它们在慢慢侵蚀着锁链上的结界。我坚持着,直到结界破裂的声音传来。   然后扣在他琵琶骨上的锁链被他挣脱了,他终于获得了自由,看上去欣喜若狂。   王,你终于自由了。雪心已经进来,扑到了他的怀里,我将脸瞥向一边,灵力的使用超过了我身体能够承受的限度,无论我怎么忍,手一直在不停地抖动。我将手握成拳头,以免被他们发现。   我许诺的已经做到了,你们可以走了。我轻声说。   你必须和我们一起离开。丰净望着我,冷漠地说。我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不会做你们的人质的,如果你们被抓到了,也是你们自己要逃的,不关我的事情。我只放你们这一次,再被关进来,也不关我的事了。我冷冷地说完,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雪心挡在了我的面前。   王说你要跟我们走,就必须跟我们一起走。她望着我,第一次用一种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你休想。我根本不想理她,她却一直在挡我的路。忍无可忍之下,我只有对她使用自己已经所剩无几的灵力。   丰净的灵力冲击过来时,我以为他是要阻止我们继续争斗下去的,可是当我收回我的灵力时,他的灵力却重重施加到我的身上。我被强大的灵力重创,直接从窗户上掉了下去,重重摔在了地上。我的身体在那一刻失去了知觉。他们从上空望向我,然后匆忙地下来了。   我想起了容云的话,当他利用完我,发现我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他一定会伤害我。我那时只是以为她担心我的心会受伤,没有想过,他竟然要杀我。   你真的要为了那样一个人,让我们失去你,让我们这些爱你的人痛苦吗?容云悲伤的面庞显现在我的眼前。   我不能就这样死去,如果外公知道、如果容云知道,他们一定会伤心欲绝的。我对自己说,一股力量支撑着我,我挣扎着爬起来。   哲离。丰净的声音从塔里传来,我紧张地朝前面跑去。   哲离,不要再逃跑了,你逃不掉的。丰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慌乱地在森林里跑着,我已经顾不上后悔,顾不上怨恨了,此刻恐惧已经紧紧揪住了我,我只想要活着,只想要活下去。我对自己发誓,如果可以活下去,我一定听容云的话,再不去招惹这个魔族的王,再也不被他迷惑。   我躲在了一棵树的树根下,捂住自己的嘴,以免自己疼的叫出声来。我已经听不到丰净的声音了,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森林的上空传来鹰兽的叫声,我抬头望去,执策正在我头顶的上空。我的心闪过一丝惊喜,我从树下出来,朝他挥动着双手。   执策哥哥,救救我!执策哥哥…   他没有看到我,径自朝前方飞过去了。   执策哥哥…我在感到绝望的同时,体内那股涌动的暗流再也抑制不住了,腥红是血液从嘴角流出。   哲离。丰净已经到了我身后。   如果你杀了我,我母亲会很难过的,你一定不想她难过吧。我望着他,轻声说,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恐惧,我可以听到我的声音在哆嗦。   你受伤了,伤的严重吗?他走向我,假装关心地问。   我踉踉跄跄地朝身后退去。   你不要过来,就算我死,我也不会死在你的手上。我瞪着他说。   先让我看看你的伤。他说着,快步走向我,我在慌忙后退时被身后的树枝绊倒了。   执策哥哥…我绝望的大叫起来。一股强大的灵力突然从我的身后冲了出来,丰净收回了拉抓我的手。   我被从身后轻轻抱了起来。   哲离,你没事吧?执策望了一眼丰净,然后温柔地问我。我激动地抱住了他。   执策哥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哭着说道,我的心还在颤抖。   把哲离交给我,我可以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丰净在对面,冷冷地说。我惊恐地望着执策,执策冷漠地看向他。   公主的名字,是你可以叫的吗?我不仅会保护哲离,我更会将你抓起来,交给国王处置。执策正义凛然地说。   执策哥哥,我们打不过他的,还是快走吧。我担忧地望着执策,说。   就算是死,我也会保你的周全。执策望着我,轻声说。我看着他的眼睛,一下子呆了。   我不要你死,你不可以死的。我说。我拒绝了他要我先离开的提议,我坐在地上,身体靠在树干上。   她伤的很重,如果你不让我带她离开,她会死的。丰净说。   如果你在乎,那你可以束手就擒。执策冷冷地说。强大的杀气围绕着他们,他们各自的灵力从身体里完全散发出来。   虽然不想她难过,可是是你找死。丰净面无表情地说。   疼痛在全身蔓延,血液从嘴角不断流出,我的眼皮慢慢变得沉重,就像自己昨天一晚上没有睡觉一样。很想睡,想让全身的疼痛远离我。   迷糊中,我听见马鸣声,然后我感觉身体飞向了天空,然后又重重地从空中摔了下来。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我在心里想着。   你曾经说过,你喜欢凛飏城的生活。睁开眼,外公就在我的身旁坐着。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执策哥哥回来救我了。我轻声说。   他重新回到战场上去了,我不得不承认他回来的很及时。外公轻声说。   是您叫他回来的?我轻声问。   回去凛飏城吧,过你喜欢的生活,也许以后,那些生活你将永远过不了了。外公微微一笑,说。   外公,哲离又闯祸了,您为什么还要原谅哲离呢?我难过地问。   为什么你总是原谅哲离?我问。   我没有选择啊,我就是无法生你的气,就是无法真正地将你丢出去。外公笑着说。   我会让我的飞马御风偷偷送你去凛飏城。外公说。   你今天晚上就得离开。外公亲了亲我的额头,说。   还是那句话,没有诏令,你不准再回来,这次是真的,不准再回来了。外公严肃地说。我拼命点点头。   还有,请记得答应我,不要再被迷惑了。外公补充说。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丰净竟然在我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名字。   那些传说中的痛苦和苦涩,原本一直在纠缠着我的心,现在竟然完全没有了。   也许我不爱他。我笑着对外公说,我告诉我的感受,外公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明秋灏   我要带你去个地方。秋灏神秘兮兮地说。我困惑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儿。   我发现集市上有很多我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我对所有一切都充满了浓烈的兴趣和好奇。   我们要去买礼物送给墨雪公主。秋灏告诉我,他看上去有什么秘密在隐瞒着我。   你当小姨了。在我一再逼问下,他轻声说。我惊讶地差点叫出声来。   在你买这些风车、风筝、还有灯笼的同时,可以告诉我,我们该买什么礼物过去吗?秋灏拎着一大堆东西,哭笑不得地问。   我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我拉着秋灏来到了先前的那家当铺,那枚玉佩竟然还在那里。   我一直给你留着,你说你第二天就来取,我只当明天才是第二天。老板笑呵呵地说。   我要送这个给墨雪姐姐。我对秋灏说。他笑着点点头。   墨雪虚弱地躺在床上,可是她看上去根本无法合拢嘴,她一直在笑。   你看到他了吗?看到我,她虚弱地问。我点点头。   他好可爱,睡的好香。我笑着回答。   你看上去比我要开心很多,小心这样喜欢笑,会长皱纹的。墨雪抚摸着我的脸,轻声说。   我真高兴你在这里。她说。   我也很高兴自己在这里。我亲亲她的脸,轻声说。   姐姐,你有怪过我吗?如果不是我带姐夫进去,此刻…我忍不住问。   哲离,我每次想到这件事,我都会充满感激,能有你这样的妹妹,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事情。墨雪打断了我的话,微笑着说。   不管别人怎么看,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喜欢现在的生活。墨雪说。   姐姐,你愿意和我在一起生活吗?我忍不住问。   我想和阙苏多一点时间在一块儿,外公不会知道这些的,他将我囚禁在凛飏城了,我是这里的主人。我说。墨雪轻轻点点头。   谢谢你,姐姐。我开心地靠在她的怀里,说。   我也要谢谢你啊,这样,我们都不会觉得孤独了。墨雪笑着说。   我想阙苏也会因为有你这么一个小姨而感到高兴的。墨雪说。我突然无法笑出来,我会是阙苏的小姨。   我不要做他的小姨,我不要他叫我小姨。我连忙坐起来,说。   墨雪忧伤地望着我,她思考了片刻。   其实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如果哲离不介意,阙苏以后就叫哲离姑姑吧。墨雪轻声说。我抬起头,望着她,点点头。   我觉得你都快不像你了,以前,你总是问我这个怎么处理,那个该怎么处理,现在,我连政务本都没有看到。现在的你感觉多了很多的天赋,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秋灏。回去的路上,我对秋灏说。   公主是想自己处理那些事务?那好,明天就全部送到公主那里去。秋灏面无表情地答道。   这个话就当我没有听到,我累了,要休息了。我连忙说,回到自己的房间时,我还是开心的不得了。   秋灏的能力远远高于我预料之外,我什么都不用担心,这使得我在凛飏城的生活轻松而快乐。   唯一让我觉得心烦的是我每天都会收到明源给我的信,他的信总是很长,有他想告诉我的事情,有容云要说的事,有童照和梦兮要说的事情。每次我看到都会无比头疼,那些琐碎的事情,那些关切的话语,千篇一律。紫炎也会凑热闹,写一些过来。   他们是不是没人陪着聊天啊。我不耐烦地说。   我实在不想看,姐姐墨雪就拿起来看,然后笑着将重点念给我听。   秋灏将一个叫潘达招到了我们的住处,给所有人做饭。她像童照一样有着胖胖的体格和粗嗓门,像容云一样温和的面容。当她看到我,竟然以为我是秋灏的未婚妻,还因为我不会任何家务数落了我很久。当她知道我是公主的时候,冲我笑了笑后就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连连道歉。她似乎过于脆弱了,见到迦楼茶的时候,又晕了一次。好不容易醒过来,当她看到从迦楼茶脑袋的羽毛里钻出来和她说话的旋儿时,再次晕了过去。   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说服她不要那么害怕。   这些在神族都是很正常的。我告诉她说。   我除了照顾你,还要照顾墨雪小姐,还要照顾这两个玩意啊?她惊魂普定地问。   你放心,我会找人帮助你的。我安慰她说。虽然潘达很怕两个脑袋的迦楼茶,可是恐惧仅维持了一天,第二天,她就开始奴役迦楼茶为她拎东西,指挥旋儿帮助她打扫房间了。   汤扬已经十二岁了,她知道我回到凛飏城之后一定要和我在一块,于是她成了墨雪姐姐的侍女,也就是潘达的助手。   汤扬是个活泼而有些任性的孩子,经常会因为各种小事惹潘达生气,潘达每次都威胁我要不就解雇她要不就解雇汤扬。但是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忘了前一天的事情了,于是一切又重新开始。   慢慢的,我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那就是阙苏,她们一看到阙苏的笑脸,所有的矛盾都会化解。   潘达、汤扬、秋灏与我,这样的组合,这样的生活,像极了密语林里的那十年。秋灏在某些地方很像丰净,这是我之前没有发现的。让我感到吃惊地是我竟然没有因为那些相似而讨厌秋灏,反而更加被他吸引。   有一天,秋灏带给我一束很美很香鲜花,黄色的花蕊,洁白无瑕的花瓣,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种花长在山上,我是偶然发现的,村民说它叫做百合花。秋灏对我说。   好美,好香的花。我望着它们,忍不住赞叹说。   如果可以种在院子里,就更好了。我心里想着。   她们今天没有吵架吗?秋灏望望后院,惊讶地问。   已经吵过第三场了。我呶呶嘴,轻声说。   汤扬,你个死丫头,你又去捉弄迦楼茶了是不是?我洗的衣服全部都弄脏了。潘达的叫声从后院传来,感觉整个房子都在震动。   你想逃离战火吗?秋灏在我耳边轻声问。   拜托你了。我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连忙点头答应。   太阳光洒在流动的树叶上会显得格外活泼,林间的小鸟发现了,就开始开心地歌唱。哲离,你感受到它们的快乐了吗?秋灏在我身边,轻声问。   我的确看到了金色的阳光,也听到鸟鸣声,虽然并没有他的感受,可是我却觉得开心。我望着他,阳光下他俊美的侧颜在发着异样的光彩。他意识到我在看他,回过头来看着我。   无聊。我故意冷冷转过头去。   无聊你还跟我在这呆这么久,不是更无聊。秋灏反驳我,我转身就要走,却被拉住了。   不要这样小气,再陪我一会儿。秋灏轻声道。   你到底要我看什么啊?我不耐烦地问。   看生命。秋灏神秘地说。他指指树梢上的鸟巢,拉着我往树顶飞去。   我们选择了一个刚刚合适的位置。   我发现它们好久了,按我的计算,今天一定会有小鸟孵出来。秋灏轻声解释说。   这有什么好看的?我不解地问。   你想想啊,有一个生命正被禁锢着,它正在冲破囚笼,面向这个世界。秋灏说。   等它出来,它会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像它想象的那么美好,或许它会后悔自己没有继续呆在牢笼里面。我冷冷地说。话虽如此,我还是陪着秋灏等待着小生命的出现。   蛋壳破了,我惊喜地等待着那个小小的瘦弱的生命在里面拼命挣扎。我觉得它好累,想要伸出手去帮助它。   你这样会害死它的。秋灏阻止了我。   每一个生命都有它挣脱束缚的权利,每一个生命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我们不能打破。秋灏认真地说。   也许你觉得它辛苦,可怜,但是生命只有经历过风雨才会更加健康美丽。秋灏说。   我不同意。我虽然听他的话,但是还是忍不住反驳他。   鲜花经历风雨就凋残了。我说,为自己的例子得意万分。他伸出手,轻轻刮刮我的鼻子。   算你赢了。他说。我开心地笑了。   秋灏,我教你神族的幻术吧。我想了想对他,说。   为什么要教我这个?他不解地问。   我无法保护你的时候,你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啊。我想了想说。   公主是不是觉怕没有人陪你练习,自己生疏了,想要找个人陪你练习?秋灏问。他似乎总是能够猜到我的想法似的。   也是为了保护你啊。我嘴硬地说。他笑了。   如果被发现我会受罚的吧?他望着远方问。   不用担心,外公最疼我,他不会怪我的。我对他打包票说。   他想了想,望着我,我着急地等待着他的回答,他没有回答,又继续想了想,然后望向我。我朝他点着头,巴望着他快点回答,他却又开始思考了。   你到底同不同意啊?我不耐烦地推了他一下,他差点从树上掉了下去,我连忙紧紧住在他,一刻都不敢松手。   他终于点头同意了。    ☆、保护   夜晚的街道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灯,怎么看都不会厌倦。它们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带给黑暗的世界光明,但它们不像星星那样高高在上,难以触及。   我在凡间才知道,有一种灯叫走马灯,当它转动的时候,整个房间都会充满星星。秋灏第一次送给我的时候,我以为它只是一个花灯,直到点亮才发现隐藏的惊喜。   有一天,我正睡的香,突然被雷声吓醒了,阙苏的哭声从隔壁房间传来。迦楼茶和旋儿都害怕地尖叫起来。闪电从天而降,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激烈的闪电和雷鸣,我想去看阙苏和姐姐他们,可是闪电吓得我只敢蜷缩在角落里。第一次,我为自己的懦弱感到羞耻,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我真的很怕。   雷声隆隆,震动着我的耳膜,迦楼茶不安地叫着,我害怕地捂住耳朵,只希望快点结束。   门外传来敲门声。   哲离,你害怕吗?秋灏着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在我回答前,他已经进来了。   秋灏哥哥。我轻声叫他。在他靠近我的时候,我紧紧抱住他。   不要害怕,只是打雷而已。秋灏在我耳边轻声安慰我说。   跟我去安抚迦楼茶他们,好吗?他说。我松开了他,点点头。   我跟在他的身后,紧紧拉住他的手,一刻也不肯放开。   迦楼茶吓的脑袋缩在翅膀的羽毛里,它蜷缩在桌子下面,我从来没有见过它那样,忍不住笑起来。它一听到我的笑声,连忙伸出脑袋,瞪着我。   迦楼茶是胆小鬼。我笑着说。它生气地朝我叫着,反驳着。   不要担心,哲离也害怕,哲离也是胆小鬼呢。我松开拉住秋灏的手,走近它,抱着它,轻声说。   它终于不再生气,不再和我吵架了。   旋儿也是胆小鬼。旋儿露出一个脑袋,轻声说。   我回过头望着秋灏,他朝我温柔一笑,在那一瞬间,我觉得只要有他在就是安全的,我的心可以安安稳稳地放在它原本的位置。   城主,终于找到你了,城外郊区有些农房经受不住这场大雨,已经出现倒塌的现象的了。侍卫匆匆而来,报告说。秋灏朝他点点头,让他先去找凌方,做好准备。   墨雪公主那边有潘达,不用担心,我一会儿叫汤扬来陪你们,她习惯这里的天气,不会害怕打雷闪电的。秋灏轻声安慰我说。   那一个晚上,我在迦楼茶的嘀嘀咕咕的声音中和汤扬相互依偎睡着了。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雨也停了。   秋灏回来了吗?看到潘达,我连忙问。   早就回来了,看样子还受伤了,正在客厅里。潘达匆匆忙忙地找着药材,我走到客厅里,秋灏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他头发和衣服上的泥土和水迹还保留着。   我轻轻走近他,他的额头上的伤口血肉模糊,我轻轻碰了碰他,他反射性地缩了一下。   公主,药和纱布拿来了。潘达在我耳边轻声说。   大人的伤要紧吗?潘达关切地问,第一次她这么温柔轻声地说话,我还有些不习惯了。秋灏已经醒了过来,看着我们。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秋灏不以为然地说。   还是让公主为你疗伤吧。潘达提议到,我愣了一下,望着她。   你可以吗?秋灏望着我,看上去不相信我的实力。   潘达将药递给我,就走了。我轻轻用水洗他的伤口,他在无意识地躲。   秋灏,你疼吗?我忍不住紧张地问。   秋灏点点头,一副难受的模样。   我轻轻地为他擦药,小心翼翼的,我可不想让他觉得我笨手笨脚的。   你怎么会受伤呢?你的箭术那么好。我轻声问。   房梁不会因为你的剑术好,就不砸你的。他笑了笑说。   不过,这次还好,我们把所有的人都救出来了,受伤的人数也不多。秋灏笑着安慰我。   很快,就可以帮助那些灾民重建他们的家园。他竟然在微笑,我不明白,他都受伤了,可是看上去却很满足。   城主,这是今天的政务。才上好药,就有侍卫捧着一大堆的文件进来了。   把这些放到我的书房,我换件衣服就过来。秋灏站起来,对他说。   所有的事情,你都要亲力亲为吗?我忍不住问。   我是他们的城主,我要对凛飏城的城民负责,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秋灏望着我,认真地说。   所以我每天在玩的时候,是他花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一直都在帮我处理事情。我心里想着。我觉得无比羞愧,我才是城主,秋灏在做的事情本应该是我做的。   秋灏。我在他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叫住了他。   下一次,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我轻声问。   你保证听我指挥,我就带你去。他想了想,笑着说。我拼命点点头。   有没有办法让那些村民不要送东西来了,我们几个吃不了这么多。饭桌上,潘达不耐烦地说。   这是什么啊,好香啊。我闻着她们碗里的汤,忍不住赞叹到。   这是蘑菇汤,山上采的。潘达回答说。   我喜欢,我可以喝很多。旋儿煽动着翅膀,乐呵呵地说。   为什么又吃鱼啊?我看着盘子里的鱼,望着潘达问。   我现在满手都是鱼腥味,每天都做,我也快受不了了。潘达大嗓门地说。   反正公主又不需要吃这些,公主每天吃的都是不同的花。汤扬望着我,一脸羡慕地说。   不如试着烘干这些鱼和蘑菇,就可以保存地久一点了。墨雪姐姐笑了笑,轻声说。   为什么潘达不直接拒绝那些人呢?我问。   城主吩咐过,要我花钱买下这些东西。潘达一脸埋怨地说。   看来秋灏是想帮助那些灾民,又不想伤害他们的自尊。墨雪轻声说。我吃了一惊,抬起头,竟然发现墨雪在望着我,带着神秘的微笑。   秋灏真是一个很好的人。墨雪说。潘达发现墨雪的笑容,她竟然也用那种微笑望着我。。   采蘑菇是不是和采花一样啊?我转移话题问。   怎么?哲离也想去采蘑菇?墨雪笑着问。   旋儿也一起去。旋儿立马赞同,说。   旋儿知道什么地方蘑菇多。旋儿说。   我们就这样达成了一致,等我到了山上的时候,我才惊讶地发现原来采蘑菇的都是一些小孩。当他们发现我的时候,都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奇地打量着我。   姐姐,你喜欢吃蘑菇吗?一个小女孩走到我的面前问。   我喜欢。旋儿从我的衣领里钻出一个脑袋来说。小女孩惊奇地看着她,竟然不觉得害怕。   旋儿见她不害怕,就飞了出来,飞到了她的面前。   你会飞。她笑的开心极了。旋儿得意地点点头。   姐姐,你是神女,对吗?她望着我,轻声问。   所有人都说城主家里住了一位美丽的神女,原来是真的。她惊喜地说。   是神女姐姐。女孩对着她的小伙伴们欢呼到。   我叫哲离。我冲她笑笑说。   我叫采西。女孩乐呵呵地说。   神女姐姐,你不用这么辛苦,如果你喜欢蘑菇,我可以采了送过去给你。采西望着我,说。   我是为了采蘑菇而来的,不是为了吃的。我告诉她。   有山贼!一个男孩子的声音急匆匆传了过来。   山贼?我困惑地望着他。   那是什么东西?我问采西。   山贼就是坏人,很坏很坏的人。采西拉住我,一边解释,一边往前跑去。   我听到马匹急速奔跑的声音,还有雄浑的咆哮声,孩子的吵闹声。   有人被抓住了,我们快去告诉城主。采西紧张地说。   我跑向那些山贼来临的方向。   神女姐姐,你走错方向了。采西着急地说着,她顾不上逃跑,着急地跟了上来。   马匹在我面前急促地停了下来,一个满脸胡子的男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   把孩子放下来。我轻声说。他侧着耳朵,像是没有听到似的。   什么?你说什么?大点声。他朝我粗鲁地叫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说话那么粗声粗气的人,那让我很反感。   我叫你把孩子放下,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我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他朝我笑笑,示意他的手下将孩子放在地上。   那些孩子飞快地跑到了我的身后。   现在马上离开这里。我底气十足地朝他叫道。   我每次来都要带点东西回去的,我从不空手而归。那个男子俯下身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这次,我可以为了你,不去打扰村子里的人。他说。   这么好说话?我愣了一下,我不记得我认识他。   那好,谢谢。我有些木木地说完,就拉着采西准备走。   你是傻的吗?我是说你要和我一起走,我就不打扰村子里的人。他连忙叫住我,语气不善地说。   你想带我走,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我一怔,狡黠地一笑,回过头望着他说。   迦楼茶在我的口令下从天而降呼啸而来,在他们还在惊慌中时,已经从马背上滚落下来。迦楼茶站在我的面前,得意而傲慢地望着他们。   现在,你们有收获啦,带着你们的伤,滚吧。我冷冷地说。欢呼声从孩子们那里传来,那一刻,我望着他们纯真而崇拜的眼神,从来没有的开心。    ☆、古怪   我抱着汤扬捡回来刚刚洗干净的小猫去找秋灏,他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我将小猫的脸对着他的脸,爪子放在桌上,然后去轻轻拍他的肩膀。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猛的看到了小猫纯真的面庞,吓的差点跳了起来。   我连忙将猫抱起来,躲避他手上即将落下来的书本。   原来你怕猫啊?我笑着问。   我不是怕它,是睁开眼睛就看到这样一张脸,谁都会恐惧的。秋灏狼狈地说。   我觉得很好啊,古怪很可爱。我笑着说。   古怪?秋灏望着我,一脸惊愕。   是啊,它叫古怪,明古怪。我郑重介绍它说。   潘达说你一直勤于政务,一直很孤独,所以我就找它来陪你啊。我笑呵呵地说。他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后,变得严肃。   从今天开始,就由你自己处理这些事情了。他说。   反正你很无聊。秋灏说。   你放心交给我的话,那就拿来啊。我不以为然地向他伸出手,他恼怒地拍了拍我的手,看上去很用力,其实一点也不疼。   我昨天才帮你打败那些山贼,算是帮忙解决了一件事。我一边逗着古怪,一边说。   那倒也是,不过山贼的问题由来已久,要解决起来可能并不算容易。毕竟他们所在的地域不属于凛飏城管辖的范围,所以打了跑,过一段时间又跑过来。秋灏担忧地说。   不如我们驻扎一部分军在凛飏城外,如果他们来了,至少可以先抵挡。怎么样?我轻声问。   我已经驻扎了一部分军队在外面,不过凛飏城也需要人协助治安,凛飏城太大,没有那么多人可以围着保护这座城市。秋灏说。   要不我们在四个方向分别建一座高塔,派人驻守,随时报告山贼的动向,可以方便调配军队啊。我说。   还算不错,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秋灏点点头,笑着问。   我想起了那个住在塔里的人,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你想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吗?秋灏收起了笑容,轻声问。   如果不开心,就不要想了。好一会儿后,他轻声说。   我正在无聊地摆弄手中的风筝,墨雪从门外走了进来。   是秋灏买的?她笑着问。我点点头。   她环视了一下我房间里的玩具,又露出了那种神秘的笑容。   全是秋灏买的。在她问之前,我回答说。   他可真是贴心。墨雪掩着嘴,笑了笑说。   哲离喜欢这里的生活吗?墨雪问。   喜欢啊?可是我真的很想很想去放风筝,但是秋灏总是没有空,他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凛飏城的城民身上。我嘟着嘴说。   那就是他受凛飏城城民爱戴的原因,你将凛飏城交给他打理,他实施的惠民政策已经初步获得成效了。所有人都爱他,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墨雪说。   这跟我放风筝有什么关系吗?我困惑地问。   我相信他一定会抽时间陪你去的。墨雪笑着说。   姐姐。在她离开的时候,我叫住她。   我不会喜欢秋灏的。我认真地告诉她。   为什么?墨雪望着我,脸上满是不解。   如果我不是公主,如果我不是那个给他权力的人,他会对我这么好吗?我轻声问。   你怎么会这么想?墨雪吃惊地望着我,她走到我的面前坐了下来。   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我望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墨雪柔声说。   我喜欢过一个人,他利用了我,在我给了他自由后,在我失去利用价值后,他竟然要杀我。我说。过去的记忆,那些不想回忆起来的事,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忘,我只是忘记了当初的感觉。   你一定很伤心,对吗?墨雪心疼地将我拥入怀中。   我摇摇头。   我感觉不到,不觉得苦涩,不觉得难过,当我从死亡的绝境活过来时,我就失去了所有的感觉。我还记得发生的事情,只是不记得当时的感觉了。我说。   也许,我并不爱他吧。末了,我说。墨雪望着我,她脸上的感情很复杂。   姐姐,我告诉这个是想说我现在很开心,我不想这些开心的日子会因为一段不必要的感情而发生变化。我望着墨雪,轻声说。   我明白了。墨雪温柔地吻了吻我的脸颊,说。   我今天不想放风筝了,我们去郊外赏花吧。我对墨雪说。   好。她甜美地笑了。   秋灏在帮那些灾民重建家园,我时常看到他一身朴素的打扮,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处理完事情后,又急匆匆地出去。   我靠在窗户旁,看到他的马车来来回回,他的着装跟那马车很不匹配,可是他却比我之前看到的任何一个衣着考究的绅士要更加顺眼。   虽然他并不是贵族,可是他作为神族的人,地位要远远高于那些凡人。但他似乎从来没有那么想过,他总是和那些凡人融合在一起,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   我试图找他玩,可是他看上去实在太忙,太累了,所以我就没有去打扰他。    ☆、爱   秋天到了,城外的山顶变成了被枫林染成的红色。   我在山上捡着一片一片的树叶,不由得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山下,农夫还在忙忙碌碌地劳作。   我们去帮忙吧。旋儿在我的耳边轻声说。我点点头。   只是摘桔子而已,很简单啊。我笑着说。我毫不犹豫地摘下那些漂亮,散发着香味的桔子。   不可以这样摘,要带着树叶,这样才可以保存的久一点。一个农夫走到我的身边,轻声说。我这才发现,他们都是拿着剪刀一个一个小心地剪下来的。   我也会。我笑着说。   一个丰收的年度,伴随着一场狂欢。当秋灏告诉我,会有舞会的时候,我以为那是和落央城里的是一样的,当我盛装打扮过去的时候,才知道他们的竟然是篝火舞会。几张桌子上面摆着食物,一坛一坛的酒就放在一旁的地上,连简单的布置都没有。一群人围着篝火,跳着欢乐的舞蹈。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这样的舞会啊?我责备地望着秋灏,问。   你这样很漂亮啊。他强烈忍住笑,说。   我生气地坐在一旁,只觉得无比尴尬。   你看他们多开心啊。秋灏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们也跳舞,好吗?他轻声问。我望着他,火焰的照耀下,他的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他站起来,朝我绅士地行礼,然后伸出他的右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我不会。我犹豫了一会儿后,说。   我带你跳。他说。我将手交到了他手上。我从来没有那么不顾礼仪,没有那么疯狂地跳舞,我在他的引领下,转着圈。有好几次我都差点摔倒,他每次都可以稳稳地扶住我,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我。   我曾经听墨雪说过一个守护星的故事,她说每一个人都有一颗守护自己的星星。当我和秋灏站在星空下时,我一抬头就看到星光在他头顶闪耀。   也许,他就是我的守护星。我对自己说。   这是我们今年酿的最好的酒。活动的组织者说。   他们一定要我和秋灏品尝第一坛酒,我以为那会和落央城的一样好喝,直到我喝下去才发觉我上当了。酒浓烈地灼烧着我的喉咙,我忍不住连连咳嗽。   这酒很烈的,要小心点喝。秋灏在我身边,温柔地说。   好难喝。我望着他,皱着眉头,说。   那是你不懂欣赏。他说。   不喜欢可以不喝。他说。我和他堵着气,又喝了一大杯。   他们似乎因为我喝了两杯酒很高兴,竟然鼓起了掌,大家都开始举杯欢呼。   我被他们的热情感染了,迫于他们的压力,不得不又喝了几杯。我感觉我的脸开始发烫,头也开始晕乎晕乎起来,周围的人在眼前摇摇晃晃。   你没事吧,你喝醉了。秋灏搂着我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他有两个脑袋,那让我不由得笑起来。   你和迦楼茶一样,有两个脑袋。我笑着说。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那使他的脑袋更多了。   你喝醉了。他说。   你长的真好看。我抚摸着他的脸,轻声说。他微笑着望着我,我被他的眼神吸引住了我,我直直地看着他,我的行动不受控制,我的嘴唇在慢慢凑近他的脸。他的脸突然变成了丰净的脸。我吃了一惊,连忙推开他。他不肯松手,还要来抓我。   丰净,你放开我,放开我。我恼怒地推着他,叫道。他不听,手抓的更紧了。   你,还要杀我一次吗?停止挣扎后,我望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那一刻,心竟然一阵抽搐。   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秋灏望着我,忧伤地说。   对不起,我看错了。我有些无措地望着他,酒已经醒了大半。   那个晚上,我不停地做着那个梦,梦里丰净朝我露出狰狞的面孔,他用灵力袭击了我,将我打下了塔。在我试图逃离的时候,他还是追了上来。   你对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望着我,冷冷地说。   不要啊。我尖叫着。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的脸竟然是湿的,我抚摸着自己的脸庞,这才发现我哭了。   我不想哭,可是眼泪怎么也无法停下来,心很难受,很压抑。我抚摸着自己的心。   不要难受了。我对自己说,可是不行,它根本不听话。   公主,你没事吧?汤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不要吓我。汤扬着急地说。   我没事。我收起啜泣声,对着门外说,眼泪还是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把门打开吧。墨雪的叹息声传来,我无可奈何地开了门。   墨雪一进来就抱住了我。   你不是玩的很开心地吗?为什么会这样难过?墨雪问。   姐姐,我不想想起他,可是我控制不住。我真的那么让他讨厌吗?他竟然要杀我,我告诉他我喜欢他的,可是他竟然要杀我。我哭着对墨雪说。墨雪紧紧抱着我,汤扬也投入了我们的怀抱。   我曾经也是一个完全的神族的人,我有着神族人的高傲,加上父亲的原因,我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我从来不喜欢凡人。父亲去世后,因为母亲希望我可以嫁给精灵族的王子,所以她一直逼着我学习各种东西,礼仪、乐器、幻术和文学。我被逼的喘不过气来,可是我还是假装开心地接受。有一天,我去了風逐森林里,偶然我见到了一个凡人,她在给一个小女孩讲故事。她温和地望着那个女孩,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爱,那是我从来没有在母亲眼中看到过的。她的故事都是美丽如彩虹般绚烂,她为那个小女孩构筑了一个又一个的梦。每一个故事讲完,她都会对小女孩说我希望你可以像他们一样幸福快乐地生活。小女孩抬起头来,用她迷人的深蓝色的眼眸望着自己的姆妈,笑容如阳光般温暖。像着魔一般,我每天都去观察她们的生活,那么平淡,可是却那么快乐,那个女孩每天都笑的很开心,而只要她快乐,她的姆妈就更加快乐。那个凡人终于发现了我,她温和地朝我打招呼,让我过去加入她们。那个小女孩紧紧拽着自己的姆妈,似乎是担心我会抢走她的姆妈似的。   你就是那个女人吗?我母亲口中的那个女人?我望着那个凡人冷冷地问。   是的,我就是那个女人。她浅浅一笑,说。   爱上神族的人是什么感觉,当初一个美貌的少女,现在变成了老妇人,看着自己的爱人依然年轻是什么感觉?我问,我一直嘲弄地看着她。   还是很爱他,只是学会将这份爱埋藏在心中,只要我知道我爱他就够了。她平静地说。我想从她脸上找到羞耻,可是我失望了,她看上去没有丝毫的后悔。   如此卑微地爱着一个人,不觉得辛苦吗?我问。   爱情本身就是一颗苦涩的糖,再甜也会夹杂苦味。她说。   你真是不知羞耻。我生气地说。   爱情从来没有种族之分,我的爱光明磊落,我从来没有想过得到什么,我只想好好守护我爱的人。这样的爱,有什么可羞耻的。她望着我,她的眼神那么平静,没有一丝涟漪。   只是你,墨雪公主,你将来会怎样。是为了权力嫁给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子,还是为了爱情嫁给一个凡人?她问。   就凭你,你不要以为你享有特权留在落央城,就可以管我的事。在外人看来,你不过是身份卑微的侍女,仅此而已。我望着她,说。她没有生气。   我希望你可以爱上王子,这样你就既拥有了爱情又拥有的权力。她说,我以为她是讽刺我,可是她的眼中满是真诚。   我希望我认识那么一个凡人,我渴望过那种简单快乐的生活。墨雪说。   我靠在她的怀中,虽然不想睡,想要继续听她的故事,可是最终还是坚持不住,沉沉地睡着了。   那晚我做了很多梦,我梦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为我唱着歌,迷糊中,我看到她温暖的笑容。   我可爱的小公主,你一定会做个甜美的梦的。她在我耳边,轻声说。   姆妈。我低声呢喃。    ☆、隐瞒   冬季来的太过突然,很多作物都没有来得及收割,很多果实都还没有采摘。我为大地布了一层结界,以此来保护那些食物不会被严寒冻坏。   当我听见他们一遍又一遍地感谢我,竟然不觉得厌烦。   我躺在雪地上,没有打开结界,而是任由那些冰冷的雪花落在我的皮肤上,然后慢慢融化。雪地柔软舒适,我侧过脸去看向一旁的秋灏,他此刻正凝视着我。   你不觉得冷吗?他问。   冷啊,但是我要再待一会儿才进去。我固执地说。   你们敢躺在雪地上,生病了又要麻烦我照顾你们。潘达拿着扫帚在走廊上气急败坏地朝我们吼道。她已经朝我们费力地跑过来了。秋灏激灵地爬起来,拉起我,我们在雪地里被潘达追逐,她追的气喘吁吁的。   你们欺负我胖吗?她气急败坏地吼道。我捡起雪球,扔向她。她怒目而视,我得意地笑着,却不防备秋灏的雪球朝我扔来。   你敢砸哲离。潘达喘了好一会儿气后,生气地说。她捡起一个超大的雪球砸向秋灏。   这么早就开始打雪仗啊,也不叫我。凌方一边匆匆忙忙穿着大衣,一边叫道。   不是你啊,是我。墨雪抢先一步将阙苏递给他,加入了我们的战斗。   凌方将阙苏递给了从里面出来看戏的迦楼茶,然后朝我们飞奔而来。迦楼茶想要挥舞翅膀反对,可是怕伤着阙苏,只好乖乖坐在地上干瞪着眼看着。   那一天是我笑的最多笑的最欢的一天,那些雪球打在身上,根本不会觉得疼,只会提醒我此刻的我多么快乐。   我想永远生活在这里。当我们累的停下来时,我对墨雪说。   外公一定会舍不得你,他会叫你回去的。墨雪笑着说。   执策和尺策在远方打战,不知道现在怎么样?我轻声说。   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墨雪说。   如果外公要你回去,你要怎么选择?如果你回去了,就要嫁给执策了吧。墨雪说。   执策从小就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在学习幻术前,他的剑术和学识就已经让他的师父惊愕。当学习幻术的时候,他又让大祭司惊愕。你接触过他,你知道他有多少优点。墨雪望着我,说。   我没有发现他的缺点。我轻声说。墨雪笑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长大后将娶一位公主,只是不知道谁那么幸运可以成为他的妻子。墨雪说。   你想要成为他的妻子吗,哲离?墨雪轻声问。   雪一直在下,窸窸窣窣地,扰乱了我的心。   我想没有一个人可以拒绝执策吧,可是我配得上他吗?他那么优秀,那么正直,那么勇敢,我绝无可能配得上他的。   秋灏正生着气,潘达他们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我从来没有见秋灏生气,据说每次他一生气,周围的人都会不安。我从书房外伸进去脑袋,想先通过张望,了解了解情况。   你看上去很生气。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不生气。见他没有回答,我接着说。他还是没有说话,我只好自己走进去。   我望着他,按汤扬教我的,很不自然地做了一个很狰狞的表情。他困惑地看着我。   这个叫做鬼脸。我解释说,   很丑哦。他不浅不淡地说。我耸拉下脑袋,坐到他身边。   你知不知道我学了好久,才学会的。我说。他望着我,突然做了一个鬼脸,我忍不住笑起来。   这才叫鬼脸。他面无表情地说。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生气啊?我托着下巴问。他没有回答,只是在看他的书。   我想到了更好的办法。我拉住他的一只手,笑着说。   什么办法?秋灏抬起头,冷冷地问。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我神秘地笑笑,说。   我拉着他来到了花园的一角。   我想在这里种花,我带你来当苦力的,把多余的力气用掉,你就没有力气生气了。我说。   你很无聊吗?花园里的花还不够多吗?秋灏不以为然地说。   只有百合花、杜鹃花、芍药、月季,你不觉得种类太少了吗?再说,那是别人种的,不是我们两个种的。我不以为然地说。   快点啦,快点啦,快点挖,我去偷花苗去。我一边催促他,一边压低声音说。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乖乖地挖着土。   你想种什么?星琤问。   鸢尾花,会跳舞的。我答完就跑了。   那不应该来这挖土,应该去另一个地方。秋灏抱着两花盆说。   去哪儿?我忍不住问。   去你偷花苗的地方挖啊。秋灏答道。   啊,偷了人家的花,还要偷土。我惊讶地说。   去不去啊?他装作一副不耐烦地样子。   去…去…我忙说。   我本来以为做贼很难受了,没想到还要做个回头的贼。我将头埋在秋灏的背上,一个劲地催他快点。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我们,不过没有人喊抓贼,应该就算没有被发现吧。   我们终于顺利地将花盆带回了房前,我终于长吁一口气。没有想到,他还是不高兴。   你要我做的都是为了你的事情,我怎么可以开心得起来呢?他望着我失落的样子,冷冷地问。   那你说嘛,到底怎样,你才可以开心起来。我连忙问。睁大眼睛,等待着他说。   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做的。他不以为然地会所。   我一定会做,你告诉我啊。我拉住他的手,认真地说。他看着我,看上去很严肃。   我要你永远陪在我的身边。许久后,他说。我愣住了,望着他,不敢相信我听到的。   你能保证你会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吗?他问。我望着他,从他的眼中我看不到他真实的意图,我松开了拉住他的手。   你忘了吗?我是公主,不是我要陪在你的身边,而是你要做出选择,是否要永远陪在我的身边。我望着远方,轻声说。   你不是想做普通人吗?秋灏冷冷地问。   为我做一顿饭,也许我的心情会好点。他说。我为难地望着他,不过也只有硬着头皮按他说的做。   我一看到潘达拎着的血淋漓的鸡就忍不住尖叫起来。   没杀过鸡吗?潘达用她的大嗓门镇压了我的尖叫声。   迦楼茶都是直接吃掉的。我轻声说。   这鸡是用来炖的,鱼就蒸吧。潘达在一旁抱着双手,指挥着说。   帮帮我,好不好?我向她投去求救的眼神。   你自己答应要自己做的,管我什么事啊。潘达不以为然地说。   反正又没有人看到,没有人知道是谁做的。我嘟着嘴说。   你真这样想啊。秋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连忙假装用心地摘菜,可是我根本不知道那些茼蒿该怎么摘,看上去一根一根很整齐啊。   茼蒿要把根部及老化的去掉,我们只吃嫩的那一部分。秋灏站在我的身边,轻声说。   有人帮忙监督了,我去补个觉。潘达趁机开溜了。   你怎么会做这么多事情的?我站在他身边,讨好地问。   我用了半年的时间,学会如何做一个凡人。他说。我望着他,对他的话很困惑。   为什么要学做一个凡人?我忍不住问。   因为羡慕凡人的生活,羡慕他们的纯真和淳朴。他说。   他真的有种魔力,一想到我可能要和他分开,我的心开始隐隐觉得难过。   那顿饭并不是我做的,相反我在中间惹了很多麻烦,他最后终于开心起来。我本来想告诉他,我可能会成为执策的新娘,可是我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我依然喜欢他   我叫你扔的时候就扔掉。秋灏将风筝留出一部分线,然后对我说。   扔。随着他的声音发出,我立刻将我手里的风筝抛向了空中。风筝随着秋灏的奔跑而飞向空中,我忍不住提起裙摆随着他一起跑去。   它终于飞翔在了空中,那是一只凤凰,我抬起头,望着它,我羡慕它同时又无比嫉妒。   它是世上最特别的鸟,每一次重生都必须历经磨难冲破死亡的绝境;它也是世上最孤独的鸟,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它,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我听了以后觉得它很可怜,可是秋灏说它的时候竟然没有丝毫的感情。   为什么要生的这么美却又这么可怜?我在心里想着。   好漂亮的面具,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秋灏拿着摊位上的面具,笑着说。他还拿了一个戴在自己的脸上,戴上面具的他竟然与丰净一模一样。怒火在我的胸中熊熊燃烧起来,可是我努力压制着。   快把它取下来。我轻声命令秋灏说。   我不喜欢这些面具,从今天开始,把它们全部销毁。我对那个摊主说。   这些都是新鲜玩意,很受欢迎的。那个摊主陪笑着说。   我不是在和你协商,我是在命令你,如果让我再看到这些面具,我就将你逐出凛飏城。我望着他,冷冷地说。   你还不快行动。我怒气冲天地瞪着他,他还在犹豫地望着秋灏。   你看他干嘛,现在是我在下命令。我大声说道。他连忙应声去做了。   这还不够,我叫来了士兵,要求他们全城搜捕,不许有任何一张面具留下来。   长风吹动着我落地的裙摆,内心的怨恨和躁动依然无法平息。   这么久以来,你是第一次这样。秋灏在我身边说。   你很恨面具吗?他问。   你喜欢我吗?我不带任何感情地问。   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曾经向一个囚徒示爱,不仅被拒绝了,还被利用。此生喜欢的第一个人,他竟然要杀你面前的这个。这样的人,你会喜欢吗?如此不顾身份,没有尊严的人,你喜欢吗?我望着他,轻声问。   我背叛了姆妈,背叛了外公,不顾那些深爱我的人,还差点死去,就是为了一个拒绝我的囚徒,这份耻辱,我永生都无法忘记。我咬牙切齿地说。   那些被我遗忘的感觉,此刻开始撕扯我的心。   你恨他?秋灏望着我,问。   我不恨他,在我从死亡的绝境中醒过来时,我对他已经没有感觉了,不过只要是关于他的,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我冷冷地说。   我很抱歉让你看到这样的我,无论如何终究还是无法伪装的,这才是真实的我。我说。秋灏眼神复杂地望着我,没有再说话。   不要用这种怜悯的眼神望着我,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瞪着他说。   这么恨,你一定很爱那个人吧?许久后,秋灏微微一笑,轻声问。我望着他,我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他的脸上出现了清晰的红印。当那一巴掌下去,我就后悔了,秋灏还在微笑,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公主生气,是因为无法忘记他吗?想忘却怎么都忘不了,一定很痛苦吧?他问。   住口。我朝他近乎咆哮地吼道,他竟然不在乎,他不在乎我对那个人的感情,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他并没有喜欢上我吧。可是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将成为执策的妻子。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平静下来的,我轻声说,心里隐隐的有一丝报复个喜悦。   执策哥哥对我很好很好,他一直在保护我,他那么温柔那么正直善良,他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所以,外公才会将这个神族最好的男人留给我,无论我怎么拒绝,外公就是打定主意要我嫁给他。我说完,忍不住笑了。   那么公主是打算嫁给他吗?那可不是公主的风格。秋灏收起了笑容,说。   他们说的是对的,外公太偏爱我,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紫竹剑、项链,还有这个未来的丈夫,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以前太过分了,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我竟然会选择背叛外公,这个世上最爱的人。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我不会再做伤害外公的事情了。我轻声说。   这一次,我会听外公的话,嫁给执策,过幸福快乐的生活,像外公希望的那样。我说。   做一个提线木偶吗?秋灏冷笑着问。   命运被别人掌握着,是哭是笑,也看别人的脸色。秋灏说。   不是别人,他是外公,是神族的王。我反驳到。   那又怎样,他剥夺你的感情,他根本无法体会你的感受。秋灏说这话的语气,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是王的侍卫,他说这话的时候,感觉他和外公是平起平坐的。   外公所做的都是为了我好。我说。   他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就将你对那个人的感情抹去了,这样也没有关系吗?秋灏冷漠地问。   我愣了一下,我突然觉得他知道的事情,要比我想象的多。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他不是一直在凛飏城吗?   这样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可以不用感觉到悲伤和痛苦。你知道吗?我根本无法承受那样的痛苦。我望着秋灏,微微一笑说。他看着我,当我眼角的泪水滑落时,他终于忍不住将我紧紧拥入了怀中。   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坏?我听见秋灏在我耳边轻声问。   在他抱住我的一霎那,我竟然有种错觉,我觉得抱着我的是丰净,我觉得我听到的是丰净的心跳声。   那一夜的雪吵的我难以入眠,我站在庭前,我打开了结界,在结界里,我看到那些雪慢慢落在结界上,将结界变成了冰雪堆积的堡垒。   丰净说雪看似洁白,其实很脏。他还说那些美丽的雪景,那些美丽的日出日落都是不真实的,真实的是我们。我喜欢雪或许是因为我没有看到它真实的样子,当我喜欢它以后,即便知道它真实的样子,却已经无法改变我的喜欢。   我喜欢丰净,即便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即便知道他利用我,我依然喜欢他,所以我才会去救他。    ☆、和煦   越是冰雪天气,我越喜欢出去玩。洁白的世界总是容易让人忘记隐藏的黑暗。   有人落水了。我和秋灏正在散步的时候,听见不远处的湖面传来呼救声。   秋灏二话没说就往那边跑去,我紧跟在他身后,眼看着他脱下了斗篷,直接跳进了湖里。   我紧张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湖底有暗流,他们不见了。人群中有人说。   怎么会这么傻,这样救不了的啊。有人说。他们议论纷纷,却又束手无策,这让我很恼火。   你们给我闭嘴。我忍不住朝人群咆哮。我在湖面上寻找着他们的踪迹,他们明明从我的脚底滑过的。   哲离,你必须到岸上来。墨雪着急的声音从岸上传来。   她顾不得危险,跑上来拉住我。湖面的冰层开始破裂。   他们在下面,我们必须救他们。我对墨雪说,可是冰层下面早已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跟我走。墨雪不顾我的挣扎,将我拽到了岸上。   秋灏。我叫着他的名字,那一刻我的心到了冰点,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的力量。   剧烈的响声传来,湖面的冰被利刃划破了,秋灏抱着已经冻晕的采西从湖里腾空飞起,落在了岸上。   凌方开始对采西采取急救,我则抱住了冻的发抖的秋灏,生怕他会从我的眼前消失。   你记住我教你的灵力了,是吗?我抱着他问。   他的嘴唇冻的发紫,他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他这么愚蠢的人?在房间外面,我轻声问墨雪。墨雪看上去从来没有的严肃,自秋灏从水里跃出来的那一刻起,她一直都是严肃地看着。   姐夫也像他这样为了救人奋不顾身吗?我问。   他经常为了照顾别人而顾不上自己。墨雪轻声回答。   你害怕失去姐夫吗?我以为我今天会失去秋灏,我从来没有像今天那样担心过。我轻声说。墨雪扭过头来呆呆地看着我。   凌方说秋灏已经没事了。墨雪轻声对我说。我开心地跑去看他。   他真的已经没事了,看上去气色很好,此刻正乐呵呵地看着我。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就再问我一次那个问题吧。我走过去,犹豫了一下轻声说。   什么问题?他困惑不解地问。   上次你生气的时候问我的问题啊,再问我一次,我现在给你答案。我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尖,笑着说。他开心地合不拢嘴,他激动地握住了我的手。   公主,落央城派人来了。在他开口前,汤扬突然推开了门,闯了进来。我连忙松开了他的手。   派人来?谁?我不解地问。   他已经在大厅里面等你了,他带来了王的圣令。汤扬笑着说。   公主,我想你很快就可以回落央城了。汤扬兴奋地说。我沉默了。   快点过去啊。汤扬已经过来拉起我的手往大厅跑去。   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中年男子正在那里等着我。   他朝我行礼。   公主,我是和煦,是你的老师。他微微一笑,说。   老师?我惊讶地望着他。   国王陛下觉得公主已经玩够了,是时候该学点有用的东西了。和煦笑着说。   外公叫你来教训我?我反感地望着他。   不是教训,是指导。他笑着说。   指导什么啊?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你是什么职位啊?我困惑地问。   我没有任何职位,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神族人,所以公主也不要妄想我会幻术,可以教你。他说。我惊讶于他竟然知道我的想法,我本来以为他可以帮助我提高灵力的。   那你到底要指导我什么啊?我没好气地问。   我要教你治理凛飏城,现在的凛飏城只知道明秋灏,却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城主哲离公主,这是不正常的现象。公主,你是以城主的身份存在的,而不是以明秋灏的伪未婚妻的身份存在。不管你在不在乎,你都要拾起你的身份。他说话的时候,竟然有着某种魄力,那是我在其他人身上很少看到的,那很难让人相信他只是个普通人。   从今天开始,你必须自己处理凛飏城的政务,我会辅佐你。他说。   我凭什么听你的?我不以为然地问。   如果公主不听我的,国王陛下就要下令公主回到君竹轩,他也会收回凛飏城的统治权。和煦说。   他已经给我了,怎么能反悔?我不高兴地说。   国王为了小公主,反悔的事情还少吗?和煦不以为然地说。我瞪了他一眼。   我被强迫端坐在办案大厅,等着那些要来见城主的人来见我。   都是一些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我听着都想打瞌睡,可是和煦一直瞪着我,不停问我该怎么处理,我每出一个主意他都会坚决地否定。   竟然你否定了我的每一个意见,那干嘛还要我坐在这里思考啊?我不耐烦地问。   正因为我否定了你的意见,所以你才要继续思考,直到想出解决问题的方法为止。他望着我,恭敬地说。他总是一副恭敬的模样,弄的我想发火都发不出来。   一天下来,我只想趴在桌子上,将脸埋掉。   这才第一天,公主要好好打起精神来,明天学习继续。和煦在晚餐桌上说。   还有,以后餐桌上,只可以有公主一个人吃饭,不得有人陪伴。和煦说。   这是城主必须该有的威严。和煦说。   什么?那我连说话的人都没了吗?我惊讶地望着他。   公主的话太多,有人陪伴,会浪费太多时间在餐桌上,如果公主想做其他的事情,就必须节约时间。难不成公主除了吃饭和处理政务外,不想做些其他的事情?和煦问。我愤怒地瞪着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学习   我想要将凛飏城分区治理,就像外公将雾月国分出一个一个城市那样。我对和煦说。   你想把这座城市当成一个国家来治理?和煦望着我,不带任何表情地问。   是,我觉得治理城市和治理国家是一个道理,分成区后,我会在每个区安排一队人,所有区内事务由他们自己处理,只将那些大事或者没有办法自己决定的事情呈报上来,我只处理那些事务就好了。我说。和煦微笑着听着。   区的负责人,公主打算怎么安排?和煦问。   我之前已经命秋灏在凛飏城开办了学堂和武术馆,我相信应该有可以用的人。我说。   公主打算用凡人?和煦问。我摇摇头。   我没有打算区分凡人和神族的人,谁有能力谁就可以去坐负责人或者辅助的位子。我轻声说。   负责人必须得是神族的人,不然王那边无法通过。和煦提醒我说。   我打算分三个区,目前我管其中一个,秋灏管一个。我轻声说。   另一个区呢?和煦问。   我记得以前秋灏跟我提过一个叫景羽的人,我打算用他,但是他好像不见了。我苦恼地说。   如果实在找不到他人,我打算从我的侍卫中选一个人出来。我说。   公主还想要组建一支凡人组成的侍卫队?和煦望着我,轻声问。   凛飏城经过这些年的休养,已经慢慢富饶,但是也还有很多不稳定的因素在里面。我想训练那些凡人的技能,让他们可以变得强大,这样可以协助神族的侍卫保护这座城市。哪怕以后发生战争,他们也可以和我们神族的军队一起抵御外族的入侵。我说。   公主觉得历代的国王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和煦笑着问。   公主应该知道预言吧,当人类壮大,他们会出现一位人皇,实现人类的统一,到时五大种族将覆亡。和煦说。   只要这个预言存在,王就不会允许人类壮大。和煦说。   我始终相信,人类和神族可以和平共处,只要可以考虑到他们的疾苦,得到他们的支持并不难。我轻声说。   公主不要忘了,你之所以能够让凛飏城这么快变得富饶,是因为你受王的疼爱,王同意他们五年不用交纳贡品。不仅如此,你还有王的资助,才有钱开办你的学堂和武术馆。放眼雾月国,其他城市没有谁有你这样的待遇。人类和神族可不可以和平共处,目前而言,是王说了算。和煦说。   至少目前为止,我要组建一支护卫军,凛飏城外一直有山贼出没,仅靠那一点点神族的侍卫来守护根本不够。经过这么久的训练,我相信会有一些人可以供我使用。我说。   我相信,这个办法在凛飏城能够行的通,也相信总有一天,雾月国可以通用。我对和煦说。   选拔的规则如何?和煦问。   大体上我会用落央城王宫选拔人才的规则,不过我的选拔会更公平,我只看能力,不分贵族。我说。   你的方案提上去会被王否决,不过我相信你还是可以说服他让你试行。和煦微微一笑,说。   老师真的这样想吗?我惊喜地问。和煦冲我点点头,算是回答。   终于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我长长舒出一口气。   结束了吗?公主,我们可以出去玩了吗?好久没有出去玩了,好想去。旋儿飞到我的面前,递给我一瓶花露,兴奋地说。   趁他还没有想到方法整我,我们赶紧先溜出去再说。我对旋儿说。   可是已经晚了,和煦从外面迈着小步进来了。   公主已经处理完所有事情了,对吗?看来我来的刚刚好,来,送给公主您的礼物。他笑呵呵地递给我一本书。   这是什么?我不解地问。   这是字帖,公主心浮气躁,闲暇时间练练字,可以让心性平和一些。和煦说。我真想掐死他。   我不要。我将它扔在地上。   我正在来考虑要不要把迦楼茶送回落央城,国王陛下一定希望把它收回去。和煦摆弄着手里的书信,轻声说。   我连忙捡起字帖,重新回到了座位上,旋儿站在我的手边,翅膀随着脑袋一起耸拉下来。   我愤怒地坐在位子上,开始不耐烦地写起来。   公主,您还是认真点写,如果不合格,我实在不好放你过关。和煦在一旁提醒我说。我一拍桌子,一和他温和恭敬却又狡黠的眼神相对,我瞬间就没有了底气,只得继续写下去。   等到我的手已经酸的握不住笔时,他终于同意我去用餐了。   没有汤扬和墨雪姐姐他们的陪伴,根本没有一点胃口。   听说晚上的花灯很美,公主不想快点去看看吗?和煦轻声问。我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可是很快,我的精神就焉了。   你会让我去吗?我没好气地问。   公主这段时间难道做事认真,也该好好休息休息,况且老是将公主闷在家里,只怕会憋坏了公主。和煦慈爱地说。   那你是同意啦?我小心翼翼地问,我可是知道这个小老头的,他翻脸比翻书还快,而且赖皮,说过的话,说不承认就不承认的。   他点点头,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快点吃,我们要出去了。旋儿在我耳边着急地说。   还吃什么?现在就走。我乐呵呵地说。   快去找秋灏一起去啊。我想了想,对旋儿说。   他不能跟公主一起去,我已经找好侍卫保护公主了。和煦说。   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秋灏了。我委屈地说。   秋灏不过是普通的侍卫,公主不该太过在意他,公主该在意的应该是远方打战的执策将军,还有公主的弟弟明源王子。和煦严肃地说,只有他在说十分认真的事情时才会展现出那么严肃的表情。   执策哥哥那么优秀,根本不需要担心,明源是个小屁孩,有父母和容云保护还不够吗?我没好气地问。   我突然想起…他摸摸自己的小胡子,准备改变主意。   我在意着呢?非常在意。我连忙打断他,旋儿朝我做了鬼脸,然后我们就一阵烟似的开溜了。    ☆、练习   街上的灯火让人眼花缭乱,汤扬和旋儿的欢呼声充斥着我的耳膜,可是我却一直在想着和煦的严肃表情。   我突然看到一个漂亮的风车从我身旁走过,我的眼睛忍不住跟了过去。   那个拿风车的人一直在前面走着,我看不到他的样子,不过他手里的风车实在太好看了,我忍不住跟了过去。   我要你的风车。我挡在他前面,说。他放下了风车,露出他俊美非凡的脸,深邃的如同黑暗的双眸,清秀的嘴角,他的面容冷峻,嘴角却微微上扬,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狡黠。   你要多少钱?我问。   不需要钱,我可以直接送给你。他递给了我,我开心地连忙去接,他却又收回去了。   你要唱首歌给我听,如果我觉得感动,就送给你。他说。   我不会唱歌。我不以为然地说。   那就很遗憾,我不能把它送给你了。他惋惜地说。   他准备走了,我挡在他面前,不让他离开。   你是打算抢吗?他望着我,不带任何感情地问。   凛飏城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想要的,没人敢说不。他说。   我才不是强盗,我只是想买。我反驳说。   可是我不卖,我只送人。他望着我,轻声说。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清唱起来。   这首歌是神族舞会上的歌曲吧,很好听,可是却无法打动我。他说。   我又唱了一首。   连你自己都打动不了的歌,又怎么能奢望打动别人呢。他说完,就准备离开了。   我想起了丰净唱的歌曲,他听完后,突然咧嘴笑了。   我就觉得奇怪,他怎么会委屈自己,原来还是这个原因。他说着一些没头没脑的话。   这是魔族的歌,你竟然会被打动。他笑着说,然后将手里的风车递给了我,我望着那美丽的风车。   我很担心你会被他诱惑,被欺骗,被利用。容云的话响在耳边,宛如昨日。   如果你失去了利用价值,他一定会伤害你的。容云说。我猛然想起了当初从高高的塔上坠落的疼痛的触觉,我忘不了丰净冷漠的表情,还有他定要置我于死地的执着。   我骗了你,这首歌从来没有打动过我。我轻声说,然后转过身准备离开。   风车是你的了,你打动了我,我要将它送给你。他追了上来说。   我不再想要它了。我冷冷地说。   可是它已经是你的了。他死皮赖脸地说。怒火在我的眼中燃烧,我轻轻扣动了手指,风车在他手中燃烧起来,瞬间化为了灰烬。在他惊诧的目光中,我冷漠地离开了。   哲离,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他在身后叫道,我惊诧地回过头去看着他,他已经不见了。   我叫辕君祎。他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公主,看,糖葫芦和花灯。汤扬兴高采烈地说。   我们回去吧,我累了。我轻声说。她和旋儿都露出一副失落的表情。我不管她们感觉怎么样,我只知道此刻我的心里充满了怨恨。   早上一起来,旋儿竟然莫名地没有在我耳边说话,这让觉得很奇怪。   公主,你今天看上去心情变好了。汤扬在一旁说。   我有心情不好吗?我不以为然地问。   昨天晚上,你的表情看上去要杀人似的。旋儿一下子来了兴致,在我耳边说。   我想不起昨天晚上是什么感觉了,只记得我烧了蔚缭给我的风车。   这是今天的政务和今天要学的东西。和煦笑嘻嘻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身后的两个侍卫一人捧着一摞材料。   现在我的心情不好了。我叹了口气,对着她们两个说。   日子每天都在继续,不是政务就是书籍,和煦似乎打定主意要把我变成一个才女。   公主…汤扬小心翼翼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我从书本里抬起头,望着她,她指了指和煦。原来他睡着了,小胡子一抖一抖的,好玩极了。   你看他的胡子,像不像毛毛虫?汤扬突然提起一只毛毛虫,吓我一跳。她将毛毛虫放到了老师的鼻子上,毛毛虫从他的鼻子上慢悠悠地往下爬,刚好他的嘴巴张开了,毛毛虫直接到了他的嘴里,被他咽了下去。   我们都看呆了,我觉得无比恶心,汤扬则朝我吐吐舌头,为她的恶作剧感到无比自豪。   这样不会生病吗?我忍不住问。   不会,又不是真的咽下去了。和煦的声音突然传来,吓的我们退后了好几步,他将毛毛虫拎起来,放到我们的眼前。   下次抓的时候,抓个不那么胖的,这个已经快要做茧了。和煦说。   你是说它快要成为蝴蝶了?汤扬惊喜地叫道。和煦点点头。   公主已经闷了一个月了,是时候出去放松一下,今天就放您半天假吧。和煦望着我,和颜悦色的说。   太棒了。旋儿从房门外飞进来,欢呼到。   公主,我看到马厩里多了好多马,我们去骑马吧?旋儿说。   骑马,我也去,我还没有骑过呢。汤扬连忙说。   快去叫上姐姐和姐夫。我对汤扬说。   凌方先生早就出去了,他从来没有哪一天是呆在家里的。就算不给人看病,他也会制造浪漫,带墨雪公主出去玩的。汤扬笑呵呵地说。   叫上秋灏吧。我点点头,接着说。   他出去了,我安排他做其他的事情。和煦说。我有些失望。   可是我不会骑马。我说。   我的夫人会教你的。和煦说。   她从落央城来看我,刚好可以教公主骑马。和煦说。   噢,说是放公主的假,其实是放自己的假。旋儿在一旁笑话到。我惊讶的发现,原来老师也会脸红的。我以为和煦的妻子会是一个大美人,没有想到她不过相貌平平,在神族人的外貌中,应该算是中等偏下的。一眼望去,他们两个根本不相配,可是在老师的眼中,他的爱人似乎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子。他是那么温柔地看着她,他呆在她面前,一直在听她说话,像个谦恭的孩子一般。   和煦的妻子叫品妍,她真的是世界上最负责的老师了,她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找自己的丈夫的,竟然真的认真教了我一个下午的马,将我骑马的兴致完全消磨掉了。不过很幸运,我最终学会了骑马。   当他们相互依偎看日落的时候,我和汤扬则偷偷地骑着马跑到了郊外。   公主,你不怕和煦逮到你吗?汤扬在一旁问。   趁着他现在在和他的妻子亲亲我我,我们还不玩个够本。我笑着说。   我听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从森林深处传来,居然是那批山贼。此刻他们正围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又是你们?我冷冷地说。   我们真是有缘,竟然又见到你了。那个领头的人,笑呵呵地说。   今天没有你的鹰帮忙,看你今天怎么逃?他得意地说。   你现在放过眼前的这个人。我冷冷地说。   我和我的弟兄今天可不会放过你和你身边的这个小美人。他色眯眯地看着我,说。   我将灵力注入指尖,它们围着我的手臂慢慢游走。   公主,他们这帮山贼无恶不作,这次不可以再放过他们了。汤扬在我的耳边,轻声说。   是啊,哲离,不可以轻易放过他们。旋儿从我的衣领里钻出脑袋,说。灵力在他们周围散开,将他们腾空带往空中,然后将他们重重摔到了地上。   我是神族的公主,你两次冒犯我,我绝不可以让你们活着。我冷冷地说。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他们惊恐地望着我,苦苦地哀求。他们已经重伤,却还是想要挣扎着爬起来逃离。我突然想到了那天的场景,我也是这样惊恐的吧,奋力想要逃离。   哲离,你在想什么?旋儿问。   我调转了马头,头也不回地飞奔离开。    ☆、再遇灵奕   我准备无论如何都要去找秋灏,出门的时候,和煦叫住了我,他看上去很生气。   我们都惊讶地看着他,他拎着古怪,瞪着我们。   这是谁的猫?毁了我的书房。和煦望着我们问,我和汤扬对视了一下。   汤扬的。我连忙回答说,汤扬看着我的样子像在看一个叛徒,可是我实在不想受罚了。   汤扬是谁的人?和煦接着问。   公主的。汤扬连忙回答。我望着她,没有想到她反应挺快的。   那就是说这只猫的行为也要归公主管。和煦说。我一听,头皮都麻了。   公主现在马上去打扫我的书房。和煦一字一顿地说。   凭什么啊?人的事我要管,连动物的行为我也要负责。我不服气地看着他。   你是城主,所有凛飏城的事情,都该由你负责。和煦说。   我瞪着他,他则冷冷地看着我,最终我还是他的威胁下妥协了,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才将书房整理好。   即便我经常受罚,可是我不得不承认和煦是个很好的老师,他的耐心,他的学识,他的修养,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除去他普通神族的身份,我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男子。   姐姐,老师的妻子长的好普通,为什么他们看上去却那么相爱呢?我躺在椅子上,问墨雪。   这个世界上,两个人相爱无关外表和身份,在乎心心相印,两情相悦。墨雪笑了笑,轻声说。   就像你和姐夫。我笑着说。墨雪点点头。   哲离,我相信有很多人喜欢你,但是同时被你喜欢的却很少。如果那个人出现,你要好好珍惜。墨雪笑着说。   我觉得那个人应该已经出现了。我心里想着。   姐姐,你不是问我如果回到落央城会怎么选吗?我决定…我还没有说出口,她就打断了我的话。   我觉得执策更适合做你的丈夫,至少他一直在保护你,照顾你,他从来都不曾骗过你。墨雪轻声说。我望着她,此刻的她看上去很奇怪。   答应我,从此刻起,将你关心的人变成执策。墨雪说。   为什么?姐姐,你今天很奇怪。我不解地看着她。   有些事情,我必须调查一下才能回答你,但是我可以肯定,执策是你最好的选择。墨雪说。我很努力地回忆那天的场景,也许是我太担心了,我无法回忆起当时的细节,我只记得秋灏救了采西。可是墨雪在那一天对秋灏的态度完全变了,她以前很喜欢秋灏,经常在我面前念叨他的好处,可是从那一天开始,她甚至不愿意和他同桌吃饭,不愿意和他说话。我夹在他们中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和煦的到来解决了我的问题,因为我根本没有机会再和他们一起同桌吃饭了。   秋灏生日的那天,我终于见到了他,他看到我的时候,一脸惊诧。   是不是很意外啊?我笑着问。   秋灏,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我轻声说。   现在不应该说这些。他望着我,轻声说。   我担心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所以我要现在就告诉我。我想告诉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我是什么身份,爱情都是平等的。我喜欢你,秋灏。我决定留在凛飏城,不再回落央城。我没有理会他的话,径自说。我一直紧张地望向他,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丝毫的反应。我突然想起了犹幽塔里的场景,与此刻竟然莫名地相似。   你喜欢我吗?我终于忍不住,问,他突然笑了。   因为你是公主,所以就要所有人都喜欢你吗?他问。我吃惊地望着他,所有的紧张和期待都消失了,只剩下尴尬。我真希望我可以回到过去,真希望我不要这样一头发热的对一个男子说我喜欢他。   我在其他人发现之前,离开了秋灏所在的地方。一路上,我都在后悔,后悔自己的鲁莽,后悔自己的选择的,更多的,我觉得羞耻,这种羞耻无论如何都无法排遣掉,这让我觉得苦恼。   我们又见面了。一个男子出现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你看上去心事重重。他说。我望着他,他的皮肤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在这样的街道,他的容貌显得格外突出。   你救过我,在森林里,你说你要杀那些山贼,可是关键时刻,你却把他们放跑了。他提醒我。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解决你的问题。他望了一眼酒楼,对我说。我没有理他,继续走我的路。   怎么,你害怕和陌生人喝酒?他在身后嘲弄地笑着。我站在原地,转过身来看着他。   才不是,我喝过酒,我不喜欢它的味道。我轻声说。   那是你不懂欣赏。他不以为然地说。   我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你不要来惹我。我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好啊,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心情不好我就不再惹你。他笑着说。我才不要告诉他,我一个公主向侍卫表白,还被拒绝了,实在太丢人了。   你听说过吗?一醉解千愁。他问。   他狡黠地一笑,然后不由分说地拉住我,直接到了酒楼的二楼。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准备一饮而尽,他却阻止了我。   先闻闻味道,告诉我,你闻到了什么。他笑着说。我按照他说的那样做了,并没有闻到他想要我闻到的那股味道。   轻轻抿一口,让舌尖感受它的香醇。他轻声说。   他看上去很享受的样子,与酒相比,我更享受看他沉醉的模样,那让他看上去像个傻瓜。   他看上去像谜一样神秘,可是和他在一起,却莫名地舒服,我那股耻辱的感觉慢慢褪去了。   你为什么会来凛飏城?我忍不住问。   我喜欢的人来了这里。他轻声回答。   我对她一见钟情,可是她不理我,我表白了三次,被拒绝了三次。他说。我被他傻傻的样子逗乐了。   我决定这次找到她后,再向她表白。他接着说。   你不觉得被拒绝很丢人吗?我忍不住问。   不觉得啊,反正我的脸皮厚。他说。   还有人这样说自己的。我在心里想着。他跟我说了很多那个女孩的事情,说她的美貌,她的冷漠,她的无情,她的高傲。   她很享受杀人的乐趣,她从不手下留情。他说。我望着他,想不到像他这样的男孩,会喜欢那种冷酷无情的女孩。   喜欢烟花吗?他问。我的头开始发晕,但是还是可以听清他的话。   喜欢啊。我回答他。   去玩烟花吧。他说。他将烟花棒交到我的手上。   我们去屋顶玩。他提议说。   不怕烧了他们的房子吗?我笑着问。   你害怕?他望着我,问。我摇摇头。   你在乎他们的房子吗?他接着问。我笑了,拼命摇摇头。   那还等什么?他笑着说。   我感觉屋顶在摇摇晃晃的,走在上面总是左右摇摆,如果不是他腾出手扶住我,我肯定摔下去了。   我叫玺皓,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我。   我叫无忧。我笑着回答他。他突然松开了拉住我的手,我差点掉了下去,好在他又拉住了我。我被吓了一大跳,紧紧拉住他,不敢松开手。   你叫什么?他接着问。   哲离。我乖乖地答道。我突然想起我明明会幻术啊,我怎么会怕他松手的呢。   为了报复他对我的戏弄,我用力地拉了他一把,他没有防备,从屋顶向下滑去。我惊讶地看着他,顾不得思考,连忙去救他。他保持住了平衡,我直接从屋顶掉了下去。酒醒了大半,好在我平稳地落在了地上。   满城的烟花瞬间盛开在天空之中,吸引了我所有的目光。   烟花下,灵奕忧伤的面庞格外清晰。   哥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个少女银铃般的声音从灵奕身后传来。随后,我看到一个小女孩跑到了灵奕的身边。   那个姐姐好漂亮哦。那个女孩看着我,惊讶地说。   蝶峦长大了,也可以变成那么美的女子吗?她惊喜地问。一阵风吹过,他们的脸在眼前变得模糊。   如果你跟他表白,他一定不会拒绝的。玺皓在我的耳边,轻声说。眼前的光线突然变得黯淡,玺皓从身后扶住了我。   真希望,你可以一直在这里开心而单纯地活着。玺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分不清是真的还是梦境。    ☆、交易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所以我把秋灏的拒绝当做一场梦,不过只要一想到被拒绝,我都会觉得羞耻。   让我惊讶的是,秋灏又可以和墨雪他们一起同桌吃饭了,之前虽然住在一栋房子里,可是总不见他的人,自从他拒绝我之后,他似乎又重新出现了似的。   还好,我还是每天一个人呆在餐桌上,不然一定尴尬死的。   我要走了。玺皓来向我辞别的时候,说。   我们又不是很熟,不用来跟我道别的。我不以为然地说。   我刚刚被我喜欢的女孩第四次拒绝,她说如果我再和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就杀了我。他可怜巴巴地说。我噗嗤一下,大声笑起来。   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安慰我一下吗?他望着我,责备地说。   你走是为了跟着她,等待她第五次拒绝你?我强力忍住笑,问。   他气的说不出话来,一脸委屈的模样。   大不了请你喝酒算补偿啊。我笑着说。   这才像话。他一下子就乐了,我看着他那副模样,不由得怀疑他是来骗酒喝的。   哲离公主今天出不去。秋灏阻止了我们。   这不是应该公主说了才算吗?玺皓站在秋灏面前,挑衅地说。   秋灏望着我,我没有理他,准备继续走我的路。   我有个秘密,是发生在我生日的那天,不知道这位先生有没有兴趣听?秋灏问。我心里一惊,难道他要说我表白的事情?   我没有兴趣知道。玺皓冷笑着说。   或许你已经知道了。秋灏望着他,冷冷地说。   我觉得我今天不能为你送行了,你的酒钱算我的。我连忙对玺皓说。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玺皓问。   这要看你的心上人会不会再次出现在这里了。我笑着回答。   你又故意提起我的伤心事。他一脸憋屈地说,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我目送他离开后,瞪了秋灏一眼。   你要清楚,我是公主,你不过是个侍卫,就算你告诉全世界我喜欢你,都改变不了这一切。如果你下次再敢威胁我,我就杀了你。我一字一顿地说。秋灏望着我,对我的威胁似乎并不在意,这让我更加生气了。   公主对人的感情变的也太快了,之前喜欢那个人,这才几年,就喜欢上了我。被我拒绝的当夜竟然就和另一个男人在外面喝酒。公主,你不觉得自己的感情太泛滥了吗?他冷冷地问。我忍不住伸出手去打他,他抓住我的手,紧紧握着,他的眼神似乎要杀我。   你不要这么恶心人了,我和玺皓是一见如故,我们是朋友。他请我喝酒,我就去了,需要向你征求意见吗?我冷冷地问。   你不准再见他。他瞪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冷笑着,没有理他,他掐住我的下巴,瞪着我。   听到了吗?不准再见他。他说。   我可是公主。我提醒他。   在我的眼里,你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秋灏瞪着我,说。我挣扎着,他却怎么也不肯松手。   疼。我冲他抱怨着,他终于松开了手。   我正在逗阙苏玩,和煦看到了我们,他看上去很严肃,我以为他会责备我,但是他没有。   大祭司的预言里,墨雪公主的孩子就是那位人皇,他将带领人类反抗五大种族,让人类成为世界的主宰。和煦说。   墨雪惊慌地打翻了手里的茶杯。   这个孩子不应该留在这里。和煦说。   可是他是我的孩子,我要把他送到哪里去呢?墨雪问。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孩子已经出生了,我想很快就会有人来处理这个孩子,你应该觉得庆幸,你本不该有这几年的时间陪伴自己的孩子的。和煦冷漠地说。   如果把这个孩子送给别人养,大祭司不会怀疑吗?我忍不住问。   我们可以伪造一个孩子,用灵力幻化而成一个幼儿。和煦说。   可是我不会那种灵力。我吃了一惊,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灵力。   秋灏认识的朋友会,公主可以请秋灏帮忙。和煦说。墨雪的吃惊竟然远胜于我。   我不会去求他的。我固执地说。   莫非你不在乎阙苏的安危?和煦望着我,笑着问。   我想很快就会有变故了,最好早作准备。和煦说。   也得给阙苏找到养父啊,总不能把他随便丢给别人吧。我想了想,说。   凌方已经没有亲人还在世了。墨雪担忧地说。   公主,潘达做了新的糕点,你快点尝尝吧。汤扬乐呵呵地从外面进来了。我望着她,突然有了主意。   也许,汤博可以帮助我们。我对墨雪说。墨雪看上去非常不情愿。   汤博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他第一次见我就帮助了我,汤扬是汤博的妹妹,从小就是汤博照顾的。虽然他们家境不好,但是他们却有着做人的原则。如果没有人可以照顾阙苏的话,他们可以暂时帮忙。我说。   姐姐,只是一段时间,等到大祭司处理完那个幻化出来的幼儿之后,我们再把阙苏接回来啊。我笑着安慰她。她考虑了好一会儿后,才答应。   我硬着头皮去找秋灏,尴尬的氛围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他终于先开口了。   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们不要记住过去的事情了,我们不如回到从前吧,就是我们刚刚见面那会儿,大家多轻松自在啊。我讪讪一笑,说。   说出去的话不可以收回的,你要记住,你喜欢我。他望着我,一字一顿面色严肃地说。我一下子又犯了尴尬症了。   反正你也不爱我,没有必要记住这个。我勉强笑笑说。他盯着我的样子看上去好凶,吓了我一跳。   你认识的朋友中,有没有人可以凭空幻化出一个小孩的?我小心翼翼地问。他惊讶地看着我,他的表情很奇怪。   和煦说的吗?他问。   原来你真的有这样的朋友啊,你能带我去见他吗?我有个小小的忙要他帮。我惊喜地说。他看着我,许久都没有说话。   看在我喜欢你而你又不喜欢我的份上,帮我这个忙吧。我厚着脸皮说。   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告诉和煦,我要得到我想要的。他望着我,轻声说。   他想要什么?我好奇地问和煦。和煦看上去很纠结。   他想要的是王的掌上明珠,一枚瑰宝,他永远也得不到。和煦严肃地说。   那我们岂不是找不到帮助了。我叹了口气,说。   公主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让他同意的。和煦望着我,轻声说。他看上去不是在开玩笑的。   他答应了,不过要外公同意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对秋灏说。   但是,和煦那么精明,一定有办法让外公同意的。我说。秋灏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他真的答应了吗?他不相信地问。   当然答应了,不过你要的东西太过贵重,肯定需要时间等外公同意啊。我胡诌说。   那就等国王陛下同意后,再说。他冷冷地说。我连忙拦住他。   你疯了,这件事不能让外公知道的,如果知道我们都死定了。我着急地说。   你真的那么着急吗?我不高兴地问。   我只是担心和煦食言。秋灏冷冷地说。   就算他食言,我也不会食言的。我没好气地说。不就是珍宝而已,我很确定我可以得到任何珍贵的宝物。    ☆、真相   我神奇地望着那个幻化出来的孩子,他就站在我的面前,瞪着他纯真的双眼看着我。   我伸出手,摸到了他光洁的皮肤。   姑姑。他朝我笑着叫道,露出他的整个牙床。   姐姐,你看到了吗?我问墨雪,墨雪看上去从来没有的严肃,她一点都不高兴。我收起了我的笑容,困惑地看着他。   神族没有这样的幻术。墨雪轻声说。我吃惊地望着她。   姑姑。他朝我伸出双手,我轻轻推开了他,让他站在一边,他忧伤地立在原地。   秋灏,你的朋友是哪个种族的人?我冷冷地问。   魔族专有的幻术。墨雪回答了我的困惑。我瞪着那个孩子。   你竟然和魔族的人交朋友。我愤怒地望着秋灏,我不能原谅。   我可以立刻让这个孩子消失。秋灏冷冷地说。   你让他消失?他又不是你创造出来的,你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能力呢?我不解地看着他。墨雪此刻却莫名地笑了一下。   的确,秋灏,你怎么会这样说呢?难道你会魔族的幻术不成?墨雪问。   我认识的秋灏绝不可能会魔族的幻术。我望着墨雪,轻声说。墨雪望着秋灏,他们互相望着,看上去充满了敌意。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我在心里想着,只是我还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寒冷的冬天突然来临,和煦无法忍受那么寒冷的天气,我就让迦楼茶送他回落央城,并且我向他保证一定会继续努力学习的。   终于可以回到原来的样子了。旋儿在和煦一离开就欢呼说。   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汤扬不在,阙苏也是假的。我叹了口气说。   可是秋灏又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公主又可以天天见到他了,不是吗?旋儿说。秋灏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竟然和煦不同意我们出现在哲离的餐桌上,一定有他的理由,这些规矩以后都不可能被打破了。墨雪冷冷地说。我想想都觉得尴尬,便附和了墨雪的话。   是啊,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是姐姐,你和姐夫可不可以陪我一起吃饭啊,一个人真的很无聊的。我抱着墨雪,哀求道。她笑了,捏捏我的鼻子,答应了。   又是大学纷飞的一天,可是却没有了去年的兴致。   旋儿每天都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我正躺在雪地上,雪花落在了我的睫毛上,冰凉的厉害。   一个雪球突然打到了我的身上,我偏过头去,就看到秋灏在旁边看着我,他在冲我笑。   我站起来,望着他。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冷冷地问。   回到你最开心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永远开心地生活。他笑着说。   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抱住了我。我吃了一惊,随后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和煦许诺的我一定会给你,接下来我会叫外公调你回落央城。我冷冷地说。   这不是我们的约定。他惊讶地望着我,说。   虽然我不知道你要的是怎样的瑰宝,不过只要是存在神族里的,我都会想办法拿到的。我望着他,不以为然地说。他看上去很生气。   我看上去那么容易被戏弄吗?他抓住我的手,因为太用力,我的手生生地疼痛着。   你不要搞错了,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我都是公主,请你尊重我。我瞪着他,生气地说。   公主,我给你送斗篷来了。汤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总算发生了让我觉得高兴一点的事情。我瞪着秋灏。   下次,你再敢如此无礼,我一定不会饶过你。我在离开的时候,望着秋灏说。我越来越觉得和我在一起的秋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有一天,墨雪破天荒地同意了大家一起吃饭。   你怎么会回来的?阙苏怎么办?我轻声问汤扬。   哥哥嫌我在家碍事,要我过来跟潘达学学照顾人。汤扬委屈的说。   没事,反正你在家也帮不上忙,不如陪姐姐解闷。我笑了笑,说。   哲离是年轻的公主,与一个男士住在同一屋檐下还是不好的。还未开始吃饭,姐姐就说了这样一番话,她看上去从来没有的严肃。   姐姐,是要我们搬出去吗?我轻声问。   如果明城主不愿意搬,那么哲离,你就要和我一起搬出去。墨雪说,不带任何商量的语气。   秋灏哥哥人这么好,我们在一起都这么久了,也没有什么不合适啊。汤扬忍不住说。   你做选择吧?墨雪望着秋灏,冷冷地说。   我为什么要做选择?这里我是城主。秋灏冷冷地回敬到。   潘达,麻烦你帮我和哲离收拾好东西。墨雪说。   潘达是我的人,她只能听我的命令。秋灏说。墨雪瞪着他,然后望向了汤扬。   我只听公主的。汤扬看向我,说。   我望了一眼墨雪。   我的东西不多,如果忙不过来,迦楼茶和旋儿可以帮你。我轻声对汤扬说。   哲离必须留在这里。秋灏叫住汤扬,一字一顿地说。   我们马上就走。墨雪没有理他,而是拉住我的手,站了起来。   秋灏拉住了我的另一只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头雾水地望着他们。   放手。墨雪一边叫着,一边毫不犹豫地动手了,虽然她被逐出落央城的时候,灵力被封印了,但还是留下了一部分。   我惊讶地发现秋灏的灵力居然那么强烈,完全不像一个才学幻术的神族人。   你终于肯露出你的本来面目了吗?墨雪冷冷地问。   眼看他就要伤到墨雪,我连忙出手制止。   别打了,都是自己人。汤扬和潘达在一旁着急地不得了。   我担心会伤到他,却不想他的灵力远胜于我,而且那不是神族的灵力,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身上的灵力已经被他封印了。   你不是秋灏,你到底是谁?我望着他,惊愕地问。   丰净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冷若冰霜。   你必须留在这里,不然我就杀了凛飏城里所有的人。丰净冷冷地对我说。   如果你听我的话,我就会像之前这几年的时间里做的一样,保护他们。丰净说。   你以为我会在乎他们吗?我冷冷地问。   你不在乎他们吗?他冷笑着反问到。   就算你不在乎他们,你的外甥阙苏,你总在乎吧?丰净在我耳边,冷笑着问。   今天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末了,他坐下来,说。他将凳子送到我们的身后,用幻术强迫我们坐下来。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我竟然被同一个男人拒绝了两次。汤扬和潘达被刚才的打斗吓坏了,她们傻愣在那里,直到丰净叫她们该干嘛干嘛去的时候,她们才反应过来,连忙离开。   小心,如果你不肯吃东西,那么他们也不准吃。你是神族,饥饿是无法杀死你的,但是他们会死。丰净望着我,冷冷地说。   我瞪着他,叹了口气,我努力了,可是那些食物不肯往肚子里去。   你应该知道,很多事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丰净轻声说。   我吃饱了,可以走了吗?我冷冷地问。   你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开心干什么就干什么。丰净握着我的手,望着我说。我连忙抽回了我的手。   等和煦履行他的承诺,你就不会这么不高兴了。他说。   如果你让我回落央城的话,你可以更快拿到你想要的珍宝呢。我望着他,轻声说。   他突然很生气地扔下了手里的刀叉,瞪着我。   外公一向疼我,我可以要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我接着说。   迦楼茶会被我关在地牢里,你不准离开凛飏城。他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至于墨雪公主,你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绣你喜欢的花,做你喜欢的衣服和食物,你也是自由的。他望着墨雪轻声说。   你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墨雪望着他,冷冷地说。   那要看墨雪公主心中是丈夫和儿子重要,还是我要的这瑰宝重要。丰净冷笑着说。墨雪望着我,满脸忧伤。   你少威胁我姐姐,我不会让你伤害阙苏和姐夫的。我瞪着他说。   你想想自己想去哪儿玩,等我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我会陪你去。丰净望着我,轻声说。   我才不要你陪我。我大声叫道。因为站起来的时候站的太急,撞到了桌子,痛的我忍不住叫起来。   你没事吧。丰净过来扶我。   不要碰哲离。墨雪已经挡在他的前面,扶住我。    ☆、精灵族   雪还没有融化干净,风还很寒冷,你不该呆在这里。灵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为我开起了温暖的结界。   我回过头望着他,他的笑容明媚地可以融化整个大地的冰雪。可是我无法回报他同样的笑容。   已经三年过去了,还是忘不了吗?他轻声问。   我昨天晚上又梦见凛飏城的大火了。我轻声说。   墨雪姐姐守在凌方的尸体前,伤心地哭泣,根本没有注意到轻纱蒙着脸的堤吟就站在她身后。我看到她倒在地上,忧伤的表情成为了她脸上的永恒。我轻声说。   你已经尽力了,因为冲破封印,你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差点就死去了。灵奕安慰我说。他的安慰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我们为什么不早一点到呢?又或者如果我晚一点晕过去,你就不会只是去掉堤吟的面纱,你应该已经可以杀了她。我咬着牙怨恨地说。   灵奕从身后抱着我,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却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   你的伤好了吗?我轻声问。   你怎么知道?他困惑地望着我。   蝶峦都告诉我了,你为了让你父王将你们的国宝拿出来给我疗伤,不惜自残身体。我轻声说。   灵奕哥哥,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傻的事情了,好吗?我望着他,说。他笑了。   我答应你,那你也要答应我,不可以再让自己受伤了。他望着我说。   我一直都没有问你,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出事?我不解地问。   这件事应该是很隐秘的,容云和梦兮如果知道,他们一定会和我的母亲一起去凛飏城的。我说。   是你的表姐紫炎偷听到这个消息,然后通知我去救你的。他轻声说。   也是她,告诉了我所有的事情。灵奕说。   哲离,你的怨恨可以为了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慢慢淡去吗?他伤心地问。   我现在除了怨恨,什么都没有。我轻声说,我望着远方,怒火在我的眼中熊熊燃烧着。   我相信他们只是想杀死阙苏,不会伤害你们的。我对墨雪说。   你们得和阙苏在一起,我现在去找汤博他们,让他们离开凛飏城,去精灵族的地界生活。我说。墨雪和凌方目送着我离开。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我对汤博和汤扬他们说。   我将马交给他们,领着他们往精灵族的地界上逃去。我们都没有意识到会遇到那班死缠着我们的山贼。   我在雪地里,夜色中,我被厚厚的雪隐藏。我听到汤扬撕心裂肺的吼叫声,眼泪从眼角流下来,我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体内的灵力被我强行调动起来,它们如洪水一般冲击着我身上的封印,全身的内脏都在剧烈地疼痛。   哲离。旋儿悲怆的哭声传来,她闭上了美丽的双眼,在我的眼前化为灰烬。墨雪和凌方倒在地上,他们望着我,忧伤的表情永远凝固。   醒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不再潮湿。   雪完全融化之后,百花就会盛开了。灵奕轻声说。   不要难过了,你看水里的鱼儿都跳出来,安慰你了。灵奕指着湖面,笑着说。   我望向湖面,平静的湖面真的有鱼跳出来了,还冲着我调皮地摆起了尾巴。不过那不是真的鱼,而是湖水幻化而成。一只,两只,三只。。。。它们就像在表演舞蹈一样,欢欣雀跃地跃出了湖面。我忍不住笑了。   哎呀,我搞错了,不是鱼,是猫。灵奕突然说。他的话音刚落,一只湖水幻化而成的猫已经腾空而跃,将其中一条鱼吞进了肚子里。   它从湖面走来,向我走近,近到我可以看到它透明的眼珠里的七彩光。那光彩让我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当我碰到那美丽的七彩光时,那些光彩化成了水,从我的手心滑落。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惊奇地问。   你也可以。灵奕笑着说。   不过在那之前,你的灵力要极高才可以。灵奕认真地说。   这真的很好玩,不过不适合我学。我冲他微微一笑,说。   我要学最厉害的幻术,我要成为灵力最强大的人,我要拥有权力,这样我才可以保护那些我深爱的人,不再看到他们在我面前死去。我说。   我调动灵力,水面上跃出的鱼化作了无数的尖锐的冰针,飞翔在我幻术布下的结界里闪着明亮的光芒。   我要回到雾月国,回到落央城去。我望着他,说。冰针全部都落入了水中。   如果你想哭,你可以哭出来,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隐藏。灵奕心疼地望着我,说。   我不想再哭了,眼泪没有任何作用。墨雪的眼泪无法阻止堤吟谋杀她,旋儿的眼泪无法阻止莫娴将她化为灰烬,汤扬的眼泪无法阻止那班山贼的凌辱,我的眼泪无法让母亲站在我这一边。我轻声说。   哲离,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离开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应该早点带你离开落央城,我应该守护你的快乐和幸福。灵奕轻声说。   我已经不需要任何的安慰了。我冷冷地说。   我需要你教我精灵族最强大的幻术,你愿意吗?我轻声问。   如果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勉强你。见他在犹豫,我轻声说。   你的灵力已经慢慢恢复了,我明天就开始教你。灵奕在我身后轻声说。   谢谢。我转过身,看着他,感激地说。   不要和我说谢谢,以后都不要再说了。灵奕望着我,微微一笑,说。   灵奕哥哥,我那么欺骗你,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望着他那温和的模样,我忍不住难过地问。   哲离,你明明知道原由的。他的脸微微一红,笑着说。我一怔,没有再说话。   我在精灵族呆了五年,我见过漫天的白雪,见过一望无际的花海,碧水蓝天白云,我深深爱着那片土地,但是我还是选择了离开。    ☆、你害怕黑暗吗   五年后,我回到了凛飏城,成为了城主。真正的明秋灏成为了我最有利的助手,我到凛飏城的第一天就找人打入了那班山贼的老巢。   我还记得五个月后,当我骑马来到他们的寨子前时,他们惊愕的表情。   你想娶我吗?我径自走到他们的营内,对他们的寨主说。   你确定吗?他望着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如果你要娶我,就要办最盛大的婚礼,请最多的来宾。我对他说。   我要每一个人都参加。我说。   点清楚了吗?站在山坡上,我问那个被我派进去的人。   全部都到齐了。他站在我的身边,恭敬地回答。   你先回去吧。我对他说。   我才是那个喜欢她的人,她要嫁的应该是我。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对他的大哥说。   狄旭,你怎么能跟大哥争大嫂呢?一旁的人责备道。   我每天偷偷去凛飏城外监视,是为了她;我多次去骚扰凛飏城,也是为了她。我告诉过你,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爱上了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和我抢呢?狄旭望着他的大哥,粗鲁地问。   布下结界对我而言,已经是很容易的事情了。   当我走进山寨的时候,我竟然看到了糸阳城的管事也在那里。   哲离公主…他惊愕的表情永远留在了脸上,当血液从他身上流出的时候,我第一次觉得那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你没有必要争吵,因为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我望着狄旭他们,冷冷地说。   大门被关上了,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打开。   你要杀死所有人,这里还有孩子和妇孺。狄旭望着我,惊讶地说。   从远处射入的箭密密麻麻,哭声、咆哮声、怒吼声,充斥着周围的空气中。   我冷冷地望着他们四处逃窜,他们就是不明白,所有的出口都被封死了,他们根本无路可逃。   我可以给你们选择的机会。我对那些少女和妇女说。   她们跪在我的面前,哭哭啼啼地哀求着我。   眼泪没有任何用处,你们可以选择自杀或者被我杀死。我望着她们一字一顿地说。   我可以死去,但是我的弟弟,他只有四岁,你饶过他吧。一个少女跪在我的面前,唯唯诺诺地说。   公主,我们只要除掉这些山贼就可以了,不是吗?我身旁的秋灏轻声问。   我走到她说的那个小男孩面前,他正望着我傻乎乎地微笑。   姐姐,你是天神吗?他望着我问。   你害怕黑暗吗?我轻声问。   幽深的黑暗的一望无际的森林里,你一个人在慢慢行走,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你不知道森林深处有什么。是匆匆而过的面目狰狞的夜行者,还是长着两个脑袋性格暴虐的鹰兽。那样的地方,你害怕吗?我冷笑着问。   他畏惧地看着我。   你应该害怕,我是神族的哲离公主,我一出生就被抛弃在那样的地方,即便如此,我依然会感到害怕。我望着他,轻声说。   你要把他丢到黑森林里去吗?秋灏惊讶地问。   我回过头望着他,他对这群人的怜悯让我格外不悦。   我绝不会那样对他,因为那会是一个恶梦,他将永远走不出来。我说。   你很爱你的弟弟吗?我问那个少女。她哭着点点头。   你们的父母呢?我轻声问。   那个少女望着狄旭。   他是你的父亲吗?我问她。   他们的父母早就过世了,是我收留他们的,他们根本不是山贼,你可以放过他们吧。狄旭望着我,冷冷地说。   我回头望了一眼秋灏,他走上前去将那对姐弟带到了我们的结界里。   这个孩子也不是山贼,他也是收养的。人群中有人说。我望着他们,没有说话。   火开始燃烧,以最快的速度蔓延。   狄旭愤怒地扑向我,可是他根本无法靠近我。   公主,你一定要看到他们都死去吗?秋灏已经看不下去了。   你这么爱你弟弟,一定很想看到他长大吧,为此你愿意付出什么呢?我在那个少女耳边问。   公主想要什么?她泪眼婆娑地问。   我有个凡人朋友,名叫汤扬,她被狄旭凌辱的时候只有十五岁。我放过你唯一的原因只是因为你很像她。你应该很快就要满十五岁了吧。我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感受到她全身都在哆嗦,她望着我,眼神从来没有的悲伤。   如果你真的想照顾你的弟弟长大,你就必须活着。我在那个少女的耳边轻声说。   公主,你不打算照顾他们姐弟吗?秋灏问。   狄旭不是还活着吗?他会照顾他们的。我异常平静地说。   你告诉那个少女那些话,不就是为了让她杀了狄旭吗?秋灏不解地问。   我在狄旭身上下了咒语,如果他杀了那个少女姐弟,他会很快死去,如果他情愿为那个少女所杀,在刀刺进心脏那一刻,会破解他身上的咒语。我望着秋灏,说。秋灏看着我,许久都没有说话。   所以公主对那个少女说谎了。许久后,秋灏说。   狄旭是当时唯一一个没有伤害汤扬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为汤扬的遭遇感到内疚的人。我说。   如果他回到凛飏城,就让他成为凛飏城护卫队的一员吧。我轻声说。   可是公主杀了那么多他视为兄弟的人,他可以信得过吗?秋灏问。   如果他沉寂在过去的仇恨里面,那么他就不值得成为我的护卫。我冷冷地说。   我们越过统治边界去除掉了这帮山贼,我想糸阳城的城主应该会去外公那边告状,我很快就可以回落央城了。凛飏城还是由你打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传信给我。我说。   公主看上去很信任景羽,要带他回落央城吗?秋灏望着不远处正在调遣士兵的男子,轻声问。   他很有能力,五个月就将山寨里的大大小小的情况摸清,且没有被发现;他也很聪明,知道什么人该留什么人不该留;他还有怜悯之心,他冒着被我处罚的危险也要救那些善良的人。他会是你一个很好的帮手。我对秋灏说。   落央城已经有叶临了,他才是那个什么都以我为先的人,他要反抗我会直接表达出来,不会在背地里。我说。   今夜,我应该不会再听到汤扬的哭声了。我望着天空浩瀚的月光,对秋灏说。   公主的梦,从今夜开始再也不可能平静了。秋灏看上去很哀伤。    ☆、你会永远爱我吗?   你不知道吗,王喜欢你?雪心望着我,轻声问。我冷眼望着她,没有理她。   王要的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想要的是和你结婚,想带你回魔族。为了你,他不惜伪装成另一个人,一直陪着你。雪心轻声说。   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到底有没有心,怎么会看不出来呢?雪心着急地问。   所以今天,你是来代替他表白的。你想我怎么样,感动的一塌糊涂,然后飞奔到他的怀里,告诉他我爱他。我告诉他之后会怎么样?他会看着我的脸,满脸惊讶,然后冷漠拒绝,然后嘲弄我。我冷笑着望着她,觉得她很可笑。   他拒绝你,不是他的本意。雪心说。   的确,拒绝不是他的本意,羞辱我才是他最大的乐趣所在。我冷冷地说。   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喜欢他,喜欢到可以配合他演戏演的这么真实,不知情的人应该都会被打动吧。我看着雪心,说。   我不仅仅是喜欢他,他是我这个世上最爱的人。但是这不会影响他喜欢你,更不影响他爱你。雪心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从小到大,他对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是冷漠的,只有你是他关心的。他不知道如何去爱,如何去表达,所以你才会误会他的。她说。我假装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你很了解他,我想你才是那个最适合他的人,我才不会这么关心一个人,明明喜欢他,却还要撮合他和另一个女人。你比我伟大多了,我想他更喜欢你这么一个天使,而不是像我这样的自私自利的魔鬼。我说。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是你可不可理性一点,打开你的心去感受你身边的事物。她抓住我的双臂,着急地说。我冷冷看着她,突然觉得她说的很正确。   你确定丰净真的喜欢我?我轻声问。她笑了,连连点头。   那你可不可以让他放我和姐姐回落央城?我微微一笑,问。她收起了笑容。   你还是不相信。她说。   我相信啊,但是我想外公他们了,不如你叫他放我们回落央城,我见了外公后,就回来找他。我说。   你才不会回来。她摇着头,失望地看着我说。   他将我软禁在这里,封印我的灵力,他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吗?永远都不可能。我收起了自己伪装的笑容,冷冷地说。   让我来告诉你什么叫做可能,我们的婚礼十日后举行,我已经通知了所有的凛飏城的人。当然,因为这糟糕的天气,通知到达落央城的时间会推迟。丰净从门外闯进来,面无表情地说。   你不要痴心妄想了,就算死,我也不会嫁给你的。我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公主,公主…秋灏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这里重建后,已经变的不一样了,不过每个房间的设置,我都尽可能地参照原来的样子。秋灏说。   这是原来公主的房间,公主要不要搬进来?秋灏轻声问。我摇摇头。   将这里布置成书房或者杂物房吧。我轻声说。   这么好的房间布置成书房、杂物房?秋灏惊讶地问。   的确有点可惜,你以后住这间房吧,城主应该住在这里。你被囚禁在地牢那么久,也该住个好一点的房间,补偿一下。我想了想,说。秋灏点点头。   狄旭已经回来了,他身上的咒语已经解了,公主要去看他吗?秋灏问。   我为什么要去看他?我冷冷地问。   灵奕王子进城了,有人看见他出现在…我还没有等秋灏说完,已经飞奔出去。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看着烟花发呆。   灵奕哥哥。我跑到他的身边,轻声叫道。   你还喜欢烟花吗?他笑着问。我摇摇头,他放下了已经拿在手里的烟花棒。   我也不喜欢,我记得几年前那次你玩的很疯,还从屋顶上摔了下来。灵奕笑着说。   你在凛飏城的事务处理完了吗?沉默了一会儿后,他问。我点点头。   我想我很快就要回落央城了。我望着他,轻声说。   灵奕哥哥,你可以经常来看我吗?我犹豫了一下,问。   我当然要来看你,不然怎么知道你的幻术学的怎么样呢。他笑呵呵地说。我被他的笑容感染了,朝他微微一笑。   你知不知道你对我很不公平?我陪伴你的时候总不是你最开心的时候。灵奕叹了口气说。   灵奕哥哥生我的气吗?我轻声问,他摇摇头。   对我而言,可以让哲离开心起来,我就心满意足了。他轻声说。   灵奕哥哥,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我将手放到他的手心里,轻声问。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可能再离开你,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误解了你,舍你而去。他说。   当我看到你和墨雪的感情是多么好,当我看到你建的忘忧谷时,我就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我也知道你的处境有多么的糟糕了。他说。   可是现在的哲离已经不是当初的哲离了,现在的哲离心中充满了仇恨。我说。   我现在最想要的是成为雾月国的王位继承人,我要保护我在乎的人,不再让他们在我面前死去。我说。   这样的哲离,灵奕哥哥还会喜欢吗?我轻声问。他握紧了我的手。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他望着我,温柔地说。   灵奕哥哥,我刚刚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我轻声说。   他轻轻抱住我。   哲离觉得害怕吗?他轻声问。   我不再觉得害怕了。我回答说。   那个人就是那天晚上救你的人吗?灵奕望着巡逻的狄旭,轻声问我。我望着他,点点头。狄旭已经刮了胡子,穿上铠甲的他俨然变成了一位英俊的男子。   我一直都很想说一句谢谢,谢谢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出现,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微笑着对灵奕说。   如果你真的感谢我,就让我拉住你的手,不要松开。灵奕轻轻托起的手,笑着说。   你会永远爱我吗?我微微一笑问。   不一定哦,也许有一天我会爱上别人呢。灵奕笑了笑说。   如果我爱上了别人,你会怎么做?过了一会儿后,灵奕望着我问。   我会杀了那个人。我轻声说。   为什么不杀了我?灵奕惊讶地问。   因为我要你和我一样痛苦。我冷冷地说。灵奕拉紧了我的手。   哲离,我不喜欢你这样。灵奕说。   我相信,我会让你回到从前,我相信我的爱会把那个迷失在黑森林里的哲离带回我的身边。灵奕温柔地说。   对不起,灵奕哥哥,哲离回不来了。此刻的哲离,不仅仅是充满仇恨,已经将谎话变成了一种习惯。    ☆、汤扬之死   你们做了什么?狄旭的咆哮声传来,他三下两下打倒了他的几个兄弟,然后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汤扬身上。灵力汇聚而成的利刃已经在我的手掌间显现,我瞪着他们。   在狄旭反应过来之前,他的两个弟兄已经死在了他的眼前。   剩下的三个跪在地上求我,我冷冷地看着他们,灵力突然消失了,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汤扬的惨叫声传来,她倒在了地上,手里还握着刺进自己胸膛的剑。我呆在了原地,静静地看着她。强烈的光芒闪现,将我从呆滞中唤醒,那些刀剑在我的眼前掉落,他们倒在了我的面前,狄旭无奈地看着我,血液沿着剑身滴落。   哲离。灵奕哥哥出现在我的身后,扶住了我。   我要去救姐姐他们,灵奕哥哥,你可不可以帮我?我问他。他点点头。   我会帮你处理她的后事的。狄旭对我说。   我那受了封印的幻术远远不够莫娴的强大,我被她狠狠地掀倒在地,血从我的嘴角溜出来。她踩着我的脸,恶狠狠地盯着我。   你真是活腻了,凭你,也想保住他们的孽种。莫娴冷冷地望着我,说。   那是我深受耻辱的一刻,我仇恨地看着她,拼命地挣扎。旋儿被她控制在手心,像一只在火中挣扎的飞蛾一般。   放开她,跟她无关。我冲她叫道。母亲就站在她的身后,即便她蒙着脸,我却可以认出她来。   莫娴。我听见母亲冷冷的叫声,莫娴冷笑一声,放开了我。   我试图救出旋儿,可是她轻松躲开了,嘲弄地看着我。   帮我救旋儿,求求你了。我望着母亲,流着泪哀求着。母亲却漠然地离开了我们,火在旋儿身上燃烧,旋儿痛苦地尖叫着。绝望,痛苦,无助,在配合着体内的那股游走的力量一起撕裂着我全身的每一处。   迦楼茶愤怒的吼声附和着我的尖叫声,它从天而降,撕碎了莫娴的坐骑,莫娴没有防备,从天空上掉下来。在她反应过来前,迦楼茶已经扑向了她的面部,她尖叫起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她的一颗眼珠落在地上,正盯着地面。她怒火中烧,向迦楼茶施了一道死亡之咒,一道白光袭向迦楼茶,迦楼茶躲过了,没有伤着要害。   你真的要伤害这样一个孩子吗?他还不到五岁。我叫住母亲。   母亲掐住了阙苏的脖子,将他抬离地面。   姑姑。阙苏流泪的面庞,深深地伤了我的心。我不能坐视不理。   放过他吧,求求你。我哭着说。灵力从我的身体里完全散出去,可是母亲只是轻轻扣动了手指,它们全部都反弹到了我的身上。   不要。墨雪已经停止和那个杀死凌方的人打斗,她扑到自己的丈夫胸前,伤心地哭泣着。   不。我望着她,尖叫起来,她身后的女子手中的利刃已经刺穿了她的胸膛。灵奕的灵力划破了那个女孩的面纱,没有来得及阻止她杀死墨雪。   你觉得你可以救他们吗?堤吟嘲弄地笑着问。   灵奕挡在我的面前,我躺在地上,阙苏脸上的泪滴还没有干,他美丽的双眼正睁大了望着我,即便失去了光彩,他的眼睛依然那么纯净。   墨雪、凌方、潘达、古怪还有那些侍卫的尸体,在燃烧的火焰中,冰冷而沉寂。火焰在周围燃烧,我却感觉到从来没有的寒冷。   哲离。灵奕痛苦而悲怆的颤音传入我的耳膜,我感觉我被抱了起来,可是我已经无法动弹,也无法说话。   迷糊中,闻到了鸢尾花的香味,不知道为什么脑海深处闪现的竟然会是洁白的百合花。   姐姐,你终于醒了。睁开眼,一个小女孩清纯的面庞出现在我的眼前,她的笑容如春天的阳光一样温暖怡人。   我叫蝶峦,灵奕的妹妹。她笑着说。   你觉得怎么样?她轻声问。   我全身都没有力气,感觉好累啊。我轻声说。   你受的伤太重了,所有人都说你活不下去。只有哥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你活着。蝶峦笑着说。   灵奕哥哥人呢?我问。我望了望四周,周围连窗户都没有,完全是依靠夜明珠的光芒才使得整个房间里明亮。   哥哥最近不能来看你,他自己也受伤了。蝶峦忧伤地噘着嘴说。   他受伤了,严重吗?我一惊,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全身都痛的不得了,又重重地倒下了。   你不要紧张,他没事了,就算有事他也是活该。小姑娘调皮地说。我困惑地望着她。   你不知道,我那个白痴哥哥为了逼父王拿出我们精灵族的宝贝血叶七色花,不惜自残身体,差点死掉了。我父王心疼的不得了,就算是三千年开一次的花,也不得不拿出来了。哥哥还非的要你先服用,他才肯服。蝶峦说完,叹了口气。   不过还好他没事,不然我父王非得恨死你不可。蝶峦笑呵呵地说。   我想去看他。我轻声说。   不行,你还不能下床,你刚才连坐起来都很困难不是吗?蝶峦连忙阻止我说。   你也喜欢我哥哥的是不是?过了一会儿,蝶峦笑着问。   凛飏城里,我哥哥可是对你一见钟情啊。他对你喜爱绝不会少于那个神族的公主。蝶峦说。   神族的公主?我困惑地问。她却捂住了嘴巴,一脸懊恼。   没有关系,我知道那个公主。我冲她笑笑说。   以前我哥哥最喜欢说的就是那个公主了,虽然我不记得她叫什么了,但是哥哥很喜欢她,这一点我很清楚。可是几年前,哥哥接到了一封来信,急匆匆去了神族。回来后,他就再也没有笑过,也不再提那位公主了。蝶峦说。   他有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冲她笑了笑,问。蝶峦困惑地看着我。   我叫哲离。我轻声说。   哲离?这个名字好耳熟。蝶峦望着我,呆呆地说。   我就是那个神族的公主。我说。她惊讶地瞪大了她的双眼,那是一双清澈的浅蓝眸。   姐姐,你在阳光下看起来比那天晚上还美。蝶峦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跑着,一边还不忘回过头来对我说。   你觉得怎么样?我正在感受温和的风带来的惬意感觉,灵奕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望着我,他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很憔悴的样子。   你的伤好些了吗?我们同时问道。   他忍不住笑了,可是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要我陪着你一起走吗?蝶峦跑的比兔子还快,指望她陪你,可指望不上。灵奕笑着说。   我将手放到了他的手心,他的手是那么柔软而温暖。   我们像不像一对老夫妻?灵奕笑着问。   像,非常像。蝶峦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愉快地说。    ☆、重回落央城   你为什么要杀人?我好奇地问。丰净看着我,我看向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似乎具有某种魔力,能够看穿人的内心。我不得不将头偏向一边,心里突然莫名地慌张,胃也有些不舒服。   因为各种原因。他说。我很惊讶他的语气,那么平静。   你杀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我问。   那要看不同的情况,有时候你很讨厌一个人的行为,觉得愤怒、难过、耻辱等等,杀了那个人后会觉得轻松。他的声音突然有了异样。   有时候,你杀了不该杀的人,又会觉得不安、后悔和难过。他说。   竟然会后悔,会难过,为什么要杀她们呢?我问。他看向我,我第一次看见了他眼中的无奈和忧伤。   有时为了一些不得已的理由,必须要那么做。他说。   就像你那个时候要杀我一样?我轻声问。他没有回答。   你怎么会亲自带兵来攻打雾月国呢?我转移了话题,问。   你不怕亡国吗?我问。   我将魔族交给了我的儿子,我一点也不担心他的能力。他说。   你的儿子?我看着他,他总是可以让我惊讶。   他只比我小二十岁。他说。   我忍不住笑了。   是你的弟弟。我说。   我创造了他,我不想他和我平辈,所以我让他成为了我的儿子。他说。   那我就像你的女儿一样。我轻声说。   你会成为我的妻子。他语气异常坚定地说。   如果我不爱你,爱上了你的儿子呢?我问。   那我就杀了他。他说这话的时候像生气的神兽一样凶残。   为什么不杀了我呢?我问。   因为我要你和我一样痛苦。他说。我愣在了那里。   如果我成为了你的妻子,魔族的人是不是都会听我的话?我接着问。   除了我,所有人都会听你的。他说。我有些不舒服,如果我的丈夫都不听我的话,怎么还指望别人听我的呢?   我的妻子得听我的话,如果连妻子都不听我的话,那还有谁会听我的话呢?他说。我吃惊地看着他,怀疑他是不是会读心术。   你在想我吗?丰净的话讲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前几天,我杀了很多人,自己杀的,我命人杀的,我活活烧死的,很多很多的尸体倒在我的面前,我没有任何的感觉,不觉得轻松,也不觉得不安。我以为那会让我的梦境变得平静,可是并没有。我轻声说。   我们差一点就成为夫妻了。丰净靠在门前,轻声说。   你喜欢那个男孩吗?他问。我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   当然喜欢,灵奕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我最好的人。我说。   真是好笑,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你却从来没有对我提起过。那十年里,你说过很多人的事情,却唯独没有说过这位精灵王子。他冷冷地说。   你总是会贬低所有人,嘲弄所有人,我不希望灵奕哥哥被嘲弄。我轻声说。   仅仅因为他对你好,你就爱他吗?他似乎很生气了。不过也有可能那是我的错觉。   如果你想要权力,想要保护你在乎的人,嫁给我也许更好,不是吗?他冷漠地问。   我的确需要权力,也很想要保护我在乎的人。但是与此同时,我也希望偶尔可以感受到温暖和幸福。在精灵族的五年里,我时常觉得寒冷,其实寒冷一直都存在,在我的梦里,我的心灵深处,只是我将它们藏起来了。当寒冷无法再隐藏,那么我就需要有人帮我驱除这些寒冷。灵奕哥哥,他的笑容,他的善良,就是驱除寒冷的阳光。我轻声说。   他冒着得罪神族的危险从精灵族赶来救我,他不顾性命来挽救我的生命,在我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我就知道,此生我都不可以再辜负他。我说。   你是不是还要嫁给他?丰净的语气异常冷漠。   如果灵奕哥哥再次向我求婚,这次我会答应。我望向他,认真地说。   我会杀了他,像我说的那样。丰净咬牙切齿地说。   我现在知道你的感受了。我们都是同一类的人,我们可以不爱一个人,却不能允许这个原本深爱我们属于我们的人爱上别人。我望着他微微一笑,说。   你知道吗?我也是那样对灵奕哥哥说的,我说如果有一天他爱上了他人,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女的,让他痛苦。我喜欢灵奕,可是我并不爱他。我说。他望着我,表情有些复杂,我已经不想去猜他那张脸下隐藏的情绪了。   如果你杀了灵奕,那我会陪他一起死去,我们会和墨雪、凌方、旋儿一起埋在忘忧谷里。我平静地说。   我对你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你明明知道…丰净说不下去。我当然知道他说不下去,再怎么会撒谎,要深情款款地说出我爱你终究还是很难的。   你觉得你喜欢我吗?如果真的喜欢,那么当我差点被凌辱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人狠狠踩在脚底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快要死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我闯了大祸,想要你带我一起离开的时候,你为了雪心差点杀了我;我在火海绝望地哭泣的时候,你为了救雪心正在和吸血族的人搏斗。如此,你还觉得自己喜欢的是我吗?我望着他,轻声问。   我曾经试图相信雪心所说的,我试图相信你真的爱我,我相信你做一切都有不得已。也许你是喜欢我,只是你的喜欢和我希望的喜欢不太一样。丰净,过去的种种,就让它们过去吧。发生过也好,没有发生过也好,就让时光之神带它们离开。我说。   你以为我会在乎吗?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会在乎。丰净冷冷地说。我点点头,朝他微笑。   我知道你不会在乎,因为你不在乎我,所以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在乎。没有关系,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我说。   我马上就会回到落央城,继续做我的哲离公主。我轻声说。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丰净问。   对我而言,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你是我的过去,我不会再想起的过去。我说。我看到丰净狡黠的笑容。   哲离,一切不会这么快结束的。丰净一字一顿地说。   早点离开凛飏城吧,等我嫁给灵奕,我就顾不了你。如果你被抓住,我会装作不认识你。我轻声说。   公主,您的老师和煦来了。秋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你知道,不是每件事都要劳烦你亲自来告诉我的,城主大人。我冲他笑了笑,说。   我想要亲自来告诉你。他说。   这么希望我快点离开吗?迫不及待?我问。   我希望公主可以快一点继承王位。他轻声说。我困惑地望着他。   知不知道这样说话,会很危险。我轻声说。   您是唯一一个有自己老师教授政务的公主,和其他的王子待遇一样,这说明,您可以成为王位的候选继承人。事实上,您继承王位的机会要远远大于翟刚和明源两位王子。毕竟,王的遗诏是确定下一任国王最重要的。秋灏不以为然地说。   我突然觉得你不是那么可靠,至少你大声说出了不该说出的话。我抿了抿嘴唇,望着秋灏说。他竟然笑了,看样子他很轻松。   景羽和狄旭的关系没有我想的那么糟,公主可以放心,我保证他们很快就可以成为很好的战友的。秋灏说。   迦楼茶欢快的叫声响彻在凛飏城的上空。   上次受伤后,柔珊公主将它带回了落央城照顾,恢复的很不错。它总是飞出去找你,可是一直找不到,失落了好久。现在又见到公主,所以才这么开心的吧。和煦乐呵呵地说。   公主想要什么时候启程?他问。   我望着天空飞翔的迦楼茶,它已经飞到了我的面前,将脑袋伸到我面前,我摸摸它脖子上的羽毛。   现在就走。我望着和煦说。    ☆、糸阳城城主   姐姐,姐姐…迦楼茶还没有落地,明源的呼喊声已经传来。   他靠的太近,差点被迦楼茶掀倒在地,我不得不提前下来将他抱离迦楼茶的脚下。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他丝毫不觉得害怕,还笑嘻嘻地说。我将他放下来,点点头。   姐姐,你这一次不会再离开了吧?他开心地问。   你的姆妈呢?她在哪里?我轻声问。   我没有注意到她,我只是看到迦楼茶了。明源笑着说。   公主…梦兮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奔跑到我的面前。   明源王子,你也要等等我啊。她望着一旁的明源责备道。   你先带明源回家,我要去宫里见王。我对梦兮说。她呆呆地看着我。   明源和姐姐一起去,明源好久没有见外公了,明源也要去。明源笑着说。   蝶峦,这是我的弟弟明源。我对蝶峦介绍说,第一次话多的蝶峦竟然害羞的不敢说话。   明源,这是灵奕哥哥的妹妹,蝶峦。我对明源说。   你好,我叫明源。明源对蝶峦轻声说。   姐姐,我们快点去宫里吧。明源见蝶峦没有吱声,就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她是哑巴吗?明源轻声问。   她只是害羞而已。我冲明源笑笑,说。   为什么要害羞?明源不解地问。   等你长大后,你就会明白为什么女孩见到男孩会害羞了。我轻声说。明源困惑地看着我。   姐姐是说那个小女孩喜欢我吗?明源问。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一个小屁孩还知道喜欢。   她只是个小女孩而已。明源说。   你也只是个小男孩而已。我不以为然地说。   公主处理的事务已经超过了凛飏城的界限范围,公主作为城主连权限范围都没有搞清楚,还请国王陛下决断,收回凛飏城。糸阳城的城主义正言辞地说。其他的人都在不同形式地附和他,那使得他的气焰格外嚣张。   你叫什么名字?我等他们七嘴八舌地说完后,轻声问。   陵洋。他看上去像是受了侮辱一般。   我问你,强行娶神族公主为妻,要怎么处置?我轻声问。   按照律令,要处死。陵洋说。   我处死那班山贼就是因为他们的首领妄想要娶我为妻,这有问题吗?我接着问。周围终于安静了。   公主是神族,他们再大胆子也不敢这么做?陵洋想了想问。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大胆?或许城主的理事可以解释,毕竟他也受邀参加了婚宴。我冷冷地说。陵洋吃惊地瞪大了双眼。   哦。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忘记了,他被我当场杀死了。我不以为然地说。   那就请陵洋城主解释一下,为什么您的理事会出现在山贼首领的婚宴上?麟秉将军走上前,冷冷地问。   陵洋已经跪下了,声称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无关,是理事隐瞒了他。   小小的糸阳城,竟然你管不了,就交出来给其他人管吧。我听见外公面带愠色地说。   竟然凛飏城赐给了哲离公主,翟刚王子作为王的外孙,不如就由他来管理。原傲将军在一旁说。   据我所知,翟刚王子连王的鹰兽迦楼茶都无法照顾好,让他管理一座城池恐怕不行吧。麟秉在一旁说。   其实哲离公主管理凛飏城,一直都是井井有条,凡人对神族的怨恨也不再那么强烈,不如就继续由公主代为管理糸阳城。执策说。   公主此刻虽然剿灭了山贼,可是妇人之仁,留下了山贼首领之一的狄旭,还有一些漏网之鱼在外。所谓斩草除根,不知道公主对狄旭成为侍卫有何看法呢?大祭司在一旁说。   我已经看到了他们这群野草的背叛。大祭司说。   哲离这次的确过于仁慈。外公轻声说。   不过翟刚一直崇尚武力,文治恐怕不行吧。外公说。   最近翟刚在他老师的指导下,已经越来越定性了,不如父王就给他这么一个机会吧。弩游在一旁说。   王,不如给君玄王子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左相此刻出来说。周围的声音全部都降了下去,我望了望正在外公腿边玩耍的明源,他看向我。   糸阳城很小吗?明源仰起头轻声问。   外公笑眯眯地看着他。   是很小哦。外公说。他望着明源,思考了片刻。   这么小的糸阳城,就由我的小人儿明源来管理吧。外公说。周围一阵喧哗。   明源管理?明源望着外公。   明源也要成为城主了吗?明源快乐地说,外公被他的笑容逗乐了。   是啊,从今天起,明源就是糸阳城的城主了。外公说,对明源,也是对他的臣子。   蝶峦,你不想和明源一起玩吗?我蹲下来,轻声问躲在灵奕身后的蝶峦。   想。蝶峦小声回答。   可是那个哥哥长得比我还好看,蝶峦担心…蝶峦轻声说。   明源很受欢迎,如果你现在不去,他可能就和其他人玩了。我笑着说,蝶峦一惊,连忙走了出来。   明源已经在等她了。   看来和煦教的很好,你竟然可以利用明源。外公笑呵呵地说。   外公不是在苦恼吗?如果不是明源出现,外公会很头疼吧。不想把糸阳城给翟刚,又不想让舅舅有危险。我笑着说。   你在猜测君王的心思,这很危险。外公的话很严肃,可是他却在看着我微笑。   你让和煦教我的其中一样,不就是猜测人心吗?我笑着问。   哲儿越来越聪明了。外公说。   哲儿还可以回到过去吗?外公突然问。   我望着他,摇摇头。   哲儿有自己的秘密了,外公。我笑了笑,说。外公心疼地看着我,他动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姐姐。我正在看书,明源走了进来。   和蝶峦玩的开心吗?我笑着问。   她还好啊。明源耸耸肩,轻声说。   可是我明明看到你们一起很开心的?我不解地问。   如果她玩的开心,姐姐也会觉得开心吧,姐姐好像很喜欢她。明源说。我愣了一下,望着他。   难道不是吗?明源轻声问。   不要猜测我的想法,我不喜欢。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明源收起了笑容,担忧地看着我。   你该去休息了,没有什么事不要来打扰我。我冷冷地说。   姐姐,对不起,我…明源局促不安地说。   我并不是你的主人,你根本不需要这样。朋友之间应该坦诚相对,亲人之间应该相互信任,不存在讨好,也不存在阿谀奉承。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没有必要把我当成姐姐。我轻声说。   姐姐,过几天,你会陪我去糸阳城吗?明源轻声问。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说。我叫来容云,让她送明源回去休息。   公主,王子是你的弟弟,你该对他友善一点。梦兮轻声说。   我才走了十多年,怎么连你都变了,站在明源那边?我抬头望着梦兮,轻声问。梦兮笑了。   公主,我认真的。梦兮说。   王子这么多年一直都很惦记你。梦兮说。   人不应该太贪心,他已经有了父母的疼爱,其他人的尊重,他的朋友比我的要多很多,他还想要什么?我望着梦兮,问。   姐姐,姐姐。蝶峦愉快的叫声传来。   你看,哥哥做的,他说这叫蜻蜓,好可爱啊。蝶峦将手里的竹蜻蜓递到我的眼前,开心地说。我冲她微微一笑,点点头。她突然撅起嘴,看上去很不高兴。   姐姐,我想在这里多呆几天,可是哥哥不同意。蝶峦说。   那是因为你的要求太多了,一会儿要和我住一个宫,一会儿要你哥哥折蜻蜓,一会儿又要多留几天。我笑着说。   姐姐,你跟哥哥说好不好?你说他一定会答应的。蝶峦摇着我的胳膊,嘟着嘴请求到。   蝶峦公主真的很可爱。梦兮在一旁笑着说。   蝶峦不要可爱,蝶峦想要漂亮,像两位姐姐一样。蝶峦说。梦兮吃了一惊。   还包括我啊?你的嘴真是甜。梦兮捏捏她的小鼻子,笑着说。    ☆、景羽   姐姐,桔子好甜啊。蝶峦走在前面,一边吃着桔子,一边乐呵呵地说。   明源如果不喜欢,可以不吃,不要为了他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我望着明源,冷冷地说。   你要记住,你是神族的明源王子,糸阳城的城主,只可以由别人讨好你,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去迎合别人,哪怕她是精灵族的公主。我抚摸着明源稚嫩地面庞,一字一顿地说。   姐姐,我知道了。明源望着我,低下头,轻声说。我抬起他的下巴。   做错事也是可以理直气壮的,只要你觉得你做的那件错事,值得。我望着他,说。   我要去骑马。我听见明源对他的侍从说。   可是王子,那很危险,您还没有学幻术,不会保护自己。他的侍从战战兢兢地说。   你们不就是来保护我的吗?明源冷冷地问。   王子…他们惊讶地望着明源。   还不快去备马。明源阴沉着脸说。   明源哥哥,我不会骑马。蝶峦轻声说。   如果你不想学,你可以在一旁看着我们骑,如果你想学,我相信姐姐会教你。明源一脸漠然地说。蝶峦低下了头。   姐姐,你可以教我吗?过了一会儿后,蝶峦抬起头问。我点点头。   我忘了告诉你,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要绅士一点,不过你做得还算不错。我微微一笑,说。明源开心地笑了,笑容纯净而单纯。   我记得你出生在冬天?我轻声问。   是啊。他笑着答道。   这里的冬天经常大雪纷飞,我特别喜欢下雪的天气,即便它寒冷。我轻声说。   下次下雪的时候,可以带我来这里吗?明源望着我,满怀期待地问。我没有回答他,我不想轻易做出承诺,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承诺。   明天我有事情,我会叫和煦带着迦楼茶送你去糸阳城,只是去视察一下,交代一下工作,下午他们就会带你回来。我轻声说。马匹已经牵到我们的面前,明源看上去很失落。   明天是我第一天成为城主的日子,姐姐也不可以陪着我吗?明源忧伤地问。   你的父母明天会在糸阳城等你的,如果你不想回这里,你可以和他们一起回落央城。我已经和迦楼茶说好了,它不会闹别扭的。我轻声说。   勇敢一点,明源王子,哲离公主当时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她可是个女孩。和煦站在一旁,像一个智者一般说。   我那时已经成年,他还是个孩子。我望着他,冷冷地说。明源的忧伤还是挂在脸上,那让我很不舒服。   我今年会陪你过生日。我望着明源,说,笑容在他的脸上荡漾开来,但那没有让我觉得开心起来,我还是莫名其妙做了一个承诺。   明源和蝶峦玩的很开心,他们学的很快。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在草地上奔跑,欢笑,想着自己第一次学骑马的样子。   神族的人天生就会骑马吧,我以为你半天学会很神奇,现在看看明源他们,更是觉得神奇。和煦在我身旁说。   你确定你要做那些危险的事情吗?和煦问。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如果你要争王位,那个孩子是颗定时炸弹,只要被发现,那场大火就会重现在你的面前。和煦说。   那个孩子已经死了,那场大火也绝不会重现。我轻声说,和煦笑了。   老师,你会站在我这边吗?我望着他,轻声问。   永远都是。和煦望着我,严肃地说。   哲离,你要记住,你不可能保护所有的人,有时候你必须取舍。和煦认真地说。   当我站在墨雪的坟前时,和煦认真的表情还在我的眼前。   你为他们立的坟吗?我轻声问。秋灏点点头。   他们一家三口、汤扬和那个小仙子,我找不到小仙子的骨灰,所以我就找了一捧我觉得很特别的灰尘放在墨雪公主他们的骸骨身旁,汤扬的是我后来迁过来的。我想公主如果没有受伤,也一定会要这样做的。秋灏轻声说。   谢谢你,秋灏。我望着他,感激地说。   你被囚禁了那么久,一定没有见过阙苏,你想象不到他多么地可爱,他那时还不到五岁,就这么一点点高,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常常睁大他漂亮的双眼望着我们。汤扬很活泼,经常做一些没头没脑的事情,让大家哭笑不得。我叙述着,很想笑,可是眼睛却涩了。   我见过他的。秋灏微微一笑,说。   姑姑。一个孩子的声音响在耳后,我们都回过头来看着他。汤博已经有了山羊胡。   看着你们这样真是讨厌,好像我已经是你们的父亲似的。汤博不高兴地说。   我的父亲没有你老。我轻声回答。汤博更加不高兴了。   这次我们要去哪里?汤博问。   这次去的地方阙苏会一直呆到长大,我会在那里布下结界保护你们。我轻声说。   终于有个地方安稳下来了,你不知道到处躲躲藏藏,心惊胆颤的日子真是太难熬了。如果不是秋灏城主找到我们,我们那一次就饿死了。汤博长长舒出一口气,说。   我想让景羽做阙苏的老师,你觉得怎么样?我望着秋灏,轻声问。   我还以为公主会选择我。秋灏轻声说。   你要帮我管理凛飏城,而且你的名声在外,不能突然消失不见。我说。   不能就这样让景羽过来,要知道一个神族的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秋灏犹豫了片刻,说。他突然睁大了眼睛,我也发现了。汤博下意识地将阙苏藏到了身后。   你敢跟踪我们。秋灏瞪着狄旭,他的箭正对着狄旭的额头。   难道你打算在一个小孩子面前杀我吗?狄旭望着秋灏,不以为然地问。   这就是凛飏城最大的秘密。狄旭望着阙苏,轻声说。   你不该这么好奇,知道这个秘密,你必须死。我望着狄旭,说。我已经想好和煦提醒我的必须的取舍了。   不过在你死之前,可以帮我们做一件事。我说。   什么事?他望着我,问。   杀了景羽。我面无表情地说。狄旭惊讶地望着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望着他,跟他确认他没有听错。   姑姑,你为什么要杀了景羽叔叔?他是个好人。狄旭走后,阙苏望着我,怯怯地问。   我知道,阙苏,你要记住,以后姑姑不能经常去看你,你要听汤博爹爹的话,要好好听你师父的话。我望着阙苏,轻声嘱咐道。   姑姑,你也不要阙苏了吗?阙苏委屈地看着我,问。   父亲和母亲已经不管阙苏了,姑姑也不管吗?阙苏的眼中闪耀着泪珠。   阙苏,你是男子汉,男子汉怎么可以哭呢?你看你汤博爹爹,你看你景羽叔叔和秋灏叔叔,他们哪一个有哭过?我轻声说。   阙苏,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剑术,要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我说。阙苏望着我,懂事地点点头。我抚摸着他的小脸,不舍地看着他。   姑姑,不用担心,阙苏不会再哭,阙苏一定会努力,有一天阙苏会保护姑姑,就像现在姑姑保护阙苏一样。阙苏安慰我说。    ☆、摆脱过去   怎么样?偷到了吗?紫炎一见到我,就慌张地跑到我身边,轻声问。   我微微一笑,朝她摊开手心。她望着我手心里的药草,长舒一口气。   有了舒月草,景羽神族的气息就会被隐藏,到时,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景羽的存在。   现在,你得想办法赶紧离开,这样才不会惹人怀疑。紫炎有些着急地说。我点点头,正准备出去时,尺策闯了进来,差点撞到我。   真的是你?尺策看着我,气急地说。   你又做了什么事,大祭司他们正在搜人,是不是找你的?尺策问。紫炎一下子有些慌了。   赶紧躲躲。紫炎说。脚步声在靠近,我四周望了望,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藏的。   我顾不得思考,拉住尺策缩进了被子里。我靠着他,只盼望这大祭司他们可以快点离开。尺策一动也不动,可是他的手却在我的手里发抖。   真是一个胆小鬼。我在心里想着。   你们没事吧?不知道过了多久,紫炎匆匆赶来,掀开被子,关切地问。   我才不怕,大祭司逮到我,他也奈何不了我。我不以为然地说。然后鄙夷地看着尺策,我可没有忘记他一直在害怕。   你的脸好红啊。紫炎望着尺策,小声说。   他吓得不敢出气,自然憋红了。我偷偷告诉紫炎,忍不住再嘲弄尺策一番。   尺策少爷竟然也来了,不如就让尺策送你回去。紫炎说。虽然不想靠他,可是他的鹰可以帮助我,我就没有拒绝。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啦。我挥动着手里的药草,轻声对尺策说。   你为什么老是做公主不该做的事?他没好气地问。看着他气呼呼的样子,我瞬间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你喜欢紫炎公主吧?我凑近他,笑着问。他猛的退了好远,看上去有些生气。   我才没有。他反驳着,   没有,你紧张什么?我不以为然地问。   我没有。他没好气地说。   紫炎公主,温柔娴静,从不做出格的事情,她才是真正的公主。我说。   你这是为墨雪公主偷的吗?他望着我手里的草,问。我点点头。   姐姐只有阙苏这一个孩子,我必须保护好他。我轻声说。他一直盯着我,我觉得莫名犯怵。   我知道我好看,你也不用一直盯着我看吧。我没好气地说。   真希望你被大祭司抓住,被好好教训一通。他握着拳头,生气地说。我径自走了,不再理他。   姐姐,我也喜欢雪。明源躺在我的旁边,笑着说。   我望着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姐姐,你经常在雪天躺在雪地上吗?明源问。   是啊,觉得很柔软,像躺在铺满羽毛的床上似的。我轻声说。   我不要结界,我想要让雪飘到我的脸上,我的手上。明源说。   明源不害怕冷吗?我忍不住问。   姐姐不怕,我也不怕。明源乐呵呵地说。   公主,你要的斗篷我已经拿来了。秋灏站在一旁,轻声说。   你都快变成管家了。我轻声责备道。我站起来,接过斗篷,披到明源身上。   为什么要穿这个?明源不冷。明源抱怨说。   为了这个。灵奕的雪球已经砸到了明源身上,明源大叫起来。在他回过头去看时,我已经跑到一边,准备好了雪球,砸向傻愣着的秋灏。明源将自己的第一个雪球扔向了蝶峦。   明源哥哥,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蝶峦尖声尖气地叫道,她望着明源,笑靥如花。   不可以拉帮结派。我扔了一个过去,大声说。秋灏的雪球已经砸向我。   尖叫声,欢笑声响在雪地里。   明源王子今天很快乐。我离开的时候,秋灏轻声对我说。   这样的快乐不会长久了。我轻声说。   只要有公主在,明源王子会无忧无虑地过完此生的。秋灏笑着说。   所有的一切都按公主吩咐的安排好了。秋灏在最后补充道。   姐姐,今天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日了。回去的路上,明源笑着说。我没有回应他的话,我一直在想忘忧谷。   忘忧谷,我曾经希望自己可以生活在那里,现在却成了阙苏的小天地了。不过他不用担心,景羽会带那些流离失所的从山寨里逃离的人进去陪着他。那些孩子会陪伴他成长,他可以像其他小孩一样过快乐的生活。   没有听到明源的唠叨,我有些不习惯,再看时,他已经枕在我的腿上睡着了。难怪所有人都喜欢他,他真的很漂亮,白皙的皮肤,俊美的轮廓,长长的睫毛。   此刻的他,那么温顺,惹人怜爱。   真想让你一辈子这样快乐,无忧无虑。我抚摸着他的面庞。轻声说。   尺策的幻术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强,他可以轻易操纵风和树叶,树叶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也可以成为美丽的装饰物。就像此刻,他用树叶幻化成绿色的花朵定在某一处,如果不是看到他操纵,我一定会忍不住去闻闻那朵绿色花朵的香味。   他将花献给我,我接过来时,鲜花变回了树叶散落在我的手上。他在捉弄我。我意识到这点时,忍不住要教训他,可是他早有防备,躲开了我的攻击。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我忍不住问。   这里建成也有我的一份功劳,我为什么不能来?尺策反问。   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了,也不是我的了。我望着前方,说。   刚刚才把你从呆愣中拯救出来,你又钻进去了,小心发呆发多了,变成真的呆子。尺策靠近我,嬉皮赖脸地说。   我才没有发呆,我只是。。。我没有说下去。   只是什么?他不依不饶地问。   我只是羡慕他们平淡的生活。我说。我以为尺策会嘲笑我,在我说出来以后,我就一直在等着他嘲弄的声音。可是他一直没有,只是沉默,这让我有些不习惯。   流星。尺策指着天空,惊喜地说。我抬起头,星辉下尺策明亮的眼眸倒影在了我的眼中。   快走。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我的手已经到了他的手心,他带着我飞向了悬崖边上。那里视野开阔,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流星雨。   凡人相信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会实现。尺策轻声说。   我觉得那很愚蠢,自己的愿望怎么会靠着那遥不可及的流星帮助实现呢。尺策说。   为什么你要羡慕他们平淡的生活呢?他们的生活从来都不属于自己,他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他们的生命依赖作为他们守护神的你。我眼中的哲离,从来不喜欢依赖任何人,一直努力地掌握着自己的命运。尺策说。他的表情认真而严肃。   我保护不了任何人的,如果我可以保护,墨雪他们就不会死去。我轻声说。   你一定要这样活在过去嘛?尺策生气地问。   哲离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吗?他问。   如果你一直这样,你就无法强大起来,那么忘忧谷这些人的将来就会和你的姐姐墨雪一样。你想那样的事情发生吗?尺策问。   当然不想。    ☆、夕婼公主的婚事   你们都没有听到消息吗?这么突然。我走在走廊上,叶临就在我的身旁跟着我。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辕王子突然请求联姻,最重要的是王似乎有联姻的意向。叶临轻声说。   这不是很奇怪吗?那个辕家族已经很久没有冒出来了,突然就出现,然后来落央城请求联姻。我望着叶临,实在想不通外公是怎么想的。   我想是因为这一次吸血族在边境消耗了我们神族太多的人力,王需要辕家族的帮助,所以才做这个打算。叶临说。   可是自从外公的姐姐嫁给辕将军之后,他们明面上是驻守南边的公主和驸马,其实相当于他们是一个附属国,怎么会这么突然和我们联姻,送一个小公主进落央城呢?我不解地问。   听说这个小公主很受宠爱,我想是为了给她一个美好的将来吧,不管怎样,神族的人都希望可以生活在落央城的。叶临说。   她叫什么名字?我忍不住问。   辕沐月。叶临回答。   选了谁联姻?我轻声问。   还没有定,不过执策两兄弟、翟刚王子、大祭司的两个儿子、原斐浅将军都在联姻的对象中。据说定翟刚王子的可能性比较大。叶临说。   我们去看看那位公主怎么样?我想了想,微微一笑说。   公主,我建议你不要去。叶临叫住我,欲言又止地说。   那位沐月公主的哥哥,君祎王子有点不绅士。叶临似乎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词。   怎么啦?我困惑地问。   他第一次见到紫炎公主和堤吟小姐就出言调戏,如果不是他们来联姻,我想王早就把他们轰出去了。叶临说。   那是不能这样去。我点点头说。   我叫来了侍女,让她们帮我去找堤吟和梦兮过来。   我们去冷宫吧。我对叶临说。   听说夕婼公主看上去好多了,不是吗?我问叶临。叶临点点头。   你喜欢梦兮吗?在去的路上,我轻声问叶临。   如果被那位王子看上了梦兮,你会不会心疼啊?我故意问。   公主一定要开这样的玩笑吗?叶临冷冷地问。   干嘛这么严肃啊,不要告诉我,我离开了十年,你们的感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啊。我惊讶地看着他。   公主,你想做什么?叶临望着我,转移了话题。   听说夕婼公主好多了,我带她出去散散心。我说。   你长的好美啊?夕婼望着我,赞叹道,她伸出双手靠近我,想要抚摸我的脸。叶临挡在了我的前面。   夕婼公主虽然没有柔珊公主美,但也算的上绝色美人了,你觉得那位王子会喜欢吗?我问叶临,他只是看着我。   如果你听我的话,什么话都不说,一会儿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我会奖赏你的。我对夕婼说,她连连点头答应。   沐月公主,这三位分别是梦兮、哲离、夕婼公主,她们是来看您的。我对那位沐月公主说。   三位公主?我看到沐月为难的表情。   看完就早点回去吧,我已经记住三位了。沐月说。她不时地朝一旁张望,看样子有些紧张。   哇哦,神族的公主真是多,又有三位美女啊。那个王子已经进来,他跑到夕婼她们面前,色眯眯地说。   竟然都蒙着脸,是打算让我猜吗?他凑近三位,堤吟和梦兮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只有夕婼还站在那里。   王子吃了一惊,望着夕婼。   你怎么不躲?是不是爱上我了?王子的脸离夕婼很近,近到快要亲到她的脸,她只是瞪大了她美丽的双眼,望着王子。王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你很有趣。他说着就要去揭夕婼的面纱。   不可以啊,王子,在神族落央城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你揭开了这三位公主任何一位的面纱,就必须娶她们。我连忙阻止。   夕婼公主相貌丑陋,还是不要看了吧。我犹豫了片刻,接着说。   姐姐,我们还是先走吧。梦兮连忙上去拉住夕婼,准备离开。夕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跟着梦兮走了。君祎却拉住了夕婼的手,从夕婼皱着的眉头可以看出,他的力道不轻。我刚准备向前去搭救,沐月已经抢先拉住了自己的哥哥。   哥哥,你不要对公主这么无礼吧。沐月望了望夕婼和我,有些惭愧地说。   竟然这样,那我就娶你吧。君祎望着夕婼,似笑非笑地说。   我不介意娶你,你的眼睛看上去很像我在凛飏城看到的一个人,这么美的眼睛,我才不相信是个丑八怪呢?他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然后揭开了夕婼的面纱。   叶临,去禀告王,我们和辕王子的婚约已经达成了。堤吟高傲地吩咐到。   你不是大祭司家的那位堤吟小姐吗?君祎望着堤吟,惊讶地说。堤吟揭开了面纱,得意地笑了。   祝贺王子,您的眼光很独到,从侍女、公主、小姐中选中了公主。堤吟故作谦恭地说。   我们这位公主美丽大方,楚楚动人,跟王子是非常般配的。梦兮补充说。   我抬起眼睛,正好和堤吟得意的眼神相撞。   你在捉弄我。君祎发现了我的小动作,走向我,气急败坏地要揭开我的面纱。执策挡住了他,两人免不了一番打斗。   执策哥哥,你的灵力真是越来越强了。我走到执策面前,笑着说。君祎气呼呼地看着我们,如果不是外公到了,他肯定还要打一场。   我们神族没有揭面纱定情的规定吧。大殿上,君祎不以为然地说。   我们没有这个规定,但是王子答应娶夕婼公主的事情,大家都听到了。沐月公主也在场,不是吗?我望着沐月,问。沐月看了看在一旁狼吞虎咽完全没有形象的夕婼公主,为难地点了点头。   可是,哥哥只是一时意气,并不是故意要冒犯公主的。她连忙解释。   外公,让夕婼阿姨嫁给这位王子虽然有点亏待了夕婼阿姨,可是我们神族一向重视承诺,我们许诺在前,王子承诺在后,不如成全他们算了。我笑着说。   公主此言有理。翟刚第一次赞同我的观点。   你不要太过分了。君祎瞪着我。   王子,小心把眼珠子瞪出来哦。我看着他,对他撇撇嘴,说。   好了,君祎,这是我淘气的外孙女跟你开的玩笑,没有必要当真。外公忍住笑,轻声说。   外公…我不服气地望着外公。   好了,快点把夕婼公主送回宫去,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了。外公严肃地说。   哲儿,你们先退下,我需要和君祎、沐月讨论联姻的事情。外公望着我们说。我还不想走,不过执策将我拖走了。    ☆、沐月公主   你看到他生气的样子了吗?脑袋都要冒烟了。我说。大家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怎么这么肯定他会揭夕婼公主的面纱?执策不解地问。   他这样的人什么女的都见过,越是特别,越对他胃口。我不以为然地说。   见你从精灵族回来的时候那么冷漠,以为再也看不到你的笑容了,不过还好,你又笑了。执策看着我,欣慰地说。   你没有问题问我吗?我望着叶临,问。   我只想知道,公主怎么会觉得堤吟会配合您呢?叶临问。   你没有发现从我回来以后,大祭司就对我改变了态度吗?另外,堤吟是个小气的人,她在大殿上受辱肯定要报复回来的。如果不用这个办法,我想她很可能找机会去行刺那个王子。我轻声回答。   我也是个小气的人,一定会报复的。我望着堤吟离去的背影,心里想着。   和煦教了公主不到一年的时间,公主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叶临笑着说。   你认出我来了,是吗?我正在花园散步,君祎拦住了我。   我和王子第一次见面,什么叫认出来了?我不以为然地问。   哲离,少装傻。君祎生气地说。我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我不记得我们有见过面。   这么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难道你也不记得那个风车了吗?他接着问。   什么风车?我看着他,很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烧掉了我的风车,还记得吗?我送给你的,在凛飏城的时候。他说。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夜晚的那个人,我记得那是一个长相阴柔面色深沉的人。抬起头,他的脸上已经没有笑意,眼神阴沉。此刻,我才看清他的面貌,冷漠的样子使他看上去像个冷若冰霜的美人。   你想起来了,所以才会搞事,对吗?看着我,他嘴角微微上扬,声音冰冷地说。   以前戏弄我,现在调戏紫炎,你真是活腻了。我瞪着他,狠狠地说。   这么狠,是打算吓唬人吗?君祎不以为意地问。   小心哦,得罪了我,没有好果子吃。难道你打算让你这个漂亮的妹妹以后饱受痛苦吗?我冷冷地问。   果真到了落央城就不一样了,在凛飏城的时候可没有见你这么一副伶牙俐齿,凶狠的模样。君祎阴冷地说。   真的没有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在你害死了我姐姐以后。翟刚看着我,冷冷地说。   我朝他冷冷一笑。   难道你没有发现吗?无论我做什么,做错什么,外公都不会生我的气,他会原谅我,会帮我。我说。   你说的没错,外公的确会原谅你,帮你,可是仅限于你一个人,如果做错事的是那些你所谓的朋友,他会怎样呢?翟刚望着我,得意地笑了。而我突然意识到,他的话里有所指。   我听说明秋灏对你很忠诚,希望他是真的忠诚,因为我很好奇,外公对一个不服从他命令的城主会如何处置。毕竟还没有听说,那个城主听公主的话而不听国王的话而不受惩罚的。翟刚说。   你们要做什么?我瞪着他,灵力已经在我的指尖汇聚。   怎么?你想杀我?杀了我,对你没有丝毫的好处。翟刚冷笑着说。   你要是敢伤害他,我就杀了你还有你那可悲的父亲。我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我们不会伤害他的,伤害他的只会是你,还有我们尊敬的外公。翟刚说。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愤怒怎么也无法停止。   我准备去找执策,告诉我目前的情况,却看到紫炎在我面前,呆呆地看着不远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我看到沐月公主正在和执策聊着什么。他们看上去很开心。   沐月公主只是请教执策一些问题而已,并没有其他的。看到我,紫炎连忙说。   姐姐为什么不加入他们呢?我轻声问。紫炎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模样。她一向话少,我知道从她那里是问不出什么的。   我有事情需要执策将军帮忙。我径自走过去,对沐月公主说。   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问紫炎公主。我将紫炎拉到面前,说。   我没有杀翟雁公主,她要不就是被翟刚杀死的,要不就是自杀的。我对执策说。   执策哥哥,我需要你帮我查清真相,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他们找了各种借口不让我靠近翟雁的宫殿。我无法查清整个事情,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我说。   我回来的那一天开始已经在帮你查了。执策看着我,轻声说。   当时除了你们两个,只有一个人在场,但是那个侍女绝无可能说出真相。执策说。   如果我许诺保住她的性命呢?也许我可以做到。我轻声问。   她喜欢翟刚。执策说。我惊讶地看着他,他点点头,确定我没有听错。   沐月公主好像很喜欢你。我轻声说。   我看她更喜欢尺策。执策平静地回答。我们一齐望向沐月公主,她和紫炎此刻也看向我们,朝我们友好地一笑。   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我站在屋檐上,对翟刚说。   什么交易?他饶有兴趣地问。   你想娶沐月公主,我可以成全你,不过你不可以动秋灏。我说。   为了一个小小的凛飏城城主,你会愿意放弃辕家族?翟刚望着我,冷冷地问。   我很快会成为精灵族的王妃,一个家族的军队对我而言可有可无。我不以为然地说。   我凭什么要和你交易,我完全可以自己得到沐月公主的欢心。翟刚冷笑着说。   你有那么能力吗?就算你有,你也没有机会了,因为已经有人得到了沐月公主的欢心。我说。   沐月公主看上去不是那么容易被操控的,我才不相信她会听你的。翟刚的语气已经没有那么肯定了。   我不需要她听我的,她是来联姻的,她总要选择一个贵族的。我们这边由谁娶,得外公说了算。我相信外公一定会很乐意我给他解决这个难题的。我说。   你要为我向外公争取这个机会?翟刚问,他在考虑我的提议。   你要保证你绝不会伤害秋灏。我说。   你很在乎他?翟刚看着我,笑着问。   这个你管不着。我说。   答应还是不答应,你可以和你父亲商量了之后回答我,不过要尽快。我说完,就转身离开。   你必须先证明,你可以做到。我听见他在我身后说。    ☆、你做了什么   她会来吗?我问执策。   你相信尺策的魅力吗?执策问。我忍不住笑了。   我正准备休息,突然发现我的床边有个纸团,上面告诉我,翟刚会欺负沐月公主。落款没有署名,可是我却知道是谁。   我们到的时候,翟刚正在追逐沐月,沐月惊恐不已,看到我们,她似乎看到了希望,连忙躲到我们身后。   你来这里干什么?翟刚望着我们,不高兴地问。   我说过,不可以欺负沐月,你好像食言了。我冷冷地说。   你在胡说什么?翟刚气急败坏地问。   我们都看到了,不是吗?我冷笑着问。   就像当时你们都看到我和翟雁在一块,听到翟雁说我杀了她一样。我说。我示意执策带沐月先离开,他担忧地望着我,但还是听我的话,离开了。   你陷害我。翟刚冷冷地说。   我没有陷害你,如果不是有人告诉我你欺负沐月,我也不会带执策来。我说完,就将收到的纸团扔给了翟刚。他气的双手都在发抖,字条被他紧紧捏在手中。   刚才的一切,我和执策看的很清楚。我说。   哲离,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翟刚望着我,愤怒地问。   也许,我想要你还我清白。我想了想,说。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连自己的姐姐都杀。我说。   我才没有杀她,她太傻了,就为了一个孩子,竟然会做傻事。翟刚说。   我会跟外公说出真相的。翟刚说。   我觉得该由这个侍女说出真相。我望了望尺策带来的那个侍女,轻声说。   公主,我愿意说出一切,只求公主可以让我陪在您的身边服侍您。那个侍女跪在地上说。   翟刚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很快袭向那个侍女,他的灵力被尺策的灵力挡住了,那个侍女惊愕地望着他。   你要杀我,真的是你要杀我。她瘫倒在地,眼中充满了怨恨。   是我下毒,让翟雁公主失掉孩子的。她呆呆地说。   如果外公知道你做的这一切,加上沐月公主那边,不知道你会受怎样的处罚?我望着他,冷冷地问。   我不会伤害明秋灏,我不会说出你的秘密的。翟刚看着我,异常平静地说。   这件事情,不如就到此为止。他说。那个侍女连忙抬起头,看着我。   死在你最爱的王子手上,也是一种幸福。我冷冷地说,尺策已经让开了,在她反应过来前,翟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他看上去是那么冷漠无情,完全就是在凛飏城的时候那样。   一切终于结束了,我们的约定是否继续?翟刚笑着问。   毕竟你的秘密比我犯下的过错相比,严重多了。翟刚望着我,说。   我有什么秘密?我冷冷地问。   你之所以紧张明秋灏,也是因为他在保护那个孩子吧,那个不该留在世上的孩子。翟刚望着我,冷冷地说。   该不该留,不是你说了算的。我望着他,说。   哦,是吗?也许我还该用另一个秘密来达成交易了。他靠近我,虽然觉得他有些恶心,不想离他那么近,可是我忍住了。   如果外公知道执策爬上了紫炎的床,你说他会有多么生气,会怎样处罚他们两个呢?他在我耳边冷哼哼地笑了。   你胡说。我恼怒地瞪着他,一旁的尺策变了脸色,看上去听到了翟刚的话。   胡说,那天我陪着大祭司去搜偷药草的小贼,亲眼看到紫炎从卧房里狼狈地跑出来,一只男人的鞋子被扔在床脚。宫夫人的手艺,真是没话说的。或者,你打算告诉外公,其实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你,紫炎只是障眼法。他冷冷地笑着。我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知道吗?我骗了你,我根本不在乎什么翟雁死亡的真相,也不在乎你所谓的秘密,我在乎的是凛飏城的亡魂。我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   强大的杀气从翟刚身上散发出来,灵力在他周边汇聚。   我承认我低估了他的灵力,我以为他不过是个愚蠢的蛮夫而已。尺策看到我处于劣势,连忙过来帮我。   像你们兄弟这样的人才,何苦要为一个女人卖命呢。翟刚望着尺策,讽刺地说。   他们才没有为我卖命,他们是我的朋友。我反驳他。   哲离有很多的秘密,你一定不会知道。翟刚对尺策说。   事实上,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比如是我叫人告诉你的女人你在约会沐月公主,比如是我在你跟她做了保证后去偷袭她,让她误以为你想要杀人灭口,又比如公主与君祎王子谋划今天这场游戏的事情,再比如你刺杀墨雪公主的事情。尺策冷冷地说。   你以为这些就是全部吗?翟刚冷笑着问。   在尺策犹豫的瞬间,他同时袭向了我们,我被强大的灵力重重冲击,如果不是精灵族的幻术防御,我就受伤了。尺策就没有那么幸运,他受的伤看上去不轻。   你会告诉我,他说的秘密吗?尺策轻声问。   在你们回来前,我杀了很多人,我放了一把火,活活烧死了那些人,无论他们如何尖叫、求饶,我始终没有心软。我多么残忍,你能想象得到吗?我望着尺策问。   这个我略有耳闻,只是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尺策望着我,说。   我想要他死。我瞪着翟刚,对尺策说。翟刚皱着眉头,他似乎打定主意,尺策不会杀他,所以专心攻击我。   你…哲离…翟刚撞到柱子上,血液从他嘴角流出。   这就是我隐藏的最深的秘密。我对尺策说。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可以杀了你,也可以杀了你的父亲,你以为我是在说大话吗?我走向翟刚,轻声问。   你逃不了。翟刚看着我,冷笑着说。   我不需要逃,当初原杰也是这样被我杀死的,魔族的幻术用来暗杀,精灵族的幻术用来防御和清理痕迹,没有人会知道你是怎么死的的。我望着他,微微一笑,说。他竟然笑了。   你以为杀了我,那些为了保护你而死去的侍卫就能够复活吗?你以为杀了我,他们的惨叫声不会在午夜梦回地时候来找你吗?那个孩子的眼睛多美啊,可惜你只能静静躺在地上,你连自己都救不了,你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你的一些亲人屠杀你的另一些亲人,看着那些忠心耿耿的侍卫在火焰中惨叫。他走向我,他的每一句话,都狠狠地敲打在我的心上。   尺策用灵力幻化成的利刃刺穿他的胸膛,翟刚惊讶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你们敢谋杀王子。他说。   从此刻开始,你和那个烈火焚烧的晚上躺在我身旁的人一样,不过是个死尸,不再是王子。我冷笑着在他耳边说。   哲离,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尺策低着头,轻声说。   我又想起了那个晚上我惊恐的躲在雪地里,汤扬死去的模样又一次显现在我眼前,我的眼眶湿润了。   哲离,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冰凉?尺策惊讶地问。眼泪开始从我眼角滑落,尺策慌忙地将我拥入怀中。   刚儿。弩游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侍卫都围住了我们。   你做了什么?弩游冲向我,尺策紧紧抱住我,不让他们靠近。   我相信,那个晚上以后,那些在火中的惨叫声会减弱,那些死在我周围的侍卫终于可以闭上他们睁大的双眼,我的梦最终会慢慢走向平静。    ☆、处罚   我和尺策跪在大殿之上,弩游望着我们,似乎想要将我们撕成碎片。   外公,是我杀了表哥的。我轻声说。   公主的灵力恐怕没有那么强大,公主的脸色不好,似乎受了伤。凭公主,怎么可能杀得了翟刚王子。大祭司望着我和尺策,冷冷地说。   我拉住了想要说话的尺策。   王,难道您还要纵容哲离吗?翟刚可是您的亲外孙,他和翟雁母子三条命都抵不过一个哲离吗?弩游望着外公,急切地问。   我总相信,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杀死他人,哲离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吧。君玄在一旁说。   你还有什么话说?外公望着我,冷冷地问。   门外响起了嘈杂的声音,侍卫回报君祎在外面嚷着要马上见国王。外公拒绝了,但是君祎已经进来。   王,请原谅我的鲁莽,我和妹妹在祖母的授意下是抱着极大的诚意来联姻的,可是你们却对我们缺少足够的尊重。君祎一进来就怒不可遏地指责外公。   君祎王子何处此言?外公惊愕地看着他。   翟刚王子竟然想要轻薄沐月公主,这难道是尊重我们的举动吗?君祎问道。周围一片惊愕,质疑的声音。   这件事有哲离公主和执策将军亲眼为证,难不成你们还要抵赖吗?君祎看着我,义正言辞地说。   这是怎么一回事?外公望着我,生气地问。   我是收到了一个纸条,才和执策哥哥赶过去的,公主受了惊吓,所以执策送她回去了。我没有想到表哥会杀死那个告密的人,他还想杀了我。我是不小心杀死他的。我轻声说。   这一点,尺策可以作证。我连忙说。   尺策和你根本就是一伙的,你们说的片面之词有谁会信。弩游瞪着我,生气地说。   王,这是我们赶到的时候,我在地上捡到的纸团。叶临将那个皱巴巴的纸团递给了外公。   外公气的手都直哆嗦,他的手重重捶在了桌子上。   翟刚王子已经死了,我想这算是一个交代了吧。外公望着君祎一字一顿地说。   弩游和大祭司惊讶地看着外公,君祎望了望周围,拂袖而去。   王,翟刚王子之死,绝不可能是哲离公主一人所为,一定有人帮他。如果确定其他人要谋害王子,这个人应该受到惩处。大祭司望着尺策说。   可是表哥的确是我杀的。我望着他,认真地说。   不管翟刚犯了什么错,有权处罚他的人是我,你怎么敢直接杀死他?外公瞪着我。   哲离杀死翟刚虽然是因为防卫,但是谋害王子的事实却是摆在眼前的,鞭打三十。外公冷冷地说。   王,尺策作为少将军,遇到公主与王子打斗,却未阻止,尺策愿意代替公主受罚。尺策连忙说。   外公…我刚要说话,外公就打断了我。   同意由尺策代替公主受罚。哲离,目无兄长,要禁足三个月。外公瞪着我说。   我不敢看到尺策受罚,只是躲到一旁等着,着急地等着一切结束。   疼吗?我轻声问。   才三十鞭而已,能难得到我?不过浪费了娘亲做的新衣裳。尺策不以为意地说。   真的不疼?我怀疑地看着他,问。   你怎么这么啰嗦。尺策不耐烦地说。他像往常一样没有走平整的路,跳上一旁的栏杆,然后再翻转下来。他生龙活虎的样子根本不像受伤,我有些怀疑他是否真的受了罚。见他没事,我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   你凭什么替我受罚,你是我什么人啊,我要你帮忙了吗?我不高兴地问。   祸星。尺策哼了一声,说。   你骂谁啊?我生气地问。   骂谁谁知道。他高高地昂起头,径自走了。我在他身后望着他离开,气的直跺脚,刚刚对他的一丝感激之情和一点好感全部都消失了。   我回去想教训教训那不好好执行处罚的侍卫,却看到了侍女手上尺策的衣服。   我拿过来,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血染满了衣裳。我吃了一惊,连忙去追尺策。   谁要你的药,谁要你来看我。一见到我,尺策就不耐烦地说,他趴在床上,脸色苍白,看上去狼狈地很好笑。   有种你别用,有种你把我赶出去。我不以为然地说。   我为什么不用,娘亲说了那可是精灵族的神药,有奇效的。尺策赖皮地说。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好像乌龟啊。我笑着说。   亏你还笑的出来。他朝我扔过来一个枕头,没有砸中我,却提醒了他,他的背有多疼。   是你活该,谁让你要替我受罚的。我坐在他的床下,看着他说。   我是怕你身上留下疤没人要,到时国王硬给塞进将军府来,那样我宁愿挨鞭子。尺策吐吐舌头,一脸嫌弃地说。   你担心什么啊,就算硬塞,也是塞给执策哥哥,又不是你。我不以为然地回答到。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我哥哥那么优秀,你配的上他吗?他沉默了一会,说。   配不上能怎么样,谁让我外公是国王呢。我得意地说。   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气我的?过了一会儿,他没好气地问。   我当然是来气你的,难不成你还以为我是好心来看你的?我才没有那个闲情逸致。我不假思索地说。   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尺策瞪了我一眼,闭着眼睛,假装疗伤。我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又好笑又伤感。   尺策,我一定要嫁给灵奕哥哥的。我想了想,轻声说。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向我。   你这么认真,我都有些不习惯。他笑了笑,说。   他为我做的太多太多,我此生都不可以辜负他了。我望着他,说。   你应该跟我哥哥说,这样他就不会对你抱太大希望了。尺策耸了耸肩,说。   难不成你觉得我喜欢你?他看着我,嘲弄地笑道。   哲离,不要以为所有人都会喜欢你。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深吸一口气,冲他笑了。   那样最好,我只喜欢灵奕哥哥一个人。我对他说。我虽然放心下来,可是却还是为尺策感到难过,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受伤。   哲离。尺策在我身后叫住我。   好好跟我哥说,不要伤害他。尺策望着我,嘱咐到。   我看着他,他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应该没有,我在他的眼中没有看到丝毫的悲伤。    ☆、你这个傻瓜   谢谢你的帮忙。我对君祎说。   没有什么?沐月虽然是我的亲妹妹,我自然是希望她可以有个好一点的归宿。君祎冲我笑笑说。   尺策少爷怎么样了?君祎望着我,轻声问。   还躺在床上,不过看上去应该没有大碍。我望着他,轻声说。   王子这么关心他,难不成沐月公主看上他了吗?我望着他,反问到。   尺策不会喜欢沐月的,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沐月要嫁也该嫁给执策。君祎说。   当国王答应我们联姻的要求时,我真的很惊讶,落央城的神族终于放低身段了。不过同时,我也很好奇,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是什么。君祎说。   缘由很简单,我们神族不喜欢战争,可是也不希望自己被外族侵扰,只有相互团结我们才能变得更加强大。我不以为然地说。   自从和翟刚打斗后,魔族灵力一直在我体内乱串,这让我隐隐不安。我尽量压制住它们,但我很担心一不小心就出现问题。   我看到美丽的竹蝴蝶和竹蜻蜓在灵奕的手中被赋予了生命,它们飞了起来,飞到了花园里,在花丛中起舞。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惊喜地问。   这是一个秘密。灵奕神秘地笑笑说。   不可以教我吗?我也想折蜻蜓玩。我乐呵呵地说。   现在心情好些了吗?灵奕问,他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迷人,我冲他点点头。   教我好不好?拜托你了。我拉着他的衣袖,请求到。   我考虑一下。他想了想,说。我噘着嘴,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他却只是朝我笑,还是不肯松口。   我看了看四周,没有人,我深吸一口气,偷偷地靠近他,亲了亲他的脸。他愣住了,没有带上面具的半边脸红的像是发烧了。   现在可以教我了吗?我笑着轻声问。   可以。许久后,他挤出两个字。我忍不住欢呼起来,他突然拉住了我,我差点掉入了他的怀里。   你会对其他人用这一招吗?他犹豫了一下问。   从来没有,我是公主,想学什么,直接说就可以了。我不以为然地说。我突然意识到他担心什么了。   如果那个人刚好是王子的话,我以后也许会用。我调皮地眨眨眼睛说。他紧紧抓住我。   不可以。他连忙说,脸更加红了。   好美啊。沐月的声音从花园里传来,将我从兴奋中唤回。   你在做什么?我瞪着她,她已经捉到了一只蜻蜓。   这是你折的吗?好美啊。沐月笑着问。   这是我的,还给我。我生气地叫道,将蜻蜓从她手中抢过来。沐月不解地看着我,然后又很快笑了。   还有很多,我再捉。她说。   你不准捉,这些全部都属于我。我粗鲁地推开她,她没有防备差点摔倒了,灵奕温柔地扶住了她,她望着灵奕,呆呆地没有说话。   灵奕望着我,无奈地摇摇头。   哲儿,你在做什么?外公的声音从花园的一角传来。   不过是几只蜻蜓而已。外公说。   他们全部都属于我,任何人都不准碰。我冲他们吼道。   你没事吧?我听见灵奕温柔地问。我回过头便看到沐月的脸红了,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在梦里见过你。沐月害羞地说。我惊讶她的话,一个公主竟然对一个陌生的男子说在梦里见过他,真是不害臊。我的心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在燃烧。   你抱够了没有,舍不得放开吗?我瞪着灵奕,没好气地说。他们竟然还磨磨蹭蹭的。我不知道当时的是怎么了,忍不住上前,将他们硬拉开来。   够了,哲儿,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当着客人的面,完全不懂得公主的礼仪。外公疾言厉色地说。   外公,是她要抢我的东西。我忍不住辩解道。   跟沐月道歉。外公命令到,我将头偏向一边。   属于我的就是我的,她凭什么来抢?我望着外公,固执地说。我生气地瞪着沐月,她似乎被我的眼神吓到了,怯懦地躲到了灵奕身后。   外公看上去很生气。   你的样子就像一个野丫头,我真的是太宠你了,大祭司他们说你没有公主最起码的美德,我还不信,现在看到这一幕,我才知道他们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外公生气地叫道。   我望着外公,以前不管其他人怎么贬低我,他都不会贬低我的,可是今天,他为了沐月公主竟然当着那么多侍从的面这样数落我。灵奕站在一旁不仅不帮我,还跟那个沐月公主眉来眼去。   我不道歉,我死也不道歉。我跺着脚,坚定地说。   来人,把哲离公主拉下去,给我打十鞭。外公生气地说。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外公,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公主打我吗?我望着外公,委屈地说。   王,是我没有拉住哲离,本来只有我和哲离两个人在这里赏花的,沐月公主突然过来,哲离不高兴才会这样的,她本来不是这样的。灵奕连忙说。   身为公主,你简直不知羞耻,给我打二十鞭。外公更加生气了。   当侍卫来拉我的时候,刚才那股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不舒服的怒气一下子消失了,只剩下恐惧。我连忙寻找着执策和叶临他们,可是连影子都没有。   灵奕,你是客人,不代表你可以单独和哲离在一起,我不希望因为你而使她受到非议。我听见外公冷冷地对还要为我求情的灵奕说。   鞭子重重抽了下来,我听到皮肉裂开的声音,可是我没有感觉到疼痛,睁开眼睛,我看到尺策就在我的身旁。   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你的伤还没有好。我望着他,生气地说。   外公要打的是我,你替我挡着有什么用。我说。   王只是说打你二十鞭,又没有说每一鞭都得打在你的身上。尺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   你这是无理取闹,强词夺理。我大声说。他只是冲我笑笑,不过很快就皱起了眉头,看上去在强忍着疼痛。   你的伤才好一点,你不要命了吗?我问,心里忍不住紧张。他不理我。   我不需要你帮我,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来保护我,我不喜欢你。我冲他叫着。   我偏要保护你。尺策一脸无赖的模样。   我走开,你给我滚开。我冲他叫道。我的心那么难受,看到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更加难以忍受。   我为什么要听的你?我偏不听你的。他说。   我将他推开的那一瞬间,鞭子打在了我的手背上,一道长长的口子出现,血液流了出来,眼泪瞬间流了。   你怎么样?尺策收起笑容,连忙捂住我的伤口。   你疯了吗?下手这么重,小心国王陛下一会处罚你。叶临从外面匆匆赶来,刚好看到了这一幕,生气地抓住了鞭子,对那个执行的侍卫说。   你骗我,我上次问你疼不疼的时候,你还假装没事,蹦来蹦去的,说一点儿也不疼。我哭着说。   你这个骗子,大骗子。我哭着叫道。   国王说过要打二十鞭的,这才第八鞭。那个侍卫说。我眼看着鞭子又扬起了,重重打在了尺策身上,沉闷的声音响在尺策的背上,也响在了我的心上。   没事的,你数二十声,就结束了。尺策笑着对我说。可是我无法数数,我只知道那鞭子的威力,只是擦了我的手背一下,伤口就那么深,我不敢想象尺策的背。   你这个傻瓜,大傻瓜。我哭着叫道。   哲离,你知道吗?傻瓜是世上唯一不能吃的瓜,他们凡人东南西北都是瓜,还都能吃。尺策笑着说,可是我笑不出来,怎么也笑不出来。我受不了,一刻都受不了,我终于忍不住用了打开了结界。   公主,你这是反抗圣谕,会受更严重的处罚的。那个执行的侍卫说。   我瞪了他一眼,站起来,飞快地跑向花园。    ☆、礼物   我将那些蝴蝶和蜻蜓全部都抓住,然后跑到了外公他们品茶所在的地方。   哲儿,刑罚结束了吗?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外公惊愕地看着我,问。   我顾不得那些人的目光,径自跑到沐月的面前。   沐月公主,你不是喜欢它们吗?现在全部都给你,你原谅我吧。我对沐月说。她惊讶地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   哲离公主,没有关系的,是我不好,随便拿你的东西,我应该向你道歉…沐月还没有说完,我已经跑到了外公面前,跪在地上。   外公,沐月公主已经原谅我了,你饶了哲儿吧,哲儿下次再也不敢了。我跪在外公身旁,哭着哀求他。   王,公主的惩罚还没有结束,就逃跑,实在太过胆大妄为了,还请严惩。弩游站起来,说。外公瞪着我,我的手疼的厉害,我定眼一看发现伤口又裂开了,还在流血。   外公气的发抖。   放肆?外公一拍桌子,生气地站了起来,弩游得意地看着我。   外公,哲离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哭着说。   王,请您饶了小公主吧,把公主打坏了,只怕您会心疼。君祎站起来,轻声说。   从进来落央城之前,我就已经知道您最疼爱的是哲离公主,只是一顿打,不能说明什么的。君祎望着外公,狡黠地笑着说。外公望着他,又望望我。我不明白君祎的意思,难道外公是为了保护我才要打我的吗?   谁执行的鞭刑,竟然把公主打成这个样子?外公将我的手放到了众人面前,疾言厉色地说。。叶临他们在我后面赶到。   哲离好歹是公主,竟然如此不留情面。外公瞪着那个拿着鞭子的侍卫,严厉地说。   王,那剩下的几鞭还要罚吗?那个侍卫小心翼翼地说。   我只是说打二十鞭,我并没有说一定要打在公主身上。外公说。我听到外公的话,觉得更加难受了。   其实公主是因为推开尺策将军,才被打到的。那个侍卫小声地回答。外公愣了一下,困惑地看着我,我朝他点点头。   尺策上次已经替我挨罚了,这一次又替我挨罚,我不想欠他人情,才会推开他的。我解释说。   是不是很疼?外公轻声问。我点点头,很痛,真的很痛,可是痛并不完全是来自我的手上。   外公,你原谅我了吗?我轻声问。   你总是弄出这些闹剧,我真的很不想原谅你,非的打一顿才让你长记性吗?外公望着我,心痛地说。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我情愿鞭子真的打在了我的身上。   外公,你为什么今天会这么生气?发生了什么事?只剩下我和外公的时候,我忍不住问。外公担忧地望着我,没有说话。   告诉我吧,外公,我想知道。我轻声哀求着。   我想辕家不仅是要将女儿嫁过来,还要娶走一位公主。许久后,外公轻叹一声,说。   一想到要将你嫁到远离落央城的地方,我就无法接受。外公说。   君祎王子不喜欢我,他不会娶我的。我安慰外公说。   就算哲离要嫁,也只嫁给精灵族的王子。我说。   君祎王子已经向我提亲了,他要求娶你为妻。外公叹了口气说。我一愣,我从不觉得君祎喜欢我。   外公已经拒绝了吧?所以才会苦恼。我笑着问。外公点点头。   君祎似乎对你势在必得,只怕没有这么容易拒绝。外公忧心忡忡地说。   外公,如果我们拒绝会怎样?我忍不住问。   那么我们神族的力量将大大削弱,如果被北边的冥族知道了,一定会趁机发难。外公轻声说。   我听说外公以前打败过冥族的战神,外公真威风。我想说些让外公开心的事情,没想到他的眉毛更加紧蹙。   哲离,我从来不喜欢战争,我也不想成为王。外公抚摸着我的头发,轻声说。   那场战争害了太多的人,而战火的原由不过是出于私心。我最爱的弟弟惨死在冥族,冥族那位战神最爱的妻子死在了他的面前,我们都被自己的感情左右,引起了那场战争。只是我们一念之间,那些无辜的人就死在了战场上。外公忧伤地说。我心疼地看着外公。   外公,你不要难过,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哲儿愿意嫁给君祎王子。我轻声安慰外公,说。外公抬起我的下巴,看着我。   我绝不会让你嫁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去,为了帝亚可以发动战争,为了哲儿我可以拼死一搏。外公深吸一口气,严肃地说。   疼吗?尺策抚摸着我的手,轻声问。我连连摇头。   不疼,你挨了那么多的打都不觉得疼,我自然不觉得疼啦。我微微一笑,说。   你这是什么逻辑?尺策哭笑不得地问。   你疼的都哭了,以为我不知道吗?尺策说。   我哪有哭,我才没有。我嘟着嘴反驳到。   尺策细心地为我上药,实在太疼了,我忍不住往后缩着手,尺策紧紧拽着,一直到帮我包好伤口。   原来你还有这么细心的时候啊。我笑着说。尺策望着我的手,面色凝重。   不许再做这种傻事,我可以挨罚的,你不用这样担心我。还有,你那样冲过去找王,很可能会惹怒国王的。尺策轻声说。   我才不担心你呢?我只是不喜欢欠你人情啊。我不以为然地说。   我送你出宫去吧。尺策微微一笑,说。   我很快停住脚步,并往后退去。尺策不解地看着我,我将他推到了身后,他还是伸出脑袋来看到了我看到的一幕。   紫炎从身后抱着执策,正在伤心地哭泣,执策脸上满是怜惜之情,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任由紫炎抱着。   哲离,哥哥他不是故意的…尺策连忙在我耳边解释,我示意他不要说话。   我拉住他的手,慢慢往后退去,我们选择了另一条路离开王宫。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哲离,我有件礼物送给你。许久后,尺策轻声说。   我跟着他去了将军府,他将一座冰雕给了我,冰雕里藏着一朵蓝莲,漂亮的不得了。   很美吧?尺策望着我,笑着问。我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来。   这次是确定送给我的吗?我轻声问。   我在考虑。尺策说。我连忙将它抱在怀中,像保护宝贝一样,以防被他夺走。   喜欢吗?尺策问。我点点头。   很喜欢,喜欢到可以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情。我对尺策说。   尺策,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不开心,我只是觉得紫炎姐姐可怜,外公一直都要我做执策哥哥的妻子,完全没有顾忌到紫炎姐姐。顿了一会儿后,我对尺策说。   紫炎姐姐和翟雁不同,她善良温柔,与世无争,今天会那么难过,一定很喜欢执策哥哥。我说。我的脑袋被尺策狠狠敲了一下。   好痛。我噘着嘴,不高兴地看着他。   自私才是你的本性,不要想这想那的。尺策没好气地说。   那你也不用敲我啊,我可是公主。我瞪着他,说。   公主?从小到大,在我眼中你不过是个普通女孩。尺策凑近我的耳边,得意洋洋地说。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然后突然袭向他,他反应速度很快,逃离我的追击。我将冰雕放在桌子上,在他身后不停追着他,势要打到他。   麟秉将军突然出现在门口,轻轻咳嗽一声,尺策突然停了下来,我撞到了尺策的背上,我们同时痛的尖叫起来。还来不及叫出声,就被将军阴沉的脸阻止了,相互吐吐舌头。   尺策,你太不注重分寸了,哲离公主是你可以戏弄的吗?麟秉严肃地问。我找了个借口辞别了将军,走到门口,我突然意识到什么,又返回了尺策的房间,将冰雕抱在怀里,才走。尺策偷偷笑话我,我瞪了他一眼,不敢多留。    ☆、忘记   我站在高高的山顶,望着忘忧谷,那个我强迫尺策建的忘忧谷。只是忧伤真的可以被忘却吗?   你看上去很难过,有心事?雪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关你什么事。我冷冷地说。   你们还不离开神族的地界,小心被发现,再被抓,我想救也无能为力。我说。   王不肯走,我也没有办法。雪心说。   你很清楚,他是为了什么留在这里。雪心站到我的身边,看着我,轻声说。我转过脸,瞪着她。   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站在我的身边。我冲她吼道,她微微一笑,立刻站了起来,退到了我的身后。   你的脾气真的很不好,而且变的太快,这样很容易伤到身边的人。不过好在你有张迷人的面庞,很多事情都会被原谅的。雪心笑着说。   我望着她,她在嘲笑我,她竟然敢嘲笑我。我想都没有想直接召唤了灵力,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你的灵力增强了不少。她轻声说,我恨死了那张永远带着温柔的笑容的脸。我再次动手,一个巨大的力量袭来,还好我及时躲开了,不然就要被那股灵力击中。   尺策受伤是因为你,不该把怒火发到其他人身上。丰净冷冷地说。   我收回了灵力,继续望向忘忧谷。   我打伤了你的人,你想伤我就伤,想杀就杀,不用这么多废话。我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我们的恩恩怨怨在凛飏城已经了结,你们不应该再留在这里。我说。   以前我只是觉得你没有公主的美德,现在看来,你连心都没有。丰净在我身后,冷冷地说。我的心一怔,我的牙齿在打架,我本来应该生气的,可是为什么心却觉得莫名地难受,好像有什么在压着似的。   这种难受让我无法抑制体内蹿动的灵力,我根本不是丰净的对手,向他宣战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会受伤。在我受伤前,我重伤了雪心。   竟然我伤不到丰净,伤害他爱的人也可以。我心里想着。   你现在见识到我的美德了吗?我冷冷地问丰净,他停止了动手,因为他更关心雪心的伤势。   我终于找到你的弱点了,丰净。等他们走后,我在心里冷冷地想着,心很难受,似乎有个伤口在淌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丰净划伤的。   一连几天我都独自一人躲在房间里,舔着自己的心灵的伤口。直到灵奕过来。   为什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关切地问。   我不想见任何人。我很想朝他咆哮让他滚出去,可是我忍住了。谁说我没有公主的美德,我不是也很能忍的吗?这不说明我大度吗?   看来这件事会永远成为秘密了。他笑着说。   什么事?我困惑地问。   几天前你开始不见人,我想你一定发生了什么。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你都会告诉我,可是你今天却没有说。灵奕轻声说。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一阵沉默后,我觉得我还是要说点什么。   灵奕哥哥,如果我是一个丑八怪,你会爱我吗?我问。他笑了,深情地看着我。   我常常希望你可以不这么美,我们两个躲进森林深处,不见任何人,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忘掉我是王子,忘掉你是公主,就这样永远相亲相爱。他说。   他们都说我没有一个公主该有的品行,一样都没有,为什么你还是爱我呢?我难过地问。   因为我记得你怎样为妖精疗伤,我记得所有的动物为你跳舞,我记得你如何呵护花草。所有人看到你的残忍,我却看到你的善良;所有人看到你的狠毒,我却看到你的纯真;所有人看到你的冷漠,我却看到你心灵深处的伤痕;你给别人送上微笑的时候,我却读到了你的眼泪。灵奕说,他看上去那么认真。我忍不住笑了。   怎么在你眼里,我竟然这么好。我说。   我真希望可以永远保护你,让你开心,做一个快乐的女孩。他说。   他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好温暖。   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冰凉,你冷吗?他皱着眉头,问。我摇摇头,我不冷了,一点也不。   竟然我这么好,你为什么还要跑进别人的梦里?我突然反应过来,睁大眼睛瞪着灵奕,问。灵奕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沐月说你出现在她梦里,你不要装傻。我抽出我的手,看着他,生气地说。他望了我好一会儿,然后突然大声地笑了,怎么也停不下来。   你吃醋了吗?灵奕轻声问。   我才没有。我背过身去,说。灵奕笑的更加开心了。其实我真的没有吃醋,就像我没有因为紫炎拥抱执策而难过一样。可是我知道,这样说,灵奕会觉得开心。   森里里满是萤火虫,它们带着自己的光芒,为整座森林点亮了一盏盏小小的灯。   你可以帮我捉萤火虫吗?我轻声问尺策。   我要抓很多很多,我要将它们养在结界里,让它们一直生活到冬季。我满怀期待地说。   尺策答应帮忙,夜色中,萤火虫围着尺策飞舞,像在欢迎英俊的王子。如果它们知道尺策是去捉它们,一定不会这么开心了吧。   尺策很快帮我捉了一屋子的萤火虫,将它们放进了君竹轩的一个房间里,我打开结界,它们在期间惊慌地飞舞着。   它们的光芒将整个君竹轩照的透亮,我站在中间,被它们深深吸引了。   我帮你捉了萤火虫,你要陪我去看流星。尺策站在我的身后,轻声说。   我看着流星从天空飞逝,突然想起了丰净送给我的走马灯,想起了凛飏城的生活,想起了那些我失去的人,想起那份怎么都无法得到的爱情,强力忍住的眼泪终于慢慢从眼角滑落。   你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当年在凛飏城发生了什么?尺策轻声问。我抬起头望着他,星空下,他的眼睛深邃明亮,一如我们第一次看流星雨的时候一样。   你不是已经听说过了吗?我轻声问。   我想听你说,我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依然这么痛苦。尺策说。   那一天,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代替我,被一群人凌辱;那一天,我亲眼看见我的母亲杀死了一个不到五岁的男孩;那一天,我被莫娴踩在脚下,眼睁睁看着她杀死我的朋友。他们就躺在我的身边,那些保护我的侍卫被一个个杀死,整个宅子被大火焚烧。我看着这一切,却无可奈何。我轻声叙说。尺策将我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我。   灵奕哥哥希望我忘掉,可是我忘不掉,我好恨,我好恨…我靠在尺策的怀中,揪着他的衣袖,哭着说。   下命令的是外公,执行的是我的母亲,限制我的灵力的是我最信任的人。我该怎么办,我就是无法释怀。我轻声说。   想恨就恨,不用理会他们的感受,我会陪在你的身边。我始终相信,怨恨会慢慢散去,我始终相信,就算哲离在怨恨的时候也可以被我逗笑。尺策在我的耳边平静地说。   可是尺策,我…我抬起头,忧伤地看着他。   尺策我无法回报你的感情的。我想说,可是却只能在心里想想。   我愿意做哲离的哥哥,我愿意保护哲离,哲离,你愿意吗?尺策打断我的话,轻声问。   竟然是哲离的哥哥,那么为哲离着想,照顾哲离,都是应该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欠人情的事情。尺策望着我,轻声说。我紧紧搂着尺策,这么好的尺策,这样细心考虑我的感受的尺策,我终究要辜负的。    ☆、不愿意,就拒绝   你不觉得落央城太无聊了吗?君祎正站在拐角处等我,然后说。   哪无聊了?不觉得。我不以为然地说。   你看看你们的宫殿,这么辉煌,你们的花园,那么漂亮,你们的森林广阔又绿油油的,一年四季都不会有变化吧?君祎问。我不解地看着他。   这些都是好的,这么美,你还不满意啊?我没好气地说。   你们也太会享受了,显得其他种族好悲惨,难怪你们经常招致战争了,不知道人都是有嫉妒心的啊。君祎说。   我看你啊,就该呆在我们的黑森林里。我说。   你说的黑森林是不是开着这样的花啊?他从身后拿出一束花,新鲜的刚刚采摘的鲜花。   真漂亮。我吃惊地接过来,轻声说。   我听他们说你很喜欢去那里采花,于是就像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可以吸引我们的哲离公主。君祎说。   你这样讨好我,恐怕会让你心底的那个人误会。我望着他,忍不住提醒他。   你为什么总觉得我心底有人呢?根本就没有那么一个人。君祎苦恼地说。   我承认,我有很多女人,不过我从来没有爱上过任何人,因为我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的女人。君祎望着我,带着调侃的语气。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看不出来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问他。   想要你的笑容,想看着你每天都开心地笑。他望着我,认真地说。我一直看着他,看得入迷了。我突然蹬了他一下,他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   你已经把我当成了另一个女人。我瞪着他,冲他大声叫道。   他望着我,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你从来都没有见过我这样的公主吧?我笑着问。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我,点点头。   落央城最美的风景,其实应该是你吧。君祎望着我,轻声说。   我冲他做了一个鬼脸,谢过了他的花,背过身径自走了。   这么会说话,没有女孩子喜欢才怪。我在心里想着。   明天带你去看日出吧,你会嫉妒死我们落央城的。我背对着他,对他说。   我答应了带君祎去看日出。我对灵奕说。   哦。灵奕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   可是我好歹是一个公主,不方便带他去,不如灵奕哥哥,你替我去吧。我凑近他,轻声说。   不是你答应的吗?灵奕不解地问我。   我单独跟他看日出,你不会生气吗?我问,在他还没有回答之前,我接着说了。   如果你真的不生气,我就要生气了。我说。   你这样是食言。灵奕想了想,说。   我看起来像是信守承诺的人吗?我冲灵奕眨巴眨巴眼睛,问。   两个男人去看日出,好像有点怪。灵奕望着我,难为情地说。   那我去帮你找尺策,看看他有没有空。我连忙说。灵奕抓住了我。   哲离,我不生气,不是因为我不在乎,而是因为我相信你只是尽地主之谊,带君祎王子去看日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灵奕望着我,轻声说。   你会一直这样相信我吗?我笑着问。   就算有一天,我知道你骗了我,我也相信你不是故意骗我。灵奕说。   我喜欢灵奕,我要嫁给他,做他的妻子。沐月望着我,说。   你不能嫁给他,灵奕哥哥不会答应娶你的。我瞪着她,她看上去那么自信,我都不明白那自信来自何处。   事实上,精灵族的国王已经答应,让他们的王子娶我。沐月笑着说。我的心像被什么重重地捶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灵奕哥哥根本不喜欢你。我望着她,没好气地说。   我听说执策已经向国王提亲,他一定知道你不想嫁给我哥哥,所以才这样做的吧,他一定很喜欢你。沐月笑着说。   我不会让那一切发生的,灵奕哥哥只能娶我一个人。我望着她说。   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哲离,你很快就会发现,有很多事情不由得你控制。沐月冷冷地笑着说。   外公他们已经进到了大殿,我们停止了交流。   我决定将我最爱的外孙女哲离公主许配给麟秉将军的长子,执策。外公宣布的第一件事,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我。   至于堤吟和尺策的婚事还是大祭司和麟秉将军协商吧。外公说。   尺策本来是没有表情的,此刻他的表情跟我一样了。   那我们之间的联姻呢?君祎问。   我要娶,就一定要是公主。君祎看了看我,然后对外公说。   我们还有一位公主,紫炎公主。大祭司提醒外公,说。   姐姐不喜欢他,怎么可以嫁给他?我连忙说。紫炎只是呆在一旁,默默地,当她抬起头看着我时,我看到了她眼中噙满的泪水。   外公。我叫着外公。   我更喜欢哲离公主。君祎平静地说。   我不喜欢你。我连忙说。   我就是喜欢你不喜欢我。君祎似笑非笑地说。   君祎,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大声叫道,我发现外公突然皱起了眉头,意识到自己刚刚又没有注意到他们说的礼仪。   据说哲离公主和君祎王子一早就相识了,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缘分。大祭司平静地说。   我刚要反驳,君祎就已经开口了。   大祭司说笑了,我见到哲离公主可是在大祭司之后,不过我认为公主良善,所以我不介意她直呼我的名字。君祎说。大祭司望着我们,笑而不语。我望着外公。   我已经决定了。外公严厉地说。   王,难道你不觉得哲离公主根本不想嫁给执策将军吗?君祎冷冷地问。   哲离公主,你应该不是那种任由他人左右的人。君祎在我的耳边说。   不愿意,就拒绝。君祎说。   你不是说过吗?雾月国王最疼爱的是哲离公主,外公不是他人,他是我最亲的人。我望着君祎,轻声说。   君祎,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在雾月国,我才是这儿的国王。外公说。   原来你跟其他女人是一样的。君祎望了望外公,盯着我轻声对我说。   所有的人都走了,只有我还呆在大殿上。   大祭司在占卜你和灵奕的婚事时,看到了滴血的百合花,我绝不会允许悲剧发生在你的身上。灵奕的父亲也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灵奕和沐月的婚事不可能被我们神族更改。我现在能为你做的就是保证你不要嫁到冥族。哲儿,你已经不再是小女孩了,你已经长大了,不要再像以前一样任性,除非你想引起三个种族的战争,像预言中的那样。外公平静地说。   我转身离开大殿,将那滴即将流下来的眼泪咽了回去。    ☆、我爱你   有些人美梦破碎了。我正在花园里烦恼的时候,尺策站在一旁冷冷地说。   你少得意啦,你比我好不哪儿去,你可是要娶堤吟了,堤吟哦。我没好气地说。   你忘了吗?王只是说商量,并没有赐婚。尺策得意洋洋地说。   这不公平。我大声地说。   哲离不想嫁给我吗?执策轻声问。我回过头看着他,他正在等我的回答,因为一个转角,执策没有看到尺策,尺策在他走过前,已经走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生气那个君祎王子的话。外公赐婚,和我接受执策哥哥,这根本不矛盾。他却说我没有个性。我朝他噘着嘴,轻声说。   我有件礼物要送给你。执策递给我一个盒子,我困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那是一条非常美丽的玛瑙石手链,每颗玛瑙石都在白金雕刻的镂空小笼子里,笼子的花纹是四叶草。   我在襄邑城一看到它,就想到一定要送给你。执策望着我,他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芒,眼神好真诚。   谢谢你,执策哥哥。我冲他笑了笑,轻声说。那条手链戴在了我的手上,那么美的东西,却沉甸甸地戴在了我的手上。   在执策为我戴手链的时候,我看到他指甲上的黑点。   这是吸血族的幻术伤的,身上的伤好了,不过这个黑点怎么也去不掉,也藏不住。他见我一直盯着他的手,便说。   他们很厉害吗?竟然可以伤到执策哥哥你。我轻声问。   难道你觉得我是最好的吗?执策问。   不仅是最好,也是最优秀的。我轻声说。执策蹙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我以为他不会出现在我们约定的地方了,但是当我到达落央城外的琳琅崖时,君祎已经靠在一旁的巨石上翘起二郎腿等着了。   不用看日出,只看这周边的风景,我已经嫉妒你们落央城的生活了。他懒洋洋地说。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我轻声说。   我也以为你会食言。他说。   马上要成为执策的新娘了,你开心吗?他问。   你明明就知道。我看着远方,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为什么?君祎问。   有一天,藏在你心底深处的那个女孩离开了你,你就会发现,让你娶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我轻声说。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爱上了一个人,没有我的允许,她是离不开的。我就会建一座牢笼困住她,她永远不会有机会离开。君祎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座牢笼可以困住所有人。我冲他冷冷地说。   丰净困不住你,不是因为他身在雾月国,而是他对你太好,处处尊重你的意愿。君祎面无表情地说。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冷冷回答到,君祎没有理我的话。   你完全可以跟他走,你完全可以选择,你却选择轻易放弃这些机会。君祎说。   丰净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轻声说。   一定要扯上关系,也只是我曾经喜欢过他,仅此而已。我在心里想着。   太阳出来了,我许诺的日出已经实现了。在他开口说话前,我对他说。   如果他告诉你,他喜欢你,你会跟他走吗?君祎问。   我爱上别人了。我望了望他,轻声说。   我爱上灵奕了,在心里多告诉自己几次,这样就可以堵住那些不必要的幻想出现在脑海。   我希望你不要骗自己。他轻声说。我冷冷一笑。   有谁没有骗过人?可以骗别人,也就可以骗自己。我在心里想着。   我来到忘忧谷外山顶的时候,尺策也在,于是我走到了他的身旁。   你要我为你建的忘忧谷,我没有完成。尺策望着山下,轻声说。   灵奕哥哥完成了,里面的人全部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他们现在应该过的很幸福吧。自由自在,不被外界打扰,不被奴役压迫,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我轻声说。   不愧是王子,什么都比较好。尺策冷冷地说。   灵奕哥哥不仅为我建了忘忧谷,凛飏城之战,我就要死去的时候,也是他救了我。他还不惜自残身体,来换精灵族的血叶七色花救我的命。他将我从死亡中拉了回来,他将我破碎的心重新粘合。那个时候,我就决定再也不离开他了。我轻声说。   可是现在你要嫁给我哥,而他要娶沐月公主了。尺策望着我,面无表情地说。   而我,我就要去尊贵的堤吟小姐。尺策自嘲地说。   如果你不想娶堤吟,你可以拒绝,我相信将军会阻止的,他当初不也阻止了执策哥哥娶翟雁姐姐吗?我轻声说。   你们都不反抗,要我一个人反抗,让你们看戏吗?尺策冷笑着问。   你知道在那天在大殿上时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如果灵奕不愿意娶沐月,我会不惜一切带他离开。只要可以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放弃。我说。   现在有什么改变了吗?尺策冷冷地问。   我不能离开,我不能阻止他们,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战争发生,我更不能抛弃忘忧谷和凛飏城的人。现在的结局是最好的。我说。   我本来打算今天就离开落央城的,竟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留下来,看这一场他们前辈们搞出来的闹剧会怎样收场。尺策冷笑着说。   我望着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也许他们结婚之后,灵奕会爱上沐月。我轻声说。   他们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绝不可能会爱上堤吟,下辈子都不可能。至于你,嫁给我哥,也不算亏待你。尺策说。   我摸了摸手上的手链,陷入了沉思。   说到底,外公还是对我很偏心的。我轻声说。   还给你。尺策将手里的紫竹剑递给我。   早就该物归原主了,只是觉得实在漂亮,就多留了一段时间。尺策说。   最好的,无论是剑,是项链,还是人,外公都给了我,我本应该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吧。   王子殿下。尺策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灵奕忧伤的面容出现在我的面前。尺策起身,将这个地方让给了我。   你说你不会离开他,现在你必须拒绝他了。临走前,尺策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他露出了他嘲弄的笑容。   哲离,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不要我们的身份,永远离开这里,过自由自在的生活。灵奕轻声问。   我从来没有见过滴血的百合花,可是一想到,我就觉得我一定不会喜欢。我轻声说。   你知道预言的事了。灵奕眼中的希冀之光慢慢黯淡下去。   你不是一向不相信预言的吗?灵奕轻声问。   如果死亡的是我,我绝不会在乎。我面无表情地说。灵奕看着我,我望向他,许久我们都没有说话。   忘忧谷已经建给你了,我可以为你做的就是在以后的时光里守护着它。许久后,灵奕打破了沉默。   长风掠过他的发际,将他所有的忧郁展现在我的眼前,我的心隐隐作痛,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眼角的忧伤,他最终转过了身,于是我的手留在了半空中。   再见,哲离。灵奕说,我扭头,第一次他的背影完全展现在我的眼前,那些没有流出的泪水,在我看到他背影的那一刻怎么也抑制不住了。   我爱你,灵奕哥哥。对着他的背影,我轻声说。   我爱你,灵奕,像爱哥哥一样。    ☆、订婚礼   订婚舞会是在落央城的郊外举行的,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将王子和公主的订婚礼放在同一天。   本来我才该是主角,却变成了配角。我从来不知道执策可以那么爱笑,以前的他一直都是微笑,过分谦谦君子。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执策很会跳舞。   你看他们多么虚伪啊,你觉得他们真的在乎我们幸福吗?当我坐下来休息时,尺策在一旁,一边喝着酒,一边嘲弄地笑着。   他们或悲伤,或嫉妒,或得意,或真的开心,谁知道呢?但他们都摆着一副相同的笑容。尺策说。   今天是你订婚的日子,跟公主一起订婚,应该觉得很荣幸才对,开心点。我冷冷地说。   我们都是配角,真正的主角是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还有他身边那个看起来恬静温柔的女人。尺策望着灵奕和沐月,在我耳边说。   你觉得灵奕有没有将那个女人幻想成为你,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以后每一天都要那样幻想会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尺策冷笑着说,他又喝下一杯酒。   你喝了多少了?我忍不住问。   我一会儿要和那个此刻正瞪着你的女人接吻,你觉得我清醒的时候能够做到吗?尺策冷笑着问。   堤吟之所以瞪着我,是因为你的第一支舞是和我一起跳的,你一支舞都没有邀请她跳。我瞪着尺策,说。   她是你的未婚妻,以后会是你的妻子,你该对他好点。我轻声提醒他,心里却在嘲笑自己的虚伪,我才不会在乎堤吟会怎么样,我只希望她此刻可以感觉到幸福,这样当她死去的时候才会更痛苦。   适应能力很强嘛,大嫂,这么快就忙着教训小叔子了。尺策冷笑着说。   凛飏城的事,她有份参加吗?拜托你,快点找她报仇,杀了她,好不好?尺策说。我抢过了他手里的酒杯。   你喝醉了,去和堤吟跳舞吧。我一字一顿地说。   把酒给我。尺策不高兴地说。我将酒杯拿开了。   给我。他朝我吼道。他看上去很生气,也很激动,他突然抱住了我,他的嘴唇就要吻向我。   尺策。我紧张地大声叫道。他的嘴唇停在了我的脸旁,他还是很激动,不过他看上去已经清醒了一点,看到了周围人震惊的目光。   你不该抢一个醉酒的人的酒杯,那是很危险的,没有人知道他发起疯来会做什么。尺策夺过了我手里的酒杯,松开了抱着我的手。   你没事吧?执策走上前来,关切地问。我摇摇头,他轻轻将我拥入了怀中,我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你被吓到了吗?执策问。我摇摇头。   尺策已经邀请堤吟跳舞了,我不经意地望向他们,堤吟一直仇恨地望着我。   等我们结婚后,我们就去凛飏城生活,好吗?执策在我的耳边轻声说,我一边跟着他的舞步,一边听着。   我相信如果要娘亲选择一个人陪在她身边,她一定会选尺策的。执策轻声说。   你不想和尺策呆在一起吗?我轻声问。   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不想你在凛飏城,而我在这里。执策说。   你愿意放弃现在的职位?我惊讶地问。   我愿意。他说,从来没有的认真。   我冲他笑了笑,点点头。执策终于笑了,他俯下身来想要吻我,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于是他亲到了我的脸。   灵奕的突然离开,使得舞会在一片惊讶声中提前终止了。   我找了一个借口,出去找灵奕,君祎挡在了我的面前。   你一定很骄傲,一个人就可以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君祎冷冷地说。   你能怎样?我冷冷地问。   我从来没有见过君祎的幻术,那一天我见到了,那也是我第一次调动全部的灵力,运用我所学的所有幻术。   一开始是精灵族和神族的,后来我开始用魔族的,那股力量突然变得异常强大,我已经很久没有练习,可是它似乎随着我灵力的增强而自己变强大了。我甚至无法操控它,我手中的利刃划破了君祎的衣袖,在他捂住自己的伤口的一瞬间,我看到他白净的手臂上刺了一个心符,殷红色的心符。   你会魔族的幻术?君祎惊讶地望着我。他冷冷地笑了。即便我会魔族的幻术,我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正当我以为我会受伤的时候,一股强大的灵力护住了我。   我困惑地转过身,就看到了他们,亦臻和一个陌生人,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的男子,漂亮的如同女孩,可是眉宇间又带着男子的刚毅。他正在朝我温柔地微笑,仿佛他认识我似的。   他看上去很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我望着他,绞尽脑汁地想着,可是想不起来。他已经跑向了我,他看上去很激动,他愉悦地将我抱进了怀里。   我好想你。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说。他的怀抱很温暖。   你想我吗?过了一会儿后,他拉着我的手,望着我问。我还是没有想起他是谁,只是困惑地呆呆地看着他。他笑了,笑容干净又很阳光,可是看上去傻乎乎的,很像…明源。   我的弟弟明源,那个只会委屈的低下头看自己的脚趾头的小男孩,竟然长成了一个倾国倾城又温柔又阳光的美男子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切都像在梦中一样。我应该生气,应该嫉妒,可是我竟然也回报给了他傻傻的笑容。   你是谁,竟然敢伤害公主?亦臻的声音将我唤回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傻笑。   公主,要将他抓起来吗?亦臻问。   他是君祎王子,沐月公主的哥哥。我对亦臻说。   我们好久没有见,不要一见面就打架吧。我说。亦臻冲我微微一笑,点点头。我回过头望着君祎。   你还要继续打下去吗?你是我们三个人的对手吗?我问。   这么多围绕你的男人,你到底爱哪一个?君祎问。   我很确定我爱的是哪一个,你确定你爱的是哪一个吗?我望着他,冷冷地问。   你有那么多女人,只有一个是不一样的,她偷偷爱着你,将这个秘密保存的像野百合一般洁白无瑕。我说。   如果她真的爱我,那她就是一个愚蠢的女人,因为我谁都不爱。君祎冷漠地说。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希望她早一点知道真相,永远离开你。我望着他,冷笑着说。   她无法离开,只要我不允许,她就无法离开。他说。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残忍。   原来,一个男人可以如此残忍地对待一个女人。丰净也是这样吗?一定是这样的。他们是同一种人,明明不爱我们,却不会允许我们离开。   我一定要嫁给灵奕,我要成为精灵族的王后,他会永远爱我,呵护我。我对自己说。   沐月出现在了我们的身后,她看着明源,惊为天人。   这是我的弟弟,明源。我向她介绍说。    ☆、吸血族的玺皓   姐姐终于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了吗?明源轻声问。我望着远方没有说话。   我记得姐姐一直都很喜欢执策哥哥,执策哥哥总是很努力地保护姐姐,你们一定会很幸福吧。明源说。   我想安静一下。我轻声说。   难道姐姐不快乐?明源望着我,突然问。   你可不可以让我安静一会儿,一回来就喋喋不休说糸阳城的事情,你都不觉得累的吗?我不耐烦地说。   今天的订婚礼,姐姐一定很累吧?明源轻声问。他俯下身来,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只是将我的腿抬起来,将我的脚丫放到了他的腿上。   我在凡间看到的,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做。明源冲我微微一笑,说。他轻轻揉着我的脚,疼,可是却很舒服。刚刚的烦躁都远离了我,我看着他,想着他打扮成女孩的话,不知道会伤多少男孩的心。   迷迷糊糊的时候,信鹰的声音传来,将我惊醒,我这才发现我竟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还盖着明源的外套。   什么事?我问明源。他看上去很着急。   在糸阳城和凛飏城之间,发现了一个尸坑,里面有很多凡人的尸体,秋灏说应该是吸血族的人干的。明源说。我吃了一惊,我从来都不知道吸血族竟然离我们这么近。   我们必须马上处理这件事,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们呆了多久了,必须马上开始调查。我对明源说。   洗了一天的盘子,手都不是我的了。梦兮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的狼狈,看上去很累,一见到我们就抱怨说。   去找侍卫来,我和明源要马上进宫。我对她吩咐到,她想要抱怨,可是看到我们的脸色,立马去做了。   执策听到这个消息后异常的激动,他自告奋勇要去调查这件事,我望着他手指甲上的黑点,忍不住担忧。   吸血族真的那么强大,那么恐怖吗?我忍不住问。   他们嗜血成性,眼中只有杀戮,没有任何的人性,这就是几千年我们神族都与之对抗的原因。执策回答说。   容云从来不会跟我讲吸血族的事,她总是说那会成为我的噩梦,当我睡觉时,那些窗前的人影都会惊吓我。长大后,听到的有关吸血族的事情也很少,人们只是告诉我他们嗜血喜欢杀戮。   他们会伤害你吗?我轻声问。   他们无法伤到我。执策轻抚我的发际,朝我微微一笑,说。   他的确没有受伤,他以最快的速度破了那个案子,并且活捉了其中一个吸血鬼。神族的人纷纷到了落央城外,像他们获胜归来的那一次一样,热烈地欢迎他们。   执策坐在鹰兽身上,缓缓落下,他朝我开心地微笑,我望着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我回报了他微笑。   囚徒很快就会运到了,我忍不住想要快点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执策说。   你担心我吗?他轻声问。   现在不担心了。我笑了笑,说。他迷人的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   我怎么也睡不着,我很想看看吸血族的人长什么样,传说中的他们那么恐怖,我想了很多我见过的恐怖的面具,我甚至想到了夜行者,他们的相貌一定比夜行者还恐怖。   我终于放弃了睡觉,我不敢一个人去,所以我不顾梦兮的反对将她从床上拖了下来。   公主,你可不可下次带我去做点好事?梦兮在我的身边抱怨到。我叫她小声点,看守的侍卫很多,一不小心就惊动了执策他们。   公主,看到他们,以后都别想好好睡觉了。梦兮悄悄地说。我尽量不让自己听她说话,我得避开那些巡视的侍卫。   公主…听了梦兮一大堆的废话后,我终于把她拉到了这里。   你准备好了吗?我轻声问,我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深吸一口气,将那面盖着笼子的布扯了下来。   公主,小心,他们的眼睛会蛊惑人心的。亦臻出现在了我们身后,捂住了我的眼睛。   可是我已经看到他了,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公主,他真的是吸血族的人吗?他看上一点也不恐怖,还很英俊。梦兮惊讶地说。   你们在做什么?执策的声音传来,他推开了亦臻的手,来到了我的身旁。   哲离,你没事吧?执策关心地问,我只是看着那个牢笼中的人。   原来这个美人是位公主,哲离公主。那个人笑着说。   我叫玺皓。他望着我,接着说。我的心一怔,我无法抑制心中的惊讶与慌张,他的眼睛那么平静,他看我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哲离。执策不安地叫着我的名字,我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望向他。   执策将军,我劝了公主很多次,叫她不要来的。梦兮紧张地解释说。   我送你回家。执策轻声对我说。   执策哥哥,你查清楚了吗?真的是他吗?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问。   当然,你还不相信我吗?执策严肃地说。   不是。我轻声说。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我忍不住问。   国王已经决定三日后处决他。执策轻声说。   哲离,你觉得害怕吗?你在发抖。执策关切地问。我摇摇头。   只是觉得惊讶而已,他跟我想象的不一样,我是说他看上去并不恐怖。我勉强笑了笑,说。   我并没有睡着,我无法合上眼睛,我重新潜入了牢笼所在。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玺皓看着我,轻声说。   靠近一点,我又不会吃了你。他笑笑说,很快他收起了笑容。   不要这么严肃,看上去很显老哦。他说。我走过去,抓住他的手,他挣扎着。   你干什么?不要这样?靠的太近,我会忍不住吸你的血的,我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玺皓说。我拿出匕首,在他的手上狠狠划了一道口子。   很痛。他抱怨说,伤口很快愈合了,像传说的那样。我往后退去,我终于不得不相信他真的是吸血鬼。   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的人?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我轻声问。   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的人?你不觉得自己更残忍吗?他笑着问,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要知道你杀那群山贼是因为仇恨,我而杀他们是为了食物,就像凡人们为了食物宰杀牛羊一样。我的动机比你要高尚的多。玺皓说。我望着他,望了很久。   你为什么没有杀我?我问。   你的灵力那么强,哪那么容易杀掉啊。他笑了笑,说。他看上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因为你是我当做朋友的人。他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我说。   现在说这个,只是让我救你吗?我救不了你。我冷冷地说。   我认识的哲离,绝不会这么想。他轻声说。   他们要处死你。我说。他耸耸肩,看上去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可惜,我还是被她拒绝了,不然现在也不会觉得遗憾了。玺皓叹了口气说。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好色,是你的命重要还是美色重要?我不耐烦地打断他他。   当然是她重要了。玺皓想都没有想就回答说。   她真的有这么好吗?我忍不住问。   首先,她长的很美;其次,她很酷,做事干净利落;再次,她很安静…玺皓说。   她是不是从来没有理过你?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她对我笑过一次。玺皓说。   让我猜猜,冷笑?还是鄙夷的笑?我问。   亏的你是公主,不然怎么嫁的出去,嘴巴太狠毒了。玺皓望着我,无奈地摇摇头。   我要怎样才能救你出去?我问他。   你救不了我,哲离,我真希望你没有来,我真希望是三天后再见到你。神族和吸血族是宿敌,如果你救了我,你会有麻烦的。玺皓看着我,他玩世不恭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   回去吧,继续做你的公主,继续好好治理你的凛飏城,你很有用人的眼光。玺皓爽朗地笑着说。   如果你还记得当日那一场宿醉的情谊,记得将我的灰烬收集起来,为它们立一个墓穴。他说。严肃与玩世不恭的表情相互交换,我分不清到底哪个是他。   你爱的人是谁?你曾经说过,你是追逐她而来,她是谁?是神族的人?还是精灵族的人?还是凡人?我问。   你想见她吗?我可以让你见她。我连忙说。   她对我说,她叫做无情,可是我觉得那不是她的名字。她既不是神女,也不是精灵,也不是凡人。他说。   你找不到她的,她隐藏在黑夜深处的阴影之中,只有她想见你的时候,你才能见到她。玺皓说。此刻,他的眼睛神采飞扬,可是他的眼神从来没有的哀伤。   她的眼睛如月光般皎洁明亮,她的声音如深山溪水清澈而冰凉,她的外貌倾国倾城。玺皓说。   这样的女子为什么叫自己无情?我不解。   她不会是你梦里的女子吧?我想了想,惊讶地问。   他看向我,忍不住笑了。   她就和你一样真实。玺皓说。   我一共见了她六次,表白了五次。玺皓说。   你这丢人的历史,就不要老在我面前提起了,我会忍不住轻视你的。我说。   我就快要死了,你不安慰我,还在这里伤害我。玺皓假装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看着他很想笑,但是我笑不出来。   我跟一个男孩子表白,两次都被拒绝了。我轻声说。他突然大笑起来,怎么也停不下来。   有必要笑的这么夸张吗?我没好气地问。我后悔死了,就不该告诉他这些的。   你少来,我才不相信有谁会拒绝你。他一边笑一边说。他看着我,突然陷入了沉思。   那次你是因为被拒绝,所以才喝醉的吗?过了一会儿后,他问。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点点头,他又开始笑了。   现在我觉得公平了。他说。    ☆、解救   我没有想过执策会那么激动,我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下有没有可能放过玺皓,他突然爆发了,他从来没有那么凶地对我说话。从他的眼中我看到了他对吸血族深深的仇恨。   他有一张无害的脸不表示他是个好人,哲离,只有疯了的人才会想要放他们。所有吸血族都不该存在这个世上。执策冷静下来后,对我说。   公主不会想救那个人吧?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时,亦臻问。我望着他,他听到了我和执策的对话。   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执策将军可不会原谅你。亦臻轻声说。   如果我向外公求情会怎样?我问。   他会立刻杀了那个囚犯,并且将你囚禁起来。亦臻说。   帮帮我,亦臻。我望着他,轻声说。   我不想看着他死。我说。   他是公主的朋友吗?亦臻问。我摇摇头。   那他为什么装作不认识公主?他试图保护你。亦臻问。   我们就见过三次,还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不认识不记得很正常啊。我说。   可是公主记得他,还想要救他。亦臻说。   你要不要帮我?我被他问的有些不耐烦起来,直接问。   我怎么帮你?亦臻望着我,面无表情地问。   告诉我救了他以后需要注意什么,帮我找一个人暂时替他一下,不要被人发现了。我说。   公主,你不怕王和执策将军生气吗?亦臻问。   他们会原谅我的。我说。   他们永远都会原谅我。我心里想着。   我带着玺皓去找迦楼茶,它一看到玺皓就不安地叫起来,无论我怎么安抚都没有用,我不得不带着玺皓另外找离开的办法。   我没有想到执策那么快就发现玺皓不见的事情,他带着人追了过来,他的人提前到了,我不得不和他们打斗起来。体内魔族的灵力不受我的控制,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我的灵力下死去。我吃了一惊,我不敢再和他们动手了,我每次动手都会直接致他们于死地。   公主,你怎么会魔族的幻术?剩下的两个侍卫惊讶地看着我,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在他们准备逃离之前,玺皓杀死了他们,我第一次见识到吸血族杀人的方式,那和传说中的一样恐怖。他把他们当成了食物,当他吸食血液时,他的眼中满是贪婪。   小心。在我呆住的时候,玺皓朝我扑了过来,利箭从我的身旁穿了过去,插进了一旁的树干里。   你想知道吸血族的力量吗?玺皓看着我,笑着问。他的速度飞快,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忙,他完全可以自己逃离。   你想呆在这牢笼中,还是去过自由的生活?玺皓望着我,问。   跟我走,你才是那个应该逃离的人。玺皓对我说。   鹰兽的声音响在空中,执策正在搜捕他。   太阳要出来了,看来我逃不了了。玺皓望着东方,笑着说。   我听说日出很美的,可以陪我去看日出吗?玺皓望着我,问。   我知道一个地方,你可以躲在那里,等到天黑再离开。执策找不到你的。我想了想,说。   你要答应我,绝不会伤害那里的人。我望着他,轻声说。   我刚才的举动吓着你了吗?你要理解,如果他们回去,你救我还有你会魔族幻术的事情就会被知道。玺皓说。我望着我的左手,灵力还在手掌中汇聚。   你应该去找那个教你幻术的人,让他教你怎么控制,如果你学不会控制它,最终会被它伤害的。玺皓担忧地说。   时间不多,我们快点走吧。我催促着他。   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玺皓突然说,我不得不停下来,我只希望他说的事情不要太长。   我以为那些带着强大灵力的神族人是来救你的,我只是想让你自由,所以才会叫人缠住丰净他们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们缠住了丰净,他也许能够帮你救出你的朋友和亲人的,凛飏城那场大火也就不会发生了。玺皓说。   如果不是他缠住了丰净,此刻丰净也许又被关在犹幽塔里,永远不得自由。得到的和失去的,到底什么才重要?我无法想象。   你才见了我三次,为什么要帮我?我忍不住问。   你才见了我三次,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他反问我。我们不由得相视一笑。   很多事情,不需要理由。   把他交给我吧。灵奕的声音响起,我惊喜地看着他。   灵奕哥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我跑到他面前,开心地笑着说。   你趁着大家都没有发现,快点回去吧,不要想着你的外公会一次又一次原谅你,这样侥幸的心理会害了你的。灵奕柔声说。我抬起头看着他,我根本没有听见去他的话,我也不相信他的话,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我回到落央城的时候,那个顶替玺皓的侍卫的尸体正从我身边抬过。盖着那具尸体的布滑了下来,我望向那具尸体的时候,我看到了尸体上的伤口形状。亦臻站在不远处,平静地看着我,带着舒心的笑容。   你杀了他?我呆呆地问。   他知道自己会死,从我为公主选择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亦臻说。   可是他是无辜的,就跟森林里那些死在我手上的人一样,是无辜的。我在心里想着。   公主选择救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很多人会因此而死去。亦臻在我的身边说,他说话的语调是那么的冷漠无情。   我不会阻止你,因为我无法阻止你,我越是阻止越会害了你。亦臻望着我,说。   我有没有去过凛飏城?我望着他,轻声问。   如果我去过,如果我和凛飏城的那场火有关,你会怎么做?亦臻冷漠地问。我望着他,那个善良到软弱的少年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你会杀了我,像杀了翟刚王子一样吗?亦臻饶有兴趣地问。   他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的可以为了复仇而杀了他吗?我问自己。手间的灵力在汇聚,我很努力地控制着。   我一步一步慢慢朝家的方向走去,太多的情绪压制在心头无法排遣。尺策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看着我,叹了口气。   靠着我吧,你该不会想让他们看到你的眼泪吧。尺策说。我的额头靠在了他坚实的胸前,眼泪终于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哥哥,你再不回来,我们的公主就要担心死了。尺策突然说,抬起头,我就看到执策冷漠的脸。   哲离,当你做决定的时候,你有想过那些死去的战士吗?那些你的族人,为了保护神族的领地惨死在异乡。执策走过我的身边时说,他看上去对我非常失望。   送公主回家吧。他说,他的声音异常寒冷。   哥哥不送吗?尺策问。   我没有时间。执策冷冷地答道。尺策没有再说什么。   尺策,把你的披风给公主,她的衣服脏了。执策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叫住尺策说。我这才发现我的衣服上占上了血迹,一定是玺皓拉住我飞快地穿梭在森林里蹭到的。尺策皱了皱眉头,将自己的披风给我。    ☆、处死玺皓   我预想过很多不好的结果,我想着要阻止那些结果的发生,就必须向外公承认我所犯的错误,我真的那样做了。外公静静地听我说完,我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可是他没有。   外公,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请不要责备执策,也不要再找人去找玺皓了,他已经离开落央城。很快,他就会回吸血族了。我轻声说。外公越是安静,我越觉得担心、害怕。   你知道如果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你会有怎样的下场吗?外公问。   你会被处死。外公说。我惊讶地看着他,他看上去从来没有的平静。   你闯下的祸必须要解决。外公说。   外公,你是要处死我吗?我惊讶地问。   你害怕死亡吗?外公问。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结局,我一直坚信无论我做什么都会被原谅。   我死之前,可以和执策告别吗?我希望他可以原谅我。沉默一会儿后,我轻声问。   你曾经对翟刚说,我爱你,所以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是不是?外公问。我抬起头看着外公,那个慈祥的外公,此刻在我眼中是这样的深不可测。他那么平静,是因为早就知道是我放走的玺皓。他竟然知道我和翟刚的对话,那么他还知道些什么呢?他知道翟雁和翟刚不是我杀的吗?他知道丰净的存在吗?他是不是知道丰净在哪儿呢?想到这些,我的心莫名地惊慌。   你说的没错,我会原谅你的。正在我思绪万千的时候,我听见外公说。   可是错了就是错了,就该接受惩罚,希望你在这次处罚后能真正知错。外公接着说。   我又一次被囚禁了,执行的人是执策。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和以往一样,外公还是用那一招,囚禁。虽然不知道这次会有多长时间,但是我不在乎,在这里总比在外面要好,可以不用去参加灵奕和沐月的婚礼。   执策哥哥,对不起。在执策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对他说。   我知道这会影响外公和你的将士对你的信任,可是玺皓和其他吸血族的人不一样。我说。   他有什么特别的?执策问。我以为他不会感兴趣,没想到他竟然停下来问我。   他是那种非常乐观洒脱的人,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让他烦恼。他杀人是为了生存,是逼不得已,可是我们杀人,是为了权力,为了仇恨。我轻声说。我望向执策,他的脸色因为生气而变得铁青。   你竟然会站在他的立场上理解他,包容他。我以前以为你只是任性,现在我才知道你根本就是非不分,你就像个坏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固执顽劣,你丝毫不考虑你的族人,你也不考虑你的亲人、朋友,还有我。执策生气地说。我被他的眼神吓到了,第一次他怨恨地瞪着我,他拂袖而去,留下我在黑暗深处。   比我想的要快,只过了十天,我就被放了出来。尺策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学灵奕,将碗里的水幻化成为鱼。这么多天,我都是以这种方式来打发时间,让自己不那么无聊,也让自己不那么心慌。   玺皓应该早就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就算没有回到自己的国家,也该到了边界了。我这样想着,所以当尺策来的时候,我异常的平静。   他们被抓到了。尺策轻声说,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他们?我的心一惊,灵奕和玺皓吗?   那个叫玺皓的吸血鬼,还有明秋灏。尺策平静地说。我的内心瞬间翻腾起来,汹涌地难以控制。   玺皓是自己出现的,明秋灏是误以为你出事了,带了一队人来救你,被当作叛逆抓了。大祭司不知道是这样,但是他们查出一件事,玺皓一直在凛飏城,他们有理由相信明秋灏是来救玺皓的,他们早就相互勾结很久了。尺策说。   你们算计我,你们将我囚禁就是为了引他们上钩的。我惊讶地看着他们,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被关在地牢了,没有人来看我,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我与外界没有任何的联系。   我相信哥哥只想着抓玺皓,并没有想过明秋灏这一层,他只是阻隔了你们的联系,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做。明秋灏之所以会那样做,我想应该是收到了错误的消息。尺策说。   执策为什么不来见我?我瞪着他,愤怒地问。   我来告诉你这些,就是为了不让你这么激动,因为现在一切都无济于事了。你救不了他们,谁都救不了,你现在只能救自己。平静地走出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尺策说。如果不是他站的那么远,我一定会抓到他,我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   如果你花太多的时间来平复心情的话,那你就不会有时间来想想怎么解决已经发生的事情。你救不了明秋灏,救不了玺皓,可是你还可以救你自己,救你的那些侍卫。尺策平静地说。他慢慢走向我,打开了门,我抓住他,他抱住了我。   命令是我下的,您要处罚就处罚我吧。我跪在地上,对外公说。   没有命令,是我自作主张的。明秋灏一脸平静地说。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带着士兵闯入落央城。外公眼中的怒火让我害怕地不敢看他的脸,我低下头。   只要公主没有事,秋灏愿意以死谢罪,只求王,饶恕那些还活着的侍卫,他们只是听我的命令而已。明秋灏轻声说。   拉出去,处死。外公冷冷地命令道。   外公。我惊慌地大声叫道。   命令是我下的,我只是想要他来帮执策哥哥的忙,玺皓不见了,大家都很担心,所以我才会找秋灏来帮忙的。我担心执策的安危,我想要更多的人来帮他,仅此而已。我说。外公看着我,我看不出他的想法。   果真是这样吗?外公问。   明秋灏知道命令不可行,却还是执行命令,难不成在明秋灏的心中,公主比国王还重要?弩游冷冷地问。   秋灏负责凛飏城,听命于凛飏城城主。秋灏看了看我,轻声说。   可是刚才你为什么又说自己自作主张?弩游问。   在国王面前,说话前后矛盾,难道你还想让人相信吗?弩游冷笑着说。   光是欺君这一条罪,已经够处死你的了。弩游说。   外公,秋灏是因为听我的命令才这样做的,欺君的是我。我望着外公说。   证据?你的命令是怎么下达的?证据在哪儿?弩游突然问。   你们的信鹰已经被执策杀死了,明秋灏是怎么获得消息的?弩游问。   是我传过去的,姐姐只给我信件,却没有告诉我是什么,所以我不知道。一旁的明源轻声说。   外公,真的是我下的命令,不关他们的事,求求你,饶了他们吧。我轻声哀求道。   今天的事情,我不想任何人知道。外公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说。我瞪大眼睛望着外公,等待着处罚,不知道这次又要被关多久。   凛飏城的侍卫,每人鞭打二十,让他们回去。外公说。我松下了一口气。   明秋灏假冒公主命令,私闯落央城,罪不可恕,明日处死。外公平静地补充说。   我惊讶地看着外公,弩游得意地看着我。   不要,不要,外公。我着急地哀求他。   求求你了,哲儿知错了,哲儿真的知错了,外公,你原谅我吧…我惊慌失措地扑到外公面前,拉着他的长袍说,这不是我预想的结局。   哲离公主为了一个下属,竟然欺骗王,要怎么处置呢?弩游问。   哲离,你已经无法无天了,这次就当做一个教训。外公看着我,说。我望着他,不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处死玺皓和秋灏的命令就由哲离公主来亲自执行。我听见外公说。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朝外公拼命摇着头。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说不出来,我脑子里充斥着外公的命令,他要我亲手处死玺皓和秋灏。    ☆、痛   迦楼茶被关押了,我无法离开落央城,我无法向外求助。   我呆呆地坐在牢笼外面,我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如果我不救玺皓,我就不会杀死那些无辜的人呢,我也不会被囚禁,秋灏就不会傻傻地带人来。   我很难受,眼睛因为干涩而阵阵发痛,可是我无法哭出来。   对不起,公主,是我不好。秋灏轻声说。   如果我死了,外公会放过你们吗?我轻声问。   不,公主,这是阴谋,是落央城传出的消息,说你被囚禁,将要被处决,我才带人来的。他们是故意这么做的,公主,你不能死,如果你死了,那些已经死去的侍卫就枉死了。秋灏着急地说。   没有关系的,公主,秋灏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人,如果不是你,我永远不会有机会成为城主,管理一座城池。秋灏望着我,微微一笑说。   我不能,我做不到。我终于说出来心里的想法,我难过地无法继续和他们交流。   你后悔吗?我听见玺皓问。   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却没有将我救出去。玺皓笑着说,他看上去异常地平静。我望着他,突然无比愧疚,我怎么会后悔救他呢?我应该后悔的是为什么我要回来,我应该送他离开这里后,再回来请罪的。我不该告诉外公真相,如果不是那样,我也就不会那么快被囚禁。   我考虑了执策的处境,却没有考虑到时间的问题。   有玺皓王子作陪,明秋灏也算值得。秋灏望着他,笑着说。   王子?我惊讶地看着秋灏。   公主还不知道,他是吸血族的贵族,是个伯爵呢?秋灏说。   王子?我惊讶地看着玺皓,不敢相信。我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身份,我以为他不过是个普通人,我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王子会追着一个不搭理他的女孩跑,还被拒绝了五次。如果不是此刻这样伤感,我一定会大声笑话他的。   我相信哥哥绝不会后悔回来这里的。他说。   哥哥?我和秋灏同时惊讶地看着他。他朝我微微一笑。   我叫做雪萱,是玺皓的妹妹,你们看到的不过是我易容后的样子。她轻声说。   你疯了,你明天就要被处死了。我惊讶地说。   我没有疯,如果我不代替哥哥来,他就会自己来。灵奕王子虽然告诉过他,你不会有事,但是他还是不信,他一定要确认你安全,才肯离开。她说。   我们在凛飏城得知了那个假的消息,哥哥再也不肯走了,他一定要回到这里,没有办法,我只好代替他来了。她说。   我爱哥哥,胜过这个世上的一切,我为了他甚至离开了我深爱的明源王子,我怎么可以让他有事。她说。   明源?我惊讶地看着她。   哥哥离开吸血族已经五十年了,我真的很想他,所以我偷偷溜出来找他。传言中的神族总是高高在上的,可是明源却不是。他说话是那么温柔,他是那么具有同情心,脸上永远是明媚的笑容,我从来没有见过阳光,明源的笑容让我体会了那种只有太阳才会带给人的温暖。明源王子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男孩,我比哥哥幸运多了,我可以陪在明源王子身边。两年,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只有一件事,我觉得遗憾,我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告诉他我喜欢他了。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忧郁。   哥哥说过你,你跟他说的很像,我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就是他说的那位哲离公主。她说。   眼睛突然不再觉得干涩,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吸血族都是你们这样的傻瓜吗?我轻声问。   为爱情所困的人,都是傻瓜,公主应该很明白的。雪萱笑着说。   玺皓不会什么都告诉你了吧?我惊讶地问。雪萱点点头。   其实,已经定下来的事情,无法改变了,与其这么难过地坐在地上,后悔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如好好度过今晚和明天早晨。雪萱说。   真遗憾没有早点认识你这样的人。秋灏笑着说。   现在也不晚啊,现在我们成为了生死之交。雪萱微微一笑,说。   要是现在有酒就更好了。雪萱惋惜地说。   我去拿。我连忙说。   哇,这么香的酒,该早点拿来,才只能喝一次,太可惜了。雪萱一闻到酒的味道,就说。   为美好的尽头干杯。我们举着酒杯,叫着。   不要再想明天的事情,我们只为今天开心地活着。雪萱说。   好,只为今天。秋灏附和到。   玺皓曾经说过,酒可以解除人所有的忧伤,我真的很开心可以和他们一起,可是到最后,我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公主,你食言,说了不可以难过的,你还难过,要受罚。秋灏指着我,笑着说。   罚你再喝一瓶。雪萱笑着说。我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不记得我们说了些什么,我只记得雪萱和秋灏一直在笑,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对未来的恐惧。   睡吧,公主,当你醒来,你会忘记这一切,痛苦不过是一瞬间。朦胧中,我听到秋灏的声音,温柔的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醒来的时候,头很痛,眼睛也睁不开。   公主,你怎么会喝这么醉的?梦兮的脸出现在眼前,晃了晃之后,又消失了。   公主,公主…梦兮的声音还在耳朵里穿梭着。我突然想起来今天的事情,猛地睁开了眼睛。   秋灏,雪萱。我叫着他们的名字,连忙从床上站起来,我的头还是很晕。我不顾梦兮的反对,一定要她帮我找衣服来换。   我飞快地跑到刑罚场,刑罚已经结束了,只剩下灰烬和血迹。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执策朝我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代表那些死去的将士原谅你。执策对我说。我听不到他说的话,我的心好痛好痛,我大声痛哭起来。周围站着很多人,我才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我也不再在乎所谓的公主的仪态,眼泪就跟决堤的泪水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我曾经以为我不会再失去了,可是我还是失去了,这一次又是我的朋友。   很痛吧,我就知道惩罚你最好的办法不是处罚你,不是杀了你,而是将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除掉。心痛,才是最折磨人的,只要你还有心,还有感情,你永远摆不脱它带给你的痛楚。弩游得意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我将我眼泪狠狠地吞进了肚子里,我的手握的紧紧的,那些过去的往事又一次在脑海里浮现。那些死去的人的脸,那些喊声。   我绝不原谅他们。我对自己说。   我可以为你做什么?我做什么才可以让你不这么难过?叶临在我的身旁,轻声问。   我已经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望着他。   我想你接受梦兮的感情,我想你娶她做你的妻子,我想你爱她、疼她、守护她。我希望你们可以有可爱的孩子,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我希望梦兮每天都可以开心地大笑,我希望叶临的笑容里可以洋溢幸福的光彩。我木木地说。   你愿意做这些吗?我轻声问。   叶临看着我,他在沉默,我的眼神望向了前方。    ☆、葬礼   墨雪的坟墓旁多了一座坟墓,那是秋灏的。我执意要将他葬在这里,我不希望他觉得太过孤独。   公主,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坟墓啊?梦兮在一旁惊讶地问。   这是墨雪公主一家人的,那边是潘达和汤扬,她们两个是凡人,就像你对我一样好。我轻声说。   他们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中。我叹了口气,轻声说。   公主,不要太伤心了,要小心身体啊。梦兮在一旁轻声安慰我说。   你知道吗?还好那时你没有陪我一起来,不然这里埋葬的就是你了。我望着她,轻声说。梦兮莞尔一笑。   他们死的时候,害怕吗?梦兮轻声问。   他们死去的场景,宛如昨日,他们眼中的并不是害怕,而是悲伤,很深很深的悲伤。   不知道是否害怕,但是很悲伤。我轻声回答。   那他们想的一定和我一样,可以陪在公主身边,死亡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公主会因此难过。梦兮说。   梦兮,你陪我去喝酒好不好?我轻声问。   酒楼还是没有变,只是换了主人,酒变了。   这个好难喝啊?梦兮吐着舌头,抱怨到。   凡人怎么可以喝下去这么难喝的东西啊。梦兮说。   那是你不懂欣赏,等你懂得品尝的时候,你就知道它的好处了。我望着她,轻声说。   公主,你喝慢一点。梦兮在一旁劝着我。   梦兮,我觉得好寂寞好孤独。我轻声说。   公主,我不是在你的身边吗?我一直陪着你啊。梦兮轻声说。   你还有容云、明源王子、执策、尺策、灵奕王子他们,还有亦臻少爷,他们都关心你的。还有叶临,他不也是你的朋友吗?梦兮安慰我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身边有这么多人陪着我,我还是觉得孤独。我不安地说。   公主,你只是太伤心了,所以才这样以为的。梦兮说。她将我的头放在她的腿上。   我第二次见到玺皓,就和他一起来喝酒,我们还玩烟花。我们明明是陌生人,可是我却没有拒绝他的邀请。和他在一起很轻松,他不去窥探你的秘密,你也不用猜测他的心思,更不用担心会不会说错话伤到他,因为当我们一觉醒来,昨天就已经过去了。我说。   我们明明是陌生人,但当我们在一起时,我却不会觉得孤独。我说。   公主喜欢玺皓吗?梦兮轻声问。   喜欢,他比我深爱的那个人要好多了。我笑着说。   公主深爱的是谁呢?梦兮好奇地问。   丰净。当我说出这个名字时,我的酒已经醒了大半,我坐了起来,梦兮一脸惊愕地看着我。   丰净是谁?她问。   没有谁,我喝醉了,在说胡话。我说。   公主,他是不是那个塔里的人,公主爱上那个人了?梦兮有些惊慌地问。   没有,那是一种错觉。我连忙解释说。   公主…你要问问你的心,你一直都是追求自己想要的,这一次为什么不呢?许久后,梦兮轻声问。   我想要的是灵奕哥哥,是王后之位。我轻声说。   我不能在追求自己想要的了,因为我不知道我会因此而失去什么。   此刻丰净在干什么呢?也许他已经带着他深爱的雪心离开雾月国,回到暮殇国了吧。等到他回去后,他会想起我吗?当他想起我,他会说什么?   我曾经见过一个公主,她真是可笑,竟然爱上了我两次,还跟我表白了两次。他一定会嘲笑我吧,就像当初他在犹幽塔嘲笑我跟他说的那些人。   我们在一块儿那么多年,明知道他那么喜欢嘲笑人,我竟然还会爱上他,还大胆地向他表白,于是我成为了他的故事里那个最可笑的人。   公主,你睡着了吗?梦兮轻声问。我睁开眼睛,望着她。   你不是一直都很快乐的吗?今天居然变成一个忧郁的美人了。我笑着说。她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笑呵呵地看着我。   公主,你回来了。她说。   我想要和执策解除婚约。我轻声对她说。她笑着点点头。   你们的婚约是王赐的,解除婚约需要王和将军都同意,虽然有点难,但是我相信公主可以做到。梦兮说。   很晚了,我们回去吧。我对梦兮说。   我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头好晕,以前也喝过酒,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我不得不扶住桌子,让自己坐下来歇一会。   公主,你没事吧?梦兮望着我,轻声问。   我觉得头好晕啊。我说。我快要看不清楚她的脸了。   公主,你喝醉了吧。梦兮说。   我可以喝更多的。我望着她,轻声说。   我扶你。梦兮连忙走过来,扶住我。   我浑身都没有力气,整个倒在了她的身上。   公主,你没事吧?梦兮惊慌的声音传来。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说。   公主不用担心,你只是暂时没有力气而已,过了今晚就不会有事了。一个女孩站在了我的面前,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她。   我叫做兰心,是尺策少爷的侍女,哦,早就不是了。尺策少爷一回到落央城就将我和敏心逐出将军府了。我和敏心在那时就一直呆在凛飏城。兰心说。   你以为你在我的酒里下药就可以杀了我吗?我望着她,冷冷地笑着说。   你敢碰公主,我第一个不饶你。梦兮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说。   还真是忠心耿耿啊,你也不看看你算什么东西。兰心鄙夷地看着梦兮,说。   公主,我们走。梦兮扶住我,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已经被一个男子堵住了。   你是谁,敢挡公主的路?梦兮瞪着那个人,问。   他是一个仰慕公主很久的人,也是一个永远不会有机会入公主眼的人。兰心在我们身后回答。   公主,你记得我吗?我听见那个人问。   我有必要记得你吗?给我让开。我没好气地说。   小时候,我一直都是跟着尺策哥哥和我哥他们一起玩的,他们每次欺负你,我都没有加入,只是看着他们。你应该记得吧,那么多小孩,只有我一个人是没有朝你扔石子的。他说。我冷冷地看着他,只是觉得他无比可笑。   你哥?我望着他。   我哥叫斐浅,我叫苒浅。他笑着回答。   你有没有想起什么?他惊喜地问。   听着,我不管你是谁,你现在赶紧去把那个给我下药的女孩抓回去。我没好气地说。我们准备走,可是他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我没有耐心等着他让路,却惊讶地发现我的幻术无法施展了。我试了几次都不可以用。   公主,你目前已经不是凛飏城城主了,我不能听你的命令。他说。   公主,你当真不记得?顿了一会儿后,他问。他像个傻子一样忧伤地看着我。   笑话,你欺负公主,公主还要记得你啊。梦兮哭笑不得地说。   我没有欺负公主,我从落央城来到凛飏城,就是为了追随在公主身边。如果不是明秋灏老是从中阻挠,我早就升为公主的贴身侍卫中的一员了。他瞪着梦兮,眼中满是愤怒。他突然望向我,他眼中的温柔让我恶心。   公主,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他说。   你说什么胡话呢?让开。梦兮冲他叫道,将我放下,去赶他走,却被他施与的幻术控制住,动弹不得。   公主要是觉得害怕,可是呼救。兰心笑着说。   笑话,我会怕你们。我冷冷地看着她。我的确有些害怕了,因为我不知道他们要对我做什么。   你们想做什么?我瞪着那个走向我的人,问。   过了今晚,王一定会取消你和执策将军的婚事,让我们在一起的。苒浅望着我,笑着说。   不要靠近公主,你想娶公主,少做梦了。她连将军和王子都不要,会要你?梦兮嘲弄地看着他。   公主,你不要害怕,我会对你很温柔的。我眼看着苒浅带着恶心的笑容慢慢走向我。   你是凛飏城的奸细,你一直传信给落央城对不对?我瞪着他,愤怒地问道。   一定也是你,传递假消息害死了秋灏,对不对?我问。   所有我做的,都是为了接近你,而不是伤害你。原苒浅心疼的眼神和他说的话一样让我恶心。    ☆、获救   兰心从身后抓住了我。   放开我。我愤怒地看着她,她冷冷一笑,将我很用力地推进了房间里,我差点就撞到了桌子上。有人抱住了我,我不知道是谁,我有些慌了,可是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抱着。   你是谁?快放了公主。苒浅冲那个抱着我的人叫道。   是不是得到了公主,就能做神族的驸马?丰净带着嘲弄的声音传来。我竟然在这么狼狈的时候遇到他,难怪他要嘲笑我了。   当然,你怀里的是神族的哲离公主,虽然在落央城没有几个人在意她,可是…兰心停住了说话。   我看这位先生不像个坏人,不想你被这公主的美貌所骗,她心如蛇蝎,杀人如麻。先生娶了她,恐怕很难会有好日子过。她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了。   你才是毒妇呢?先生,我们的王将公主视为瑰宝,你看她脖子上那条独一无二的项链就知道了。如果你能救我家公主,王会赏赐很多珍宝给你的。梦兮在外面叫道。   我倒觉得,这位公主比珍宝更对我的胃口。丰净说。   你抱够了没有,快点放开我。我瞪着丰净,没好气地说。他二话不说将我抱起来,在我惊讶的眼神中,把我放到了床上。   如果你开口叫救命的话,我就停止脱你的衣服。丰净坐在床头,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   救命啊,救命啊。梦兮大声叫起来,很快被止住了声音。   你敢…我瞪着他。   只有这样,你才会乖乖跟我走吧?他理了理我额头的头发,温柔地望着我问。   我可不是雪心,我不是你爱的人,不会乖乖听你的话的。我望着他,压低着声音,生气地说。他停止解我衣服的扣子的手,看着我。   公主是我的,你快放开他。苒浅不知死活地冲了上来,他那微弱的幻术还没有施展就已经被丰净破了。   你是什么人?苒浅问。   我会是你们的驸马。丰净朝他微微一笑,说。他的嘴唇亲到了我的脸,我将脸偏离,试图躲开他。   你不能碰公主。兰心叫道。她着急的表情让我很不解,丰净使用的是我教他的神族的幻术,她不可能看出他的身份的。难道在她复仇的关键时刻,她竟然对眼前的男人动心了吗?   哲离公主的自私和霸道在落央城是出了名的,只要她喜欢的,她拥有的,别人连碰都不可以碰。如果先生被她爱上,这一辈子就摆脱不了她了。兰心说。我的心被耻辱填满了,我躺在那里,无力动弹,任由一个侍女出言侮辱,任由丰净嘲弄。   你觉得她会爱上我?丰净望了望我,然后看向兰心,说。   我才不会。我立马反驳。   公主身份高贵,才不会爱上你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苒浅说,丰净很快让他住了口。   也许爱上我的是另一个人。丰净说着,走向了兰心,他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兰心有些犹豫,可是最终没有躲闪,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他。   他们对视着,我就要被他们之间流露的□□恶心死了。   你闹够了没有?我瞪着丰净,他们的嘴唇就要靠近了,丰净笑着放开了她。   我觉得她可能真的爱上我了。丰净对兰心说,然后放开了兰心,走向我。   你…兰心气闷地望着他。   过了今晚,我就是你的丈夫了。丰净坐到床上,望着我,带着纯净的笑容。   那个丫头骗了你,哲离公主是神族的王最疼爱的公主,不管做了什么都可以被原谅。执策少爷对她痴心一片,就算先生夺走了她的清白,她还是可以嫁入将军府的。兰心连忙说。   这么说我是有竞争对手的。丰净没有看她,亲了亲我的额头,说。   先生…难道你第一次见她,就爱上她了吗?兰心问,她的眼中有些异样。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找人毁了哲离公主的清白,让她觉得痛苦。丰净对兰心说。   先生怎么知道?难道你认识哲离公主?你到底是什么人?兰心吃惊地问。   我是你们哲离公主偷偷养的情人。丰净搂着我的腰,将我拥入怀中,笑着说。   你这个疯子…我大声叫道,他突然吻向了我,他的舌头缠住了我的舌头。我用力拍打着他的肩膀,可是他没有丝毫的反应。   杀气,很重的杀气从他身后袭来。   小心…我紧张的嘟囔着,兰心发出的飞镖已经划伤了她的胳膊。   不要杀她。我着急地叫道。另一只飞镖抵住了兰心的喉咙,然后瞬间掉落下来。   为什么?丰净望着我,不解地问。   当初救墨雪姐姐的时候,她父亲因为保护公主不利被赐死了。我说。   我才不是心软,我会把他们逐出凛飏城,将他们放逐到边远的城市去生活。我想了想,解释说。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头已经不觉得晕了,手开始慢慢恢复气力。   可是我最讨厌被人打扰雅兴,竟然我听你的话放了她,你是不是该补偿我?丰净狡黠地笑着问。我将脸偏向一边,我的脸因为刚才喘不过气被憋的发烫。   你真的很美。丰净望着我,微微一笑,轻声说。我惊讶地看向他,不知道他下一步想要干什么。   强大的灵力朝丰净袭来,丰净挡在我的面前。   明源愤怒的面容出现在门口,他恨恨地看着丰净。   我望着他,我终于放心下来,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个时候一样因为看到他而觉得开心。   嗬,这么漂亮的人儿,你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啊?丰净望着他,笑着问。   灵力完全袭向丰净,丰净一边抵御一边躲闪,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明源已经到了我的身边。   趁着我还对你客气,赶紧滚吧。明源冷冷地说。   我怎么可能放下这个美人就离开呢?丰净笑着说。   明源使用了强大的暗杀幻术,丰净吃惊的同时,也开始还击。   不要伤他。我一边叫着一边挡住明源,我的幻术伤到了将幻术收回的丰净,我吃惊地看着他,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幻术可以伤到他。   你这么紧张他,难道他就是执策吗?丰净站起来,生气地问。   我是明源王子,哲离公主的弟弟,你竟然敢对我姐姐不轨,我绝不原谅你。明源冷冷地说。   明源王子,他想要轻薄公主。兰心在一旁说。灵力在明源手中幻化成刃。   我从来没有杀过人,你将成为第一个。明源冷漠地说。他压根不知道丰净灵力的强大,如果不是我挡在了中间逼得丰净收回灵力,他一定会受重伤的。   要碰我姐姐,就得先杀了我。明源固执地说。我拉住了明源,不让他继续动手。   姐姐,我要杀了他。明源恼怒地说。   如果你现在不想听我的话,我以后都不会再理你了。我冷冷地说。明源委屈地看着我,他眼中的怒火还是没有消。   你走吧。明源望着丰净,没好气地说。我望着丰净,费了好一番功夫,他才同意离开。   姐姐,你没事吧。丰净一走,明源就温柔地问,我冲他摇摇头。   你有没有伤到哪儿?我轻声问。   没事啊,姐姐,你放心吧,我可以保护你的。他笑呵呵地说,此刻的他与刚刚见到丰净时判若两人。   我现在只想回去,给你疗伤。我望着他,忍不住笑着说。   原苒浅。明源看到了一旁倒在地上的原苒浅。   你认识他?我困惑地看着明源。   是原傲将军的次子,他本来是我侍卫队的一员,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到凛飏城来。明源望着我,轻声说。   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的?我轻声问。   我来这边找你,刚好碰到这家酒楼的小二去找侍卫队的人,他说有人在你的酒里下了药。他不敢直接过来说,因为他看到有侍卫队的人牵扯在里面。明源说。   姐姐认识那个小二吗?明源问。我摇摇头。   酒楼已经换了主人,应该没有人认识我才对。我心里想着。    ☆、魔怪   为什么姐姐会为一个吸血族的人而感到难过?明源轻声问。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   明源身边是不是有个侍女叫小萱?我轻声问。   姐姐也知道她?明源惊喜地看着我。   原来姐姐有听我说话啊,我还以为姐姐那么不耐烦,一定没有听我说话。小萱是我捡回来的,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差点被骗子欺负,我将她带回家。她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她看事物的方式总是很独特的,她从不计较得失,向往的就是每天过的开心就好了。她常常说要过好今天,明天的事情留给明天去苦恼。可惜她回家乡了,如果姐姐见到她一定会很喜欢她的。明源说。   娘亲不喜欢她,说她不懂规矩,看我们就像是和我们平等的一样,不知道还会不会让她回来。明源苦恼地说。   你喜欢她?我轻声问,明源的脸有些红了。   她是侍女,娘亲说,只可以作为侍女对待。明源轻声回答。   虽然娘亲这么说,内心深处我还是愿意把她当作朋友对待。明源说。   明源,你愿意去看看墨雪姐姐和我的朋友们吗?我轻声问。   好。明源答道。   姐姐,我一直想问你,你爱的人是执策哥哥吗?在秋灏和雪萱的坟前,明源问。   为什么这么问?我望着他,轻声问。   他拿出了一样东西,当我看到的时候,眼睛突然涩了。   它放在一个精美的盒子里,姐姐将它藏起来是想忘记吗?明源问。   这不能说明什么。我冷冷一笑,轻声说。   执策哥哥喜欢的是萧,不是笛子。明源说。   姐姐,你变了。许久后,明源忧伤地说。   在你心目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轻声问。   姐姐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管其他人如何看待,姐姐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明源轻声说。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姐姐不再坚持,竟然姐姐不喜欢执策哥哥,就该一开始就和外公说清楚,反对这场婚事。明源说。   我望向远方,不知道丰净的伤严不严重,不过他的灵力那么强大,应该不需要担心才对。   为了证明我我有能力继续做凛飏城的城主,我不得不接受大祭司提的考验,进入穴居魔的禁地去偷至上之光。我并不了解穴居魔,只知道那是一种吃人没有人性的魔怪,我并不知道他的可怕之处。我知道我并不理智,可是为了证明我的能力,为了让他们敬服我,我毅然同意了。在我进去的时候,大祭司给了我一支魔法棒。   念起咒语,挥动它会使进入穴居魔的密道封闭空间开起一道门。大祭司说。   他提醒我,门只能开一会儿,魔法棒的魔力只能维持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如果我不能从入口出来,入口的门便会永远关闭,不再打开。我必须另找一条路,亦即另一扇门回来。大祭司给了我一瓶流沙,帮助我计时。   我不能一个人去,因为没有人会为我计时。我准备好后,说。大祭司答应我挑一名人陪伴前行。我在一群人中走了一圈,我可以感受到那笔直站着昂着头的身体在颤抖。   我听说大祭司手里有一个魔方,可以看到你想看到的落央城以内的任何地方,那么禁地呢?可以看到吗?我在做出选择前,问。   使用魔方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不过我会尽量让魔方显示你们的位置。大祭司答道。   那…如果我们有危险,你会来援救么?我接着问。   你们必须靠自己。大祭司冷冷地答道。我忍不住笑了,为他的冷漠。   我决定让堤吟陪我去。我说。我看到大祭司惊讶的面容。   堤吟太年轻,灵力也不够强,不太适合。他犹豫地答道。   我会保护她的。我笑了笑说。   我按大祭司所说的,找到了密室的门,进入了地宫之内,堤吟看上去很紧张。我示意她动作轻盈一点,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夜明珠照明。我们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钻石和珠宝,闪烁着美丽的光芒。他全身赤裸,皮肤褶皱没有一丝水分,他四只手的指甲长长的而且上面还留着血垢。他的头上除了那张成为了一条缝的红嘴之外,分不清脸、鼻子、眼睛在何处。   他身后的地方放着一个长长的盒子,我轻轻打开了那个盒子。   这就是至上之光。我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剑,那是一柄散发着七色光芒的剑。我被剑身吸引的同时,堤吟的声音将我唤醒。   你在做什么?我轻声问。   堤吟已经将一条紫色的钻石项链握在了手上,我吃惊地看着她,穴居魔已经醒来了,睁开了他那猩红的双眼望着我们,他的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   我们必须马上走,快点。我拉住已经愣住的堤吟,着急地叫道。   魔法棒被再次挥动,我还没有念完咒语,已经被他的指甲划伤,我不得不念咒语来反击他。我的幻术被他轻轻化解,灵力被他阻隔。堤吟连忙来帮助我,趁着她缠住他的时候,我挥动了魔法棒,门被打开了。   快走。我冲堤吟叫道。   堤吟顾不得继续缠斗,连忙朝着楼梯爬了上去,我紧跟其后。   你知道吗?我父亲早就知道你会选择我。堤吟在我前面,突然回过头冷笑着说。我吃了一惊,她的腿已经踢向我。   我从台阶上直接掉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魔怪已经在靠近我,我已经是它的囊中之物。他试图去拽堤吟,不过堤吟在关键时刻逃了,地上的流沙已经漏完,门被关上了。他转过身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冲我得意地嗷叫。我惊恐地看着它,它似乎已经准备好享用自己的晚餐。它用前面的两只手托起我,我感受到它的微笑,我轻轻地笑了,他突然困惑起来,看着我,就那样任由我的剑划了过去,我听见他凄厉的惨叫声。我被扔回了地上,我捂住嘴巴忍住痛,看他捂住眼睛痛苦地呻吟。我轻轻靠近他,他正在发狂地乱砸他碰到的东西,我紧握着手中的剑,从他的上空轻轻飘落下来,他周身的结界消失了,我的剑直接从他的后背扎了进去,我听到血肉开裂的声音,他尖锐的叫声强烈地刺激着我的耳膜。他倒在地上抽搐,挣扎,他的面孔随着血液从身体的流逝变得更加狰狞。我盯着他,不再觉得那么恐惧。无数的声音从各方传来,我四处张望,我看见了冲在最前面的魔怪的身影。我以为穴居魔是独居的,现在才知道他们是群居。我紧张地握着了手里的剑,不敢确信我能否逃走,但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活下去,我绝不会让大祭司好过。   还剩下五只,他们包围了我,在我的四周,打量着我。   我是神族的哲离公主,如果你们靠近,我会杀了你们。我对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   我已经在我的四周布下结界,魔族的灵力在我的身体里游走。   他们开始攻击,他们跃向我的上空,我低下头,退到了一边,他们扑了空,可是看样子,他们似乎更兴奋了。我们都在找寻着彼此的破绽和弱点,我趁着空砍下了一个怪物的手臂,他在尖叫,他的尖叫声提醒了我,我的腿被抓伤了,我定眼便看到那个伤我怪物正在舔自己的手指甲。他望着我,得意地笑着。   结界已经被他们破掉了,我就像一只被他们戏弄的猎物一样。我瞪着他们,魔族的灵力已经在我的左手手中化作了利刃,我用力劈向他们,在他们紧急躲闪中,我的剑已经刺向了他们其中的一只。   我的脚被抓住了,我被重重地摔到柱子上,剧烈的疼痛从后背传来,剑已经从我的手中滑落,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我身边的另一只已经抓起我,扔向桌子,我的身体将那些钻石珠宝拨到了桌上的两边,我的头在剧烈的撞击下,一阵发晕。   他们得意地叫着,在我的四周转着圈,像在跳一支属于它们的庆祝之舞。我望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谁会先发起攻击。   我挣扎着从桌上跳下来,我靠着桌子,我望向它们,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    ☆、再见   他们一起扑向了我,我从桌子下飞快地穿过去,我试图去拿我的剑,那只被我砍掉手臂的怪物从桌上扑向我,我惊讶地看着他,他的头在我的面前掉了下来。我抬起头,头顶突然开了一扇窗。一个女孩从上空降落,轻轻落在了我的面前,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和绝美的侧脸,还有她红色的长发。她转动剑的速度超过我的想象,她灵敏地穿梭在那些怪物之间,可是却没有能够伤它们。我调动全身的灵力帮她打开那些怪物身上的结界,却发现它们身上的结界在逐渐增强,它们的力量也在变得强大。   难道这三只的力量已经到了它们三的身上?她轻声嘀咕。   那把剑。我反应过来,要去捡地上的至上之光,我还没有够到那把剑,就已经被掐住了脖子。那个女孩正在和另外两只缠斗,看上去情况也不容乐观,她受伤了。我顾不上关心她,因为我眼前的怪物已经朝我张开腥臭的嘴巴,我别过脸去不看他那满口尖利的牙齿。我听到牙齿摩擦的声音,随即掉到了地上。睁开眼睛,倒在一旁的他飞快地跳起来。另外两只已经飞快地从其他地方跳到他的身旁,他们看上去很愤怒。   你没事吧?丰净扶起我,轻声问。我望着他的眼睛,我的心突然很安静,刚才的紧张和恐惧全部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还是先杀了他们,再秀恩爱吧。那个女孩冷冷的声音传来。   我刚要反驳,丰净将我推向了一边。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丰净杀人,他的眼神是那么平静,没有任何的情绪和感情。那个女孩眼中带着的是冷漠无情,可是丰净的眼神却是平静。   在我反应过来前,丰净已经将至上之光和夜明珠交到我的手中,他一只手拉住绳子,一只手抱住我。我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我往下看时,那些宝石点缀着那些穴居魔残缺的躯体,宛如一幅画,那幅画很快被关在了地底,那是另一个世界。   丰净不顾我的反对,径自撕开了我的裤腿,帮我包扎着伤口。我着急地等待着,我很担心那个女孩会走掉,我从来没有在神族见过她。我没有见过她那样的灵力和剑术,我的心中有很多的困惑。我一瘸一拐地走向她,她已经包扎好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你是谁?我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好奇地问。   我不会告诉你第二次的。她冷若冰霜地看着我,说。   第一次,在阳光下这样近距离地看她,她跟我见过的所有神族和冥族的女子都不一样,她有种一头火红色的长发,发卷那么自然清新,她有着最完美的眉形,她的眼睛明媚动人,闪着一种神奇的光芒,第一眼看到她的人应该都会以为她是某个国家的公主。她的神情无情却并不完全冷漠,她看起来很高傲,却并不自负。   我们此刻正处在一个荒芜的城堡之中。   走出城堡,进入森林,往西南方向直走,你便能回到落央城。路程有点远,你可以叫你的坐骑来接你。她指着出口的方向,面无表情地说。我看看她指的的方向,只是一瞬间,我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印记,那让我有些困惑。   我叫做哲离。我告诉她说。她似乎对我是谁根本不感兴趣,我有些尴尬。   你经常救人吗?我接着问。   我不常救人,我常常杀人。她说。   那你为什么总是来救我?我惊奇地问。   因为我会这么做是因为你曾经救过我。她说。我困惑地看着她,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在这儿等了很久了,现在我要走了。她看着我,淡淡地说。   你见到我的同伴了吗?我想了想问。   她已经走了,如果不是看到她匆忙离开,我还不知道你又被算计了。她回答道。即便她的眼中没有丝毫鄙夷的神情,我还是低下头,觉得有些难为情。   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也许我早跑掉了呢?我问。   因为你身上带着光。她瞅了我一眼,说。   光?我困惑地看着她,当我看到手里的至上之光,便明白了。   你是说这个?我问她。我将手里的剑递给她。   你喜欢就拿去好了。我对她说。   这可是七色玄铁炼制而成,它原本是从天外飞来的,被雾月国以前的国王用风雨雷电、阳光晨露的力量打磨铸成,能量非凡,可以劈开山上的巨石,也可以使风云变化,所以是雾月国以前的国宝。她细细地说明。   你却要把它送给我?她惊奇地望着我,问。   我根本不在乎它是什么。我不以为然地说。那把剑突然刺向了我,我连忙躲闪,尽管她在尽力控制,但是剑还是划破了我的手臂。   小心说话,它是有灵性的。女孩提醒我,我痛的不行,心里窝火,那剑似乎还在生气,想再刺我。   如果它真的有灵性,为什么刚刚不救我?破剑。我生气地叫道。   女孩已经无法控制住它,它飞向了我,我不得不和它较劲,我和它打斗了好几回合,突然觉得没趣,不想和一把剑较真,便站在了原地。   想杀我,有种就杀吧。我冲它说。我闭上眼睛等待着。半晌都没有动静,我睁开眼睛,发现剑还在我眼前晃动,剑柄就握在丰净的手上。那把剑在他手里扭动着,不过已经老实不少。   你为什么不躲?丰净气急败坏地问。   你生气好了,你再生气,我也不会愿意成为你的主人的。我对着那把剑,说。它扭动得更加厉害了,可是它却无法挣脱丰净,也就无法伤害到我。丰净瞪着我,不过他丝毫不松懈去驾驭那把剑。我很喜欢看他紧张的样子,我喜欢看他的眼睛,可是我又不敢盯着看,因为我会感觉自己在陷落。   回过神来时,那个女孩已经不知去向。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我找不到她,只好大声地叫着,森林里只有我的声音的回声。   丰净已经将那把剑控制住了。   既然它听你的话,不如你就留着它,做它的主人吧。我轻声说,他打量着手里的剑。   那个女孩说它是国宝呢。我忙说。   我知道,这剑能量很强,耳闻已久,我只是在看可不可以去掉一部分给你拿回去,证明你的确曾取到这把剑。他说。   我吃了一惊,我意识到,他打量那把剑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当做剑的主人了。   原来你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这把剑。我小声嘀咕着,心里有说不出的生气,还有一丝怨恨。他没有理我,径自取出一块蓝钻,递给我,那剑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我看着他,并不打算去接。   你还是接着吧,这是你应得的。他说。我感觉他的语气很像是在打发一个为他卖命的奴才,这让我很受屈辱。我正要发怒,迦楼茶已经来了,它的一只脑袋将钻石衔走了。   这个贪财的小畜生。我在心里生气地骂道。   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他问。   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见面你也捞不到什么好处。我没好气地说。   你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如果你想见我,就去我们都熟悉的地方找我。他说。他看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小孩。   我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因为我不想再见到你。还有,你最好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回魔族做你的国王去吧。我说完就走了,心里有些憋得慌,我自己堵着气,却发现有水滴划过面庞。    ☆、威胁   即使公主身份尊贵,也不能因为一些意外,就要随意处罚人。大祭司说。我望着堤吟,此刻她正得意地看着我。   堤吟本应保护公主,却将公主丢在地下等死,这是不能原谅的事情。君玄严肃地说。   是不是意外,大祭司应该很清楚。我望着大祭司,冷冷地说。   大祭司和诸位应该在魔方里面看得到。我说。   我那时已经体力不支,所以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无法看到里面的场景了。大祭司面带歉意地说。我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   我已经拿到了至上之光。我轻声说。   至上之光在哪儿?就凭你一枚蓝钻吗?堤吟着急地说。   我已经拿到至上之光了,你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了,不是吗?我反问到。   可是你并没有把它带到众人面前。堤吟冷笑着说。我望着她,她看上去越发得意。   不管怎样,堤吟将我踢下楼梯的事,我一定要处罚她。我跪下来,向外公请求到。   王,堤吟还小,灵力也弱,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如果不是公主硬要拉着她去地宫,公主未能及时出来,也是因为她们在地宫的时间过长造成的,实在不关小女的事。大祭司说。   灵力弱,反倒可以在哲离公主前面逃出来,这实在匪夷所思。君玄在一旁说。   公主吉人天相,好在有惊无险,不如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我相信堤吟小姐也已经知道错了。原傲在一旁说。   公主的灵力当真那么强吗?连大祭司都没有把握可以做到的事情,公主竟然可以单独做到?原傲望着我,眼神中略有深意。   据我了解,穴居魔是群居的,而且自带强大的结界。原傲说。   至上之光可以打破结界。我平静地说。   我之所以不把它带出来,就是担心你们会贪心,想要争夺它,如果你见过它的力量,你一定会忍不住想要得到它的。我望着原傲,轻声说。   公主又是如何打开地宫的出口的呢?原傲毫不介意,接着问。   你在审问我吗?我们今天讨论的是如何处置堤吟的事。我冷冷地说。   我觉得整件事都该查清楚点好。原傲说。   行了,哲儿,你想怎么处罚堤吟啊?外公问,他已经听的不耐烦了。   我望着堤吟,她挑衅地看向我。   我要堤吟取消和尺策的婚约。我一字一顿地说,周围一片喧哗,外公露出不悦的脸色,堤吟瞪着我,眼睛突兀的可怕。   婚约是他们两家的事情,即使是公主,也不可以轻易要求取消。原傲望着我,冷冷地说。   我开玩笑的,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罚她。我微微一笑,说。   我想要和大祭司、堤吟商量一下,外公可以把处罚的权利给我吗?我望着外公,笑着问。   好吧,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外公朝我摆摆手,轻声说。   大祭司他们惊讶地望着外公,外公已经要开始讨论另一件事,要我和堤吟先退出来,我得意地看着堤吟。   我对鞭笞、罚跪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如果你答应尺策解除婚约,我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对堤吟说。   我看到了。堤吟望着我,凑到我的身边,狡黠地笑着说。   你不能罚我,不但不能罚我,还不能再阻止我和尺策结婚。堤吟说。我冷冷一笑。   你看到我怎么打败那些穴居魔,还是看到我怎么出来?我问。   我虽然不在你那里,但是我从占卜的视界里看到那个为你包扎伤口的男人,他绝不是神族的人,也不是精灵族的人。堤吟的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   我很高兴你拿到了处罚我的权利,我本来以为我会挨鞭子,现在你帮我免除了刑罚。堤吟说。   如果你真的看到了,为什么刚才不说出来呢?我冷冷地问。   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如果我刚刚说出来,王为了保护你,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堤吟说。   我哥哥亦臻应该告诉过你,我占卜的力量要远远强过他和钦风,我以后还会强过父亲的。堤吟得意洋洋地说。   通过这件事,我突然意识到我以前对你的关注太少了,我以前一直对你周围的人和事不感兴趣,以后我该对公主多关心些。堤吟说。   你应该知道,窥视王室的事是不可饶恕的重罪。明源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王子不用担心,我相信公主一定会保护我的。堤吟看着我,微微一笑说。   担惊受怕真是累,我要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告辞了。堤吟伸了个懒腰,笑着说。我瞪着她,目送她离开。   堤吟说的男人是谁?明源冷冷地问。   不会是凛飏城那个轻薄你的男人吧?他看上去很恼火。   这关你什么事,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事情,管好糸阳城就可以了。我冷冷地回答。   姐姐认识神族和精灵族以外的人吗?明源接着问。   还是,是那个人?明源问。   你不觉得自己很烦吗。我不耐烦地说。我走的快了一点,脚立马提出抗议,痛的不得了。明源连忙来扶我,我本来不想要他扶的,可是脚实在太痛了。   不要逞强了,我来背你吧。明源看着我,叹了口气,说。   你不要妄想可以教训我。我没好气地说。   去哪儿?明源已经背起了我,轻声问。   去见君祎,给他一件礼物算作还礼。我轻声说。   其实我可以走路的,只是腿有点疼而已。我对他说。   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摔下去,将你的两条腿都摔瘸。明源在我的耳边威胁说。我捏捏他的耳朵,他朝我龇着牙,却没有将我摔了。   给那个女孩的,算是对她救我的报答。我将药递给君祎,说。   什么女孩?君祎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这种药可以去疤,如果你不想她光滑的皮肤上留下疤痕的话,就一定要交给她。我对君祎说。   还有,下次不要让她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真的会死的。你肯定不想失去她吧。我想了想,补充到。   药我会留下来,不过你说的最后一句,我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君祎说。   我还以为上次订婚礼之后,你应该会一直生气的。我说。   我有说我不生气了吗?君祎冷冷地瞥了我一眼,问。   替我谢谢她救我。我望着他,笑了笑说。   救你的并不是她,你很清楚真正救你的人是谁,你该谢谢的是他。君祎面无表情地说。   明源王子。沐月看着明源,礼貌地冲我们打招呼。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订婚礼还得举行一次。君祎看着我和明源,似笑非笑地说。   我望了望沐月和明源。   沐月,你认识一个女孩吗?彼岸花色的长卷发,紫色的眼眸,柳叶一样修长的眉,皮肤洁白如雪,眼神冷漠…我问沐月。   你说的是涣然姐姐,她是出名的大美人,是哥哥的手下,是我求哥哥…沐月轻声说。君祎打断了她,找了个借口支开了她。   如果沐月要嫁给明源,我就要她做明源的侧室。我轻声对君祎说,君祎瞪着我,冷冷地笑了。   有什么不可以。君祎说。   明源,你喜欢这样的女孩吗?我回过头问明源。   只要是姐姐喜欢的,我也会喜欢。明源无辜地望着我,轻声答道。   你在做一件危险的事情。君祎看着我,轻声说。   明源是我的亲弟弟,不管多危险,我都要做,你确定要为了沐月将那么一个大美人送过来吗?我望着他,笑着问。   反正我很喜欢她,如果你不介意,我和明源也不会介意的。末了,我说。   姐姐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吗?回去的路上,明源问。   她不会嫁给你的,如果你敢娶她,我们会死的很惨。我轻声说。   姐姐未免太高估君祎王子的能力了吧。明源有些不高兴地说。   君祎王子的能力不算什么,另一个人的能力才可怕。我在心里想着,不过没有再理明源。   我很清楚涣然就是我在冥族见到的那个女孩,可是她竟然成了君祎的手下,还被君祎所爱,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些什么。而涣然似乎压根不在乎在我面前暴露她的身份,她明明知道我认识她,却没有任何伪装地出现在我面前。    ☆、处死堤吟   公主想要怎么处罚小女呢?大祭司轻声问。   大祭司不是很会占卜吗?不如您算一下,我会怎么处罚堤吟。我面无表情地说。   这…大祭司犹豫地看着我。   不是我不肯,而是祭司无法准确卜算自己和家人的命运。大祭司说。   大祭司尽管试试。我不耐烦地说。   没有关系,父亲,我相信公主大人大量,不会跟女儿太计较的。一旁的堤吟说。我又看到了堤吟得意洋洋的面庞。   公主会鞭笞小女。大祭司说。   大祭司觉得我应该处罚几鞭?我轻声问。堤吟抬起头,瞪着我。   这个,由公主决定。大祭司想了想回答。   上次我挨鞭子的地方疤痕是用了特殊的药才消掉的,可见鞭刑根本不适合用在女孩身上,又痛又难消痕。我轻声说。堤吟和大祭司同时舒了一口气。   我走到堤吟身边,俯下身,冷冷地看着她。   我的处罚是,堤吟不得嫁给尺策。我望着她,轻声说。堤吟望着我,她的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   公主,这个是我们两家的事情,恐怕不能因为这件事而牵扯过去吧。大祭司似笑非笑地答道。   公主,你不要忘了,你答应会成全我和尺策,会保证我们结婚的。堤吟望着我,笑着说。那笑容停滞了片刻,惊愕在她的脸上荡漾开来。   你知道吗?我不喜欢被威胁。我在她耳边冷冷地说。大祭司扑了过来,他抱着自己的女孩,心疼地望着堤吟。堤吟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她只是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与我呆在地宫受的折磨相比,这个处罚已经很轻了。我对大祭司说。大祭司抬起头望着我,他的嘴唇气的哆嗦,他恨的咬牙切齿。我以为他会动手,已经作好了准备,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他心疼地抚摸着自己女儿的脸,那个高高在上,那个得意的大祭司此刻只是一个伤心的老人而已。   记得告诉外公,是你杀了堤吟,他会奖赏你大义灭亲的壮举。你也可以说是我杀的,不过你应该很清楚,我处罚过重他最多也就骂我几句。我平静地说。   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大祭司叫住了我。   公主,我希望你可以活很久,可以有孩子,当你看到自己的孩子死去时,你就会知道失去至亲的痛苦。大祭司瞪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大祭司觉得痛苦吗?我冷笑着问。   当堤吟当着我的面杀死墨雪一家时,那种痛苦我已经尝到了。事实上,那些场景每晚都在我的梦里出现,让我不得安宁。我冷笑着说。   恶梦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困扰我了,从大祭司将我从我母亲的怀抱中夺走,让我从此孤独一人时,我的痛苦就已经开始了。我平静地说。   你永远不会幸福的,你也不配得到幸福。大祭司望着我,冷冷地说。我回过头望着他。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我对他说。   你怎么会杀堤吟?灵奕看着我,不敢相信地问。   她敢背弃我,置我生死于不顾,我为什么不能杀死她?我生气说。   但这也罪不至死。灵奕心平气和地说。   是他们给我自由处置她的权利,我为什么不能杀他?我瞪着他,。   如果你觉得我过分,或者太狠毒,你可以走,我不会留你的。我说。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他问。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生气,什么事都不顺意,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不如一把剑重要。   在禁地发生了什么,告诉我?灵奕问。   你烦不烦,不准再跟我提那里的事情。我大声说,他没有说话,可是我却越看他越生气。所以我干脆背过身过去,不理他。   对不起。许久后,我听见他说。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声音。   这不是你的错。我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   是我心里不舒服,感觉…有一股被人抛弃的耻辱感。我说。   我知道在密室里的你一定很害怕,如果我知道你要去禁地,我一定会阻止的。要么就陪你一起去,在你危险时,送你出来,不让你感到害怕。如果我们都无法逃出来,我一定会一剑杀了你,免得你受苦,然后我再陪你一起死。他的声音永远那么平静,像平静的湖水一样,静的没有涟漪的杂质。我忍不住看向他,虽然他的脸有一半是被遮住的,可是我却觉得他比谁都要英俊。我的心猛地静了下来。   我把至上之光弄丢了。我轻声说。他笑了。   傻瓜,那有什么关系,我相信你一定取得了它。他笑着说。   可是我没有证明啊。我说。   那不重要,我相信你说的话。他说。我忍不住笑了。   我要送你一件礼物。他神秘地笑笑说。我满怀希冀地望着他,他的手放到了我的耳朵后面,我很困惑,他的手已经握着花放到我的面前。   我惊喜地看着他。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笑着问。   我希望你可以永远这样笑。灵奕看着我,微笑着说。他的眼睛那么明亮,纯净,笑容那么温暖,他的侧颜竟有些像他,我不由得看的呆了。我轻轻亲了亲他的嘴角,他惊讶地看着我,他的脸红到了脖颈。   他竟然也会脸红?我刚要笑的时候,听到了灵奕的声音。   我是来接沐月的,上次因为生气,所以一直不肯住到霁临国去。他轻声说,然后看着我。   我回过神来,轻轻应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   你知道我为了这门亲事求了父亲多少次吗?尺策说。他站在出宫门必须经过的大道的入口,一直在等着我。   现在,你自由了。我望着他,平静地说。   很值得吧,我的腿不过受了点伤,你就摆脱了束缚,我重新得到了凛飏城。我冲他笑笑说。   为什么要杀她?尺策问。我冷冷一笑。   为什么大家都要问这个问题?我问。尺策盯着我。   我是恶毒的女人,我喜欢杀人。我说。尺策瞪着我。   我给了她选择的机会,要么解除婚约,要么接受我的处罚。她不仅不肯解除婚约,还要求我保证她一定可以和你结婚。她的父亲受不了她的傲慢,竟然杀了她,我阻止不了。我耸了耸肩说。   果真是个恶毒的女人。尺策轻声说。我一听,突然觉得无比恼火,于是狠狠踢了他一脚,这使得我们的腿都疼起来。   干嘛踢我?尺策咬牙切齿地问。   谁让你骂我。我没好气地说。   你自己不是也说了你是个恶毒的女人嘛。尺策无辜看着我,说。   我可以自己说,你是谁啊?没礼貌。我又踹了他一脚,然后准备高高昂着头走开。   这是你第二次救我离开黑暗之中。尺策在身后,突然说。我愣住了,我不记得我还有什么时候救过他。   你打算怎么报答我?我回过头,望着他,问。   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他笑盈盈地看着我。   你可以帮我劝执策哥哥解除婚约吗?我笑着问。他收起了笑容,其实我早就知道答案,他不会的。   我不能。他说。   那就没事了。我朝他挥挥手,算是告别。    ☆、囚禁原苒浅   亦臻站在高高的树梢,向下俯视着我。我没有看到他,不过我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我知道他会来找我,因为我杀了他最爱的妹妹。我站在那里等着他说话,可是只听到树叶悄悄飘落的声音。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为什么不动手?我忍不住问。我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从身旁的某棵树传来。一扭脸,他已经轻轻飘落。   你知道我永远不可能伤害你的。他脸上的哀伤还没有褪尽,他已经尽可能地掩饰了,不过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还是有忧伤,我轻轻笑了。   我知道你杀不了我,就像你的父亲也杀不了我一样。我看着他说。   对了,忘了恭喜他得到了奖赏,杀了自己的女儿而得到奖赏。我故作认真地说。   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他有些严肃地说。   我为什么在意你喜不喜欢。我不以为然地说。   你知道吗?在凡间,大祭司就是术士。所以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术士的儿子。我冷冷地说。   我知道。他轻声说,然后又是一声叹息。   我也知道你故意让我父亲占卜,然后杀了我的妹妹来羞辱他。其实无论怎样,你都会杀她的。他说。   你比你父亲算得准。我笑着说。   求你不要用这种嘲弄的眼神看我。亦臻皱着眉头说。   你父亲向来不怎么准,他曾经对人说他的女儿将来会成为大祭司,可是现在呢。我冷冷一笑,靠近他。   我看到的未来是你将成为大祭司。我说完,便开心地笑了。   不要杀我哥。他有些近乎哀求。   你不想当大祭司吗?你不想告诉你父亲,你的能力要比别人强吗?我逼向他,问。   我想过平凡的生活。他向后退着。   可惜你碰到了我。我笑了,说。   你在走一条很危险的路,公主,再这样下去,你会走向毁灭的。亦臻担忧地说。   可是我会嫁给灵奕,我一定会成为王后。我不以为意地说。   我看到了死亡,公主,在你逼向我的时候,我看到了死亡。公主,无论如何请不要嫁给灵奕王子。他紧张地望着我,说。   我从来都不害怕死亡。我说,我笑着转过身,走向前方的竹林。   公主。他在身后叫我,我没有理他。   我不会怪你,有一天即便你杀了我,我还是不会怪你的,但是有一点,请让自己活下去。我听见他在我的身后说。   我当然会活下去,我永远都会活下去,然后看着那些伤害我的人一个个死去。我冷冷地想着。   我想你和我一起去凛飏城。我对叶临说。   凛飏城有许多事情要处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说。   我已经跟叔叔说了要过去帮公主的忙,相信很快就可以调过去。叶临说。   凛飏城应该会做很大的人事调整,只有我们两个够吗?叶临担忧地问。   我已经传信给我的老师和煦,要他们夫妻来帮我。我对叶临说。   容云和梦兮要和你一起去吗?毕竟公主的饮食起居也需要人照应。叶临说。   我会带梦兮和童照过去,容云暂时还是不要去了。我说。   凛飏城和落央城很不同,你做好准备了吗?我犹豫了一下问。   没什么好准备的,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叶临微微一笑,回答道。   沐月公主看上去不太满意和灵奕王子的婚约,她似乎有更中意的人选,这个人很可能是明源王子,公主打算怎么办?叶临问。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望着他,轻声问。   精灵族国王已经写信来道歉了,可是公主和君祎王子还是呆在这里,没有离开。叶临说。   灵奕不是来请公主了吗?我忍不住问。   灵奕王子是来了,不过听说他只是在公主面前揭下了面具,然后就走了,当时沐月公主被吓得尖叫起来。叶临说完,就望着我。   我想目前为止,沐月公主是第二个见过灵奕王子成年后真容的人吧。他长的到底什么样?遮住半边脸,明明是一个英俊非凡的美男子,沐月公主为何会尖叫?叶临问。我忍不住笑了,我不知道一向沉稳的灵奕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可以想象当时的画面。   公主在笑什么?叶临问。   没什么。我轻声回答。   公主…原傲心急火燎的赶到了我的面前,也许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心慌。   我是凛飏城的城主,每个要见我的人必须通报。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   公主,苒浅年轻气盛,冒犯公主之处,还请见谅。原傲不等侍卫上前,连忙说。   你知道他想干什么吗?我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问。   你都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就来求情,不觉得太突兀了吗?我将已经批好的文书放到一边,然后问他。   是王想要了解公主在凛飏城的情况,苒浅才会将书信私自发回去。如果因此得罪了公主,那么公主可以随我去见王,王一定会做出公正的裁决的。原傲连忙解释说。   我第一天掌管凛飏城的时候,外公就说过,凛飏城的人和事由我负责。苒浅是我的侍卫,我根本不需要问过外公,就可以处置他。我冷冷地说。   可是苒浅是奉命行事,罪不在他。原傲说。   你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就说他是奉命行事。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不管他做了什么,都是我的主意,不关他的事。原傲说。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在我的酒里下药,差点凌辱了我。我将他关起来,不交给外公,已经对你们原氏仁至义尽了。我冷冷地说,原傲吃惊地看向我。   这不可能,苒浅再糊涂,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原傲说。   不可能吗?他可是亲口承认,他对我蓄谋已久。这一点,酒楼的人可以作证,我的侍女梦兮可以作证。我知道你们原氏娶不到公主很不服气,可是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实在不是一个名声显赫的大将军之子所能做出来的事。我冷漠地说。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原傲哆嗦地说。   和他一起合谋的两个女孩,我已经将她们逐出凛飏城,流放边界。我说。   带原氏小公子来见将军。我对一旁的侍卫说。   原苒浅很快被带到了我的面前,果真习惯了养尊处优生活的人,在地牢里才生活不到一个月就变得一脸憔悴。   父亲。原苒浅扑向自己的父亲,却被大将军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你这个畜生,神族人最不耻的事情就是毁人名节,你也能做的出来。大将军一边骂着,一边狠狠地揍着原苒浅。   如果不是你一直冷眼旁观,我也有希望娶哲离公主的。原苒浅不服气地望着自己的父亲,说。   大将军还要打骂,我叫侍卫阻止了他。   我站起来,冷冷地走到原苒浅身边,原傲担忧地看着我。   公主…他还没来得及求情,我的紫竹剑就已经抵在了原苒浅的喉咙处,原傲闭上了眼睛,不去看眼前的场景。   原苒浅,你要知道自己的分量,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的东西是可以依赖别人取得的,包括你的命。我冷冷对原苒浅说,他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不杀你,绝不是可怜你,更不可能是原谅你,你在我身边呆了有一段时间,应该清楚我从不原谅。我这么做是因为你是被蛊惑的,更因为你父亲是我外公最尊重的将军。如果还有下次,我就当着你父亲的面将你处决。我接着说。   我会关原苒浅三年,三年后,大将军如果没有办法将他调回落央城,那么我就会将他送到风珏将军身边,让他做戍边的战士。我对原傲说。原傲还想说什么,可是我不打算听他继续求情。   这已经是我能下达的最轻的处罚了,不得在有人求情。我冷冷地说。然后示意侍卫送原傲出去,送原苒浅回地牢。我看了他们一眼,没想到那个高高在上,威严无比的将军还有这样温和的时刻。   原将军可以多陪小公子一会儿,但是只能在地牢里。我想了想,轻声说。    ☆、别离   沐月公主喜欢这样吗?我望着沐月问。   你喜欢这样被许配给一个自己根本都不熟悉的人吗?不知道他的人品才貌如何,只为了联姻,就要这样嫁给一个陌生人,是你喜欢的吗?我望着沐月,问。   灵奕是王子,我相信他的才智一定过人。沐月说。   是吗?你连他的样子都没有见过,就下这样的结论,未免太早了吧。我说,我看到沐月冷不防地哆嗦了一下,大概是想起了灵奕的脸吧。沐月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笑了。   哲离公主和灵奕王子从小一块儿长大,那么哲离公主一定很了解王子。沐月说。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她问。   赌什么?我轻声问。   我们找一些人装扮成灵奕的模样,如果你从中选出真正的灵奕王子,灵奕王子就让给你。沐月说。   如果选错了,那么你就要心甘情愿地祝福我们。沐月望着我,带着挑衅的口吻。   可以。我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如果选错了,公主就要嫁给你选择的那个人,不管他的身份高低,也不管他才貌如何。沐月接着说。   公主,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沐月望着我,笑着说。   我答应的事情,绝不会后悔。我轻声说。   他们一排站在了我的面前,真的是一模一样,一样的高度,一样的面具,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外貌。   我在他们面前走了一圈,他们就像灵奕的影子,或者是镜子照出的影像,不仅外表一样,连站的姿势,摆的手势都一样。我站在其中一个人面前,没有再动。   你确定了吗?沐月问。   我无法选出灵奕。我轻声说。   你输了。沐月说。   我无法选出灵奕是因为他不在这里。我轻声说。他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沐月看着我,笑了。   他们全部是我带来的,我知道谁是灵奕。沐月冷笑着说,她走到了一个人的面前,幻术消失了。灵奕的脸慢慢显现出来,在沐月惊讶的表情中,变成了另一个人。   沐月连忙将所有人身上的幻术解除,我眼前的灵奕变成了执策的脸。   你看破了我的幻术?沐月望着我,恼怒地问。她突然朝我袭来的幻术被我轻轻化解了,她还要继续,我阻止了她。   我没有看破你的幻术,我只是了解灵奕。让他和一群人站在这里,被人挑选,他一定无法忍受,无论是否被我选出来,他都不会开心的。所以,他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我轻声说。眼前的执策正在望着我,我将手链取了下来,交到了他的手上。   执策哥哥,我们解除婚约吧。我轻声说。   一个最好最优秀的人,还是无法得到你的爱吗?执策问,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我回答前,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我体内魔族的灵力在游走,我尽量压制住不被他们发现,剧烈的疼痛从体内传来,我的头也开始隐隐作痛。   姐姐,你在流鼻血。刚刚走进来的明源,望着我,一脸的慌张。   我体内的力量勉强被压制住了,我开始后悔不已,我不该学魔族的灵力,它虽然强大,可是却不易控制。   姐姐,你没事吧?明源温柔地问。我勉强冲他笑笑,摇摇头。   又是灵奕王子救了你吗?尺策问。我望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敏心偷偷回来了,告诉了我一切。尺策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们刺杀你,你不告诉我,她们陷害你,你也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如果她们见到原傲或者大祭司,会有怎样的结果?尺策抓住我,着急地说。   她们人呢?我轻声问。   已经成为了骨灰。尺策平静地说,我吃惊地看着他。   她们不是你的侍女吗?你待她们就像妹妹一样,怎么会…?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我听到敏心说你和魔族的人有染,就问她是怎么回事,才知道兰心和原苒浅勾结陷害你的事情。她以为告诉我,一个魔族的人救了你,我就会原谅她之前所做的事情。她和兰心做了那种事情,竟然还有脸回来,还以此要挟我要做我的女人,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我的怒火让我失去了所有的怜悯。在我杀她前,她还惊讶地看着我。尺策嘲弄地笑着说。   我本来就是为了可以让你好受点才收留她们的,虽然在乎她们,可是她们做的太过分了。如果你没有被救到,该怎么办?尺策看着我,他的手因为担忧而发抖。   怎么会呢?明源很快就去了,酒楼的店小二去找的明源,就算明源不在,我凛飏城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我朝他微微一笑,轻声说。   你还有多少事情,我不知道的?尺策根本无法平静下来,他望着我的样子像是下一秒我就会消失似的。   那个魔族的人就是教我幻术的人。我想了想,对他说。   还有呢?他问。   没有了。我说。   你怎么会认识他的?尺策望着我,面无表情地问。   尺策哥哥,如果我要告诉你认识他的事情,恐怕要说好久。我最不擅长讲故事了,你就饶了我吧。我望着尺策,委屈地说。   你怎么总是这样乱交朋友,精灵族有你的份,冥族有你的份,吸血族有你的份,现在连魔族都有你的份。尺策看着我,摇着头。   这充分说明,五族都能欣赏我的美貌。我冲他微微一笑,轻声说。   敏心说他占了你的便宜,说那个人爱上你了,而你也爱他。尺策轻声说。   他不爱我,他爱的人叫雪心,他们一直在一起。我想都没有想告诉尺策说。尺策稍微放心了点。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晚一步赶到大将军府邸,我就来不及阻止兰心见到原傲了。如果不是原傲看不上一个侍女,故意拖延见她的时间,我真的不敢想象后果。尺策惊魂普定地说。   下次,不要再给我这种惊喜了,我受不了。尺策望着我,极其认真地说。   我本来是想让她们姐妹离开,不要被落央城的权贵利用,去过自己的生活,她们竟然还是回来了。我叹了口气,说。   难得原谅别人一次,就碰到这种白眼狼。我无奈地说。   你活该。尺策看上去一点也不同情我。   你有没有同情心啊,我碰到这么惨的事情,你还说我活该。我瞪了他一眼,撇撇嘴说。   你不是没有吃亏吗?他不以为然地问。   等到吃亏就糟了。我不高兴地说。   他没有理我,直接离开了。   尺策,谢谢你。我叫住他,轻声说。他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外公每次又礼物送给我的时候,都是一脸神秘。这一次的盒子有些小,等我打开的时候,我吃惊地发现至上之光的宝石已经被做成了一枚戒指。   虽然你和执策解除了婚约,可是戒指还是要补偿你。外公对我说。   恭喜将军,沐月公主就要成为将军的媳妇了。站在原傲身边,我轻声说。   就算公主不说,本将军也知道公主有在国王面前帮忙说好话。原傲面无表情地说。   所以,这一个秘密,我会让它烂在肚子里。原傲说。有了他的承诺,我没有再说什么,直直地朝马车走去。   我将戒指送给了马车里的女孩,虽然一开始我不知道她是否接受,但是如果没有她,我绝对没有可能活着,至上之光有一部分是属于她的。   我想我们永远不会有机会见面了。马车里,涣然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你确定要去那里吗?我忍不住开口问。   对我而言,那是最好的去处,那是唯一可以让摆脱这一切的地方。她说。   对不起。我犹豫了一下,轻声说。   你不会是在为保护不了我,而道歉吧?她冷冷地问。   如果只是君祎,我当然没有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蔚缭。我轻声解释说。   保护好自己就行,不准受伤,不准死,因为你的命是我救的。她说完,便赶着马车头向前走了。    ☆、笨蛋   我去见灵奕的时候,没有想过我会那么紧张,因为我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表现。我竟然和沐月拿他作为赌注,他会不会很生气?我一直站在外面,不敢进去打扰他,直到蝶峦的声音传来。   姐姐,你为什么站在外面?她细声细气地问。   你放心吧,哥哥一直在等你。她悄悄告诉我说。我硬着头皮走了进去,蝶峦则朝我招招手,她冲我调皮地笑笑,然后就跑掉了。   这些百合花长的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泥土的问题。灵奕轻声说。   那我们一起去生长百合花的地方,挖些泥土回来,好吗?我轻声问。他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情愿他生我的气,也不要他那样看我。   对不起,灵奕哥哥,我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我只是不想你娶沐月。明源说的对,我不该就那样放弃,那不是我,所以我就做最后一次尝试了。我知道,你不会喜欢这样的…我连忙道歉,有些语无伦次。   父亲说不会再干涉我的感情了。灵奕打断了我的话,我连忙闭嘴了。   这是好消息是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在你来之前,君祎王子已经传信,要解除婚约,因为我在订婚典礼上将沐月一个人丢下,他不能确信我以后不会欺负沐月公主。灵奕说。他说完便笑了,我的心终于放松下来。   他望着我,我看着他,我在等待着,等待他向我求婚,我的心有些急躁,可是我尽量不让他看出来。   你…他开始说了,我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   你愿意陪我去山上挖一些泥土过来吗?这些百合花不适应这里的泥土。灵奕轻声说。我惊讶地看着他,心里突然莫名地恼火。他丝毫没有看出来,还在等我的回答。   我突然想起来我没空。我没好气地说。   他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就没事了。我生气地离开了。   灵奕哥哥是笨蛋,灵奕哥哥是笨蛋…我冲着天空叫了很多声之后,心情才好点。   骂这么多声,看样子哲离公主很生气啊。君祎的声音响在了我身后,我尴尬地不得了。   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一定要等他跟你表白呢?君祎轻声说。他并不知道过往,所以他不会明白我心中的恐惧。   可是灵奕哥哥,他真的会拒绝我吗?我在心里想着。   你们落央城的事情真是多,麻烦也多,没完没了,难道你不觉得在这里生活很累吗?君祎问。   吸血族那边是什么样子的呢?我没好气地问。   很糟糕,每个人都很坏,很纯粹的坏。他说。   这样有一个好处,你不需要防备被人算计,因为你根本不会相信任何人。他说。   这样生活不是很痛苦、很孤独吗?我冷冷地问。   你看我们的国王,他难道不孤独,不痛苦吗?他不敢相信任何人,又不敢不信。他看着我,冷冷地说。   任何一个拥有权力的人,都会这样,除非你放弃一切。你可以放弃一切吗?他问。我摇摇头。   我不能放弃,我不要再过那样任人凌辱的生活。我在心里说。   拥有权力的生活也可以不一样一些的,如果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比如灵奕哥哥,他会保护我,爱护我,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让我难过的事了。我心里想着。   你在想什么?君祎问。   我一定既可以拥有权力,也可以拥有我想要的幸福快乐的生活。我说。   希望你可以梦想成真。君祎冷笑着说。   你真的不爱她吗?我想了想,轻声问。   我不会爱任何人的,永远不会。君祎说。   如果不爱她,请放她离开吧。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爱护她,怜惜她,让她微笑。我说。   她不在乎那些的,她对什么都是冷漠的,没有什么可以打动她。君祎说。   她是一个女孩,女孩都希望拥有这些的。我微微一笑,说。   你似乎很关心她?君祎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她救了我,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我都欠她的。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任何东西来交换她的自由。我望向前方,轻声说。   她跟你说,她不自由吗?君祎顿了一会儿,问。   她就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蝴蝶,渴望鲜花和雨露,却只能在栅栏里扑腾,弄的伤痕累累。她的主人将她关在笼子里,完全占有着她,眼睛却一直望着窗外花丛里的蝴蝶。她的主人不知道自己笼子里的那只才是最美的,她的主人只是得意反正已经将她捉到了笼子里。我说。   君祎笑了,他看着我。   你是不是很爱管闲事?他问。   如果你继续将她关在笼子里,她会死的。我说的是她的心,会慢慢枯萎死去。我认真地说。   如果我在笼子里放上鲜花和花露呢?君祎凑近我,看着我的双眼问。   欺骗只能是一时的。我面无表情地说。   你自己不也在一个笼子里吗?难道你没有发现,你拥有的鲜花和花露都是假的吗?君祎背对着我,冷冷地问。   我不是在一个笼子里,我和你一样是在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有鲜花,有朝阳,有露水。虽然不得自由,但是对于一只蝴蝶而已,留给我的空间已经足够了。我轻声说。   沐月已经选定了自己的丈夫了,原将军之子原斐浅。你不用担心你的弟弟明源会沦为这场联姻的牺牲品了。君祎对我说。   怎么会是他?我的心一怔,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你看上去很吃惊,不要告诉我,这个斐浅也是喜欢你的人。君祎冷笑着说。   我跟他不熟,他在我小时候还欺负过我。我轻声说。   哦?君祎困惑地看着我。   如果她跟你表白,不管你是否爱她,请不要嘲笑她的爱情。我轻叹一口气,对君祎说。   如果她真的跟我表白,那她一定是个傻瓜,因为她的身份和我相差甚大,她应该做好被嘲笑的准备。君祎冷冷地说。   我始终坚信爱情从来没有身份地位的差别,也无关乎种族差别。我平静地说。   竟然这样,为什么你不选择丰净?他问。   因为他拒绝了我,因为他的人不是我,他嘲笑了我的爱情。我看着君祎,我以为我可以心平气和地说出来,却没有想到这番话依然如此伤人。   其实我很希望涣然不要爱上君祎,不要爱上蔚缭,我不知道冷漠如她,爱上一个人会是怎样。   半个月后,在凛飏城的城门口,我让侍卫放行了一个人,一个声称染重病而躲在马车里的女子。我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的蓝宝石戒指。    ☆、生日礼物   夕阳正在西下,真羡慕太阳,连落幕都是如此精彩如此美。   哲离,你怎么会在这里?灵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过头,冲他狡黠地微笑。   你觉得你能追到我吗?我问。   你的骑术不是很好。。。。他犹豫说。   追到我,我便嫁给你。我说。   这场比赛不公平。。。。他嘀咕着。   可是我已经开始了比赛,我狠狠地抽了马屁股一下,它似乎被我弄生气,拼命地往前跑,似乎想吓我,或者很想把我扔下来。   小心。灵奕的声音渐渐靠近,我一回头,看见了他担忧的眼神和明媚的笑容。   我又抽了马一下,它发怒了,跑得更快了。   风在拼命拉扯我的长发,似乎在试图阻止我的速度,周围的景被飞快地抛向脑后。   灵奕一直紧紧地跟着我,眼看就要越过我。   我眼看着他就要越过我,我猛的飞快地勒住了缰绳,转向右边。我回过头看他,他还在原来的方向直直地奔跑,虽然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可是他已经落后了一大截。我不停地变幻着我的方向,右转,右转,一直右转。我开心地笑着,想象着他出现在我面前时的狼狈。   我听见侧面传来马蹄的声音,隐隐约约,只是一会儿,我没有见到灵奕的人,以为他还在身后。   我回头看,惊讶他竟然没有追上来。难道他迷路了?我的心突然惊了一下。   森林里的树木大小高矮都是那么地相像,我忘了我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如何出去。   我突然有种恐惧感,它使我不得不停下来。   灵奕哥哥。我冲着森林叫道。回声传来,我听见了我声音里的恐惧。   灵奕哥哥。我再叫一声后,便决定不再叫了。因为我不要听到自己声音里越来越深的恐惧。   我下了马,在附近转了几圈,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找不到方向,找不到出口,周围只有密密麻麻的树木。我站在森林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突然听到了优美的音乐声,从森林深处传来。我循着声音一步一步走去。周围的树木突然消失了,视野变得开阔无比,我正走在草地上,走在草地的红毯上。周围坐满了人,我看不清他们的脸,我并不在乎他们是谁,我朝前面一步一步走去。一个穿白色礼服的男子就站在前方等着我。当我走近,他朝我缓缓转过身来,孩子般灿烂的笑容在他的脸上荡漾开来。   丰净。我吃惊地看着他,我从来没有看到他那么开心纯净的笑容。   哲离,我们终于要结婚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他望着我,笑着说。   手中的鲜花随着他的声音掉落在地上,我看向自己,我正穿着白色的结婚礼服。   丰净?我看着他。   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我想着,推开了他伸向我的手。   我要嫁的人是灵奕哥哥,我要嫁的是灵奕哥哥。我闭上眼睛,不停地念叨着,睁开眼,刚才的场景已经消失了,我还是在森林深处,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而已。我深吸一口气,继续找寻着出口。   娘亲。我突然听见有孩子在叫。   难道是和我一样迷路了吗?我心里想着。   一个女孩已经扑到了我的怀里,我困惑地看着她,当她抬起头看着我的时候,我到了一个陌生的庭院里。   我顾不上看我在哪里,我的眼睛被那个孩子深深的吸引住了,她和明源小时候一样漂亮,她红色的眼眸有种魔力,深深地吸引着我。   娘亲。她笑着叫我,我吃惊地看着她。   我不是你的娘亲啊?我想说,但是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她就已经一阵风似地跑开了。   父王。她欢快地叫着,跑向那个朝我们走来的男子。   丰净。我惊讶地看着他。丰净将那个小女孩高高地举起,他们开心地笑着,一会儿后丰净将她抱在怀中,然后一齐望向了我。   我不得不闭上眼睛来拜托他们眼睛带来的魔力。   灵奕哥哥,你在哪儿?我不敢再睁开眼睛,只好一直闭着,蹲在地上。   娘亲。那个女孩还在我耳边叫着我的名字。她和丰净的笑声不停地在我耳边响起。   我不是你的娘亲,我不是丰净的妻子,我不是。我叫着。终于,声音全部都消失了。   我不停叫着灵奕的名字。   不管你是不是追到了我,我都要做你的妻子。我说。   你害怕了吗?灵奕的声音从一边传来。我睁开眼睛,他就在我面前。   灵奕哥哥。我扑进了他的怀里。   在精灵族有一个传说,女孩误会了自己深爱着的男孩,以为他已经背叛了他,遂伤心地离开了这个国家,前往传说中的无忧国,男孩痴情地立在女孩与他决绝的地方。等她回来,一直等了三千年,三千年以后,他最终化作了一颗神树,将往事看透,可以平静地微笑,听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他也助那些善良的人实现自己的愿望。这里就是神树所在的地方,神木林。灵奕笑着说。   靠近神树的时候,神树会让你看到你内心深处最深的愿望。灵奕说。   哲离,你看到你心底深处的愿望了吗?灵奕望着我,轻声问。我愣了一下,然后对他笑了。   我不告诉你。我调皮地笑了笑,说。   我看到我成了灵奕哥哥的妻子,我还看到我和灵奕哥哥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儿。好一会儿后,我轻声说。   真的吗?灵奕问,此刻的他笑的比蜜还甜。   神树面前是不可以撒谎的哦。他说。   我不会对你撒谎的。我对灵奕说。   你答应了吗?灵奕问。   你答应做我的妻子了吗?他问。我望着他明亮的双眼,拼命地点点头。   刚才的不是我的愿望,只是我的幻觉而已。我对自己说。   灵奕的生日正值精灵族的雪季,我盛装打扮和外公他们一起去参加他的75岁生日宴会。王室的成员都盛装打扮,站在两边欢迎我们,他们每一个人都有着银色的长发和浅蓝色的眼眸,美的像天神一般。   还是小女孩的蝶峦羞怯地看着成年的明源,眼中满是倾慕之情。   明源的美貌连小女孩都喜欢呢?我悄悄推推身旁的明源,捂着嘴笑着说。明源看上去有些不大高兴。   虽然你的表现很符合绅士的要求,但是绷着脸总是不对的。我好心提醒他。   你没有看到那些男人都在色眯眯地盯着你吗?他没好气地问。我望向他说的那些男人,我并没有觉得他们的眼神有何冒犯之处。   我不知道冬天还会有萤火虫。当我将萤火虫从花灯中放出来时,灵奕笑着说。   冬天是没有,我将它们养在结界里,已经很久了,虽然我尽心照顾它们,可是还是有很多死去了。我冲他微微一笑,说。   生日快乐,灵奕哥哥。我接着说。   我从来没有想过,七十五岁可以如此让人难忘。灵奕看着我,轻声说。   你一定捉了很多。灵奕望着天空中飞翔的萤火虫,说。   只要你喜欢就好了。我说。   只要是哲离准备的,我都喜欢。灵奕看着我,他的笑容怎么都无法抑制。   哲离,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灵奕单膝跪在我的面前,轻声问。我微笑着,用力点点头。我感觉有一股力量突然袭击了我,灵奕的脸在我眼前慢慢被黑暗笼罩。    ☆、脱控   你一定可以回答我,是怎么回事?我醒来的时候,外公正背对着我,站在窗前。   我被人袭击了。我轻声说。   袭击你的是你体内的力量。外公轻声说。   我想知道你体内的力量从何而来?外公冷冷地问。   我没有办法回答你。我想了想,轻声说。外公看向我,他的眼中满是失望。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晕倒的?尺策从窗外偷偷溜进来,问我。   我体内魔族的灵力在伤我。我轻声说。   怎么会这样?你最近不是没有和人动手吗?尺策不解地问。   我也不清楚,似乎我压制的越厉害,它反抗的就越厉害。我忧心忡忡地说。   如果释放出来会怎样呢?尺策想了想,问。我困惑地看着他。   森林深处,尺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我的灵力重创。鲜血从他的嘴角慢慢流出,我多么想扑到他身边,可是我不敢去碰他,灵力还在手心汇聚。   尺策。我轻声呼唤着他,我的心害怕极了,我不敢想象如果此刻他死在我面前,我要怎么办。   我没事。我听见他轻声安慰我说。他朝我伸出手,我望着他,悔恨的泪水从眼角滑过。   你帮不了我。我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我以为我们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丰净看着我,冷冷地说。   我不想要你魔族的幻术了,将那些灵力拿走。我冷冷地说。   你以为你可以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吗?丰净嘲弄地看着我。   它在伤害我身边的人,再这样下去,这个秘密就要被发现了。我顾不得伪装,着急地说。   我可以帮你解除。丰净想了想,说。   真的吗?我惊喜地问,没有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   当然,魔族的灵珠可以帮到你。丰净说。   什么时候开始?我连忙问。   灵族在魔族的宫殿里,我们得先到魔族,才可以开始。丰净说。我的心沉了下去。   你骗我。我恼怒地看着他。   我没有骗你,你想要除掉你身上的灵力,只有这个办法。丰净说。   可是我马上就要和灵奕哥哥结婚了,我怎么可能离开这里去你们魔族。我瞪着他,生气地说。他只是耸耸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公主,你怎么会魔族的幻术?森林中,侍卫惊愕地看着我,我看到他们眼中深深的恐惧。靠近我的侍卫睁大了双眼看着我,灵力幻化成的利刃已经刺穿了他们的胸膛。   不要…我尖叫着,可是死去的人却越来越多。   公主。叶临的声音传来,我循着声音望去,我看到整个府邸都是尸体,叶临就在他们中间,他瞪大双眼,一脸哀伤地看着我。我忍不住尖叫起来,即便已经醒来,我依然无法停止尖叫。   公主…你没事吧?公主…叶临和梦兮的声音伴随着敲打房门的声音传来。   不要进来,你们都不准进来。我冲他们吼道。他们已经闯了进来,我吃了一惊,一股力量已经袭向他们,叶临推开了梦兮,还好他们都没有受伤。   公主。他们朝我走来。   不要过来,我会杀了你们的。我着急地叫道。梦兮还要过来,但是叶临拉住了她。   干什么?公主吓坏了。梦兮说。   我蜷缩在角落里,恐惧紧紧揪住了我。   哲离,你怎么了?灵奕的声音传来。   你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我大声叫道。他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他不顾我的阻止靠近我,我那不受控制的的灵力突然袭向他,我强行将它收回,它重重地伤到了我。血液从嘴角流出,灵奕惊讶地看着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望着灵奕哭着说。   它们不受我的控制了,我不想杀那些人的。我说。灵奕将我抱在怀里。   我想除去它们,可是它们已经和我体内神族、精灵族的灵力纠缠在一起了。我说。   你为什么要学魔族的幻术?灵奕轻声问。   你不肯教我,神族的人也不肯教我,我想保护自己,我想要变得强大,所以我才会学的。我没有想过会这样,他不肯帮我,除了躲起来,我没有别的选择。我难过地说。   灵奕哥哥,我好怕,我好怕我会杀了你。我哭着说。灵奕紧紧抱着我。   别怕,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听见灵奕在耳边说。   事到如今,只有将你体内这部分的灵力封印,才可以阻止它继续操控你。灵奕说。   我现在就帮你封印魔族的灵力。灵奕轻声说。   不可以,你会受伤的。我抓住他的手,着急地叫道。   相信我,我不会受伤的。灵奕看着我,轻声安慰到。   不,我不相信…我不安地望着他。   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灵奕看着我,轻声说。   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醒后,灵奕就坐在我的床头,安详地睡着了。我体内那股游走的灵力终于消失了,我开心地笑了。我望向灵奕,一米阳光从窗外洒进屋内,灵奕的脸在阳光的衬托下格外的俊美。我凑近他的脸,轻轻亲了亲他。我不经意地看到了梦兮,她就站在半开着的窗外,望着我,开心地笑着,眼中泛着点点泪光。我的脸不由得一阵发烫,我没有想到自己的举动会被看到,此刻心中满是羞愧。   童伯伯呢?吃饭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他们面面相觑,脸色都变了。   他回落央城的老家了。梦兮笑了笑,说。   这么突然?我困惑地看着他们,总觉得他们有什么在隐瞒着我。梦兮叹了口气。   你还不了解那个老头吗?他那么保守,怎么能够受得了看你和灵奕王子在一块的样子。梦兮说。我想起了早上被她看到的事情,脸又一阵发烫。   你晕过去的时候,灵奕王子抱着你不肯松手,那个老头看到后气的直跺脚,一遍一遍地叫着礼数礼数啊。梦兮学着童照,我忍不住笑起来。   童伯伯年纪大了,是迦楼茶送他回去的吗?我问。他们相互看了一眼。   他哪敢啊?他怕高。梦兮说。   公主,你不用担心,我有找人送他回去,会保证他平安地到家。叶临笑着说。   好不容易可以松口气,不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了,你要相信我会为你考虑好一切的。灵奕轻声说。我冲他笑着点点头,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忧。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这么好的灵奕,那我还能活下去吗?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抓紧了他的手。   灵奕望向我,他的笑容轻盈温柔,像冬天的阳光一样温暖。    ☆、滴血百合   我要结婚了。我对丰净说,再次见面,还是感觉隐隐的不舒服。   那恭喜了。他冷冷地答。   多谢。我恭敬地回答。   嗯,装的不错,好像我不知道你有多努力掩饰你的羞耻感似的。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说。我真的很想发火,可是我还是忍住了。   以前是我冒昧,不太尊敬你,我向你道歉。我强作平静地说。   有什么事直接说,道歉我已经收到了。他平淡无奇地说。   以前发生的事情,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我希望你能保守秘密。我有些语无伦次地说。   你说你两次向我表白被拒的事?他问。我点点头,真讨厌他说话的方式,就像他可以操纵我的一切一样。   不能。他简短地答道。   为什么?你已经拒绝我了,还想怎样?我有些生气地问。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你的未婚夫?他问。   当然是为了我的面子。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答,我不想灵奕难过,可我又不想眼前这个人知道我的真实想法。他盯着我看,看得我有些发毛。   很爽快,跟我想的一样,我还以为你会装模作样地说一大堆谎话,故意让我觉得你是为了他,让我感动一下呢。看来我是打错算盘了,还真有点失望呢。他说。我轻舒一口气。   这个倒霉蛋是谁?他问。   啊?我不明白他的话。   我是问这个被灌了迷魂汤,一门心思想娶你的是谁?他冷笑着问。   一个神族的贵族,普通人,拜托你不要说出去。我说。   既然在你心中,他这么普通,那我说出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不以为然地说。   不要。我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望着我,带着冷笑的表情。   看来他的身份比较特殊。他说。   他是精灵族的王子,未来的王位继承人。我说。   原来如此,也对,要是让人知道王后向一个囚徒示爱,还被拒绝了。你这个王后的面子的确挂不住。他说。   对啊,所以无论如何,请不要说出去。我着急地说。   算我求你了。顿了一会儿,我补充道。   求我?那你还少了点诚意。他说。   诚意?你想要什么?我惊愕地问。   如果你可以屈膝的话…他望着我,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你想要我跪下来求你,你休想。我生气地转身离开。原来他对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可我呢?我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的呢?   我没有爱上丰净。我对自己说,一遍又一遍强调。   如果灵奕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很难过,他也许还是会接受,可是一想到他忧伤的样子,我…我站在门口愣了几分钟,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我跪在了他的面前,面无表情。   你竟然为了他跪下来。他说,听不出语气中所带的感情,当然我也没有心思去听。   他是一个好人,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不想伤害他。我说。   你不是爱我吗/?这么快移情别恋啦?他冷笑着问。   可是你并不爱我,对你而言,我爱不爱你根本不重要。灵奕不同,他爱我,真心爱我,我想不出其他方法来回报他的这份爱,我一无所有,只有…我轻声说,我为什么要解释呢?   只有嫁给他。你这一次求我很诚恳,不过可惜。他说着,嘴角露出我不愿意看到的笑容。   可惜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惜我什么都说了。他面无表情地说。我呆了,愤怒深深袭击了我,我很生气,我想教训他,可是我气的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我起不来。   你…他惊讶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让自己可以正常地说话。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无力地问。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拼尽全力吼了出来。灵奕会怎么想我呢?他还会爱我吗?他一定很失望,我竟然骗他。可是我没有骗他,我对他的感情是真的,真的。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我从来没有这样担心,这样难受过。   不准碰我。我拒绝了他的搀扶,我永远不会在让他碰我。   就这么爱他吗?丰净站在我的身旁,轻声问。   是,我就是爱他。如果他受伤,我决不让你好过。我恶狠狠地瞪着丰净,一字一顿地说。   灵奕哥哥。我在灵奕忙碌的身影背后,小心翼翼地呼唤着。是我在做梦吗?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对我笑。   快来帮忙,我在种花。他笑着说。   你知道的这种百合花在精灵国这边不易存活,不过上次我上山挖来的泥土培植成功了。他说。   哲离最喜欢的花,我要让它们盛开在整个宫殿的周围,我要你迎着它们走上红毯,做我的新娘。他笑着说。   你对我真好。我低下头,笑着说。   哲离这么好,如果我对你不好,我怕你会跑去爱别人。他说笑着说。   你在想什么?他困惑地问。   没什么。我冲他甜甜地笑笑。   在我们结婚那天,我要红色的百合开满精灵族的山谷。灵奕憧憬地说。我笑了,心里暖暖的。   丰净根本没有告诉灵奕我们的事情,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骗我,我和他之间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地瓜葛了。我没有感受到很高兴,反而觉得失落,心似乎失去了一块,不再完整了。   我梦见百合花开满了精灵谷,我梦见盛装的我慢慢走向灵奕,他笑的好开心。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暖暖的。我感觉到他的手有些潮湿,我以为那是汗水,但当我看向他的手时,我看到他满手的鲜血。我惊愕地松开了他的手。   我爱你。他笑了。我看到一把剑刺向了他,而剑的剑柄握在我的手上。剑被拔出,白色的礼服被血染红,百合花开始滴血。   这个梦说明什么?你说当你看到了死亡是指什么?我问亦臻。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我着急地问。   红的滴血的百合成片开放,像血海一般。他轻声说。   我的心突然哆嗦了一下,心慌意乱,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我会杀了灵奕吗?我问。   我会杀了他,还是害死他?我想到了那些死去的人,悲怆涌上心头。   公主,或许,你应该解除你们的婚约。亦臻不安地说。   不可以。我立刻否决了他建议。   也许,也许死的那个会是我,不是灵奕。我想了想说。   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好的,不是吗?亦臻轻声问。   命运应该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就像幸福一样,我绝不会放手的。我坚定地说。   公主,你这么固执,会伤到自己的。亦臻的眉毛紧蹙。   我不信预言,我绝对不相信。我对自己说。    ☆、幸福逼近   公主。梦兮几乎是飞奔到我的身边的,她从来没有那么开心过。   他接受我了。梦兮说。我惊讶地看着她,这么久以来,这是最让我开心的事情了。   你终于跟他说了实话了?我轻声问。   才不是呢,是他终于跟我表白了,这种事情,女孩子怎么可能一而再三地主动啊。梦兮说。我吃了一惊。   难道喜欢都该是男人主动提吗?我轻声问。   当然啊,我听说男孩子都喜欢矜持的女孩。梦兮不以为然地说。我沉默了一会儿。   公主,你和灵奕王子不会是你主动表白的吧?梦兮望着我,惊讶地问。   我先说愿意嫁他才求的婚。我想了想,突然觉得很委屈。梦兮一脸同情地看着我。   好了好了,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吧,我知道你憋不住了。我瞪了梦兮一眼,催促他说。梦兮笑的比蜜还甜。   我给了他很多暗示了,他每次比试剑术我都会去鼓励他,我会为他做衣服,我为他做点心,他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了,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都打听到了。我甚至都知道他之前喜欢的那个女孩。梦兮说。   那个女孩叫明秋鸣,是秋灏的妹妹,是个多才多艺的大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皆精。很多王室成员都喜欢她呢,其中就包括你舅舅君玄和你的表哥翟刚。她偏偏喜欢叶临,他们本来可以在一起的,可惜那个女孩病死了。梦兮惋惜地说。   叶临不喜欢别人提起那个女孩,不管怎么样,这多年过去了,叶临终于肯放下她,接受我的感情,我很高兴。梦兮说。   她的脸红扑扑的,像初春的桃花一样鲜艳而美丽,她的眼角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看来你不能跟我一起去精灵族,也不会和我一起去忘忧谷了。我笑着说。   不是,我跟他说好了,我们会一直跟着公主的,我还要帮助公主照顾未来的小王子呢。梦兮笑着说。   那你要先生下一个,不然完全没有经验,容云肯定不会让你碰的。我提醒她,她认真地点点头。   公主,凛飏城真是一个好地方,好可惜,公主现在才带我们过来。梦兮叹息了一声,说。   真想看看公主说的雪是什么样子的。梦兮憧憬地说。   还有一个月就到冬季了,到时你就能看到雪了。要不然,你就在雪地里举行婚礼吧,像凡人一样举行婚礼。到时,你穿红色的礼服,在雪中一定非常美的。我轻声说。   好啊,那我现在就要开始做了。梦兮连忙说。   我们结婚了,才可以陪着公主一起。梦兮笑呵呵地说。   竟然要像凡人一样,那就在凛飏城买结婚用的东西,首饰,我有很多,到时你喜欢什么就给你什么。我笑着说。   好啊好啊。梦兮开心地说。   如果你嫁给灵奕,王会很难过的。雪心站在我的身边,轻声说。   他不会难过的,有你,他就不会觉得难过。我冷笑着说。   我以为当初在凛飏城的时候,所有的误会已经解除了,王两次拒绝你都是为了保护你才那么做的。你知道他呆在这里很危险,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一直留在神族的地界这么多年。雪心说。   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也不在乎。我喜欢的人是灵奕,这一生都不会改变了。我轻声说。   再给王一次机会,就一次。雪心可怜巴巴地说。   你在求我吗?我望着她,嘲弄地笑着。   是的,我在求你。雪心说。她的话并没有让我觉得好受,相反,我的心莫名地难过。   我将手上的戒指取了下来,放在了山崖边上,然后松开了手。   你去帮我把戒指找回来,我就给他一次机会,解除我和灵奕的婚约。我对雪心说。   你能做到吗?我冷冷地问。   你可以拒绝,我就当今天你没有来找过我,没有来打扰过我的生活。我说。   如果我找回来,你当真会给王一次机会?雪心问。我点点头,她真的就那样下去了,我吃惊地看着她消失在我的眼前。   公主,你好美啊。梦兮惊讶地看着我。容云看着我,一脸得意。   我朝着她们转了一个圈。   你看上去真的很开心,我很高兴你选择了王子,他很爱你,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容云轻轻拥抱着我,说。   希望你们永远幸福。容云说,她将项链戴在了我的脖子上,亲了亲我的脸。我照着镜子,透过镜子,我看到她和梦兮突然倒在了地上,我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丰净已经出现了我的眼前。   跟我走。他说。   如果你敢反抗,我就杀了她们,还有站在外面等你的明源王子。丰净冷冷地说。   不由分说,他拉住我往外走去。   一旦灵奕哥哥发现我不在,他们会来找我,你就逃不掉了。我望着他,一边挣扎一边冷冷地说。   你会被抓起来,重新关在犹幽塔里,不得自由,然后我还是会嫁给灵奕。这是我们的宿命,你无法改变。我说。   如果灵奕真的爱你,发现你逃婚了,一定会成全你的。而且他再也不会相信你会爱他了。丰净望着我,回答到。他看上去胸有成竹的样子,那让我很不满。   你不想知道雪心在哪儿吗?我轻声问。他惊讶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在哪儿,尺策已经去找她了,很快他就会找到她,如果你不去救她,她就非死不可了。我抓住了他的软肋,我看着他,得意地笑了。他犹豫了,脸上带着不安的表情。   你可以选择陪在我的身边,或者去救雪心的命。我接着说。   她在哪儿?丰净问。   山谷那里。我回答他。   或许我两个都可以选择。丰净说。   你不能,带着我,我会拖你的后腿,你也不想自己后悔一生吧?我问。   时间很宝贵。我提醒他。他犹豫着,他看上去很纠结。   你会怎么选择呢,丰净?我在心里想着。最终他选择了离开,飞快地朝山谷的方向跑去。   我望着他离开,擦去眼角刚刚流出的一滴眼泪,转身向前门走去。   明源的笑脸明媚地展现在我的面前,我挽着他的手臂,骑上了飞马。   我从天空中缓缓落下,灵奕望着我,眼睛都忘了眨,他直直地盯着我,露出孩子般开心的笑容。   他为我别上美丽的胸针,牵着我的手走过了长长的花瓣地,进入了舞池。   所有人都在鼓掌,我看到外公和精灵王难得的灿烂笑容,我冲外公开心地微笑。   我从来没有见过父王这么开心。灵奕笑着说。   我想过了今晚,我做梦都会笑醒的。灵奕说。   真的吗?我轻声问。   灵奕认真地点点头。   我爱你,哲离,从我小时候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爱你了。可以和你结婚,是我今生最大的愿望。灵奕说。   我们才订婚,你就这么开心,等到结婚的时候,你不是要笑傻了?我嘲笑着他。   我觉得神族的人好麻烦,为什么一定要先订婚呢?直接结婚,不是很好吗?灵奕嘟着嘴,抱怨到。他嘟嘴的样子太可爱了,我一想到他的样子就忍不住笑。   我宣布,神族的哲离公主与精灵族的灵奕王子的婚约至今日起缔结,婚礼三个月以后在精灵族举行。外公举杯向众人宣布说。   我和灵奕彼此对望,我无法收起我的笑容,我终于要成为精灵族的王妃了,以后我会成为王后。   不经意间,我看到了亦臻担忧的面容,那影响了我的心情,不过只有几分钟,几分钟之后,我又开心起来。   和灵奕在一起的时候,是很难不开心的。   我会同时拥有权力和幸福的。我曾经对君祎说。   那你能告诉我,那朵滴血的百合花是怎么回事吗?君祎问。   那不过是预言而已,预言还说我会成为魔族的王后,可是我永远不可能成为魔族的王后,因为丰净不爱我,他不可能会娶我,而且我马上要成为精灵族的王后了。我望着他,笑着说。    ☆、插曲   我拉着灵奕飞奔到山坡,站在山顶之上。   我和灵奕哥哥订婚了,我要成为灵奕哥哥的新娘了。我冲着山坡下大声呼喊到,一遍又一遍,一直到自己被笑声呛到,才停下来。   我一扭头,灵奕的银发随风而动,他的笑容如初春的阳光温暖怡人。   他将我抱在怀里,久久不肯放手。我用幻术将那枚从来没有扔到山脚的戒指捏成了粉末,它们如流沙一般随风飘散。我抱着灵奕,只有这样,我才能让他相信我爱他,所有可以让他相信我爱他的事情,我都愿意尝试去做。   神木林里的幻境不过是幻觉,灵奕才是真实的。我在心里想着。   我爱你,哲离,真的好爱好爱你。灵奕幸福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知道,我也是。我笑着轻声说。   灵奕哥哥,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吗?不管哲离做错了什么事,都要原谅哲离,好不好?我用最温柔地声音问。   哲离永远都不会错,哲离永远都可以被原谅。灵奕轻声说。我开心地笑了。   灵奕哥哥,你可以亲我吗?我问。   灵奕松开了我,笑着看着我,他看上去有些害羞,有些紧张。   我们还没有结婚,我真的可以亲你吗?灵奕问。   不会有人知道的。我望着他,甜甜地笑着说。我等着他亲我,他拉住我的手,他的手因为紧张而哆嗦,握的很紧。   公主。梦兮的声音传来,灵奕停了下来,他的脸红了。   公主,我可找到你了。梦兮二话不说从灵奕手中拉过了我的手。   灵奕王子,还有三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不要这么等不及,以后公主都是你的。梦兮责备灵奕说。我望着灵奕通红的脸,偷偷地笑了。   这三个月公主会很忙,王子你就乖乖地在王宫里等着娶公主就好了,不要来打扰公主婚前的仅剩的自由。梦兮说完,拉着我就走了。   灵奕哥哥,我有空就去找你。我连忙对灵奕说。   公主,你要矜持一点,不要老缠着灵奕王子。梦兮用童照的口吻说。   公主,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要我来叫你啊?这样不是打扰了你和王子吗?其实梦兮还是很期待公主和王子的吻的。回去的路上,梦兮絮絮叨叨地说。   神族的四大长老要来了,听说他们是神一般的人物,公主,你一定要收起你的毛病,对他们尊敬一点,他们可不好惹。梦兮对我说。   果真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这么爱管束人,小心叶临后悔,不娶你了。我调侃说道。她的脸红了,不再多说话。   他们来的话,估计我们要在落央城呆着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帮你置办结婚用的东西,免得太仓促了。我提醒梦兮。她的脸更红了。   真是的,害羞起来真是没完没了。我抱怨地说道,拉着她加快了脚步。   先去选礼服,然后去选首饰,再去选鲜花和水果,之后去选糕点。我为她计划着,她只是傻傻地点点头。   我们先做对比,你选好你喜欢的,到时找叶临一起来买。我说。   她只是傻乎乎地点着头。   我们正走在街道上说着话,前面出现了一堆人围在一起,我们准备从一旁绕过去时,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突然从人群中蹿了出来,拉住了我。   你干什么?梦兮连忙扯开他的手,冲他叫道。   就是你,就是你抢走了我的钱。他冲我叫嚷到。   你疯了吧,这可是神女,我们凛飏城的城主。一旁的小贩对他没好气地说。老头和我都惊讶地看着他,小贩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了口。   总之,这位小姐不会拿你的钱。小贩说。   我有证据。那个人说。   什么证据?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公主,不要理他,他一定是个疯子。梦兮在我的耳边说。   你什么时候变成大夫了啊?我笑着问她。   告诉我,你的证据是什么,我就把钱还给你。我对那个人说。   他指着我的脚,就要来摸我的腿,我连忙往后退去,这才发现我的脚下踩着了东西。   看吧,这就是证据。他说。   这算什么证据,我家小姐是不小心踩到的,你分明就是一个坑人的骗子。梦兮说。   梦兮,把钱还给他吧。我对梦兮说,然后就离开了。梦兮无奈地捡起来扔到了他身上,然后高高昂着头,准备走。   放肆,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拿钱扔我伯父。一位容貌俊俏的男子出现在梦兮面前,疾言厉色地说。我听到声音,便在不远处停下来,看着他们。   是他冤枉我家小姐在先的。梦兮不以为然地说。   真是一个没有礼貌的丫头。那个男子拿出了鞭子,我第一次看到原来凛飏城内还有这样的人,看来我的整治还不够彻底。   你是谁?竟然在我家小姐面前无理。梦兮生气地叫道,她已经习惯了所有人都礼貌有加了。   鞭子已经抽向梦兮,我正要阻止时,鞭子从那个男子手中飞了出去,被利箭定在了一边的柱子上。   我望向箭飞来的方向,一个翩翩少年正立在风中。灵力从男子的指尖唤出,一道飞向那个少年,一道飞向梦兮,我将它们阻隔在外,以防他们两个被伤。   那个男子终于意识到了我的存在,惊愕地看着我。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顿了一会儿后,他生气地问。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在乎,但是在我的地盘上,你绝不可以伤我的人。我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那个男子冷冷一笑。   好大的口气。他说。   在他再次动手前,我已经提前将他从马背上拉了下来,他看上去很生气。那个老头子命令他停手,他不得不停下来。   这件事绝不可以就这么算了。他瞪着梦兮和我,说。   无咎,怎么着你都该给这位小姐道歉,为你的冒失和不绅士。那个老头子笑嘻嘻地说。   我是尊敬您比我父亲年长,才叫你一声伯父,你还当真了吗?那个叫无咎的男子说,他一挥手,周围的摊子都飞起在空中,随后掉下来,物品散落一地,那些小贩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眼巴巴地看着。   公主,他们是神族的人,你一定要王好好惩罚他。梦兮说。   你说的四大长老,已经出现了。我对她笑了笑,说,然后用手轻轻合上了她张大的嘴巴。    ☆、绝不原谅   难道你以为是执策约你来的吗?钦风望着紫炎,冷笑着问。   他可没有功夫理你,你应该很清楚,他喜欢的是谁。钦风笑着说。   竟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紫炎怯懦地说。她准备离开的时候,钦风却用幻术关上了门。   没那么容易吧。钦风冷笑着说。   你想干什么?紫炎吓坏了,望着他,哆嗦着问。   公主应该很清楚,如果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对公主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如果让大家知道,公主私自约会男人,那么公主以后还有何颜面见执策将军呢。钦风问。紫炎愣在了那里,突然失去了主意。   不如公主陪陪我,我可以替你隐瞒这件事。钦风色眯眯地走向紫炎,而紫炎竟然愣在那里,不敢动弹。   你真是色胆包天了,竟然妄想轻薄公主。我终于忍不住,从内间走了出来。   原来哲离公主也在啊,今天真的是艳福不浅啊。钦风望着我,淫贱地笑着。   翟雁姐姐真是可怜,竟然嫁给了你这么一个衣冠禽兽。我冷冷地说。   嘴皮子快活,一会儿可不会好受。他叹了口气,说。   你敢碰我吗?我可是魔族未来的王后。我挑衅地说。   所以我更要先品尝一下,魔族王后的滋味如何。他说着向我走来,我已经使用幻术。   我低估了他的力量,大祭司对自己的子女终究会偏袒一些,他用的幻术力量强大,爆发力惊人。即便紫炎反应过来,支援我,我们还是被打败了,倒在地上。   就凭你的幻术,怎么可能打败我?钦风得意地望着我。   我使用了珠颜教我的她自己钻研的幻术,他吃了一惊,退到一旁。   看来我还低估了你的幻术,你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差。他擦擦嘴角的血滴,笑着说。   他开始动用更强大的暗杀术,紫炎连忙上来帮我抵挡,他的力量在向我们靠近,我们越来越无法支撑下去,钦风得意地笑着。当他的力量压制着时,我体内的封印在激烈地挣扎着,魔族的灵力正在苏醒。他越加大力量,魔族的力量也越快地开始在我体内流动。   他的笑容很快凝固在了脸上。   你…你竟然会魔族的幻术。钦风不敢相信地望着我,他握住自己的伤口,扶住墙。   原来父亲的猜测是真的,我一定会告诉父亲,你就等着国王的制裁吧。他愤怒地瞪着我。   你不会有机会的。我冷冷地望着他,他被魔族的力量造成了多处伤痕。他惊恐地望着我,跪在了我的面前。   哲离,如果就这样杀了他,你也会受处罚的。一旁的紫炎握住我的手,着急地说。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吗?我望着紫炎,不以为然地问。   我突然有了主意。   翟雁姐姐毕竟嫁给了他,他是我们的姐夫,杀了他的确不合适。我笑着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这一招是幻影移行。我望着他,冷冷地说。他尖叫起来,他的灵力被尽数抽离他的身体,他瘫倒在地,此刻他的灵力正在他身体上空盘桓。我将那些灵力慢慢收向我这边,将它们化入了我的手心。   你竟然会这么多魔族的幻术。他呆呆地说。   如果你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就会把你关进疯人塔。我走近他,冷冷地说。   谢谢你,哲离。回去的路上,紫炎还在哆嗦着。   今天如果不是我发现了这件事,后果不堪设想,请你以后自己保护自己,好吗?不要被一点点小事威胁。我望着她,冷冷地说。她沉默地低下头,我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这样,看上去弱不禁风,可怜巴巴的,一点也不像个公主。   紫炎可以作证,妹妹使用的是我们神族的幻术。紫炎站在外公面前,轻声说。大祭司瞪了她一眼,她怕的发抖。   毁掉人的修为,的确是魔族的幻影移行。大祭司望着外公,轻声说。   公主竟然会魔族的幻术,这件事决不能就这样轻易了结。大祭司说。   我没有用魔族的幻术,我用的是神族的幻术。我连忙解释。   住口,凭你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是钦风的对手。大祭司疾言厉色地说。   他望向那些前来检视的四位贵族,他们都拥有着强大的灵力,掌握着自己特有的幻术。   外公,你要相信我。我望着外公着急地说,钦风得意地看着我。   他们讨论了好一会儿后,然后一齐望向我,我看到他们在皱着了眉头思考着什么。   到底结果如何。外公问,我紧张地看向他们,他们在争论着什么。   王,公主使用的的确是神族的幻术。末了,其中一位跪在外公的面前,轻声说。钦风得意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诸位,你们有没有仔细检视,钦风的修为可是全部都被抽走了。大祭司望着他们,严厉地说。   大祭司,站在神族的立场上,我们很肯定,公主使用的是神族的幻术。那个人说。我忍不住笑了,紫炎则惊愕地看着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她真的会魔族的幻术。钦风仍然不死心,拉住他父亲,着急地说。   可是神族的幻术并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哲离修炼尚浅,怎么可能打败钦风这样的高手呢?大祭司还不死心地说。   有本事,你就再使用一次,藏着掖着算什么。钦风走向前来,想要抓住我。我用灵力将他隔离开来,不让他靠近。   各位如何解释,公主的灵力如此强劲,难道有修炼幻术的捷径不成。大祭司冷冷地问。   大祭司竟然想知道真相,告诉您也无妨。公主天资聪颖,将精灵族的幻术和神族的幻术融会贯通,才会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如果这件事继续追究下去,恐怕那位教公主精灵族幻术的人会有麻烦。所以站在我们神族的立场上,我们只能承认公主使用的是神族的幻术。那个前辈说。   什么?精灵族的幻术?大祭司和钦风同时惊愕地看着我,我则冷笑着望着他们。   如果不是钦风想要占我的便宜,我绝不会使用这种幻术的。我轻声说。外公的手因为愤怒而直哆嗦,他将桌上的茶杯扔向了钦风,正好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我没有。钦风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地说。   冒犯公主,这可不是小事。那位长老轻声说。   钦风突然发出惨烈的笑声,大祭司连忙去扶,他却笑得更厉害了。   这是怎么回事?外公问。钦风不仅发笑,还到处乱砸东西。   看样子,钦风是害怕被处罚,发了疯。长老轻声说。   你对他做了什么?大祭司愤怒地扑向我,执策已经挡在了我的面前。大祭司动用幻术,强大的力量袭向我们。可是他的力量被挡在了外面,我的灵力还不如他,只能抵挡住一会儿,不过这一会儿已经足够了。四大长老已经过来援助我们。   公主的防御术竟然可以挡住大祭司的力量,真是后生可畏啊。那位领头的长老冲我点点头,笑着说。   来人,把钦风送进疯人塔。外公说。我望着已经失去意识的钦风,他还不知道这只是他苦难的开始而已。   不要,王,请您高抬贵手。亦臻出现在大殿之内,他跪在地上哀求着。   他冒犯公主在先,诬陷公主在后,现在考虑他已经发疯,我都不追究他的死罪,只是送他去他应该去的地方,你还敢求情。外公怒不可遏地说。   兄长生病,弟弟应该在身旁照顾,请王将兄长软禁在家中,亦臻保证一定会让兄长乖乖呆在家里,不会再惹是生非。亦臻说。   如果王和公主一定要将兄长送入疯人塔,也请将亦臻送过去。亦臻望着我,他的眼神中满是哀求。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外公更生气了。   公主,您有一颗仁慈的心,可以多次原谅亦臻,也请原谅兄长这一次吧。亦臻望着我,轻声说。   我望望他,望望四位长老,此刻大家都在看着我。   外公,钦风大祭司的长子落到这步田地也的确很惨,哲离反正已经惩罚过他了,不如就这样算了。我轻声说。   你又开始叫我外公了。外公脸上的怒色瞬间消失了。   如果外公可以饶过钦风这一次,哲离就不再生气了。我笑着说。外公笑了,他收回了之前的命令。亦臻跪在我的面前。   公主。在我离开的时候,亦臻叫住了我,他的声音中满是痛苦。   你明知道他是骗紫炎的,却不阻止,我绝不原谅。我背对着他,冷冷地说。    ☆、雪地的表白   哲离,过来见过四大长老。晚宴上,外公对我说。   我走到四大长老面前,向他们行礼。四大长老分别叫破道、卫黎、云洛、赤君,那个帮我的长老就是卫黎。   公主的美貌和传言中的一样,比圣山上的风景还要美上几分。云洛说,他是四大长老中最年轻的。   脾气也比圣山上的闪电要大。一个笑音传来,声音听起来很熟悉,那个叫破道的看起来有些眼熟,可我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了。   王,我已经把她带过来了。一个更加熟悉的声音传来。   公主,救我。梦兮的声音也响起。   我转过身就看到了梦兮和无咎。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到公主的府邸抓人。我瞪着无咎,轻声说。他看到我的那一刻已经惊呆了。   我是奉了国王陛下的命令去找那个冒犯我的小子,公主的侍女不肯告诉我,我只好带来给王审问了。无咎不以为然地说。我望向外公。   哲儿,你的凛飏城竟然会出现凡人冒犯神族的事,这件事一定要追究。外公望着我,说。   如果不是他要用鞭子抽我的人,也就不会有人将他手里的鞭子夺走了。我故意强调夺走那两个字。无咎生气地看着我,我则冷冷地回瞪着他。   如果不是你用灵力保护他们,我已经抓住那个小子了。无咎说。   无咎公子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才用灵力把我凛飏城的大街搞的鸡飞狗跳,是吗?我轻声问。   我看你这样还不解气,所以才又到我的府邸大闹一场。我说。   外公已经停下手中的酒杯,盯着无咎。   无咎,这是怎么回事?赤君看着无咎,严肃地问。   父亲,是他们先挑起的,他们不尊敬道伯父,我才出手的。无咎说。我终于想起那个破道是谁了,就是那个糟老头。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破道。   其实不过是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而已,没有必要追究到底,不如就这样算了。破道说。   怎么能算?这个泼妇侍女还咬了我一口。无咎望着梦兮,恼火地说。我差点要笑起来。   公主,他好用力地掐我,好疼。梦兮走到我的面前,委屈地说。我望向外公,希望他可以给我一个交代,外公为难起来。   你们这个就算了,但是那个凡人一定要找出来。外公说。   国王如果一定要找到那个凡人,那么我想以公主的性格是不会轻易与无咎公子和解的。破道笑了笑说。   那么以长老的意思是不要追究这件事了?外公问。   无咎觉得呢?外公看向无咎,问。   我相信公子很清楚,如果不是公主认出了公子是神族的人,当时手下留情,公子应该已经受伤了。破道望向无咎,平静地说。   竟然公主不计较无咎的过失,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一直沉默的赤君说。   无咎望着我,他的眼中还燃烧着怒火。   好漂亮啊。我惊喜地说。当灵奕打开手掌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手心里的东西,像蝴蝶一样的红色枫叶。   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灵奕望着我,笑着说。   四大长老没有找你的麻烦吧?灵奕轻声问。   算是没有吧。我回答道,他一下子变的担忧起来。   有就是有,没有就没有,怎么会存在算是没有呢?他不解地问。   四大长老比大祭司要好多了,可是我得罪了赤君长老的儿子无咎公子。我对他说。   你怎么会才见面就得罪他的?灵奕哭笑不得地看着我,问。   他讨厌,他无理取闹啊。我不以为然地说。   看来是他得罪了我们的哲离公主。灵奕笑着说。   不要提他了,灵奕哥哥,我要帮梦兮买东西,你跟我一起去,好吗?我笑着问。还不等他回答,我就拉着他走了。   好看吗?我将耳环戴在耳朵上,轻声问。   好看。灵奕呆头呆脑地说。   你挑的这些都很好看。灵奕说。   梦兮一定会很喜欢的,我要把这些全部都送给她。我对灵奕说,灵奕笑了。   你对梦兮真好。灵奕说。   她对我才好呢,她来到我身边的时候跟我一样是个小女孩,她傻乎乎地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听我的话做事,有时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又想起了君竹轩的时光。   这么多年了,她照顾我,从来都没有抱怨过,她总是什么事都站在我这边,她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我笑着说。灵奕望着我,我很轻易就捕捉到了他眼中宠溺的眼神。   下雪了。这一年的雪来的特别的早,我感觉是那么开心,那么幸福。   我拉着梦兮,跑到外面,我们都不肯睡觉。   梦兮惊讶地看着那些雪从天空飘落。   公主,这些美丽的雪花可以做衣服吗?梦兮问。我望着她,强力忍住不去笑她那奇怪的想法。   不可以。我轻声说。   我们不是可以用羽毛做衣服吗?为什么雪不可以?它看上去和羽毛很像啊。梦兮不解地问。   我收起结界,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把你手伸出来。我说。她照做了,雪花落在她的手上,她连忙缩了回去。   好冷啊,是不能做衣服,这么冷,穿在身上谁受的了啊。梦兮说。   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重新为她打开结界。   终于明白为什么公主你喜欢雪了,真是太美了。梦兮张开双手,像要将所有的雪花搂紧怀里似的。   公主,我太爱这个地方了,我们不要再会落央城了吧,就这样永远呆在这里吧。梦兮在雪中奔跑着,欢欣雀跃。   叶临望着她,他的眼神充满了宠溺,他看向梦兮的眼神和灵奕看我的眼神是相似的。当我有这种想法时,我觉得很奇怪,他们一个是神族一个是精灵族,怎么会有相似的眼神呢?   在叶临出现的时候,我将结界收回了,我将雪地留给了他们两个,我就在窗户旁看着他们。   叶临将外套整个套在梦兮身上,他搂着她,生怕她受寒。   即使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也能感受到梦兮的的笑容和满满的幸福。   我爱梦兮。我听见叶临的声音传来。   不行,再大声一点,我听不到。梦兮俏皮地说。   我爱梦兮。叶临无奈地再叫了一声。梦兮还是不依。   我爱梦兮,我爱梦兮。叶临的表白声响在整个雪地里,伴着梦兮幸福的笑声。    ☆、身份之差   我本来准备转身离开的,我不想见到亦臻,因为那会让我尴尬。   公主。亦臻叫住了我。   难道公主连亦臻的面都不想见了吗?他忧伤地问。我冷冷一笑。   我们有见面的必要吗?你和我已经不可能成为朋友了。我对他说。   我看到公主开心地笑,也觉得很开心。亦臻轻声说。   我不会原谅你的父亲,正如他不会原谅我一样,你站在中间总是会受伤的。我提醒他。   公主就要和王子结婚,这其中的恩怨应该已经可以化解了。亦臻说。   你死心吧,我绝不可能和大祭司和解的。我冷冷地说。然后就准备走。   四大长老是来调查魔族的奸细的事情的。亦臻突然说,我一听到魔族就愣住了。   魔族的王从犹幽塔里逃走了,公主知道吗?亦臻问。   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不动声色地问。   最近发现的,父亲一知道消息就去请四大长老帮忙了。亦臻说。   我不希望他认为我很关心,所以只是哦了一声就要继续走。   我知道叶临一直传递消息给你,现在他不在落央城了,你难道不需要一个人传递消息给你吗他轻声问。   你不会说你自己吧,不要忘记了,你还是一个小男孩的时候就要置我于死地。我望着他,冷冷地说。   我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他一下子沉默了,许久后说。   我和无咎的关系还可以,我会帮你调和你们之间的矛盾的。亦臻说。   我相信你,我一直相信你,所以选中你陪伴明源的时候,我才没有阻止。我望着他,冷冷地说。   可是我的事情,你绝不可以再参与了。我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哲儿,凛飏城真是一个漂亮的地方呢?外公在巡视的时候,满意地说。   我记得很多年以前,这里完全是另一番风景,看来哲离公主很有做领袖的天分。云洛笑着说。   那已经是两百年以前的事情了,不管怎么样都会有些变化吧。赤君不以为意地说。   外公,凡间也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我带你去啊。我对外公说。   难得出来,是要好好玩玩的。外公乐呵呵地说。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人群中,突然有人叫道。   我急忙跑了过去。   小心,湖面没有冻严实,不要在上面走。我提醒众人。   公主,救救我的妹妹。一个少年望着我,哀求到。我冲他微微一笑,点点头。   哲儿,你做什么?外公在身后问。   我要去救她,水太冷了,她坚持不了太久的。我冲外公说。   我拉住绳子,慢慢朝那个女孩所在的地方爬去。   女孩已经失去了踪迹,我不得不跳进了湖水里,强烈的寒冷冻得我全身都麻痹了。我终于找到了那个女孩,并且拉住了她。   她已经失去了意识,我抱住她,向湖面的光芒游去。   当我们到了外面的时候,侍卫已经过来了,我冻的全身发抖。叶临将斗篷裹在我的身上,扶着我。   如此寒冷,当初丰净是如何忍受的了?我心里想着。   我顾不上外公他们,只是盯着那个正在被救治的孩子,我很担心她已经死去。   她终于哭出来了,我们都松了一口气,我冲叶临笑笑,回过头,外公气的铁青的脸正对着我,四大长老都很严肃。   你竟然会为了一个凡人跳进湖里。回到府邸,外公冷冷地说。   公主好像受寒了。叶临在一旁说。   凡人的生命不值得公主冒险,公主似乎太过在意这些凡人了。卫黎冷漠地说。   可是那是一条生命,难道我不该救她吗?我惊讶地看着他们。   他们是凡人,他们的生命本来就很脆弱,低贱的生命,死亡是必然。赤君冷冷地说。   凡人和神族都是生命,生命有贵贱之分吗?我望着他们,问。   你就是这样治理这座城市的吗?让那些人的生命和你一样珍贵?外公冷冷地问。   他们的父母爱他们,将他们视为生命,这一点上,我的生命还不如他们的珍贵。我忍不住说。   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发生第二次,如果有下一次,我一定会严惩你。外公说。他已经失去了兴趣去尝试那些好玩好吃的东西。   凡人的东西,凡人的玩具,怎么配给神族?外公说。   可是我们不是一直在享受他们的献祭吗?我忍不住问。外公瞪着我,他看上去彻底生气了。   丰净一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是他教我如何对待这些城民。可是现在,外公的要求完全不一样。我的头很痛,寒冷已经远离我,换上的是热,浑身都很热。   公主,你生病了。叶临说。我已经不想看到他们冷漠的脸了,也许生病还算是好事呢。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无咎的鞭子扬起时会有凡人挺身而出了,他们在保护自己的城主。破道插进了话。   正是因为公主可以平等地对待生命,所以他们才那么想要保护并不需要他们保护的公主。破道说。   不管如何,哲离作为高贵的神族公主,都不该做降低身份的事情。卫黎说。我已经无法继续听下去了。   叶临,你觉得我在降低自己的身份吗?只剩下我和叶临的时候,我轻声问。   我不觉得,我反倒觉得公主的身份要远比那些人高贵。叶临说。我忍不住笑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和你成为朋友吗?我问。   因为公主在微笑的时候,我提供了不幸的消息。叶临说。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我仍然记得只有你注意到我身上有伤,你给了疗伤的药。我轻声说。   当所有人轻视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孩时,你却帮我疗伤。我冲他微笑着说。   公主,你不该老是记得这些小事,这会让你有太多负担。叶临说。   如果每个人的善意你都要回报,这会让你很辛苦的。叶临说。   我记住了。我望着他,叹了口气说。   公主,你觉得好些了吗?梦兮走进了大厅,帮我拽拽盖着的毯子,温柔地问。   我冲她微微一笑,点点头。   我望向窗外,雪下的越来越大了。   公主,你在想什么?梦兮问。我差点说出了丰净的名字。   我知道,是想王子,对吧。梦兮笑嘻嘻地答道。我冲她点点头。   我就知道。梦兮拍着手说。丰净的笑颜已经出现在门口,雪堆积在他白色的长袍上,他看上去像个灵动的雪人。   你怎么会来?我惊喜地看着他,笑着问。   王子,这么大的雪,你怎么能来的了?飞马是不能骑的吧?梦兮惊讶地叫道。我一怔,丰净的脸瞬间变成了灵奕。   反正我就是来了。灵奕说,他的笑容简直可以融化千尺的寒冰。   公主,你争点气好不好,都开心地呆了。梦兮在一旁嗔怪道。   我是生病了,所以看起来呆呆傻傻的。我辩解说。   接连几个晚上我都梦见那幅场景,我依靠在长椅上,叶临、梦兮站在我的两边,灵奕的笑脸就那样出现在门口,每次醒来,都觉得我的心充实而温暖。    ☆、处决   紫炎姐姐给我写信了吗?我轻声问。梦兮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懒的看,你帮我看看说了什么,如果是想念的话关心的话就不用重复了,她说来说去都是那些,我都听的腻烦了。我说。   梦兮打开信,看了一遍,从她平静而沉默的的样子看,我猜的多半是对的。   紫炎公主说凛飏城快下雪了,要你不要老呆在雪地里,容易着凉。她还说天气冷的时候…梦兮叙述着信的内容。   好了。我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我问。梦兮看着我,摇了摇头。   不要看信了,你的礼服已经做好了,我们去看看吧。我走到她身边,拉住她说。   这么快吗?梦兮惊讶地问。   我找了好几个人一起赶工的,要是留给你自己做,婚礼过了都没有做好。我不以为然地说。   首饰我已经给你买了,下午就会送过来。你喜欢的玫瑰花这边没有,不过灵奕答应从精灵族那边送过来。糕点已经定了,请帖我已经找侍卫发了,你自己想想还有什么缺的,不要什么都让我想,很累人的。我望着她,笑着说。她一脸沉默,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和叶临吵架了吗?不要告诉我你们要取消婚礼哦,我不会同意的。我睁大眼睛看着她,说。   如果叶临欺负你,你告诉我,我要他跟你道歉。我安慰她说。她终于笑了,说等不及要去看礼服,我满意地拉着她去了。   真是太美了,新娘子都是这么美的吗?我惊讶地望着她,不敢相信我眼前的就是那个熟悉的梦兮。   梦兮望着我,她的眼中满满的都是不舍,那让我觉得很奇怪。   公主,谢谢你。她望着我,轻声说。   谢我什么?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谢谢你一直包容我,谢谢你一直把我当做亲人。你知道吗?在我遇到公主前,我只是一个人人厌烦的小宫女,我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不会,笨头笨脑的。他们经常欺负我,这也是我为什么会被派给你的原因。他们都不想去服侍你,所以就将我推了出去。我倒霉的一生有两件事是最幸运的,一件事是遇到了公主,另一件事是可以做叶临的妻子。梦兮笑着说。   做新娘的人都会这么感伤吗?我笑着问。   你还会有更幸运的事情的,那就是生几个乖巧可爱的宝宝。我不喜欢调皮鬼,所以一定要乖巧啊。我说。她笑了,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公主,你还记得我刚来那会儿的时候吗?梦兮问。   当然记得,你就像个傻瓜一样盯着我,你见到什么都觉得稀奇,无论是我的玩具,我的首饰,还是我的衣服,你都发出惊叹的声音。我笑着说。   因为在那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好玩的,美丽的东西。梦兮说。   公主你从来都不在乎那些,你虽然嘴巴不饶人,可是却总是会把我向往的东西送给我。梦兮说。   反正外公会给我找来新的。我不以为然地说。   我在宫里的时候常常因为做错事被责罚,可是到了公主这边,我就好像从来没有做错过事情一样,公主从来都不会生气,就算生气也只是不理我而已。梦兮说。   我想起来,那个时候我觉得她很傻,傻的很好玩,我根本就只顾着笑话她,没有顾得上生气。   你今天好奇怪。我收起了笑容,望着她说。她笑了。   我好怕会失去公主,没有了公主,梦兮也活不下去了。她含着泪说,我被她的眼神感动了。   怎么会呢?你只是嫁给叶临,你们还在我身边,又怎么会失去我?我说。她的想法真是太可笑了。   不过你以后不会老想着我了,你会想着你的孩子和丈夫,想想我还真是觉得有些失落呢。我说。   不过那没有关系啊,我们还是在一块的嘛。我安慰她说。她点点头,在她拥抱我的那一刻,我看到眼泪从她的脸上滑落。   我感觉一股力量从背后突然进入了我的身体,我重重摔到在地上,血液从嘴角流出。   袭击我的人应该是犹豫了,不然这股强大的力量肯定会要我的命。   我看不到梦兮,我按照记忆的位置为她打开结界,这样的力量加诸在她身上,她非得没命。在我准备反击之前,袭击我的人又一次攻击了我。我的灵力在指尖凝聚,却没有来得及反攻。我晕倒在雪地上,血液将白色的地毯染成了红色。   哲离。迷糊中,我听到执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怎么会来这里?我想着,但是我已经无法知道答案了。   姐姐,你终于醒了。明源担忧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我竟然回到了落央城。   有人从背后袭击了我。我连忙说。   梦兮怎么样?她没事吧?我问。   她没事,姐姐,袭击你的人已经被执策抓到了。明源安慰我说。我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怒火很快在心底燃烧。   背后偷袭,真是无耻。我想着,无论那个人是谁,我都要严惩她。   梦兮呢?我问。   袭击你的人就是梦兮,姐姐,你差点被她杀了。明源着急地说。   梦兮是魔族派来的奸细,她就是四大长老一直要找的人,如果不是执策哥哥及时赶到,姐姐就没命了。明源说。我大吃一惊,望向明源。   这不可能,梦兮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怎么会是魔族的奸细呢?我说。   她还陷害姐姐,让大家都以为姐姐才是和魔族勾结的人。她会魔族的幻术,执策他们都看到了。当初救走吸血族王子的人也是她。她已经全部都招认了。明源说。我的心莫名地慌了,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还害的童照变成了一个老头,她真是一个恶毒的女人。明源怨恨地说,他又一次展现出那样的表情,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杀气。我望着明源,我这才意识到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你说够了没有,我要见她。我没好气地打断他说。   你去见她做什么?她把姐姐害成这样。明源不高兴地说。   关你什么事。我生气地说。   我是担心你,你被她骗了,还这么关心她,她是个坏女人。明源气急败坏地说。   你对她那么好,她却这样对你,她那么恶毒,你为什么还要关心她?明源大声叫道。我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明源惊讶地看着我。我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可是我没有时间后悔,我必须马上去救梦兮,我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竟然为了一个奸细打我。明源伤心地说。   你不用惊讶,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就是在乎她。我望着明源一字一顿地说。   我从床上起来,顾不得换衣服,直接套上了披风,就丢下明源出去了。   梦兮呢?我问侍卫。   国王已经下令马上处死她,正在执行。侍卫告诉我。我飞奔到刑场,我的心就快要跳出来了。   等着我,梦兮。我一边跑一边低声说。执策拉住了飞奔过去的我,我施加的灵力被云洛的灵力阻隔在外。在那一瞬间,灵力汇聚形成的利刃从她胸腔穿过,我呆呆地看着她从天空中缓缓落下。她望着我,她在笑。   哲离。我听见她在叫我的名字,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不。我挣开了执策,想要接住她,她从我的怀抱溜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真想去你说的地方看看。当我将她抱在怀里时,她笑着说。   真想看看你形容的风景,真想再看看你那时的笑容。她说。我的眼泪滴在了她的额头上,顺着脸颊滑下来。   哲离,你笑起来的样子才好看的。她说。   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我连忙安慰着她说,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我们去找灵奕哥哥,他救了我好多次,他也会救你的。我说。   梦兮笑了,鲜血染红了她的衣领。   我相信,哲离,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她说。   我抚摸着她的脸,将她嘴角的血迹擦掉,可是总是擦不干净。   迦楼茶,迦楼茶。我大声急切地呼唤着它,它尖锐的叫声从不远处传来,它在人群中挣扎,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挣扎不开。   外公,求求你了,帮帮我吧。我哭着向外公哀求。   你竟然为这个魔族的奸细求我,你一定是疯了。外公高高在上,冷冷地说。   执策,还不将公主拉开。我听见我的母亲冷漠地说。   不,不…我摇着头。我拉住梦兮的手,不肯松开。   她望着我,微微一笑,我看到眼泪滑过她的眼角,时光在她的脸上永远静止了。   我望着那些人,他们是那样的冷酷无情。   白发苍苍的童照走到我的面前,跪了下来。   我的公主,你的眼泪会让梦兮再死一次的。他望着我,眼含热泪却微微一笑,轻声说。   杀人的不仅是预言,幻术,还有语言。他说。我望着他,那些快要从嘴里吐出的话,那些快要说出的真相,被我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公主没有再哭了,你可以闭上眼睛了。童照蹒跚地走到梦兮身边,轻声说。梦兮睁大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眼泪还是在不停地流下。   温暖的怀抱从我身后拥住了我,我闻到了灵奕身上竹叶的清香。   灵奕哥哥,你快点娶我好不好?我背对着灵奕,有气无力地问。   好。灵奕在我的耳边轻声说。    ☆、冷漠   大殿之内只剩下我和外公两个人的时候。   丰净在哪儿?我听见外公不带任何感情地问。我望着他,没有说话。   我不管他在哪儿,我要他马上离开我们雾月国,被我抓住,我会立刻处死他。外公望着我,冷冷地说。   哲儿,不管你多么任性,你都要记住,你是灵奕的未婚妻了。只要你让丰净马上离开,你如约和灵奕结婚,所有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外公说。   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如果不想他死,就让他离开。外公说。   是,王。我轻声回答。   这是常心和絮菲,是来替我照顾公主的。容云带来了两个侍女,对我介绍说。   她们走到我的面前,向我行礼。   有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吗?我冷冷地看着她们问。   公主心情不大好,要不要出去走走?那个叫常心的女孩,轻声问。   我听说公主喜欢百合花,公主要去看看吗?常心接着问。   你的话太多了。我不耐烦地看着她。   如果你知道我喜欢百合花,也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不好,很难伺候,你们一定非常倒霉被选中来服侍我。我冷冷地说。   我们只是想要公主开心一点。常心说。   你想让我开心,好,你现在跪在外面,自己扇自己的耳光,扇到我叫停为止,我就会开心了。我走到她面前,轻声说。   她竟然真的那么做了,跪在前庭,一次一次地扇着自己的耳光。   常心。絮菲望着常心,轻声唤道。   公主,你饶我姐姐吧。絮菲跪在地上哀求我,说。   你心疼她?我望着她,轻声问。絮菲连连点头。   那你就代替她吧。我冷冷地说。   这样真的可以让你快乐吗?想想跪在那里受罚的是梦兮,你会怎么做?她们和梦兮是一样的。容云在一旁说。   你们是来气我的吗?我冷冷地问。我叫停了常心,走到她的面前。   除非梦兮可以活着,除非秋灏可以活着,除非雪萱可以活着,除非墨雪他们可以活着,否则你无法让我开心。我一字一顿地对她说。   不要靠近我,否则你会死。我说。   如果你们只是想讨好公主,那么你们永远不会得到公主的心,要先得到公主的信任,才会有办法让公主开心。你们必须用心对待公主,将你们的那一套小心思收起来。叶临站在一旁冷冷地声音传来时,我才意识到他已经回来了。   叶临。我看着他,他看上去很憔悴。   公主要去看看童照吗?他很虚弱,大夫说他支撑不了太久了。叶临说。他已经为我准备好了一切。   凛飏城的事务我会自己打理,你好好休息吧。我轻声对他说。   拜托你,公主,让我继续做事情吧,我不能停下来。叶临着急地请求到。   我连忙答应了他的要求。   公主,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一定要记住,我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你,你绝不可以辜负我们的期待。童照虚弱地躺在床上,对我说。   我握住他的手,哭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公主哭起来的样子好丑,所以以后都不要哭了。童照微微一笑,轻声说。他望向我身后的灵奕。   真好,有王子保护的公主,一定会幸福地过完此生的。童照望着灵奕,轻声说。   我握住灵奕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他的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擦去了我的眼泪。   我不想做被保护的公主,我想要保护我身边的人,可是我每次都会搞砸。我轻声说。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帮着你保护你想保护的人。灵奕轻声说。   王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生公主的气,一定不要离开公主。童照望着灵奕,嘱咐道。   我说过了,哲离永远不会错的。灵奕笑着说。   公主和王子…童照笑了,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好好休息吧,我会每天都来看你的。我轻声说。灵奕为他盖被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不是,不是的…我看着他,不愿意相信。灵奕只是将我抱在怀里,什么也没有说。   梦兮看了紫炎的信,紫炎是偷偷告诉你,落央城发生的事情。四大长老要抓魔族的奸细,他们怀疑到了你的身上。紫炎要你早作准备,做好应付的对策。黑暗中的叶临说。   童照为了封印你身上的魔族的灵力,不惜耗费了全身的灵力,还被你的灵力伤到,才会变成这样的。叶临说。   如果不是遇到我,你们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轻声说。   不是因为你才发生的。叶临说,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恨了。   秋鸣死去的时候,你还是一个不被人知道的公主,秋鸣都不认识你。叶临说。   我听梦兮说,她是病死的。我轻声说。   那是对外界宣称的死因,公主见过神族的人有生病而死的吗?叶临冷漠地问。   她是自杀的。叶临平静地说,我惊讶地看着他,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感情。   如果我有一天死去了,公主不要为我那么难过,我不能忍受。叶临说。我听着他的话,就已经忍不住难过了。   姑姑。阙苏惊喜的声音传来,他已经长成一个英俊的少年了,也懂得害羞不再扑到我的怀里来拥抱我。   景羽就站在他的身后,微笑着看着我。   我很高兴你们回来了。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   我很高兴你接受了我的建议,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景羽说。   你们必须换一个身份,不能让人知道你们曾经出现在凛飏城。我轻声说。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御景,阙苏是我的儿子,我们是猎人,自愿加入弓箭侍卫组。景羽轻声说。   阙苏,你要记得不可以再叫公主为姑姑了,必须叫她公主或城主,千万不可以错。景羽提醒阙苏。阙苏点点头。   以前的那些侍卫还认得你吗?我轻声问。   易容成这个样子,应该很难认的,更何况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景羽说。   你在担心什么?阙苏轻声问。他蹩脚地加上了公主的称呼。   你就是公主担心的,如果你不能习惯地叫出公主,会很麻烦的。景羽对他说。   没关系的,慢慢改吧。我只是不确定,把阙苏从忘忧谷里带出来是不是对的。我轻声说。   忘忧谷的结界有魔族的灵力,被发现的可能性太大了。景羽说。   竟然阙苏已经不在那里,我会想办法把结界去掉。我说。   公主怎么会有那么强大的魔族灵力的?景羽问。他看了看叶临,没有再说话。   我们不能呆太久。叶临提醒我说。   我想让阙苏跟在你的身边,跟你学习如何处理事务。我对叶临说。   我也不擅长。叶临笑了笑,说。   和煦答应我会很快来帮忙的。我对叶临说。   我要你们呆在一起,和煦和品妍以及他们的孩子会一起过来,你们要住在凛飏城,没有我的命令和允许,谁都不准离开这里。我说。   落央城那边怎么办?你难道不需要人呆在那里吗?叶临望着我,问。   我回落央城可以更好地帮到你,这里可以交给和煦他们。叶临说。   我担忧地望着他。   放心,我不会复仇的,不会这么快,我会等待。叶临望着我,轻声说。   我会考虑的。我低下头,想了想说。   哲离。叶临叫着我的名字。   我说了,我会考虑的。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絮菲和常心要住在落央城,你帮我找一个人打理这里。我对景羽说。    ☆、新的预言   我正在看那一本本卷,叶临领着一个孩子走了进来。   这些事情永远都处理不完。我向他抱怨到。   如果我没有说错,这个孩子应该在上课,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我看着那个孩子,轻声问。   你自己跟公主说吧。叶临将他推到我的面前,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他朝我规规矩矩地行礼。   一个有着红扑扑的小脸蛋的孩子,白白胖胖的,十分可爱。他紧紧抓住叶临的衣袖,不敢看我。   我叫哲离,你叫什么名字?我轻声问。   荆草。他小声地答道。   好,荆草,你来找我是有事情要告诉我吗?我温和地问。   我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练剑。那个小男孩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   娘亲他们说公主是为了我们好,还不收学费,我们赚大了,一定逼我去学。小男孩委屈地说。   那你喜欢什么呢?我轻声问。   我喜欢吃东西。小男孩说。   公主,我想做好多好吃的给大家吃,可不可以让我学做吃的啊?小男孩问。   等我长大了,我就开一家酒楼,让我做的美食大家都能品尝到。男孩说。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还是得读书。我说。   为什么?小男孩问。   如果不识字,你怎么能够读懂那些烹调书?如果不识字,你怎么看懂客人点的是什么?我笑了笑问。他低下头,沉默了。   你必须识字,但是我可以跟老师说不用背诵诗词、长篇文章,你可以只看你自己喜欢的作品。我说。他抬起了头,眼中放着光彩。   公主,您愿意品尝我做的第一道菜吗?男孩抬起头,笑眯眯地问。   我的要求很高的,你必须做的很好吃,我才会尝。我轻声说。   他自信地点点头,心满意足地跟着叶临走了。   公主做的越来越好了。和煦的声音传来,原来他已经到了凛飏城。   以前的秋灏就是这么做的,我不明白他怎么可以做到,将所有的事情都完成了,还有时间陪我玩。我轻声说。   这一点他的确值得赞赏,他是个好主人,也会是个好丈夫,可惜…和煦望着我,没有再说下去。   听说公主对一个孩子特别关心,很想看看他呢。和煦转移了话题。   把他叫过来。我吩咐絮菲说。   这个孩子叫羽亥,我希望老师可以教导他。我对和煦说。和煦望着他,然后望了望我。   以后这个孩子就跟着我好了。和煦点点头,说。   看来公主已经在选拔人才了。和煦冲我满意地点点头。   我望着他,没有说话。   婚期渐渐临近,我开始做恶梦,我梦见我奔跑在雪地里,一排排洁白的百合花盛开在雪中,芳香四溢。我走过,摘下一朵,在我尽情欣赏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红色的雨,雨滴打在百合花上,如血一般染红了百合花的花瓣。花,从我的手中滑落,我听见利刃刺进血肉的声音。   这个梦让我惊慌不已,我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一次我的身边不再有人陪着我,不再有人听我说了。   我独自走在路上,孤独和无助再一次揪住了我的心,不经意间,我来到了那片湖旁。我想起了那一天的场景,想起了当时他是怎样救人,我那时有多么担心他。如果不是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如果不是外公知道了阙苏的存在,我们是否可以就那样生活下去?   你在想他吗?雪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柔地像风一样。   竟然喜欢王,为什么要嫁给灵奕王子呢?为什么老是要彼此折磨?雪心问。   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四大长老正在追捕你们,如果你们再不离开凛飏城,没有人可以保护得了你们。我冷冷地说。   我已经劝过他了,他不肯,我也没有办法。雪心平静地说。   你来找我,我可以做什么吗?我问。   跟我们一起走,不管你要什么,王都可以给你的。雪心望着我,说。我望着她,她那么自信的样子让我觉得无比可笑。   我想要灵奕哥哥幸福,你们给得了吗?我冷冷地问。   你也给不了,强迫自己嫁给他,如果有一天他发现你并不爱他,会怎样?雪心问。   你错了,我是真心爱他的。我冷冷地说。   你在神木林里看到了什么?雪心轻声问。我惊讶地看着她,她竟然知道神木林。   我看到我和灵奕哥哥结婚了,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儿。我说。雪心沉默了,她终于沉默了,自以为是,自认为了解所有的事情的女人也有沉默的时候。   如果你爱的真是灵奕王子,那么拜托你,告诉王,让他死心吧。许久后,雪心轻声说。   我不想见他,可是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所以最终我还是来到了他的身边。   他看着我,脸上带着些许惊讶。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爱的是灵奕,请你离开这里,不要再来雾月国了。我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你凭什么认为我是为了你留下的。丰净冷笑着说。   我就不能有其他的理由吗?丰净问。   你有什么理由我不管,我只知道你带给我太多的麻烦,我不想再惹麻烦了,所以请你马上离开。我说。   我不离开,你又能拿我怎样?丰净嘲弄地看着我。   我尽力了,他不肯走,我也没有办法。我对一旁的雪心说,我准备离开,他挡在了我的面前。   你以为你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丰净望着我,问。   这是凛飏城的地界,我是这里的主人。我冷冷地看着他,说。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故意带着灵奕去山坡上气我?丰净盯着我,问。   我本来就是这样,我就喜欢骗人,你呆在这里,就应该知道会被我骗。我望着他,觉得他的话很可笑。   下一次,我不会骗你了,如果有下一次,我一定会杀了雪心。我说。   如果你不想你的爱人有事,最好离我远点,最好带着她滚回你们魔族。我毫不客气地说。   我知道了。他轻声说,然后让开了路。我没有再回头,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难道你还要辜负灵奕吗?他可是那个差点因为你而死去的人啊。我对自己说。我在心里默念着灵奕的名字,只有这样,我才能提醒自己,我喜欢的是谁,我要嫁的人是谁。   公主?亦臻惊愕地看着我,他看上去有些激动。   我要你为我的命运占卜。我冷冷地说。   我想知道血色的百合花到底预示着什么?我问。   我已经告诉过公主,是死亡。亦臻忧伤地说。   死的是谁?是我吗?我问。   这个我不知道。亦臻犹豫了一下说。   我不管预示着什么,我要你保证死的不会是灵奕。我望着亦臻,平静地说。只要死的不是灵奕,只要婚礼可以如期举行,外公会让丰净离开,而我,我实现了灵奕的愿望,又履行了对丰净的承诺,我不再欠他们的了,只要不再欠他们什么,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我已经看到了你的预言。亦臻占卜后,说。他看上去从来没有的忧伤,他有些手足无措了。   我会死吗?我平静地问。   你会孤独地死在寞璃城。他说。   我从来都没有去过这个地方,预言是错的。我在心里想着。    ☆、心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雪心轻声说。我打开了准备对她关上了门,继续听下去。   王,去落央城了,他要我一个人回去。雪心说。我吃了一惊,没有等她说完,连忙走了出来。   他是疯的吗?我顾不上思考,飞快地唤来迦楼茶。我找到丰净地时候,他正在山坡上发呆。我冲上前去,没有来得及思考,直接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是疯的还是傻的,你知不知道为了你我失去了多少,你现在竟然傻傻地要去送死。我瞪着他,我真的好生气,我一直以为他才智过人的,没有想到他不过也是一个傻瓜。我抱着他,紧紧抱着他。   你知不知道我好怕你会被再抓起来?外公再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那样你会永远失去自由。你知不知道,可以拥有自由,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我到底是怎么了,我已经抱住了他,却依然觉得已经失去了。   你在说什么?丰净面无表情地问。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我才是那个傻瓜,那个被欺骗的傻瓜。我松开抱住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更多的话说出来。   你不会以为我是去找雾月国的国王吧?丰净看着我,问。我惊慌地往后退去,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一件无比愚蠢的事情。   你不是不在乎我吗?你为什么会来阻止我?丰净接着问。   我没有阻止你,只是来提醒你,你欠我的,不要忘记还。我连忙说。丰净看着我,他轻轻擦去我还没有掉落完的泪滴,露出狡黠的笑容。   你不要误会,你是我救的,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心血白费。我不会在乎你,我喜欢的是灵奕哥哥,我只会在乎他一个人。我冷冷地解释说。   你是生是死,我都不…他突然吻向了我,他将我的舌头强行吞到了自己的口中,我无法继续解释下去。我挣扎着了好一会儿才从他怀中出来。   我是公主,你不可以对我这么无礼。我生气地冲他叫道,他只是看着我,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本来已经准备走了,是你把我留下来的。丰净一脸无赖地说。   我一直在思考丰净的事情该如何了结。   公主,有人要见你,说是有紧急的事情。絮菲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起头,望向她。   让他们进来吧。我想都没有想就说。   公主,求求你,救救那位侍卫。一对老夫妻一走进来就跪在了我的面前。   发生了什么事?我望着絮菲,絮菲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叶城主要杀了楚侍卫,可是我们儿子的死根本不管楚侍卫的事。那个老头说。   前两天,楚侍卫与另一个侍卫和我那个不孝儿发生争执,那个侍卫打死了我的儿子,叶城主听完很生气,一定要严惩楚侍卫他们。楚侍卫是好人,他不仅保护我们二老,还做了很多好事,打死小儿的不是他,他不该死的啊。那个老太太说。   叶临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他作为城主一定会秉公办理所有的事情的。我轻声说。   公主,你一定要救楚侍卫啊。老两口跪在地上,哭着哀求我。   絮菲,你去找叶临过来。我对絮菲说。我让他们起来坐在大厅里等着,常心为他们端来茶和点心。   这次事件牵涉到人命,公主早就严令神族和凡人的生命要一视同仁,楚浔杀了这对老人家的独子,让他们老无所依,我觉得这件事很严重,所以才决定以命抵命。叶临说。   公主,我们二老当时就在,杀害我们儿子的另有其人。那对老夫妻连忙说。   我望着叶临,等着他的回答。   我问过楚浔了,他坚持是他杀的,他已经认罪了。叶临说。   我们那个不孝子经常打骂凌辱我们,如果楚侍卫一定坚持是他杀的,我们也不会追究,公主还是饶了他吧。那对夫妻从椅子上溜下来,又跪下了。   这不是你办事的风格,你难道没有再调查吗?我问叶临。   我查过了,当时和楚浔一起的是他的弟弟,一个叫楚涟的侍卫。叶临说。   把他们一起带过来。我吩咐到。   楚涟是明源王子的护卫,我跟明源王子要过人,但是被拒绝了。叶临说。   如果不处罚楚浔,恐怕以后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决定按律法来办事。叶临说。   明源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不可能不给你人啊。我不解地看着他。   那要问公主你了。叶临面无表情的说。   我?我惊讶地看着他。   公主不记得你打了王子一个耳光吗?叶临提醒我说。   那又怎么样?我不以为然地问。   王子最在乎公主,可是公主打了他耳光后,没有跟他道歉,也没有去看过他,我想他还在生气吧。叶临说。   小肚鸡肠。我哼了一声,想着。   你暂时不要杀楚浔,这件事我见过明源之后,再说吧。我对叶临说。叶临答应了,但是那对老夫妻还是没有走,似乎还有事情。   公主,我们两老年纪大了,做事已经力不从心,可不可以下次公主组织侍卫下乡帮忙的时候,可以顺便照顾一下我们二老的农活。那对夫妻说。   我记得当初秋灏有设贷办处,可以给生活特别困难的人提供帮助的。我轻声说。   那是给外来流浪居无定所的人准备的,我们两老有住的地方,还有一块地,足够我们养活自己了。那个老头说。   我会考虑的。我对他们微微一笑,说。他们连连道谢,常心在我的示意下送他们出去了。   明源身体不舒服,所以不方便见你。母亲走出来,对我说。   你看上去瘦了很多,尝尝这个,这是厨房新做的糕点,梅花酥。她尽可能热情地说。   你知道你不用假装关心我的。我望着她,冷冷地说。   竟然明源不舒服,那我就先走了。我站起来,说。   你大老远骑马过来,如果就这样走了,下次还得来,这样很浪费时间和精力。不如在这里住一个晚上,明天也许可以见明源。母亲轻声说。   如果你不想我来打扰你们,你可以现在叫明源出来见我。我望着她,冷笑着说。   明源在他的房间里,我叫人带你去。沉默了一会儿后,母亲说。   公主,你对柔珊公主也太冷漠了,她可是你的母亲啊。絮菲在我的耳边轻声说。   我望着她,准备听她说下去。   柔珊公主看上去对公主挺好的,公主为什么不在这里住几个晚上,就当陪陪她啊。她接着说。   前面领路的承影已经停下来,似乎想要阻止絮菲继续说话,我瞪了她一眼,她便什么也没有说。   公主和柔珊公主长的真像,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絮菲接着说。   公主,我觉得你该经常来这边,毕竟你所有的家人都在这里。絮菲说。   前面就是王子的房间了。承影停下来,打断了絮菲的话。   我回过头望着絮菲,冷冷一笑。   你站在这里,不准离开半步,不准动弹,动一下,我就命人打你一鞭。我一字一顿地对絮菲说。   絮菲惊讶地看着我,她刚要向我求饶,我指指她,提醒她我说的话。   你在这里看着她。我对一旁的承影说。   如果你想要好好照顾哲离公主,第一件事就要记住,不了解情况不要乱说话。我在走去明源房间的过道上,听见承影冷冷地对絮菲说。    ☆、问   你知道你有多幸运吗?我轻声问。   你一出生就被父母捧在手心里,所有的亲人、非亲人都喜欢你,连最疼爱我的外公也非常疼爱你。我比你大,可是因为你是王子,王位的继承权你也排在我前面。你有那么多朋友,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伤害,也不知道什么叫失去。所有我想要的,你从一出生就都拥有。我轻声说。   你知道我有多么嫉妒你吗?我问。   我承认打你是我不对,可是梦兮是陪我一起长大的朋友,你不明真相就那样诋毁她,我无法忍受。我轻声说。   如果有一天,你面临失去最好朋友的时候,你也会像我一样冲动的。我说。   姐姐。明源从里面走了出来,难过地看着我。   对不起,姐姐。明源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如此孩子气。我看着他,平静地说。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你只是站在了你的立场,我们从来都是不一样的。没有人会相信我是你的姐姐,所以如果你是关心我,那就不要再把我当做你的姐姐了。我说。   我从来不属于你的世界,你的姐姐从一出生就已经死去了。我轻声说。   姐姐,我情愿不要你说的一切,我愿意用你说的一切换你做我的姐姐。明源从身后抱着我,轻声说。   我的心突然有些疼了,但是我还是挣开了他的怀抱,留下伤心的他。   公主,不关哥哥的事,人是我杀的,你要处罚就处罚我吧。楚涟一见到我,就立刻说。他看上去很着急。   你不用担心,你哥哥已经被叶临处死了。我望着他,面无表情地说。   他瘫在了那里,呆呆的望着我,很长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公主骗你的,你哥哥已经被公主救下了。絮菲连忙说,楚涟的脸上又有了神采。   真的吗?他望着我。我还没有回答,絮菲已经帮我回答了。   当然是真的了,我家公主是很好的。絮菲说。我看了看她那站不稳的样子,冷冷一笑,她见我看着她,立刻闭嘴了。   你现在要跟我去凛飏城,如果那对夫妇原谅你,我就不再追究,如果他们不原谅,我就要秉公处理。我对楚涟说。   只要不连累哥哥,我做什么都可以。他连忙说。   公主,他还这么年轻,就饶了他吧,我们两老已经不再计较了。那对夫妻为楚涟求情说。   他杀了你们唯一的儿子,害的你们没有了依靠,孤苦无依,不管怎样都是要受罚的。我轻声说。   公主,是楚浔没有好好管教弟弟,造成他做事冲动的性格,楚浔愿意代替楚涟接受惩罚。楚浔连忙说。   这个处罚必须他来承担,其他人都不能代替。楚浔,你妨碍叶临查明真相,使得他的威信有所损失,也要受罚。我望着他们冷冷地说。   楚涟,我要你从今以后承担孝敬这对老人家的责任,要把他们当做自己的父母来照顾,我不会另外找人去帮他们种地干活,因为从今天开始,这就是你的义务了。他们如果生病了,你要第一时间送他们去看大夫。当然作为侍卫,你每天要参加的训练也不能缺,你还是要照常执行任务。我对他们说。楚涟和那对老人同时惊讶地望向我,楚浔终于舒了一口气。   麻烦两位老人监督楚涟的行为,如果他不孝,随时可以来告发他,我到时再另行处罚他。我说。   楚浔,我要你从今天开始协助叶临掌管凛飏城的事务,出任何差错,我都算到你的头上,这就是对你的惩罚。我望着楚浔,说。   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你们觉得我的处罚不公,可以提意见,我不一定接受,但是我现在可以听听。我冷冷地说。笑容在他们每个人脸上荡漾开来,他们感激的声音太吵了,让我莫名地心烦。   感谢叶临吧,这是他为你们出的主意,不是吗?我冷冷地问。叶临笑而不语。   可是公主,楚涟是糸阳城的人,照顾两个老人恐怕不方便。楚浔望着我,担忧地说。   我已经找了一个人去糸阳城替换他,明源王子也已经同意了。叶临望着他,回答到。   没有什么事就离开这里吧,整个耳朵里面都是求饶的声音,烦死了。我对他们说。   公主忙了一个上午,一定累了,吃点点心吧。絮菲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茶点。   我瞥了一眼,竟然是明源那边的梅花酥。   我看到这梅花酥很精致,想着味道一定不错,所以就带回来了。装它的盒子很精致的,一点都没有损坏。絮菲絮絮叨叨地说。   公主,你尝尝看吧。她笑盈盈地看着我,丝毫不记得我因为她话多而处罚她的事了。我瞪着她,她还是那样傻乎乎地笑着看着我,丝毫不觉得害怕。   去帮我打盆水来。我轻声说。   公主,楚浔就和当初的秋灏一样,做事很让人放心,有楚浔和御景,凛飏城没有问题了。当所有人都离开后,叶临对我说。   你想回落央城?我轻声问。   落央城有太多你们的回忆,你回去不会觉得难过吗?我轻声问。   要说回忆,这里到处是梦兮的笑声,每一天都吵着我的心。我从来不靠回忆活着,我会将这段记忆和对秋鸣的记忆一起埋藏起来。叶临平静地说。   你真的可以做到吗?我忍不住问。   可以。叶临望着我,坚定地说。   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如果我可以早点明白,我和梦兮就不会错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光。叶临说。我冲他轻轻点点头。   公主看来对叶临的话颇有感触。和煦说,他和羽亥出现在门口,我知道外面议事的时候,他们一直在外面画画。   公主,这是我为你画的画像,你看像吗?羽亥望着我,问。   很像,谢谢你。我冲他温和地笑笑说。他望向一旁的梅花酥,馋的很。   公主,水打来了。絮菲笑呵呵地捧着水来了。   羽亥想吃吗?我问。   公主,这…絮菲惊讶地望着我,我冲她点了点头。   羽亥洗完手就可以吃了。我对羽亥说。他开心的接受了,然后拿了第一块递给我。   公主,第一块给你吃。他笑着说。我谢过了他,老师一直笑眯眯地看着我们,絮菲则无比地惊讶。   等他们一离开,我就将嘴里的甜点吐了出来。   公主对那个羽亥的小孩特别好。容云说。   有吗?我冷冷地问。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是不是也这么大了?容云问。   可惜那个孩子已经柔珊公主杀死了。我冷冷地说。容云沉默了,叹了口气。   你从来不喜欢分享的,今天竟然肯接受那个孩子和你一起分吃点心,我很高兴,你变得更好了。容云笑着说。   我有吗?我问。容云点点头。   灵奕王子是个好人,我相信公主和他一起以后,很多事情都会变得越来越好的。容云说。   我再好也是比不上明源的。我说。   你知道在我心里,你这个臭丫头和明源那个乖孩子一样好。容云望着我,眼中满是慈爱。   姆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的这些话无法再让我感动,也无法再让我听你的话了。我望着她,平静地说。她叹了口气,走过来,亲了亲我的额头。   我知道,我的公主早就长大了。容云笑了笑,说。   羽亥不见了,守护他的两个侍卫有一个重伤,一个死去了。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因为我不知道他是生还是死。   我骑在马背上,飞快地奔向糸阳城,日暮时分,我终于到了。   他们正和和气气地准备着晚餐,见到我时,一脸的惊愕。   你竟然没有打开结界,你疯了吗?这么冷的天,你要是在路上冻死了或从马背上摔下来死了,可没有人会心疼你的。柔珊冷冷地说。   我一直都很想问,当初你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我直直地问。   什么感觉?柔珊困惑地看着我。   杀死一个比自己的儿子还小的孩子,是什么感觉?当时的你可看不出来有丝毫的不忍和同情。我说。   你一定要在明源面前说这个吗?柔珊问。   告诉我,杀死他是什么感觉?我大声叫道,眼睛很涩。   放心,很放心的感觉。柔珊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   放心?我惊讶地看着她。   我没有让他受折磨,不是吗?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因为杀了他可以让我放心。柔珊看着我,轻声说。   你从来都不觉得内疚吗?我问,我的声音在哆嗦。   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源担心地问。   这是我的选择,自私的人,从来都不需要内疚。柔珊看着我,说。   我为什么要是你的女儿?我冷冷地问。我跳上了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为什么要是她的女儿?为什么我要继承她的自私?我送一个少年去做诱饵,一如当年,她毫不犹豫地杀死了那个假的阙苏。   她说的放心,我已经感觉到了,等到他们发现羽亥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他们就会以为我只是怀旧,只是怀念那个和阙苏一般大的孩子,他们再也不会担心那个孩子是否还真的活着。    ☆、隐藏的秘密   破道已经找到他了,从今天开始,不管你爱他也好,不爱他也好,忘了他吧。外公轻声说。   不可以。我想都没有想,就说。   外公,你说过的,只要哲离喜欢,你都可以成全的。我轻声说。   唯独他不可以,神族、精灵族任何一个人,我都可以成全,魔族的王,不可以。外公严肃地说。   他必须死,非死不可。外公从来没有那么决绝过。   外公,请让他走吧,让他离开落央城,回到魔族去。我哀求到。   我给过你时间,给过你机会了。外公冷冷地说。   我已经决定了。外公说。望着外公的背影,我没有了选择。   我会陪他一起死,外公,如果他死了,我会陪他一起死。所以,你可以选择放过他,我嫁给灵奕,或者你杀了他,我和他一起死。我冷冷地说。外公转过身,快步走到我的面前,我等着他的巴掌扇下来,可是他却停在了半空。   我已经决定了。我望着外公,平静地说。   如果你死了,我就杀了尺策和叶临。外公平静地说。我望着他,不敢相信我听到的。   叶临保护公主不利,自然该处死;至于尺策,他帮你隐藏了太多的秘密,不该在你死后还活着。外公接着说。   我想喝酒。我站在丰净面前,轻声说。   可以陪我吗?我突然觉得有些害怕。我说。他在雪心的示意下答应陪我一起去酒楼。我很快开始醉了,脑袋有些晕晕的。   我想问你一句话,在我们相处的时光里,你到底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地喜欢我?我鼓起勇气问。   我知道雪心跟我解释过,你做的很多事情,都有苦衷,都是为了保护我,我相信她,可是我需要你亲口对我说。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我凑近他,问。丰净望着我,他呆呆地看着我,没有回答。   当然有。在我失望的时候,他突然说。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你真的感觉不到吗?丰净问。   真的吗?那你愿意带我离开这里吗?我惊喜地看着他,问。   他笑了,不知道是愿意还是只是嘲弄我。   当然,我们明天一大早就离开这里。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说。   你确定?干了这一杯,就可不可以反悔了。我冲他笑笑,轻声说。他凑到我的面前,吻了吻我。   当然确定,我只怕你会后悔,你会耍性子。不过,只要你跟我离开了这里,就不能回头,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绑到魔族去,因为你答应了跟我走。他霸道地说。   一言为定。我靠近他,轻声说。   你不会下药害我吧,这么突然想通了,我觉得你肯定在打什么鬼主意。丰净望着我,怀疑地说。   如果你不愿意和我约定,那就算了,我还是回去吧。我说完就站起来要走,他一把将我抓住,让我坐在他的腿上,盯着我。   你要亲我一下,作为约定。他望着我,有些孩子气地说。   我凑过去准备亲他的脸,他却用嘴巴迎向了我。他抚摸着我的脸,像在我脸上寻找什么一样认真。   现在可以干杯了吗?吻过之后,我轻声问。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路顺风,丰净。我亲亲他的脸,笑着说。   有我在,我们一定会平安到达暮殇国的。丰净温柔地捏捏我的下巴,笑着说。   哲离,你只能是我的新娘。他抚摸着我的发际,轻声说。   等你醒来,我就是灵奕的新娘,然后我们之间的一切都结束了,你再也无法拿我们的过去和你的生命威胁我。我冲他笑了笑,轻声说。他惊讶地抓住我的手,瞪着我,他的眼中满是恨意。   你对我下药,你敢对我下药。他抓住我说,他手上的力度越来越轻,他揉着自己的眼睛,尽量不让自己睡着。   你这个骗子,你骗我。他不断咒骂着,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这是我最后一次亲你了。我温柔地亲着他的脸,他的额头。我贪婪地抚摸着他的脸,这张俊美的脸以后再也看不到了,他在我眼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公主,你做了什么?雪心看到我扶着的已经晕倒的丰净。   只是神族的迷药,死不了。你不想他去我的婚礼上捣蛋吧,如果被四大长老发现,他非死不可。我望着她,冷冷地说。   你要我这样把他带回去吗?雪心吃惊地问。   对付无赖,要能讲道理,你早就讲了不是吗?我问她。   你把王当成无赖?雪心望着我,惊讶地说。   总之我现在把他交给你了,你们趁着没有被发现赶紧离开神族的地界。我对她说。   他太重了,你快点帮我一下。我对着呆呆站着的雪心不耐烦地说。她一过来,我就整个交给她了。   马车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直接带他去城门那边就是了。我对雪心说。   永别了,丰净。我站在城墙上,望着丰净他们离去的马车,轻声说。   姑姑,你在送别什么人吗?阙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过头冲他微微一笑。   我在送别我的过去,我的麻烦。我对他说。   尺策回来了。我正在花园里发呆的时候,君玄走到我面前说。   他的伤好了吗?我轻声问。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修养,已经好差不多了。他怎么也不肯说出当初发生了什么?君玄说。还记得我们上次的对话吗?君玄轻声问。我点点头,当然记得。   看着你觉得开心,是因为你总是敢反抗一切的束缚;看着你感到忧虑,是因为你终有一天会被束缚。君玄说。   我看着他,冲他轻轻微笑。   有谁将束缚我呢?我问。   有很多人,不然怎么会预言你将挑起六族的战争呢?君玄看着我,忧郁地说。   你以为我会那么做吗?我说着玩呢。我从来不相信预言,准确地说我痛恨那些预言家,自以为无所不知。   我决定嫁给灵奕,成为精灵族的王后。我对君玄说。他忍不住笑了。   你刚才说决定?你知不知道精灵族的国王可不是好惹的,他并不一定会同意你们的婚事。你不会以为灵奕喜欢你,你就能掌控一切吧。君玄说。   我想我可以做到。我看向他,自信地说。   你真的打算嫁给他吗?君玄问,他的表情变得严肃。   如果只是赌气,我觉得那对你对他都是不公平的。君玄说。   我喜欢他才嫁给他。我固执地说。   真的吗?你真的爱他?他问,带着不相信的表情。   灵奕哥哥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除了外貌,他每一点都无人可及。我认真地说。   看起来你好像是有点喜欢他。君玄依旧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我不懂他为什么不相信我,那使我有些莫名地生气。   你生气了?因为我刚才的话?他看着我,笑了。   其实在心灵深处,你的心已经有某个人了,但你不想承认,你决定逃避。他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有些不耐烦了。   真的吗?你真的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吗?他反问到。   我摇摇头。   你真的对尺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君玄叹了口气,问。   尺策是我的好朋友,他自己也知道,他还说要做我的哥哥呢。我轻声说。   尺策说他的心里住着一个女孩,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他心里了。君玄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唤回。   我想那个女孩不会是你了?要知道,你们小时候是水火不容的。君玄笑着说。    ☆、黑暗之光     我不记得母亲他们笑过我多少次,一个男孩子什么都不怕,唯独害怕黑暗。我永远记得那是一个傍晚,我被斐浅骗进了黑森林里。那么黑暗,那么幽深的森林,一如我心底深处的恐惧。当我揭开遮眼布时,恐惧瞬间袭来,我两腿发软地坐在地上,我甚至不敢呼救。   我紧张地听着森林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害怕的眼泪直流。我想到那个时候,都觉得一定很狼狈。   就在那时,她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捧着她新摘的鲜花,我想向她呼救,可是最终还是没有叫出口,我就那样任由她提着灯从我身旁走过。   我一直安静地呆在黑暗深处,没有一丝声响,她自然看不到我。当她离开我的视线时,后悔侵袭了整个心房。   她是我唯一的希望,她走了,带着最后的一丝光明,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为自己的怯懦生气,恼怒,暗自流泪。   你呆在这里做什么?她的声音不冷不热地传来。   她将灯凑近我。   你不会在哭吧?她问。她并没有表现出鄙夷的神情,可是我却认为她一定在心里嘲笑我,她才不会放弃这个嘲笑我的机会呢。   我才没有。我冲她近乎咆哮地叫道。   你是迷路了还是在等人?她捂住耳朵,确定我不再吼了后,才问。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可能迷路了吧。我轻声说。   哦,那走吧。她面无表情地说完,就提着灯往前面走去。   等等。我连忙叫道。   怎么啦?她回过头,还是面无表情地问。那一刻,我感觉到从来没有的羞耻。   我腿软了,走不了了。我的声音低的我都听不见了。   你打算接着呆在这里吗?她望着我,轻声问。   可不可以……我实在无法开口。   你不会要我背你吧?我比你小,怎么可能背的动你。她说。   要不,我叫人来帮你吧?她想了想,提议到。   不要把我丢在森林里。我连忙说。我不想求她,天下最不想求的就是她了。她叹了口气,将手里的灯和花递给我。   干什么?我困惑地看着她。   不要把我丢下。我望着她,恐惧地说。   你不帮我拿着,我怎么背你啊?她冷冷地说。我的心在那一刻异常温暖。   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近地靠着她,我可以闻到她头发上、衣服上的香气。在那个时候,我的视线里没有了黑暗,没有了恐惧,只有她认真的表情。她根本就背不动我,她几乎是将我拖出黑森林里的。   等到了風逐森林小径时,灯光已经将道路照亮,她累的气喘吁吁,将我狠狠摔在地上。   小心点,摔坏了我的灯和鲜花,我饶不了你。她没好气地说。   谢谢你。我犹豫了许久,才说出口。我已经不再那么害怕了,腿也不再发软了。   请不要告诉别人今天的事情,我实在受不了,太丢人了。她说。   我冲她微微一笑,其实我也想跟她说这话来着。   笑什么啊,傻不拉几的。她瞪了我一眼,凶巴巴地说。那一刻,我才真正看清她的脸,才知道她有多好看。   很多年以后,当我们成年,她早已不记得这件事,可是我始终记得那个晚上,手里的提灯和鸢尾花,还有她头发间、衣服里飘出的香气,我也记得她可爱的生气表情。   那一天之后,我就在我们家的花园里种满了鸢尾花。   尺策对我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我竟然有微微的感动。一直以为他是没有什么弱点的,没想到他也有害怕黑暗的时候。   从那天开始我就爱上她了。他笑着对我说。   那个小女孩是谁啊?我认识吗?我轻声问。   我突然想到了梦兮,和尺策说的有些相符,不过梦兮似乎不喜欢鸢尾花,我才是那个喜欢鸢尾花的女孩。也许梦兮是为我采鸢尾花的时候,遇到的尺策吧?反正不会是我,我不记得有救过尺策。   我为尺策感到高兴,可以在心中那样自由自在地喜欢一个人,想着一个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有一天,我或许会告诉你,那个女孩是谁,但是现在不行。尺策说。   我拉着灵奕的手,走在鲜花盛开的小径上。   婚礼推迟了几次,终于可以如期举行了。灵奕的笑容如阳光一般倾泻而来。   清风吹来,将我们的头发长长吹起,柔软的草地,嫩嫩的鲜花,百花和草地混合的香味迎着风悄悄钻进鼻腔,刺激着我的每一个嗅觉细胞。   灵奕哥哥,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我抬起头,望着灵奕,轻声问。他将手指贴在我的嘴唇上。   你要成为我的新娘了,我不准你出任何事。灵奕温柔地说。我任由他轻轻拥入怀中,然后我看到了他身后的人。   你回来了?我吃惊地看着丰净。   是的,丰净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的眼睛在回答我的问题。   你们要结婚了,是吗?丰净问。   是啊,我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灵奕松开我,温柔地看着我,轻声回答他说。我冲灵奕微微一笑。   哲离,你的朋友还有我不认识的吗?灵奕问我。我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严格来说,不算是我的朋友。我望着灵奕,轻声说。   你是来祝福我们的吗?我听见灵奕问。   如果你的母亲知道你爱上这么一个人,一定会很难过。丰净摇摇头,惋惜地说。   如果你不是来祝福我们,就请离开。灵奕哥哥比世界上所有人都要好。我不知道丰净要做什么,我一直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可是我总有种不祥的预兆。   我是和灵奕王子说的。丰净看着我说。灵奕惊讶地望着他,我生气极了。   我的确不是来祝福你的,我是来带走我的妻子的。丰净说。   你的妻子?灵奕更加震惊了。   哲离。丰净叫着我的名字。   她是我的妻子。丰净说。   灵奕已经拔出了剑。   你敢侮辱哲离。他愤怒地瞪着丰净,第一次,他的脖子上的青筋凸起来,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生气。   怎么?决斗吗?你认为你是我的对手吗?丰净冷笑着问。   我有些担心起来,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如果你敢伤害灵奕,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我警告丰净,可是我的警告就像我本人一样在他心中没有任何分量。   你觉得我会输给他?灵奕望着我。   你认识我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我的力量?他问。   我当然知道,可我更了解丰净,他的力量我虽然没有见识过,但是我听说过。我只是担心你受伤,我希望我的新郎可以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婚礼上。我轻声对灵奕说。   灵奕的眉头舒展开来。   灵奕哥哥,你不要让我担心你,好不好?我温柔地说,我从来不知道我可以这么温柔。   好,我答应你。灵奕说。   根本不会有你们的婚礼。丰净还在挑衅,我对他已经忍无可忍了。我在心里一边又一遍地骂着自己傻瓜   我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一个人?   我会杀了你,带走哲离。丰净看着我,天啊,那是怎样的表情,生气、愤怒、还有恨,全在他的脸上,我有些吓到了。   我紧紧抓住了要动手的灵奕。   还有三天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不希望出现任何事情发生。我对灵奕说。 ☆、自尽   你为什么要回来?我望着丰净,生气地问。他从来不会考虑其他人的处境吗?太自私了。   你会为了我,放过他吗?我问丰净。   不会。他冷冷地答。   为什么?我问。我有些难堪,难道我真的什么都不是吗?   算我求你了。我有些不情愿地说。   那也不行。他说。   难道你一定要杀了他吗?我着急地问。   要我放了他,有个条件。他冷冷地说。   什么条件?我抓住了一丝希望。   不准和他结婚。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吃了一惊。   你在说什么?我惊讶地问。   你为什么一定要和灵奕结婚?丰净望着我,面无表情地问。   因为我喜欢他,因为他会成为王,而我会成为王后。我回答。   还有呢?丰净问。   没有了。我冷冷地说。   嫁给我,你还是可以成为王后啊。丰净说。我一下子词穷了。   我就是要嫁给他。我蛮横无理地说。   那我就是要杀了他,将你从他身边带走。丰净也蛮横无礼地说。   你是不是傻了,如果我不和他结婚,外公会生气,他会杀了你的,你死了,还怎么娶我。我生气地说。天啊,我说了什么,我一定是疯了。   我的意思是,外公正在派人搜捕你,你应该回到暮殇国做的你国王,这样才是最好的。我连忙解释说。他抓住我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   你答应我会和我去暮殇国的,我说过就算绑也要把你绑去。丰净望着我,冷漠地说。   你放开我。我挣扎着。   你在做什么?灵奕的声音响起,丰净冷冷地看着他。   不准对哲离无礼。灵奕瞪着他,说。丰净挑衅地看着他,然后将我抱入了怀中。   我说过不准你这样无礼。灵奕生气地拔剑,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开始打斗起来。有几次,他们都要伤到对方,我看得心惊肉跳。   告诉他,你跟走,不然我就会杀了他。我听见丰净说。   不要伤害他。我着急地叫道,他们打斗得更厉害了。   灵奕被打败了,倒在地上,我连忙扑过去将他扶起来。当丰净的剑刺过来时,我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前面。灵奕反应过来时,剑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不要伤害哲离,你可以杀了我,请不要伤害哲离。灵奕将我抱在怀里,哀求到。第一次,尊贵的本该高高在上的精灵族王子在哀求别人。   我们不要求他。我怨恨地瞪着丰净,对灵奕说。   要杀就杀吧。我望着丰净说。   你说过你爱我。丰净面无表情地说。灵奕抱着我的手突然松开了。   这是至上之光。灵奕盯着丰净手中的剑,他望向我,丰净得意地笑了。   告诉他你爱的人是我。丰净大声叫道,我有些慌了,灵奕望着我,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在等我的回答。   我现在自由了,我可以爱你,你可以跟我走。丰净还在说。   不要管那些交换条件,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强迫你。丰净说。   你住口。我叫道,我开始想要怎么和灵奕解释,我不敢看灵奕的眼睛。   条件?强迫?灵奕呆呆地重复着。   灵奕哥哥,我是真的心甘情愿嫁给你的。我望着灵奕,说。   那你爱我吗?灵奕问。我忙点点头。   我当然爱你,你知道我的性子,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我说。   我想听实话。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他笑了。   他说的是真的吗?灵奕问。   不是,他恨我,所以他不想我幸福,他故意那么说的。我连忙摇摇头,解释。我不想看到灵奕难过,可是他还是难过了,他难过的表情快要杀了我。   你要跟他走吗?灵奕无力地问。   你知道我愿意做任何事,让你开心的,哪怕是放你离开。灵奕说。   灵奕哥哥,你是世上最爱我的,也是唯一爱我的人,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我轻声说。   可是你不爱我。灵奕难过地望着我。   我当然爱你。我望着灵奕,轻声说。   只是这种爱情要怎么证明呢?我着急地问。   你曾经误闯神木林,神木林里记下了你心底深处的愿望,我要去看看,你的愿望是什么?灵奕望着我,轻声说。我吃了一惊,紧张地望着他。   刚好,我也很想知道她心底深处的愿望。丰净得意地说。   你住口。我冲他近乎咆哮道。   难道你不相信我吗?从小到大,我的愿望从来都没有变过,我想成为灵奕哥哥的妻子啊。我轻声对灵奕说。   那就一起去神木林吧。灵奕望着我,轻声说。   灵奕,灵奕,灵奕。我在心中一遍一遍念着灵奕的名字,我期盼着那天的场景不要重现。   我看到那个孩了,哲离的孩子,果真很漂亮,也很活泼,让人一看到就忍不住喜欢。灵奕望着我,笑着说。我看着他,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解释。   难怪孩子的父亲会笑的那么开心,那么幸福。灵奕接着说,他望向了丰净,得意的笑容在丰净的脸上荡漾开来。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神树在骗你,我女儿的父亲怎么可能是丰净呢?我想嫁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他?它骗你的。我连忙说。灵奕看着我,他无奈地笑了。   灵奕哥哥……我呆呆地看着他。   我没有说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也没有看到那个孩子是男是女?灵奕轻声说。   你骗我。我惊讶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我曾经以为他永远不会骗我,可是他还是骗了我,我难过地望着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会爱你的,外公答应放丰净走,我会忘记他,我会全心全意爱你,做你的妻子。我轻声说。   所以是真的,你爱他。灵奕木木地说。我这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愚蠢,我转身看到丰净更加得意的笑容。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对我?我望着丰净,我恨他,恨他总是操纵一切,总是想毁掉我的生活。   我要怎么办?我舍不得你离开,又舍不得你不快乐。灵奕轻声问。   当灵奕和丰净的剑刺向对方时,我看到灵奕突然收回了自己的剑。   血,血,一滴一滴,滴在了洁白无瑕的百合花上。   哲离,我……我不是故意的。丰净望着我,结结巴巴地解释。   有人正朝我们过来,带着巨大的灵力。   快跟我走。丰净催促到。我推开了他拉住我的手。   到底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丰净,我不能跟你走,如果我嫁给你,预言就会成真,外公是绝不会允许的。在我们没有离开雾月国,我们就会死去。我望着他,着急地说。   我也不能辜负灵奕对我的一番情谊,成为他的妻子是我的承诺。我望着丰净,说。   你走吧,丰净,雪心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待她。我轻声说。丰净冷冷地笑着,他突然抓紧了我的手。   放手吧,丰净。我望着他,轻声说。   求求你。我哀求着他。可是我忘记了他是没有怜悯之心的,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获罪   正当我们拉扯的时候,我听见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和梦中出现的声音一模一样,我愣在了那里。   丰净惊讶地看着我身后,我呆呆地转过身,看到了血泊中的灵奕。   现在你自由了。灵奕看着我,突然展现出来舒心的笑容,我被拉住的手松开了,我连忙扑过去扶住他。   灵奕,我爱你,真的爱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着急地哭着哀求他,我看见他的脸开始变得苍白,我开始害怕失去他。他艰难地笑了。   谢谢你,哲离,谢谢你遵守承诺,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对我说爱我。灵奕说。   不是的,这不是承诺,我是真的爱你,在这个世上,没有人再比你对我更好,是我配不上你的爱,所以上天惩罚我,要我失去你的爱。我哀伤地看着他,哭着乞求。   请不要让他惩罚我,好吗?求求你,求求你……眼泪从眼眶不停地溢出来。我看到灵奕心痛的眼神,他的气息越来越弱。他看着我,无奈而不舍。   好好照顾哲离。我听见他说,我吃了一惊,我听见丰净应允的声音,灵奕笑了,笑容永远停留在脸上。我眼睁睁看着他闭上了他温柔明亮的眼眸。这个男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在考虑我。   跟我走吧,你会成为魔界的王后,你会很幸福的。在我痛苦地叫喊后,我听见他轻声说。我突然笑了,笑得眼泪又流出来了,我的心有些异样的感觉,我的思绪开始不清晰,我的思维却从来没有的冷静。   我只是想要得到幸福,只想要这一次。我不想哭,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恨我?我看着丰净,轻声问。   我只是爱上了你而已,这真的错的那么严重吗?你一定要这样折磨我,惩罚我?我望着他,问。   我永远不会再爱上你了,我永远不会成为你的王后,我跟魔族不会有任何的瓜葛。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这个世上的爱有很多种,你对他的爱是什么,哲离?丰净平静地问。我脸上的眼泪还没有流尽,我仇恨地看着他。   那是世上最纯最真的,永远不会再有。我一字一顿地说。   可是你会是我的妻子,你逃不掉。丰净轻声说,我看见他走向我。我没有后退,我只是将剑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冲他得意地笑了。   如果你喜欢,你可以带走我的尸体。我望着他,无比冷漠地说。当我看到他怨恨的表情,开心地笑了。   你走。我对他说。   那股力量越来越近,我可以感受到强大灵力的气息已经很近很近。   你走啊。我使出浑身的气力,冲他叫道。   赤君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只是冷冷地望着他。   我抱着灵奕,有那么一刻,我没有任何感觉,直到我被他们带走,灵奕躺在了地上,我才认识到他已经彻底离开了我。   他们围着我,像看笑话一般。我瞪着他们,然后笑了。我用笑容告诉他们,我没有难过,因为我不要被当作笑话。   为什么要杀他?外公责备地看着我。我抬头望向他,我想解释的,可是我要怎么解释呢?   你知不知道他是王子,精灵族未来的继承人?你要置我们于何地?外公的手狠狠打下来。头有些晕,脸上有了一丝温度,疼,可是我却觉得很舒服,仿佛脸上的疼可以分担心里的痛。如果真是那样,我就赚了。   就算你不爱他,也不用这么做。你想要挑起战争吗?外公问。   现在不是责备哲离的时候,该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才好。王子君玄说。   剑在她手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承认,还有什么好处理的?外公生气地瞪着我。   丰净不是逃出去了吗?母亲怯怯地说。我惊讶地望着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这样,魔界的王杀了精灵族未来的王,战争就不可避免了。君玄担忧地说。   那总好过巫族和精灵族发生战争。母亲说。   丰净不可能让这事发生的,他一定会解释,所以不可以给他机会。母亲看着外公,在等外公答复。   丰净杀了未来的驸马,找到他,处决他。外公对着自己的军队说。   不要啊,外公,你答应过的,你答应放他……我还没有说完,外公就瞪着我。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个人。外公生气地吼道,我感觉他似乎马上就要掐死我。   没有人会知道过去的事情。母亲打断了我们的话。我听见军马呼啸的声音。   你好好呆在犹幽塔里,哪都不准去。外公命令我说。   我愿意代替丰净死去。望着外公,我轻声说。外公气的全身都在发抖。   拿鞭子来,给我拿鞭子来。他对侍卫说。   鞭子重重打在了我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不觉得疼痛。才打了五鞭,外公就心软了,他看着我,鞭子被重重扔在了地上。   不管怎么样,丰净都非死不可,所有跟魔族有关的人和事都要统统除掉。外公走的时候,背对着我,轻声说。我绝望地坐在地上,任由眼泪流了下来。   哲离。我正站在塔顶看着风景,尺策的声音响在身后。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轻声说。   我回过头,望着他。   尺策,你这个傻瓜,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我,为什么你还要在这里?你为什么一定要固执地陪在我的身边。我望着他,心疼地问。   我的确是个傻瓜,美丽的高高在上的哲离公主,你是否愿意让我这个傻瓜永远陪在你的身边,爱护你,守护你,保护你?他轻声问,带着狡黠的笑容。我需要他的拥抱,只有靠在他的怀里,我才能相信自己真的不是一个人。   我说过,我愿意做你的哥哥,永远守护在你的身边。尺策说。   尺策,我是一个恶毒的女人,我明明知道我和灵奕的婚约会带来死亡,为了成为王后,我固执地不肯听亦臻的劝告,要婚礼继续。我轻声说。   我是你的哥哥,所以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可以原谅。尺策微微一笑,说。   为什么死去是不是我?我忍不住问。尺策没有回答,只是任由我靠在他身上。   尺策,你可以为我做一件事吗?我轻声问。   我不能放你出去。尺策为难地说。   外公会放我出去的,可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做,现在却做不了。我说。   什么事?他问。我走到他耳边,告诉了他。   尺策,如果你现在帮我,我非死不可。在他离开的时候,我提醒他。他冲我严肃地点点头。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找其他人帮你。他冷冷地说。在他走到出口处,突然转过身朝我做了一个鬼脸,我忍不住笑了笑。 ☆、来不及欣赏的风景   我抱着装剑的盒子,用面纱遮住自己的脸,走向精灵族的城堡,白色的城堡矗立着,我闻到了百花的清香。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宫殿,素雅的色调带着温暖的气息。   我本来有机会住进了的,我本来有机会成为这里的主人。   守城的侍卫领着我去见他们的王。长长的栅栏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两边的花似乎记录着我们的过往。我很羡慕灵奕,他竟然将这么多花种活了。   你要见我。失掉爱子的国王看上去憔悴极了,他软软地坐在王椅上。   他不会死吗?我怜悯地望着他。   我将我的礼物奉上,他似乎不太关心我的礼物,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示意侍卫打开了。   这是…他吃了一惊,看着我。   这是灵奕的剑,也是杀死灵奕的凶器。我轻声说。   凶手抓到了吗?那个魔头在哪儿?他咆哮着,我忍不住笑了。   她就站在你的面前,等候处置。我说。   他惊讶地望着我,不敢相信。   你在说什么?他问。   您听的很清楚,我就是那个杀死灵奕哥哥的凶手。我微微一笑说。我看到他的手握成了拳头。   把她带下去。我听见他愤怒地说。我在精灵族的牢房里等候着对我的处决。   灵境森林下起了第一场雪,透过窗户,我看到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雪景。   你想见哥哥吗?小蝶峦问我。我望着她,我从没有见过那么纯净的眼神。   如果我放你出去见哥哥,你会乖乖地回来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灵奕被摆在玉石台上,他看上去那么安详,像睡着了一般。他独自躺在凉亭之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我走上前去,呆在他身边,我俯下声贴在他的胸前,想要再一次听见他的呼吸声,可惜没有听到。他的皮肤都如雪一般冰冷,犹如我的心。   不知道我会不会像你一样安详地死去。我轻声问。   我想永远都不可能的。我自嘲地笑了。   我抬起头,轻轻吻了吻他的脸,冰冷的皮肤冻了我的唇。   灵奕哥哥,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来陪你了。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   可惜精灵族的再生石很久以前被盗走了,不然哥哥一定会活过来的。蝶峦在一旁难过地说。   灵奕哥哥,如果你可以活过来,我一定再也不离开你。我会爱你的,他不过是我的一场梦,不是真的,你和我才是真实的。我望着灵奕,轻声说。   姐姐,你想看看你和哥哥的新房吗?哥哥花了好多心思的。蝶峦望着我,轻声问。   我在她的引领下走进了那个房间,幻术幻化的风景,还没有撤去。天花板是深蓝色的天空,繁星点点,地板上百花盛开从含苞到绽放,一步一步,置身其中,可以看到生命的悸动,感受到时光的飞逝。时不时,那些荡漾的光芒中,跃出几尾鱼,穿越花丛,与蝴蝶嬉戏。   好美的房间。我忍不住赞叹到。   蝶峦痴痴地看着我。   哥哥不让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他说要给你一个惊喜。蝶峦说。   我望着她,挤出一丝笑容。   谢谢你,蝶峦,真的非常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说。   姐姐,哥哥很爱你,他希望你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你不要再骗父王了,好吗?你根本没有杀害哥哥,你永远不会伤害哥哥的。姐姐,你不要当骗子,好不好?蝶峦望着我,她的眼中闪动着泪光。   姐姐没有骗人,姐姐是真的伤害了灵奕哥哥。我蹲下来,看着她,轻声说。   你骗人,你不能骗蝶峦,蝶峦马上就要成年了,蝶峦不是傻瓜,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蝶峦冲我叫道。   姐姐,你为什么要保护那个伤害哥哥的坏人?蝶峦哭着问。   你知不知道,蝶峦没有哥哥有多难过?蝶峦不想明源哥哥失去姐姐。蝶峦说。   我将她抱着怀里,轻轻安慰着她。   神族的人过来接你了,你可以走了。博伦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说。我抬起头望向他,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   你们不打算处置我吗?我轻声问。   神族的王会知道怎么处置你。博伦说。   姐姐。蝶峦拉住我,哭着不肯松手。   蝶峦乖,等你长大了,千万不要做像我这样的人。我轻声对她说。   很累,很痛苦,还会伤害很多人。我说。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走在雪地里,任由寒冷侵袭着我,我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博伦走在我的身后,我们都没有打开结界,任由雪飘落在身上。   接我的人在哪儿?我问。话音未落,强大的灵力已经从身后袭来,回过头,博伦眼中的怒火将他浅蓝色的眼眸变得深沉。   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灵奕?为什么要伤害这个世上最好的那颗心?博伦问。   如果你要杀我,这么点灵力还不够。我望着他,微微一笑,说。   你到底有什么好?有什么好,让他如此着魔?!博伦掐住我的脖子,很用力,很用力,我就要窒息。我望着他,他真的很厉害,可以那么轻易地掌握力道,我很疼,一直处于濒临窒息的状态。   我嘲弄地看着他。   如果你敢,你可以杀了我。可是你敢吗?你敢杀神族王最爱的外孙女吗?我看着他,轻声问。   我不杀你,不杀因为你是哲离公主,而是你是墨雪的妹妹,是灵奕唯一至爱的女人。博伦看着我,他的嘴唇因为气氛而哆嗦。   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能娶墨雪吗?因为我放她出去了,我帮助她和凌方私奔。我看着他,得意地说。   我被重重摔到了地上,他疯狂的叫喊声被白雪湮没,被我的血液染红的雪地很快重新变回了洁白。   浅蓝色的眼眸透着腥红的血丝,他瞪着我。   为什么?许久后,他问。   做精灵族王后的人只能是我,只可以是我。我冷冷地说。在我说完的那一刻,我看到了死亡,更加强大的灵力朝我袭来。   雪被两股相撞的灵力猛烈地扬起,重新飞向了它们的天空。   迦楼茶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伴着漫天的白雪,它轻轻落在我的面前。眼泪在它眼中闪烁,它俯下身来,仔细看着我。   你受苦了,都是我不好。我摸着它的一个脑袋,柔声说。   迦楼茶看着我,叽叽咕咕地说着,虽然听不懂,但是我可以感受到它对我的思念之情。   明源走上前来。   姐姐,我们回家吧。他温柔地说。    ☆、梦醒时分   我时常梦见汹涌的青色竹海巨浪般向我涌来,我听见风吹竹叶的咆哮声向我袭来,世界一片清脆,颜色渐深时,恐惧笼罩着我。然后我听见了风铃声,熟悉的风铃声,永不能被湮没的风铃声,似有似无地传入耳内。那个坐在飞马上的白衣男子的身影在我眼前渐渐清晰,他右脸上的红色胎记、他温和的笑容无时无刻不停地告诉我他是谁。我冲他笑了,再大的风浪,我也不会再害怕,因为风浪被他挡在了身后。   我又梦见他了。我对常心说,心还保存着一丝暖意。   公主,你该忘记,那样你也许会好受些。常心柔声说,她看上去像姐姐一样,可是她的话让我的心失去了那一丝暖意。   我怎样才可以把他找回来?我问。我知道答案,他不会回来了,可是我还是抱着一丝希冀,想要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想要去哪儿玩,我陪你去。常心转移了话题。   明源王子为你种的花已经开了,很漂亮,要不要去看看。她的笑容很美,可是我却不想看她第二眼。   我会被处死的,是不是?我问,忽然觉得全身冰凉,如果我死了会不会有人为我难过?整个神族会不会普天同庆,庆贺祸害终于被消灭了。如果真那样,我才不要死,我才不要让他们因为我的死而快乐。   王会救你的。常心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这个讨厌的女人。   外公会吗?我反问道。   当然,哲离公主是王最爱的外孙女,雾月国的人都知道。她笑着说。她很开心吗?为什么总是在笑?   公主,如果你愿意给彼此一个台阶下的话,你是可以活下去的。她欲言又止。   我真的可以活下去吗?我的心起了涟漪。   当然,如果你将一切罪责推给大魔头丰净,你就可以活着,而且你还可以成为精灵王的王妃。常心还没有说完,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然后还可以享受荣华富贵,是吗?我冷冷地问。   是哪个不要命的男人还想娶我?我问。   灵奕王子的哥哥博伦王子。常心恭敬地回答。我忍不住笑,博伦吗?他那么恨我,怎么可能给我活路,他答应娶我不过是为了折磨我而已。   博伦是精灵族最英俊的王子,虽然名声不如灵奕王子,但他和公主还是匹配的。常心小心地说。   你是说我们一个是花心之徒,一个是蛇蝎毒妇,所以很般配?我冷笑了一下,问。   还是想着我反正没有选择,可以将就任何人?我瞪着她,问。   公主,你误会了…她看上去有些害怕。   够了,你再说一句,我就不客气了。我粗鲁地打断她的话,我没有看到外公就站在门外,他盯着我,不带任何感情。   我决定将你嫁给博伦。外公一坐下就说,他一脸严肃,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   你会有随从,但不会带坐骑,迦楼茶要留在这里。外公说。   我不会嫁给他的,他不会娶我的,除非是为了折磨我。我说。   这是命令。外公第一次以这么凶的语调说,此刻他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而不是我的仁慈的外公。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我受够了。外公那么凶,仿佛我是他的仇人,事实上我的确是,我给他的国家带来了灾难。   杀了我吧。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啪。左脸火辣辣地疼,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   王,公主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您别生气。常心连忙过来求情。   除了灵奕,我不会嫁给任何人。我说。   那为什么杀他?嗯?外公的声音咆哮而来。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杀他?他瞪着我。眼泪很快流了下来,我已经很努力不去想,很努力地,可是为什么还是要想?   你爱他?外公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我没有看到他的表情,痛苦又在揪心。   你没有杀他?外公像自言自语一般,我用力摇摇头。   是我杀的,他是因我而死的。我说。   外公心痛的表情给了我希望。外公,再心软一次,不要把我嫁给博伦。我在心里想着。   博伦答应我会好好待你的。外公叹息了一下,说。我想说话却被他制止了。   这是我的决定。他说。   命令不可以改,决定却可以。我在心里想着。   距上次见到博伦已经两个月过去了,我又见到他时,他已经不再愤怒,或许他只是隐藏了他的愤怒而已。   好久不见了。他冲我笑着说。   我本能地往后退了退,他的笑容更让我恐惧,但我尽量表现地自然一些。   果真对灵奕一点感情都没有,一点点哀伤的样子都没有。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后,冷笑着说。   你是灵奕最爱的哥哥,可是他才刚刚去世,你就要娶他最心爱的女人。我冷冷地说。   我们都不爱他。他一字一顿地说。我瞪着他,想着他怎么配做灵奕的哥哥?我又怎么配做灵奕的妻子?我的心里莫名地难受,我不再看他。   我不会嫁给你的。我说。   不要告诉我,是为了灵奕。他望着我,冷冷地说。   我不相信。他说。   你信不信对我而言重要吗?我真想大声地笑出来。   我听说你有一张绝美的脸,我很想看看。他突然说。   如果你真的像传说的那样美,我便放过你。他说。我才不信他的话呢。   你要知道,如果我们结婚了,我照样可以看你的脸。他说。   我根本不会嫁给你的。我盯着他,说。   我走到窗前,太阳照了进来,我伸出双手,捧了一捧满满的阳光,我用它们来温暖我的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依然很冷。我揭开了面纱,将脸放进阳光之中,那么温暖的阳光,却被泪弄得冰冷。我转身看着他,笑了。   你的笑,好邪恶。他说,我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他转身离开了,和灵奕一样,留下了修长的背影。   这些年,你去哪儿了?站在他身后,我轻声问。   去了很多地方,去了很多城市,见到了很多人。我还看到了我的梦想,不过我还没有来得及追求她,就已经失去了她的消息。博伦轻声说。我冷冷一笑。   你有好好爱过一个人吗?我问。   我曾经深爱过一个女孩,善良单纯活泼,喜欢微笑。她是一个小偷,最初见到她是为了让她帮我偷一件我喜欢的东西。那是我第一次为一个女孩着迷,我对自己说等到她完成任务就娶她为妻。我没有想到我要她偷的东西会让她遇到她爱的人。你看,我每次爱上的人,都爱上了别人。博伦轻声说。   我爱上了清纯温柔的墨雪,可是她却爱上了一个比自己小的男人,还是一个凡人。我想一直陪在他们身边,我想等到那个凡人死去,我也许会有机会得到她的爱情。可是她最终还是拒绝了我,我甚至未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博伦说。我看着他,不由得有些怜悯他。   灵奕是你杀的。他突然回过头瞪着我,严厉地说。   我望着他,我忍不住嘲弄地笑了,他什么也不知道。   你没有杀他,可是他是因你而死的,总而言之,你还是凶手。博伦说。我怔了一下。   知道我为什么不恨你吗?博伦问。   我不恨你是因为你一直坚持是你杀了他,所以没有任何人怀疑他的死因,他得以以一个王子的尊贵地位举行葬礼。博伦说。   我惊讶地看着他,一直都以为他是一个自以为是,自私自利的人,没有想到,他对灵奕的兄弟之情竟然那般真实。   精灵族有两大禁忌,一是爱上本族与神族以外的人,一是自杀。这两类人是不能被原谅的。博伦说。    ☆、焚烧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漪兰府那么陌生,那不是我所谓的家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愤怒地望着我,连看门的狗都对我咬牙切齿?   去通报,公主回府了。管家看到我,忙对一个下人说。   公主,你怎么…他迎上来。   难道我不能回来吗?我冷冷地问,径自走了进来。   狗已经开始叫了。   哲儿。父亲的声音传来。   你怎么还敢回来?他的额头青筋暴露出来,手握成了拳头。   公主,纯灿大人。我轻声叫道。母亲就站在父亲旁,愤怒地像头狮子。   啪。我的脸偏向了一边,嘴里一股血腥的味道。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她说。   我知道,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心里想着。   啪。又一巴掌。   你为什么不说话,反驳啊,顶嘴啊。母亲咆哮着,拳头不断落在我的身上。疼痛让我眩晕,我已经不再哭泣,因为我知道我的眼泪在她这里一文不值,她不会心软。   别打姐姐。明源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个傻瓜,跟他说了多少次,不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他总不听呢?为什么眼泪突然要落下来?   起来吧。父亲向我伸出手。   嫁给博伦后,要好好的,虽然他恨你,但只要你以后改过自新,他会对你好的。父亲轻声说。   我冷冷拒绝了他的好意。   我知道丰净一定会回来,而且我知道他来的时候会有多生气。   你这么了解我,肯定知道我的嫉妒心有多重。我望着丰净冷冷地说。   她以为她是谁,凭什么要代替你来做这个做那个,她以为她解释一下,就可以没事吗。我望着远方,冷笑着说。   你做了什么?丰净惊讶地望着我,问。我笑着看着他。   你猜?我说。他的手因为生气而发抖。   雪心是个很好的女孩,她心地善良,为他人着想,你不会连她都要伤害吧?他问。   伤害?我冷冷一笑。   如果你不快点找到她,恐怕她活下来都困难。我说。他袭击了我,一如当初在犹幽塔上一样,我没有反抗他。他曾经救过我,我现在就将欠他的还给他。他掐住了我的脖子,瞪着我,眼睛都快要流出血来。   我们神族跟你们魔族势不两立,我不会那么轻易杀了她的,我要她备受折磨。我望着他,笑得停不下来。   你会杀我吗?你会舍得杀我吗?我笑着问。   她在哪儿?他问。我没有理他,他的手加大了力度,我呼吸不过来,只好告诉他雪心在凛飏城,他松开了手,我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了。   凛飏城哪里?他恼怒地问。   这个就要你自己去找了,因为我也不记得我们那时在哪里。我笑着说。在他离开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你今天一走,我可能会死,不跟我说再见吗?我望着他,笑着问。他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径自走了。在那一刻,我终于知道他心中最重要的是谁了。我开始笑了,我笑自己那么愚蠢,被他戏弄了一次又一次。我也笑自己的心终于可以自由,我终于不用再对他抱任何的希望。   父王没有娶到他爱的女子,于是将所有的怨恨发泄到了我身上。博伦轻声说。   可是我并不恨他,因为他给了我一个弟弟。他说。   我爱灵奕,胜过爱这世上所有的一切。他说。   灵奕一直活在天生的缺陷的阴影中,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他脸上的阳光。博伦说。我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那样温柔的神情。   他那么爱你,爱到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他的声音在颤抖。   可是他很清楚地知道你爱的是另一个人,虽然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他说。   什么是爱呢?我苦笑。我都不知道我爱的是谁,我恨的是谁。   你安静的样子更美一些。博伦望着我,狡黠地笑着,我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真想这样面对你一辈子。他叹息着说。   可是我不能,我一看到你就会想起灵奕因为你已经死去。他说。他望着我,脸上的表情全部都消失了,我紧张地看着他。   我决定放你离开。他说完,笑了,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太阳出来了,没有暖意,却也不再冰凉。我转身冲他轻轻地微笑。   别逼我留下你。他突然笑着说,我有些惊了,连忙逃走。   我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可以触动我的心,可是当我听到忘忧谷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怔。明源王子发现那里布满了魔族的结界。我听见君玄轻声说。在他们都走后,我留在了大殿之内。   外公,忘忧谷是我和灵奕建的,跟魔族没有任何关系。我望着外公,连忙说。   那里住的都是凡人。我说。   都是凡人?是不是还有半神半凡的人?外公看着我问。   且不问你,为什么会有魔族的结界?你为什么要救一个会导致神族衰落的人?你做事到底是没有用脑还是真的已经无法无天了。外公说。   我那么信任你,为你建君竹轩,你却用来练习魔族的幻术去救魔族的王;我把凛飏城给你,你却用它来窝藏吸血族敌人。我那么信任你,你却背叛我,你从来都不会为神族考虑,你的心里只有那些凡人,还有其他种族的人。外公瞪着我,这一刻我才知道他对我有那么多的不满。   外公,你相信我吧,墨雪姐姐的孩子不在那里,他真的死了,现在忘忧谷那里只有平民。我哀求外公,放那些平民一条生路。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相信你。外公冷冷地说。   我无法仍由事情那样发展,我想要阻止,于是我带着迦楼茶去了忘忧谷。   我第一次拼尽全力使用幻术,我已经顾不得魔族还是神族的,或是精灵族的,在迦楼茶的帮助下,我打败了云洛。云洛被我打败的时候,他睁大了双眼看着我。   公主,你竟然会魔族的幻术?他问。他们都喜欢这样问,他们总是问这个问题。   你们所谓的魔族奸细,其实就是我。我望着他,冷冷地说。   我要去救人,你不要阻扰我。我说。我为他设置了结界,让他不能动弹。   很快,其他长老就会来了,他们会放你的。我对他说。   我等不及召集所有人,我只能抓紧时间通知他们快点离开。   时间永远不够,我挡在了前面,阻止他们进去。   你应该很清楚,凭你是无法阻止我们进入的。卫黎看着我,冷冷地说。   长老,云洛长老死了。一个侍卫过来汇报说。我惊讶地看着他。   公主,我可以给你机会,让你回去接受审判。卫黎说。   我不会让你伤到这些人的。我望着他,坚定地说。   我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失败了,和迦楼茶一起倒在了地上。   公主,救我们。惨叫声,一片一片传入我的耳膜,我却只能看着,我甚至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熊熊的大火在忘忧谷燃烧,大火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红色。当我看到那个场景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曾经想要保护的一切,终究什么都没有保护得了。    ☆、离弃   我没有杀云洛,我只是打伤了他。大殿上,我对外公说。外公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王,我检查过云洛长老的尸体,他是被神族的幻术杀死的,哲离公主的灵力并没有那么强大。大祭司说,第一次,他为我说话,我反倒觉得不安。   我亲耳听到哲离说自己是魔族的奸细,是她放走了丰净,也亲眼看见,哲离用魔族的幻术杀死了云洛。君玄没有看我,他一直望着外公,一字一句说的和真的一样。   我想要反驳,可是外公已经无法听下去,他晕倒在了大殿上。   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我望着君玄,曾几何时,他是我认为最可信的舅舅,他是紫炎的父亲,紫炎是那么美好。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父王那么偏心?他不爱自己的儿子,却爱着一个背叛他的女儿的外孙女。他那么讨厌你的母亲,却偏偏在众多的外孙子女中最疼爱你。君玄冷笑着说。   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吗?因为一个女人,我不过喜欢上一个女人而已,他反对也就算了,还因此厌恶我。他凭什么厌恶我,他不是也一样娶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吗?君玄冷冷地说。   你说的那个女人是秋鸣?我轻声问。   你知道?他惊讶都看着我。   看来你知道的挺多的嘛。他冷冷地笑着。   明秋灏还是忍不住告诉你了,对吗?我就知道,你竟然愿意为了明秋灏顶罪,肯定也愿意为了他复仇。你总有一天会报复我的,我们之间只能存活一个人。君玄冷笑着说。   你已经疯了,你疯了。我瞪着他,说。   忘了告诉你,你被囚的传言是我放出去的,四大长老过来也是我的主意。大祭司一直和你作对是因为他太在乎神族的安危了,而我,我只在乎帝位在谁的手上。你看哲离,如果不是你太过固执,太过高傲,你会发现的。君玄说。   我已经有了云洛和无咎的支持,我不再需要大祭司了。君玄说   迦楼茶因为协助我,被折断了翅膀,当我听见迦楼茶惨叫声时,我的心痛的无法让我思考。   我被长老直接定罪了,我不愿意就这样认输。   我要见外公,外公说过,我做错了什么都可以被原谅的。我说。   王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折断了迦楼茶的翅膀。执策望着我,冷冷地说。   你以为这个时候,还会有人相信你吗?他轻声问。   我和父亲求了很久,长老们才决定不将你处死,不过你这一生都将被囚禁在犹幽塔里。执策看着我,轻声说。   在你知道是我放了玺皓,放了丰净,是不是很恨我?我轻声问。   我只是觉得失望,你为什么那么在乎那些人?为了他们,竟然情愿放弃自己的一切。执策说。   在你被囚禁前,你可以去一下忘忧谷,去怀念一下你的那些朋友。执策轻声说。   执策哥哥,你相信我吗?我没有杀云洛。我叫住他,轻声问。   你会魔族的幻术吗?执策没有回答,只是背对着我,问。   我没有说话。   你已经告诉了所有人答案了。执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天空黑了,什么都感受不到,没有视觉,没有听觉,没有触觉。   哲离,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尺策悲伤无助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我应该感觉到温暖,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感觉。   救救她,母亲,求求你救救她。迷糊中,我听见尺策在哀求,我想睁开眼睛劝他放弃,可是眼皮很重。   你们要我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哥哥已经不想娶哲离了,所以现在可以给我机会吗?我答应永远陪着她的。尺策说。下雨了,一定是这样,我感觉到了冰冷的雨滴。   母亲,帮帮我吧。尺策在苦苦哀求。   当我可以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正躺在尺策的床上,阳光从窗外倾洒进来,照在窗台上的百合花上。我慢慢坐起来,我竟然还活着,手指被什么扎了一下,我拿起了床上的发夹,鸢尾花状的发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遗失的发卡。   尺策在那个他客服恐惧的晚上捡到的,他保存的很好,发卡还和当年的一样。珠颜站在门外望着我,轻声说。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哥哥,他也许早就选择告诉你真相了。珠颜说。   原来那个女孩是我,我的手紧紧握着那枚发卡。   我独自去了忘忧谷,幻想中的忘忧谷。   姐姐。明源站在我的身后,真的很讨厌他总是一副做错事像个孩子一样。   我受惩罚了,你是不是很开心?我恼怒地问。   不是,姐姐,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明源在解释。   够了,你给我滚。我不能再听下去了。   姐姐…明源伤心地叫道。   你给我滚!愤怒夺走了我所有的理性,我忘记了一切。   我不是你的姐姐,别叫我姐姐,永远别叫我姐姐。我瞪着他,他愣在了那里,我看到他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他在等待我冷静。   姐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如此讨厌我,为什么其他人永远比我重要?他望着我,轻声问。   你不走,我走。我说。   天黑的恐怖,闪电撕裂着天幕,风雨在咆哮,我顾不了那么多,我只想离开这个我讨厌的人。突然,背后有人推了我一下,闪电在那一刻在我们之间盛开了花。时间在那一刻定格,那一刻成了我永远的噩梦。   母亲狠狠扇了我一个耳光,我一直愣在那里,那一幕仍在脑海,还有的是医生那句话,他再也不可能看见任何东西了。   我曾经无数次想要看到母亲伤心欲绝的样子,当我真正看到时,才发现她伤心欲绝的时候正是我心碎的时刻。   明源呆呆地坐在黑暗深处,我伸出手去,想要拨开他的刘海再看一次他的脸。   你不是说你不是我的姐姐吗?又何必假惺惺来看我。他的声音那么冷漠,一如当年的我。这个我嫉妒的阳光男孩,终于和我一样变得冷酷。   做错事的是你,为什么受惩罚的是明源?母亲怨恨地看着我,问。   他从未做错事,如果说错了就错在有你这个姐姐。母亲说。我望着她,望了许久。   你从未想过要生下我吧?我轻声问。   是,我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了你这个女儿。母亲大声地说。   你不用这么大声,我听的到,终于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话是不是很舒服?我冲她笑了笑,问。   竟然不能像爱明源一样爱我,又何必生我出来,你生我只是为了有个安慰吧。终于有一个人的命运和你一样,从一出生就被抛弃。我轻声说。   谢谢你告诉我真相,我终于不用再抱希望你有一天会爱我。你放心,你应该不会再见到我了,我也不想再见你。我望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远离   那边已经没事了。尺策对我说。   谢谢你,尺策。我轻声回答。   我因为谋害王子,明日就要被处死了,你是来向我告别的吗?我望着尺策,笑了笑说。   你说死亡是不是很平静的,灵奕哥哥死去的时候,他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我轻声说。   你害怕吗?尺策轻声问。我摇摇头,又点点头。   现在不是很怕,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觉得害怕。我说。   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那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尺策说。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说的好像你经历过一样。我说。   尺策,你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其他人都已经远离我了。我轻声问。   最后一个晚上,怕你孤独,你已经孤独很久了,难道这个时候还让你觉得孤独吗?尺策冷冷地说。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陪我走到最后的会是你,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怎么欺负我的吗?我真讨厌你。我想了想,说。   我欺负你?哪一次我没有陪你一起受罪?尺策有些委屈地说。   也是,谁让你老是放松警惕,你小看我,才会吃亏的。我笑着说。   是你每次装可怜来博取同情。尺策没好气地说。   好想再见他一次,最后一次还是他怨恨地看着我,恨不得杀了我。我叹了口气,轻声说。   你爱他?尺策问。   反正都要死了,也不在乎这些了,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我。我望着尺策说。   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尺策问。   你疯了吗?我不是被他杀死,就是被他要强行带走,到时看管我的执策就有麻烦了。我望着尺策,说。   他知道你爱他吗?尺策看着我,严肃地问。   怎么?你后悔帮我了?我问。尺策摇摇头。   我跟他表白了两次,都被他拒绝了。我望着他,在他笑之前,我阻止了他。   我知道你会觉得我很可笑,可是我还不是最可笑的,你知道玺皓王子对他喜欢的人表白了多少次吗?五次,他才见了那个女孩六次,竟然表白了五次。我忍不住笑话玺皓。   他连被拒绝的机会都没有,那个女孩根本不理他。我说。   我真希望可以融入你的世界。尺策望着我,他没有笑,而是轻声说。我收起了笑容。   我们的世界不好,玺皓被处死了,我也要被处死了,我们爱的人,我们想要的爱情终究是得不到的。我轻声说。   如果有机会,可以让我进你的世界吗?轰轰烈烈地活着,轰轰烈烈地生活。尺策望着我,满怀期待地问。   你已经进了我的世界了,你成了我的朋友,你马上就会难过,在你难过的时候,你还得守着那些秘密。我真希望你从来没有到过我的世界,因为不值得。我望着他,轻声说。   我很笨,不懂的计算,所以不知道该怎样选择。尺策微微一笑,说。   你不是笨,你是傻,我所有的东西最不值钱的就是那枚鸢尾花发卡,你却用自己的心来交换它。我轻声说。尺策疑惑地看着我,我朝他点点头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   对不起尺策,今生我欠了你的,下辈子我一定还你。虽然我经常不守信用,可是这件事我会记着的。我说。   一言为定。尺策望着我,笑了笑说。   我闭上了眼睛,我终究还是一个怕死的胆小鬼。尺策说的没错,闭上眼睛就不会害怕了。没有任何感觉,不觉得压抑,不觉得疼痛,我竟然还可以睁开双眼。我睁开眼就看到尺策漂浮在我眼前的上空,他在冲我微笑。那些力量并没有到达我的身上,全部被尺策挡住了,血液从他的嘴角流出,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尺策。我反应过来,连忙扑上去抱住他。他的脸上变得苍白,我哆嗦着擦干了他嘴角的血液,可是擦不完,怎么也擦不完,一如当初的梦兮。   尺策,不要,不要离开我。我捧着他的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   哲离,我们离开这里吧。尺策从嘴角挤出几个字说。   我用了很多灵力,尺策终于睁开了眼睛。   尺策,你怎么会这么傻?我抱着尺策,坐在君竹轩外,轻声问。尺策虚弱地靠在我的怀里,只是浅浅一笑。   哲离,我爱你。他说。   这么多年,这么久,我终于敢告诉你了,因为我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尺策的声音微弱地传来。   我经常躲在竹林里,听见你们的笑声从屋内传来,那时真的好想好想加入你们。哲离,你真的是个坏女人,你破坏了我的快乐生活,让我每天都思念你,可是你却在这里无忧无虑地生活着。我常常看到你一个人看星星,看上去那么孤独,我总是希望自己可以有一天陪着你一起看。尺策轻声说。   可惜今天没有星星。我望着天空,心里想着。   尺策,你要活下去,我要你以后的每一天都陪着我看星星。我轻声说。   好。尺策微笑着说。他再次陷入了昏迷中,我的眼泪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我可以帮你救他?大祭司看着我们,冷冷地说。   你绝对不会这么好心的。我瞪着他,冷冷地说。   你必须离开落央城,去寞璃城。他说。   你也可以选择等王的病好了后,慢慢跟他磨,可是尺策等不到那个时候,国王也不能命令我说出解救他的办法。大祭司说。   你可以选择让尺策死去,还是自己去亡灵之城。大祭司说。   我无法入睡,怎么都睡不了,我折了很多很多的竹蜻蜓,将萤火虫的光芒粘在它们的眼睛上。整个房间挂满的蜻蜓,在夜色中闪着明亮的光芒,比天空中的星星还要明亮。   这是什么?尺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一切,惊喜地问。他的气色好了一些,这让我感到欣慰。   这是星星啊。我笑着说。   美吗?我问。他点点头,笑的合不拢嘴。   全部是你折的吗?他问。   这么多,你的手不会觉得疼吗?我要看看你的手。他问,然后要来拉我的手。   我将自己被划伤的手指放到身后,轻轻吻了吻他,他呆住了,忘记了要来检查我的手。   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好好休息,这些竹蜻蜓就要代替我陪在你的身边了。我噘着嘴,望着他说。   你告诉我,手疼不疼?他关切地问。   不疼。我笑着说。   我轻轻吻了吻尺策的额头,他睡的很香,等他醒来,他就会发现他身上的伤已经全部都好了。在那之前,他会睡很长时间的。   我去外公寝宫的时候,他刚刚吃完药,正在熟睡。   我将他送我的紫竹剑放在了他的床头,等他醒来就会知道所有的事情终于了解了。   我将从森林深处采来的花放到了明源的房间里,等到他醒来,那些花会迎着阳光绽放,到时香味会飘满整个房间。   迦楼茶,我不能带你走了,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希望你可以原谅我。在我骑上飞马御风的背上时,我望着远方的竹林,轻声呢喃。我听见迦楼茶的哀鸣声,传了好远好远。   飞马带着我朝着远离落央城的方向飞去,飞向未知的将来。三天后的黎明,我终于到了目的地。   我站在阳光下,任由清风吹动我的长发。   谢谢你,请回去吧。我抚摸着飞马的鬃毛,笑着说。它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站在了天涯的尽头,它叫寞璃城,传说中的亡灵之城,死亡之城。    ☆、尾声   你是柔珊的女儿?闵馨望着我,她看上去依然冷漠,只是眼中有些激动的神情。我没有回答她。   雾月国的国王很爱你,是吗?只是怎么会把你放逐到这个地方?她看上去还有好多问题要问,只是没有说出口。   我没有回答她,也不打算回答。   哲离,我是你的外婆。她说,第一次带着哀伤。   我就是那个爱上了狼人被流放的精灵。她说。   我就是那个你母后恨了一辈子的女人。她说。   我动弹不得,只是听着,有些不安,有些怨愤。   哲离,不要离开我。我听见闵馨哭着哀求着我,我无法说话,我只是很累了,我想好好睡一觉。   我困倦地睁开眼睛看着她,我想让她不要吵我,可是她哭泣的样子看上去很可怜。   很多记忆开始慢慢从我的脑海消失,那些我曾经不以为意的记忆,在它们消失的瞬间,我突然觉得它们曾经是那样美好。以至于我不得不怀疑,我是否真的有那些记忆。   外公看着我时,脸上真的有那么温和慈爱的笑容吗?我真的遇到过一个右脸长着胎记的王子吗?我真的曾经爱过那样一个男子却被拒绝吗?真的有那样一个美好的男孩偷偷爱了我那么多年吗?   他们的脸渐渐模糊,消散,如同风中飞扬的薄纱。母亲的脸渐近渐清晰,冷若冰霜。   你开心吗?母亲。我叫她。记忆似乎震动了一下,她的脸消失了一阵子,然后重又出现。   我恨你,我永远恨你,就像你恨你的母亲一样。我对她说的最后的话语,带着哽咽的颤音。   天渐渐暗下来,暗下来,然后渐渐明亮。   当我醒来时,我忘记了丰净的脸,仿佛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让我好受了很多。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心似乎不那么沉重了。我忘记了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里?忘记了我昨天是因为什么而难过地哭泣。   我还是很累,昏昏欲睡,涣然和季熙就在我的身边,看着我。   如果觉得累,就不要再支撑了,你走吧。我听见涣然对我说。   迷糊中,一个人影慢慢走向了我。   哲离。他朝我俯下身来,轻轻唤我的名字,我睁开了眼睛,将手放到了他的手心。我感受不到他的温度,可是却依然觉得温暖。我离开了自己所在的躺椅,我看着那个静静熟睡的人,微微一笑。我觉得那个女孩很眼熟,她和我长的很像。   我不觉得痛了,浑身都很轻松,我拉住他,在阳光下奔跑,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    ☆、帝俈的回忆   预言说,她必将在寞璃城孤独地死去。   门外电闪雷鸣,我从噩梦中醒来,我有种不祥的预兆,哲离又闯祸了。门外侍卫匆忙地踱着步。   有事吗?我恼火地问。祭司钦风走了进来。   明源王子被闪电击中了,他的双眼可能要瞎了。钦风说。   是哲离吗?我无力地问,我莫名地觉得恼火,我不知道我还能保护她多久,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老是喜欢闯祸。我真的该将她永远囚禁吗?不管怎样,我决定要好好惩罚她。   不是的,王,那是一场意外。钦风仓促地说。他的眼神在躲闪,他从来不会为哲离说话的,可是这回却例外了。难道…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哲离呢?她还有伤呢。我问。   所有人都沉默了,我突然瞥见了紫竹剑,它躺在我的床头,像个被遗弃的孩子,失去了光芒。我颤抖地拿起它。   哲离来过了?我问。我无法平静下来。   她是不是已经死了?我问。   我为什么还要为这个不听话的孩子掉眼泪。远处,竹林里的迦楼茶悲鸣的声音狠狠地传来,击打着我的耳膜。   公主已经被逐出落央城,被贬到寞璃城了。有人低声回应。   死亡之城。我瘫倒在地上。   为什么哲离要去那么一个危险的地方?那里住着邪恶的巫师,恐怖的吸血鬼,自私的妖精,以及所有因犯罪被放逐的人。灵珠和魔方都无法告知那里的事。哲离为什么不求我保护她?或许她已经不再相信我,正如我不曾相信她一样。她求过我一次,可是我折断迦楼茶的翅膀。   哲离走后,我一直向外人打开城门,我希望远方流浪的人可以带来她的消息,尽管那可能招来敌人,给敌人机会,可是我不在乎。   我每天都去照料迦楼茶,我想它快点好起来,我希望它可以飞上天空,我希望有一天它可以找到这里,将它带回来。   我曾经想过要把哲离嫁给最优秀的男子,并将我的王位传给她,我要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幸福。有一天,她将开心地笑,有一天,她仍然会像小时候一样拉着我的手说我是外公的外孙女;有一天,她会将采来的花再次□□花瓶。   我在某天晚上听见迦楼茶撕心裂肺的吼声,它整整叫了一夜,等到我第二天去看它的时候,它的声音已经嘶哑。我看到它眼睛流出的泪水不再晶莹,它哀伤而绝望地看着我。我不明白缘由。   一年后,叶庭大步走到了我的面前,他看上去从来没有的哀伤。   王,有个流浪的人进城来了,带来了哲离公主的消息。他说。   一个教士在大殿等我,他说有一件东西要亲自交给我。当我看到那件东西时,我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那是一条六芒星为吊坠的项链,世上独一无二的项链,哲离喜欢它,从来都不曾将它取下来过。   哲离公主让我将它交给唯一一个可能思念她的人。教士说。   我有些欣慰,她还是原谅了我。我心里想着。   她请王将这条项链交给她最好的朋友,迦楼茶。他说。   我感觉自己要疯了,我第一次笑的那么绝望,她恨我这个老头,她恨所有人。她知道我爱她,所以用这个方式来报复我,她到死都只记得那只鹰兽。   王,哲离公主已经死去了。教士轻声说,他摆出一副忧郁的表情。   她是怎么死的?我问。   她去寞璃城前已经深受重伤,没有多久就去世了。教士说。   美丽的公主,在清晨,迎着最初的一缕光芒,魂飞魄散。教士说。   我迫切想要赶走这个来访者,胸口一团火烧得我很难受,有那么一会儿,我看到哲离这两个字竟想不起她是谁,我想不起眼前这个人是干什么来的。   未来的神族之王死了。我对钦风说。   神族历代的王都很敬畏大祭司,从来都是听大祭司的摆布,大祭司才是真正的王,不是吗?我问。   神族的王太懦弱,哲离说过,如果有一天,她成了王,一定不会听任何人摆布的。她说到做到,不是吗?我问。   我喜欢这个孩子,不就是她的高傲与自私吗?我问。   她的幻术学得很快,快的让你们害怕,不是吗?我问。钦风一直保持沉默。   你们不喜欢她,因为你们怕有一天她会压制你们,不是吗?我问。   我一直在问,我希望钦风给我一个答案。可是他只是说了一句。   王,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那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惊讶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我的剑已经刺入了他的心脏。   你的父亲害死了我的外孙女,我不会原谅,我也要你的父亲尝尝失去的滋味。我冷冷地说。   你可以杀了我,为你的哥哥报仇。我对走进来的亦臻冷冷地说。   只要你愿意替我把哲离找回来,我会愿意让你杀了我。我说。   那一天,我那以冷漠出名的女儿柔珊哭的异常伤心,我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难过。几百年了,我一直都不认为她是有心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她哭。   我的女儿,她终究还是死去了。我听见她说。   你曾经有过一个女儿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冷冷地问。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她怨恨地望着我,然后离开了大殿。   迦楼茶在那一天后,便不见了,有人说它飞进了黑森林的深处。明源在那一天陷入了沉睡。有人说那个教士带走了他的灵魂。   他是去见哲离了。我想。可是哲离不是已经魂飞破散了吗?   我在那一天后便病倒了,我老得很快,我知道我将死去,可我不愿意立下遗诏,他们越想要我的王位,我偏不给他们,让他们相互斗去。我已经老了,不想再管他们。   平静了二十年的日子,我的宫里已经不再热闹,我只不过是个垂死的老人,有谁回来怜悯我呢?他们都去讨好未来王,君玄。君玄已经在执掌所有神族的事,他成了我唯一可能的继承人。   我是靠记忆活下去的人,我记得我曾经爱过一个叫闵馨的女人,可是她爱着另一个男人。我怎么可以原谅她的背叛,我怎么能容忍她的背叛,我让她在我和那个人之间做个选择,她竟然选择和他一起死去。我不可能爱她的女儿柔珊的,我把她嫁给了她最不想嫁的男子纯灿,她恨我,所以她恨她的女儿,我最疼爱的外孙女。我为什么爱哲离?因为她是闵馨的外孙女,她的体内流着我们的血,她和闵馨一样高傲、固执。闵馨得到了所有她想要的一切,而哲离什么都没有,明明只有哲离才配得到最好的一切。   我总是在月满西楼的时刻从噩梦中醒来,我总听到一个教士的声音在诉说。   一个流浪在外不被怜惜,美貌任性,自私善良的公主,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魂飞魄散。   醒来后,泪水打湿了我的面庞。   二十年后,当迦楼茶的叫声再次在竹林响起时,我的病竟然莫名地好了。迦楼茶飞向我的宫殿,它已经巨大无比。它立在我的宫殿之外,像一个庄严的守卫者一般审视着来往的大臣和侍卫。明源从梦中苏醒过来,他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他只知道他有个姐姐,叫哲离。   时光飞快地流逝,就如天上翻卷着带来黑夜的云层。   我再次病倒了,这一次我知道我不会再好了。   我开始频繁地看见哲离出现在我的宫殿门口,只是不肯进来,我拼命叫她,她却像听不见似的,一脸的迷茫。   哲离回来了,我看到她了。我告诉来看我的人,我丝毫不在乎他们背后嘲弄的笑意。只有柔珊听话平静地看着我。   你说完了吗?她问,然后冷冷地离开。   哲离走后,我非常讨厌听到笑声,我的外孙女在外流浪,他们凭什么这么可以开心地笑。可是此刻,我却很希望可以听到笑声。   有一天,亦臻像往常一样走进了我的宫殿,而我看见哲离就在他身后,她一直在看着我们,眼里充满了迷惑。   王,灵珠在闪烁,风云变幻,它说流浪的人即将回来。亦臻说。我的心多么开心,可是我就要死了,我等不到哲离回来了。也许她忘记了我这个外公,我说给他听,也说给她听。当我从她眼中只读到了同情时,我终于相信她已经彻底忘了我。我怎么可以让她回来。   她必将一个人孤独悲惨地死去。   这是她的命运,一直没有改变过。   可是我多么希望她可以回来,即使有一天她再也不认得我,即使我终将死去。   她那样迷惑。   我认识你,可是我想不起来了。她说。她拼命想的样子多么痛苦,让人忍不住心疼。   其实你不认得我,所以别想了。我说,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笑了。   让我再看看你吧。我说。可是她已经离开了,无声无息。   我立下了遗诏。   将王位传给我的外孙女哲离公主,让她与执策成婚。    ☆、柔珊的回忆   我一出生就被我的母亲抛弃了,我的父亲将对母亲的怨恨全都发泄在我的身上。我是一个公主,养尊处优的公主,无论我多么优秀,多么美,我的父母都无法看到。   容云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我的姆妈,也是唯一了解我所有的事情的人。   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快快长大,长成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然后嫁到遥远的地方,王子也好,伯爵也好,我都不在乎。我只想带着容云一起永远离开落央城,离开这座嘲弄我的牢笼。   每次看到同龄人依偎在母亲的怀中,我都会忍不住问容云。   母亲都会爱孩子吗?我问。   那是当然,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容云总是这样想也不想就回答,直到答出口后才后悔。   我真的那么糟糕,竟然连我的亲生母亲都要抛弃我。我冷冷地笑着说。   或许是她不配做一个母亲。我对容云说,我的眼中满是怨恨。   我永远不会原谅她,原谅那个抛弃我的女人。我说。   我那时就想,将来如果我有一个女儿,我一定要把她捧在手心里,不让任何人欺负她,我要让她享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多的爱。因为她是我柔珊的女儿,她配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我没有能够逃离落央城,150岁那年,我嫁给了一个连贵族都不是的普通人,他叫纯灿。他是神族最有名气的才子,相貌堂堂,可是我不爱他,我甚至恨他,他毁了我的梦想,我想要远离这座牢笼的梦想。   不用担心,我的女儿,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让你受苦的。我对着未来的我的孩子,说。   六十年后,我怀孕了,那让我欣喜若狂,两百多年的日子里终于有一件事可以让我开心,我终于第一次体会到了幸福的滋味。我孤独无依的日子终于有了依靠,我终于不用再羡慕那些有家人的人了,因为我也将有家人,有我此生最爱的人。   我看着她在我的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我每时每刻都幻想着她会快乐地围着我奔跑,我会抱起她,将她高高举起,将她的快乐全部收入眼底。我幻想着她一遍又一遍用她甜美的嗓音叫我娘亲。   是个女儿,像我期盼的那样,可是我只看了一眼,她就被从我手中夺走了。我那漂亮的孩子,我那幸福的期盼,我所有的美好的愿望,都在那一刻被献祭给了鹰兽。   没有人同情我,没有人在乎我的心流着的血,我不能让他们看出我的忧伤,因为我知道那会让他们嘲笑我。   我一次一次做梦,梦见自己已经疯了,在幽深的黑森林里唱着摇篮曲,寻找着我那一出生就被抛弃,死去的女儿。   每次梦醒,我都情愿自己真的如梦中一般,真的疯了也就不用再忍受这刻骨铭心的痛苦。   你还会有孩子的。容云说。   我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我不想再要孩子了,这样的痛苦,我已经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了。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晚上,我记得容云跑到我的房间,她哆嗦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啦?我以为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还活着,公主,她还活着。她说。我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容云已经拉着我过去了。   她蜷缩在角落里,睡的那么香甜,容云一眼认出了她,我又何尝不是,这张美丽可爱的脸庞,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中,如今就在我的眼前。   小心,公主,你会把她弄醒的,她的防备心很重,我好不容易才将她哄睡着。容云阻止我去碰她,我的女儿,她离我那么近,十几年的思念,却无法触碰到她。   公主,小公主身上有很多伤痕,看来照顾她的人对她并不好。容云说。我掀开她的衣服,眼泪无法止住,我不得不紧紧捂住嘴巴,才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我的女儿。我哽咽着叫道。   我不能让她再回去,那是一个魔鬼,我绝不会让她回到魔鬼身边。冷静一点后,我对容云说。   公主,我们不能留下她。容云说,我不同意,可是容云抓住我的手,她看着我,要我冷静下来。   我们不知道王和大祭司他们是否知道这件事,如果他们知道小公主还活着,会不会再杀她一次。容云说。我望着那个孩子,我突然觉得无比的绝望。   公主,活着才有希望,只有小公主活着,我们才有希望看着她慢慢长大成人。容云说。   我贪婪地看着她,看了一夜,我躲在墙后面,眼睁睁看着我那小小的女儿被再次送走。   我终于知道我的女儿叫什么名字了,十几年,第一次听到哲离公主这个名字。她很受帝俈的喜爱,我不知道帝俈是否真的喜欢她,如果真的喜欢为什么会把我的女儿交到一个魔鬼的手上,但我情愿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她,毕竟我们认识的夕婼不是那个样子的。   夕婼是唯一一个和我相对交好的姐妹,她也许是善良,也许是可怜我,她那么受父王的喜爱,却偏偏很照顾不受父王待见的我。我虽然嫉妒她,可是那时的我,只想着依靠她,只有利用她我的生活才好过一些,也许我还可以利用她嫁到外族去。   夕婼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女孩,在所有人眼中她是个美丽善良的公主,在我看到我的女儿以前我也一直是这么以为着。   夕婼什么都有,可是却没有她最想要的,她想要嫁给当时的少将军宫麟秉,可是麟秉却娶了来自圣山的珠颜。   这件事对夕婼打击很大,她的心中开始满是怨恨,我就成了她精神上的依靠,只有比较我的遭遇才会让她好受些。   我不在乎她比较,可是我不能不在乎她那样对待我的女儿。   我在她的糕点里下了毒,容云看到的时候,那已经是我第三次下毒了。   你在做什么?容云问。   我要夺回我的女儿。我冷冷地说。   你要杀了自己的妹妹吗?容云问。   不会杀了她的,只会让她发疯。我说。夕婼的疯癫比我想象的要来的快一些,当人们发现夕婼疯了的时候,我的女儿就奄奄一息地躺在了地上。   我强力压制自己的痛苦,我不希望我的父王因此而得意,折磨我是他此生最开心的事情了吧。   我的女儿终于要回来了,她终于要回到我的身边,我激动的坐不住,我吃不下东西,我也喝不下东西。   我望着她,她慢慢走向我,我都快坐不住了,我期盼的那声娘亲虽然晚了很多年,却还是要来了。   她向我礼貌地行礼,我望着她,等待着。   柔珊公主。我听见她礼貌地叫道。我这才注意到,她眼中从来没有的冷漠,一个孩子不该有那样冷漠的眼神。我梦中的那张美丽纯真的笑脸,在此刻化作了碎片。   柔珊公主,我盼了那么多年的女儿,竟然叫我这个让我深恶痛绝的称呼。她在嘲弄我,她在讽刺我,她在故意折磨我,我以为是这样。然而我发现,她根本不在乎我,她无所谓嘲弄、折磨,我在她心目中从来都不存在。   容云向她走过去,她终于露出了我梦中的笑脸,我的女儿,第一次在我面前的笑竟然是对着我的姆妈,而不是最爱她的我。   无论我怎么做,始终走不到她心里,我已经错过了走进她心里的机会。   我又怀孕了,所有人都感觉到意外,我以为这个孩子的出现会让她嫉妒,她会对我态度好一些,可是我没有想到,她竟然选择了离开。带着我的姆妈容云,带着我最信任的厨师童照,一起住进了竹林深处。   我已经有了明源,所以我不介意她带走任何一个对我重要的人,只要她开心。   她真的很开心,因为她的生命里出现了王子灵奕,那是一个多么好的男孩,唯一的缺憾是他精致的五官上有一块胎记。   我第一次看到那个男孩的时候,我就开始幻想他们的婚礼。   我还记得她成人的前一个晚上,我忍不住偷偷去看她。她紧张地睡不着,所有人都陪着她紧张,那么祥和而温暖的氛围,是我从来都不曾有过的。   我的女儿,哲离,终于长成了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我幻想着她和灵奕王子可以永远幸福地生活,可是她却爱上了犹幽塔里的魔王。   当我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那一次,是我第一次对容云发火,我甚至想要杀了她,她本该是替我照顾我的女儿的,她本该让我的女儿不受到伤害的,可是她却让我的女儿步入了陷阱。哲离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能原谅容云,但是我更不能让事情变得糟糕。   你必须拒绝我女儿的爱情。我第一次爬上了那个让我恐惧的塔上,对着那个魔王说。   我爱她,我会给她幸福的。丰净望着我,他眼中的诚恳让我差点相信他说的是实话,但是理性将我拉了回来。   如果她死了,还怎么幸福?我冷冷地问。   有我在,任何人都别想伤害她。他说。也许他真的是认真的,可是我不能冒险。   如果有人知道她和你见了面,如果雾月国的国王知道她爱上了魔族的王,你觉得她还能活着吗?我冷冷地问。   如果现在有人要杀她,没有自由的你,要怎么保护她不受伤害?我问。他沉默了。   你不过是个囚徒而已,用你迷人的双眼魅惑一个年轻的女孩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你对其他人怎么着我都不管,但是不能对我的女儿这样。你见过她之前过的有多么悲惨,我的女儿好不容易可以活到现在,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害死她。我说。   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就不该眼睁睁看着她死。我冷冷地说。   如果我拒绝她的爱情,我还可以见她吗?沉默一会儿后,他轻声问。   那要看她是否还愿意见你。我冷冷地说。   如果我拒绝,她会伤心的,你忍心吗?丰净问。   如果你可以放了我,我就可以带她离开这里,我会带她去魔族,会永远守护她。丰净说。   你不要做梦了,我绝不会让我的女儿嫁给魔王,像预言的那样。预言已经害死她一次,我决不允许有第二次。我说。   我爱她,此生,她只能做我的妻子。丰净瞪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我说过了,没有自由,你什么也不是。你要她陪你做囚徒,放弃她公主的高贵身份吗?我嘲弄地看着他。   一定要这样吗?容云问。   你已经错了一次,还想要错第二次吗?我瞪着她,第一次觉得她的温柔善良是那么让我憎恶。   告诉她,丰净爱的人是别人。我对容云下了命令。   以哲离的性子,如果丰净拒绝了她,那么以后他们都不会有机会在一起了。容云轻声说。   你不觉得灵奕更爱哲离吗?我反问到。   如果你在乎她,就该让她嫁给可以给她幸福的人。我说。   执策少爷也很在乎公主,我不知道公主会选择谁。容云说。   选择谁都好过丰净。我冷冷地说。   我以为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直到我发现哲离竟然放走了丰净。我一直阻挠她学习强大的幻术,就是为了防止她有力量打破结界,可是她还是做到了。这就是我的女儿,哲离,她总是可以让大家大吃一惊。   那个魔头现在在外面了,我们该怎么办?容云慌张地问。   找个人代替他,呆在犹幽塔里。我说。   他会带走公主吗?容云问。   如果他聪明,他应该早点离开雾月国,至于哲离,她不会跟丰净走的。我说。   哲离不在乎我,可是却在乎明源,明源纯净的笑容可以融化这世上最寒冷的冰川,自然也包括哲离冷漠的心。   终于有她在乎的人出现了,我高兴地以为可以把她留在身边,可是她却选择去凛飏城。她还是要走,而且这一次竟然是独自一人。   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留念,她那么冷漠而决绝,跟我如此相像,于是我常常憎恨。我无法恨我的女儿,于是我选择憎恨那个让我变成这样的女人。   明源很思念哲离,我鼓励他每天给她写信,她基本不回信,所以我时常怀疑那些信是否真的到了哲离手上。   墨雪有时会给我写信,她告诉我,哲离过的很好,她每天都很开心,于是我经常想起她的笑容,她是那么美的女孩,笑起来的样子胜过这世上最动人的花。   我第一次接受国王下的命令,是杀一个孩子,墨雪的孩子。   杀了他,我可以保证不追究哲离的过错。那个我所谓的父王,拿我的女儿威胁我去杀一个孩子。   那一天,我才意识到哲离是个骗子,她怨恨地看着我,看上去那么忧伤,可是我捏在手里的明明不过是个幻象而已。她早就有准备,我手里的那个孩子根本不是真正的墨雪之子。我配合她,在她面前杀死了那个孩子。   当我回去复命的时候,我第一次发现我们不过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国王的棋子。   他利用我伤害别人,然后利用我的女儿来伤害我。   小公主和公主真的很像。当我问和煦凛飏城的事情时,他没有回答我,只是这样说。   明秋灏怎么可以囚禁公主的?我问。   囚禁哲离公主的另有其人,这个人,也许柔珊公主见过。和煦说,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个人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呆在凛飏城,他不惜扮作其他人的样子呆在哲离公主身边,只为了得到我们雾月国国王手中的瑰宝。和煦说。我惊讶地看着他。   哲离知道吗?我问。和煦点点头,我不由得担心起来。   公主只知道自己的一番情谊又被拒绝了。和煦说。   你做了什么?我急忙问。   我只是告诉他,如果他接受公主的爱慕之情,那么我就会告诉公主,他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到时他将不能再陪在公主身边。我相信他是爱公主的,他不会舍得那样失去公主。和煦说。   你伤害了我的女儿。我瞪着他。   是墨雪公主也发现了端倪,才使得丰净选择囚禁哲离公主。好在公主已经被灵奕王子救走了,这是我们大家的期盼,不是吗?和煦望着我,问。   哲离很相信你,你要利用我的女儿做什么?我瞪着他,问。   哲离公主相信我,相信容云,却不相信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他看了许久后,才问。我愣在了那里。   因为你是她的母亲,却抛弃了她,而我们永远不会抛弃她。和煦说。他的话像刀子一般刻在我的内心深处。   你放心,公主还是在乎你的,她不肯承认只是害怕失去。和煦说。   如果你要小公主接受你,最好放下你的架子,你的冷漠。和煦说。   他凭什么教训我,就凭他是哲离的老师吗?我心里忿忿地想。   哲离的怨恨那么深,当我知道她放火烧掉了整个山贼的山寨时,我不敢相信她真的那么做了。她的行动使得明源成为了糸阳城的城主,我终于有机会离开落央城这座牢笼,我还记得那一天我开心地难以言喻。离开的时候,我去向父王告别。   200多年的时光,你竟然没有一丝的留恋,你丝毫不在乎隐藏自己的开心。父王说,第一次我竟然觉得他的话语里有些伤感。我想起来哲离离开的那一天,我说过类似的话。   不过我很快就嘲弄我自己,我竟然拿我对我女儿的爱与父王对我的感情相比较。   我将明源的府邸设置成我想要的样子,我留了一个特别的房间。   这么漂亮的房间是为她准备的吗?纯灿看着我布置那个房间,轻声问。   你该知道她永远不会住进来,她甚至不会来糸阳城。纯灿说。   她会来的,明源成为城主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不可能错过的。我微微一笑,轻声说。   纯灿摇摇头,帮我一起布置。   我听说她喜欢百合花,我已经命人种了。纯灿说。   你不是说她不会来吗?为什么还要种下她喜欢的花?我望着他,轻声问。   她不来,我们可以自己欣赏啊。纯灿不以为然地说。   我那么确信她会来,以至于当迦楼茶的声音在天空响起时,我竟忘了明源还没有回来。明源从迦楼茶身上跳下来,从他失落的表情上,我可以看得出来,她不会来了。   她恨我们,你知道的,这种恨永远不会消除。纯灿在我耳边轻声说。   我的女儿哲离要结婚了,新郎是将军执策,他从小就保护哲离,对哲离很好,我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很高兴的。可是哲离却并不开心,她坐在尺策身旁,脸上的微笑比我当初嫁给纯灿的时候还要假。   那场订婚礼,以尺策差点要亲到哲离,灵奕提前离开订婚礼结束。   我突然有个可怕的念头,我的女儿会走上一条和我一样的路。   哲离和灵奕订婚的那一天,当我看到她幸福的笑容时,我相信我世界上最快乐的那个人。我的女儿比我勇敢,坚忍得多,她敢于反抗所有的一切,她敢于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我的女儿比我幸运的多,她得到了雾月国国王的疼爱,她可以拥有所有她想要的一切。我的女儿比我幸福,因为有两个男人,两个拥有无上权力的人跟她说,她所作的一切都可以被原谅。于是我在快乐的同时,又开始无比地嫉妒她。   我原本以为一切都不会再改变,我原本以为我的女儿此生可以幸福快乐的生活,却没有想到生命是脆弱的,什么时候都可能消失。灵奕的死,最终让哲离崩溃了,我知道她没有杀灵奕,可是她对着精灵族的国王认罪。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丰净,他杀死我未来的女婿,他毁了我女儿的未来。   哲离被判囚禁一生。我还记得当时我跪在四大长老面前,苦苦哀求,只求他们放过我的女儿,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理我。   给我一滴你的眼泪,我或许会帮你求情。云洛望着我,轻声说。   我很努力,可是我哭不出来,面对着这些冷酷无情的人,我变得更加冷酷。   你不该爱她,你该爱的是你的儿子明源。最后云洛对我说。   我望着他,从来没有的绝望。   我没有想过,还有被囚禁在犹幽塔更悲惨的命运,流放至寞璃城。   我还记得亦臻说的那个预言,哲离必将孤独地死在寞璃城。   我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为我的女儿哭过,不管是她出生时被带走的那一刻,还是后来看到她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时候。哲离死去的消息传到落央城时,我终于再也抑制不住眼泪,我在大殿上,在我的父王面前,痛苦地难以自持。   我的女儿,终究还是死了。她那么恨我,她至始至终都不会知道,我有多么深爱她,远远超过明源。    ☆、后记   虽然文笔不怎么样,但是我还是想要把这个一直在我脑海中的故事写完。这个故事,我分为了三个部分,第一部在这里已经完结了。第二部依然是以寞璃城开篇,暂时取名叫《寞璃之陨,落央之陷》,主人公肯定是要回到落央城的。而且第二部肯定会发生战争,因为预言说过主人公会引起六族的战争。第二部和第三部我都写了大部分的内容,会在修改后慢慢发布。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